第118章 秦法名存實亡
這座高高聳立在渭水岸邊的高大城堡，此刻布下層層重兵。是大秦帝國內部除了要緊關隘之外，戒備最嚴的地方。
因為臨近嬴氏宗廟所在，可以說是大秦帝國的祖地。在大秦帝國之中，雍城地位崇高。
再加上，如今大秦帝國危如累卵。這個時代，人們對於陰陽五行，風水之術極為推崇。
嬴氏宗廟所在，便是大秦龍脈所存。不管是胡亥還是大秦帝國朝野，都不可能不重兵保護。
正是因為如此，朝廷對於雍城，自然是防範很是嚴密。在這夜色蒼茫的時分，雍城城門早就隆隆關閉。
沒有特殊通行證，就算是三公九卿來了，也休想通過。
……
快馬猶如一道狂風，驟然而來。胡亥三人沒有減速，嬴恆伸手在懷中摸出金制令箭高高舉起。
雖是夜晚，金令箭在月光下清晰可見，閃爍著微弱光芒。
……
「金令箭使者到，開城門！」城門之上，火把林立，將天地照耀的一片大明。
守城將領瞥了一眼嬴恆手中的金令箭，立即舉劍大喝，兩列甲士肅然立定，關閉的城門吱呀一聲打開。
嬴恆高舉金色令箭，一行人飛馳入城。
……
雍城內，街市蕭條冷落。和咸陽城繁華錦繡的夜市相比，這裡簡直就是荒涼偏僻的山村。
再加上大秦帝國戰亂大起，店鋪燈火星星點點，街中除了巡邏的甲士，再也不見其他人。
小城短街，靜而有序，一切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慌亂。
那怕是城中馬蹄聲大作，依舊沒有驚動城中百姓以及巡邏的甲士。對於這樣的事情，彷彿雍城百姓與甲士早已司空見慣。
畢竟大秦帝國從建立至今，一直都在不停息的大戰。始皇帝在滅六國，在開疆擴土。胡亥繼位以來，天下皆反。
可以說，從始至終大秦帝國就像是一架精密的機械，一直處於高負荷輸出的狀態。正因為如此，巍巍大秦，才會在一夜之間驟然崩塌。
……
六月初，胡亥回到了咸陽。
……
他終止踏勘訪秦，與頓弱分道揚鑣之後。直接啟用金令箭，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咸陽城。
當胡亥到達咸陽宮，已經四更時分。此際正是月上中天，整個咸陽宮燈火全滅，一片寂靜之時。
此刻的咸陽城，就像是關閉了發動機的機械，終於有了一絲停頓。就像是此刻的天色，只是為了即將到來的大白。
匍匐在秦中的咸陽城，就像是一頭即將蘇醒，正在積累實力的巨獸。隱隱約約中，有崢嶸展現。
……
「陛下，該歇息了！」韓談顧不得疲憊，再一次勸諫。
「朕知道了！」
……
韓談再三敦促胡亥歇息，胡亥方才作罷，回到寢室內，衣服也沒脫便沉沉睡去了。
連續不斷地深入秦川，走訪隴西各地，自然是一件費時費力的事情。特別是連夜趕路，讓他身心俱憊。
一覺睡到第二天正午，胡亥方才醒來。在韓談的服飾下匆匆用過午飯，便埋頭整理沿途刻記的竹簡。
好在二郎山之時，他就做了整理分類，這個時候工作量並不大。
……
「韓談，守在書房外！」胡亥一擺手，轉頭走進了書房。他需要冷靜地想想，如何治秦。
這一次外出，讓胡亥見識不少。為山九仞，功虧一簣者太多，胡亥已經走到這一步，自然不希望失敗。
「是！」
……
第一次沒人干擾，胡亥開始自視。如今的大秦就像是茫茫大海中的一艘扁舟，在歷史的長河中，歪了方向。
不管是想要修正，還是重鑄，都需要一個正確的方案與步驟。
因為始皇帝與原身的放肆，暴秦之名震動天下。而文武功勛大將的凋零，五十萬南越大軍的叛變，大秦帝國實力大損。
此刻胡亥的處境是，想要兵出函谷關，無軍，無將，無糧。想要引天下之才入大秦帝國，暴秦之名震動天下，令天下士子聞而生畏。
這是一個死結！
不管是大軍，還是內政，都已經陷入了僵局。棄法不強，無以崛起爭雄於世。不棄法，暴秦之名滿天下，山東士子不入秦。
連續不斷地橫徵暴斂，天下人對大秦帝國的恨意，胡亥是不懷疑的。
若不是關中老秦人與大秦帝國一脈相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恐怕老秦人也不會支持自己。
然則，暴秦之名深入人心。想要改變，短時間可為。甚至於大秦帝國一世，二世不可為之。
……
自古以來，人們對治理國家提出了千百種主張。
形成傳統共識的便有王道治國、道家治國、儒家治國、墨家治國、法家治國幾種主流。
其中的王道治國是經過兩千多年歷史延續的成規定製，其最為成功的例子便是西周禮制。
這種王道禮制，的確曾經使天下康寧一片興盛。但是這是一個亂世，經歷了戰國大爭之世的后戰國時代。
王道禮制雖然受到儒家士子的推崇與禮讚，但是並不適合當下。
這是一個鐵與火交織，為人命來填堵|欲|望的亂世。王道禮制不適合大秦，也不適合這個時代。
並且道家無為，講究無為而治，一句治大國如烹小鮮聞名於世。以道治國，可以積累國力，休養生息。
胡亥清楚另外一種，便是大秦帝國持之以恆的根本——以法治國，以霸道開路。
……
不管是前一次在尉繚面前，如何侃侃而談王道，霸道，帝道。但是胡亥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真正意義上去思考這個問題。
……
胡亥清楚，不論是霸道的法家治國，還是道家無為治國，甚至於儒家王道治國，都曾經興盛了一個時代。
秦以法強，逐有了兵吞天下的大秦帝國。文帝景帝無為而治，開闢了文景之治的盛世，為漢武一朝打下基礎。
而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更是創造了漢武一朝的輝煌。
經過西巡隴西一帶，讓胡亥對大秦帝國內部危機有了更深的體會。
由於始皇後期與二世前期，隨意更改法令，這讓商鞅徒木立信建立的朝廷威信蕩然無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