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瘋狂的競價
入夜的雪狼堡是美的，如同遺世獨立的世外桃源，天空飄起了小雪，點綴這這個熱鬧的夜。
與奧利弗酒館的熱鬧相比，後面的布蘭德家駐地內，就顯得有些靜謐了，這次艾爾·布蘭德參加競拍，沒有帶上任何人。
蒂利亞女騎士安靜的坐在房間里製作狼皮大麾，她的生活重心已經開始轉移到艾爾·布蘭德身上。
騎士學徒們正在和法特一起照料馬廄里的戰馬，戰馬雖然耐寒，但必須避免它生吞積雪，要時刻準備一些溫水。
騎士們在各自的房間里，要麼修鍊鬥氣，要麼拿出緊貼胸口的雜記，沉寂在書中的世界，這種記錄各地風情的雜記，騎士人手一本。
老亨利坐在床上發獃，手裡還提著酒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羅伊則和瑪斯斥候長商量輪流守夜的事情。
整個駐地內，一切都是那麼的井井有條，以至於差點讓人忽視了抓捕而來的兩名來自坎特斯的強盜。
諾森和比爾被關在了一樓最中間的房間里，新鮮狼筋編織成的繩索，死死的把兩人困縛住，諾森還好一些，只是束縛了手腳，但比爾因為身強體壯的緣故，已經被懸空吊了兩個晚上。
比爾的身體素質比初級騎士都要強悍，但兩個晚上的折磨，足以讓他筋疲力竭，更何況布蘭德家的人非常可惡的不讓他吃飽，每天就吃一頓，他是又累又餓，身體都開始變的虛弱了。
身體吊在空中，比爾不能胡亂動彈，超強韌性的狼筋繩索，會隨著重力的作用，不斷的勒進他的皮肉里，不想感受痛苦的他，只能在空中盡量保持平衡。
雪花在窗外飄落，藉助透窗而入的光線，比爾仰著頭，可以清楚的看到諾森的面孔，此時的諾森坐在床上，雙手被綁在身後，雙腳也被困縛住了，完全動彈不得。
等等，他在抽鼻子？
比爾突然眼前一亮，立馬忍著喉嚨的乾澀，開口道，「聞到了什麼？諾森！」
「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諾森輕聲道，「太痛苦了！」
「我想要知道！」比爾眼睛一暗，低聲道。
「草料味、馬糞味、還有汗臭味。」諾森說著，又抽了抽鼻子，「更遠處，還有奶油麵包的味道，水果的味道，酒香味……」
比爾耳邊聽著諾森的聲音，喉嚨開始嚅動，原本乾澀的口腔，因為諾森的話，開始分泌唾液，然而比爾卻感覺越來越餓，越來越渴。
「你就沒聞到坎特斯的味道嗎？」比爾忍不住開口道。
「很抱歉，」諾森搖搖頭，「坎特斯離我們太遠了，別忘了，我們可是在雪狼堡內，沒有人願意為我們冒險！」
「我不這麼認為，」比爾開口道，「我的確是不值一提，但是你小子是寶貝，他們不可能放棄你！」
「太高看我了！」
「不，你不懂！」比爾輕聲道，「山上沒有了我比爾，不會有什麼影響，但如果沒有了狗鼻諾森，就好像人失去了眼睛。」
「雖然我很高興你這麼說，但現實是，至今為止，都沒有人來營救我們！」諾森淡淡的說道。
「別著急，在北地，我們是強盜，更是獵人！」比爾輕聲道，「狩獵是需要耐心的，時機一到……」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耳邊就聽到了一道嗡嗡的震動聲。
諾森抽了抽鼻子，驚喜的叫道，「是嗡信鳥！！」
比爾耳朵動了動，盡量抬起頭，沉聲道，「你小點聲，快仔細聽聽它震動的聲音，是不是山上來信了？」
諾森不說話了，他努力的讓自己摒棄一切雜念，傾聽嗡信鳥的震動，這種北地特有的鳥類，連魔獸都不是，卻有自己獨特的天賦。
它不懼嚴寒狂風，有一對保持飛行的肉翅，還有兩對隱藏起來的透明翅膀，可以記住每一個人的音色，並感知聲音的震動尋找人。
被馴化后的嗡信鳥，可以用特定的翅膀震動聲傳遞信息，震動聲只有明白震動頻率的人才能翻譯出信息。
兩隻嗡信鳥就站在窗戶口上，可惜的是窗戶是關閉的，但沒關係，嗡信鳥的震動聲能聽見就行了。
「已經有人下山了，近期就有人進城，讓我們不要輕舉妄動！」諾森翻譯出信息，開口道，「自己尋找機會脫困最好，如果不能的話，也可以虛與委蛇！」
「明白了！」比爾輕聲道。
「我有點擔心，」諾森開口道，「雪狼堡不是那麼好進的！」
「往年不是沒進過，」比爾道，「能下山的都是有經驗的主，犯不著為他們操心，還是想想我們眼下的困局吧！」
「你準備怎麼做？」諾森問道。
「找個機會，我們投降！」比爾輕聲道，「起碼要大吃一頓！」
諾森翻翻白眼，卻沒在開口，雙腳扭動，讓身體躺下來。
嗡信鳥在找到人，傳遞消息之後，直接從窗戶上飛走了，沒有人發現兩隻嗡信鳥，不僅是因為它們速度飛快，更因為在飛行的時候，它們不會發出任何震動的聲音。
身體在空中劃過幾道優美的弧度，兩隻嗡信鳥消失在天邊。
奧利弗酒館三樓，氣氛變的無比火熱。
一萬金幣的起拍價，並沒有嚇到北地的貴族老爺和豪商們，價格在飛速的增加，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已經來到了四萬金幣。
四萬金幣啊！
在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四萬金幣是常人難以想象的財富，它是四萬銀幣，是四十萬銅幣，一般的平民怕是一輩子都沒有這麼多錢。
「叫價的是格拉法德會長，」
不知道什麼時候，維克·蘭洛斯來到了艾爾·布蘭德的身邊，低聲為他介紹道，「他是高杉領的魔法公會分部會長，高級魔法師，寒冰魔法非常嫻熟，可以連發五根寒冰箭，每一根都和長矛一樣粗長，就連尼克姑父，都不一定能贏他。」
「看來魔法師都是有錢人！」艾爾·布蘭德淡淡的說道。
「那是當然，」維克·蘭洛斯理所應當的點頭道，「魔法師本就是燒錢的職業，無論是魔法裝備，魔法藥劑，還是魔法捲軸，全都是貴的令人髮指，所以千萬不要小看魔法師。」
兩人說話間，竟然還有人叫價。
價格短短時間裡，直接突破了五萬金幣，簡直讓人窒息。
「和格拉法德會長競爭的是傭兵公會的理事，」維克·蘭洛斯繼續介紹道，「傭兵工會在三大帝國都有總部，藍月王國只有王都有一個分部，其他城市都是駐紮點，理事就是負責人。」
「你了解的很清楚嘛！」艾爾·布蘭德挑眉道。
「那是當然，」維克·蘭洛斯輕聲道，「既然要來雪狼堡，相關的情況當然要了解清楚，言歸正傳，這位理事叫戈隆·奎恩，傭兵工會內大名鼎鼎的奎恩家，你總該知道吧？」
「頂級傭兵團黃金沙蛇的建立者，傭兵工會內部頂級家族之一的奎恩家族？」艾爾·布蘭德一陣意外，「這種大家族子弟，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沒開玩笑？」
「旁系子弟而已，」維克·蘭洛斯笑道，「傭兵工會實行內部競爭制度，所以來北地並不讓人意外，畢竟這裡是獸人邊界。」
艾爾·布蘭德恍然，傭兵工會早就脫離了原本的雇傭制度，已經是大陸上頂級勢力之一，瞄準獸人帝國，似乎並不出奇。
「戈隆，你一定要和我爭嗎？」
格拉法德會長低沉的聲音在場內響起，艾爾等人連忙看了過去。
格拉法德會長身穿魔法長袍，袖口和衣擺都有魔法公會的標誌，獨特的雪花標誌在胸口，向世人表明他是寒冰魔法師。
「大家公平競爭，沒有故意針對的意思，」戈隆·奎恩，看起來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滿臉的鬍鬚，身體很高大，聲音很響亮，「就像蘭洛斯家的小子說的一樣，沒錢就別開口！五萬兩千金幣！」
「五萬五千金幣！」格拉法德會長鐵青臉道。
「五萬陸仟！」戈隆·奎恩道。
「六萬！」格拉法德會長突然加價。
「六萬一千！」戈隆·奎恩道。
格拉法德會長不吭聲了，起拍價開始，到現在這個價格已經翻了六倍了，哪怕雪狼難得，這價格也太過了吧？
「六萬一千，還有加價的嗎？」莉莉絲開口道，「提醒大家，純色雪狼每一個部分都是有用的哦，錯過就可惜了！」
「六萬兩千！」格拉法德會長再次加價。
「六萬四千！」戈隆·奎恩臉色有些難看，狠狠的瞪了一眼台上的莉莉絲一樣，如果不是這小妞開口，格拉法德會長怕是放棄了！
在場所有人，都沒有在開口，就安靜的聽著兩人不斷的報價，最終價格突破了七萬，戈隆·奎恩以七萬三千金幣獲得。
現場響起了響亮的掌聲，但戈隆·奎恩的臉色卻並不怎麼好看，在他看來，自己這是大出血了，如果不是格拉法德會長的插手，他肯定能用低價拿到手的。
然而，他很快就高興起來。
因為在接下來的拍賣之中，價格都是一路走高，他的價格反而是最低的，就連格拉法德會長，都沒有拍到一頭，著實讓他意外。
之所以造成這樣的結果，是因為豪商和貴族們聯手了。
豪商們之所以能在北地崛起，貴族的支持是不可或缺的，雪狼面前，一個人很難吃下，貴族老爺們是沒金幣，豪商們則是怕自己一個人吃下了，暗中就被人盯上。
他們可沒有戈隆·奎恩這樣的底氣，所以在戈隆·奎恩和格拉法德會長競爭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暗中聯絡相熟的貴族。
尼克·法瑞爾城主以及傑蘭特城務官，都是他們選擇的對象，而毫無疑問，雪狼是沒有人能拒絕的誘惑，所以場上很快達成聯盟。
純色雪狼第二拍，直接拍出了八萬八千金幣的高價，尼克·法瑞爾城主就參與其中，他沒要最珍貴的雪狼皮，而是要了兩杯狼心血，毫無疑問這是給兩個孩子準備的。
純色雪狼第三拍，價格直接突破九萬金幣，這是兩名豪商，三家貴族一起聯合競拍的，雪狼皮都要一分為二，更別提各種材料。
純色雪狼第四拍，價格接近十萬金幣，達到了九萬六千金幣，這個恐怖價格，直接造成了現場大部分人煉金卡里的金幣消耗一空。
這是傑蘭特騎士和三家老牌貴族，兩個中等家產的商人聯合競拍下的，而第四拍，就是最後一拍了。
艾爾·布蘭德全程觀看競拍，內心的激動是不言而喻的，僅僅是拍賣四頭純色雪狼，他就收穫了三十五萬多金幣，這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不僅是他，就是莫里斯也感覺很不可思議。
但其實並不難以理解，一來，隨著暴風雪即將來臨，北地的雪狼也開始消失不見，二來，近二十年來，市面上就沒出現過完整的雪狼屍體，要知道雪狼的很多部分都是非常好的材料。
就拿魔法藥劑來說，無論是狼心血，還是腦髓液，都是配置魔法藥劑的絕佳材料，魔法公會方面存貨都不多。
這也是為什麼格拉法德會長要競拍的原因，可惜的是，他這次空手而歸，至於說聯合拍賣，格拉法德會長壓根就不屑。
簡而言之，市場渴求，雪狼無蹤，環境變化，這三個因素才是導致今晚純色雪狼拍出高價的原因。
拍賣會結束了，眾人開始徐徐散去，瑞迪·赫倫斯在臨走前，都不忘記抱大腿，揚言明天就來艾爾這裡報道。
開玩笑，三十多萬金幣呢！這時候不抱大腿，什麼時候抱？
「你小子發達了！」維克·蘭洛斯臨走前，在他身邊輕聲道，「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好事，所有人都知道雪狼是你的，他們不敢打奧利弗酒館的主意，但一定會對你出手的，在他們眼中，你就是大大的肥羊。如果你不放心，可以來城主府里住，等琳抵達，就沒人敢動手了！」
艾爾·布蘭德謝絕了他的好意，換地方住，他是從來都沒想過的，開什麼玩笑？尼克·法瑞爾這個城主也不是好東西，在艾爾·布蘭德看來，去城主府無異於自投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