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三個人的西巡
猶豫了一下，蒙白還是覺得胡亥西巡，這件事並不妥當。
畢竟秦帝胡亥剛剛設計殺了無數的遊俠刺客，如今孤身上路，一旦消息走漏，必將會迎來鋪天蓋地的報復。
蒙白可不認為光是憑藉自己，就能夠擋下那些不要命的遊俠刺客。畢竟秦帝胡亥得罪人家，可真是得罪狠了。
一想到這裡，蒙白連連搖手：「陛下，雖然我們出發十分隱秘，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陛下西巡的消息遲早會泄露出去。」
「陛下前腳剛在鴻門殺了無數的遊俠刺客，現在天下的遊俠刺客聞陛下之名而殺意暴漲……」
蒙白覺得胡亥根本就沒有認識到天下遊俠刺客發誓要殺他的嚴峻性，無奈之下，只好一字一頓的解釋。
他迫切的想要勸阻胡亥，蒙白可不想胡亥在西巡中出事，畢竟如今的胡亥倒下了，大秦帝國徹底就沒有了希望。
……
等到蒙白說完，胡亥瞥了一眼，道：「朕既然可以殺他們一次，就會殺他們二次。」
「你覺得關中大地之上，有遊俠刺客生存的土壤么？」
說到這裡，胡亥自信一笑：「朕也想看一看，各地的城衛軍，法院，檢察院發揮了它們的作用了么？」
「朕花了那麼大的代價，甚至於專門組建三大機構，自然想要見識一下，它們有沒有在大秦帝國的土壤上生根發芽。」
「朕雖然是大秦帝國二世皇帝，但是對大秦民治尚無深徹體察，當時西巡只是為了鎮壓關中諸郡，穩定大秦帝國。」
「這一次為了變法西巡，在所難免！」
「如此說來，陛下準備繼續西巡？」蒙白心頭依舊有些困惑：「西巡老秦人根基之地，陛下已經看到了……」
擱下手中的茶盅，胡亥點點頭：「這一次雖然名為西巡，但是絕不包含於西巡，大秦帝國十郡朕都回去！」
「這一次，先去西巡，然後南下巴蜀，后東出三川，最後北上九原北地……」
……
第二天一大早上，胡亥吩咐隨從帶上一些秦半兩，換上一身衣服，帶著一支騎士用的短劍出發了。
胡亥雖然沒有孤身遊歷的經驗，但是他已經西巡過一次，自然清楚該如何處理。
這一次，胡亥一行人沒有騎馬。因為他清楚一點，那便是馬雖可以代步，但在窮困的山鄉，一則是快不了多少，二則是草料負擔難以解決。
一旦傳召官府，必然會暴露自己的身份，這樣做，頗有些得不償失。
思來想去，胡亥決定徒步前去。更何況，只要有黑冰台的人在，變法一事，也不會耽擱。
布衣徒步對於胡亥來說，還是一次全新的體驗。前一次，他只是走遍了隴西郡，並沒有過多的深入。
這一次，踏勘的又是一個屬於自己的的國家，一時間，胡亥整個人興奮而心情愉快，絲毫沒有苦不堪言的沮喪情緒。
西巡之所以他不想多帶人，除了人多了目標太大，讓他看不到真切的老秦人生活之外，最大的原因便是一個人方便思考。
在他看來，深刻的思慮是孤獨的審視所產生的，大行賴獨斷，不賴眾議。
這一次胡亥的想法不是前往城池之中，而是深訪山野，只有山野之中才能看到一個真實的大秦。
胡亥之所以一直想要西巡，正是因為他了解大秦西部，才是老秦人的老根，唯有在其上才能找到老秦人的精神。
「陛下，前方就是雍城！」蒙白神色複雜，對著胡亥一指前方的大城，道。
胡亥三人一路上邊走邊問，風餐露宿，整整十天，才從咸陽走到了大秦帝國的舊都雍城。
「呼……！」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胡亥眼底掠過一抹精光，幽幽一笑，道：「繞開雍城，繼續向前方再走半天，便是數百年前老秦部族被封為附庸的山間盆地。」
聞言，蒙白介面，道：「從這裡再向西走五十里，便是兩山夾峙的陳倉險道，到時候就可以決定是繼續西進還是南下。」
「哈哈……」
大笑一聲，胡亥喝了一口牛皮袋裡裝著的清水，道：「還是先走吧，到了陳倉險道，再做決定。」
「是——！」
兩天後，胡亥過了秦人發跡的盆地，走到陳倉口山巔的時候，正是夕陽將落的時分。
茫茫群山的溝溝壑壑一片雪白，溝中可見民居點點，炊煙裊裊，山嶺之間，一條小河早已經冰封。
如今正是一月，天氣最冷的時候。天地之間，降下來的大雪，依舊還在，還沒有來得及融化。
胡亥三人站在嶺上遙望，不由得沉重地嘆息一聲。數年過去了，這裡還是一如既往的荒涼貧瘠。
要知道這裡是老秦人最早的根基之一，還是胡亥第一西巡所經過的地方。在這數年裡，居然沒有絲毫的改變。
站起嶺上，胡亥心頭微微沉重。他心裡清楚，在此刻的大秦帝國之中，肯定還有更多的窮山惡水，更多的不毛之地。
「蒙白，當初朕入隴西郡，來到此處，這裡便是如此的荒涼貧瘠，數年過去了，居然一成不變……」
蒙白聽得出胡亥語氣之中的悲涼與失望，沉吟了一下，道：「陛下，數年之中，大秦帝國連年征戰，幾乎沒有片刻閑著。」
「這裡雖然一如既往的貧瘠，但是沒有繼續惡化下去，說明這數年朝廷還是有所作為的。」
「若是朝廷不作為，恐怕老秦人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望著炊煙裊裊，胡亥喟然一嘆，道：「這裡已經是真正的窮困了，可是竟然還有比這裡更為窮困的地方，如今的大秦帝國可真是滿目荒涼！」
這一刻，蒙白等人也不知道如何接話了。這樣的局面，要變成遍野良田，遍地牛羊民，無異於痴人說夢。
但是這就是目下大秦帝國不可改變的處境，就算是胡亥想要逃避，也逃避不來。
一時間，三個人站在嶺上紛紛嘆著氣，說不出話來。
「陛下，天色已晚，還是早些入里……」望著天色，蒙白忍不住開口提醒。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