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叫人……膽顫
彼此對視著。
明明相隔不到半米的距離,卻好似是隔了一道巨大的鴻溝,不可跨越。
駱念收回了目光,轉身要走,可是謝景煥卻依然握著她的手腕。
他的手指乾燥,指腹有繭,粗糲的摩挲著她細嫩的手腕。
她掙了兩下,謝景煥沒鬆手。
駱念蹙著眉心看過去,他的眼眸里的墨色越發的明顯,像是翻滾著的烏雲。
「謝景煥,我們好聚好散。」
她一根一根的掰開了謝景煥的手指,轉身朝著公寓電梯走去。
直到電梯門緩緩關上,她都沒有等到謝景煥追上來的身影。
後來的後來,她才知道,謝景煥眼眸中那越來越濃的墨色,意味著什麼。
…………
駱念在藍萱家裡又窩了兩天。
她躺著賴著不想動,整個人就跟廢了一樣,全靠藍萱拉著扯著。
「駱小念!」
藍萱把駱念按坐在桌邊,「我覺得你現在這樣,還不如去跟謝景煥去主動和好,總比你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要好。」
駱念坐在沙發上,隨手拿過一包薯片,咔嚓咔嚓的咬著,「我沒駱麗嬌那麼賤。一個跟了別的女人的男人,死乞白賴的要求著回來,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
「但是讓你喜歡的就這一個。」
駱念差點噎住,急忙喝了兩口紅酒,「藍萱!你到底向著誰?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喜歡他的?」
藍萱聳了聳肩,塔拉著拖鞋朝著廚房走去,「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駱念差點抓狂。
藍萱從廚房裡端了一杯蜂蜜柚子水出來,把紅酒從駱念手裡拿了過來,「喝這個。」
夜晚,兩個人並排躺在床上,枕著同一個枕頭,看著天花板。
「其實你在兩個月前,就對謝景煥有意思了吧?」
「沒。」
「呵,別嘴硬,駱小念,有誰能比我了解你。」
藍萱翻了個身,「說吧,你在國外又怎麼和謝景煥勾搭上了?」
駱念眼中的波瀾乍起,幾秒種后,滿不在乎的說:「我是顏值狗,反正早晚也要找個男人破處,還不如找個好看的,就這樣。」
藍萱直接一個大白眼翻過去,「你自己信?」
要說駱念是看臉的,她是信的。
駱念長得就妖艷,大部分男人從長相上都壓不住她,更別提是自身氣質了。
只是,駱念卻絕對不會為了破處而破處。
藍萱知道,她的內心是比較保守的,因為父母的愛情婚姻不幸,讓她過早的就從公主的生活里脫離了出來,也過早的見識了這個世界太多惡意的地方。
藍萱抱了抱駱念的肩膀。
「駱小念,我知道你在國外這三年,不容易。」
駱念扯了扯嘴角,抬頭看天花板,「是不容易,但是都過去了。」
兩人在床上躺著聊了很多,一直到凌晨才睡。
第二天,藍萱憑藉著自己的生物鐘醒過來,已經八點多了。
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
這還真的是奇怪了,駱念這兩天一直是賴床的,絕對是把早餐當午餐吃,把午餐當晚餐,一天兩頓,失個戀還順便減個肥。
「駱念?」
藍萱打了個哈欠打開門出去,瞳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的擴大著。
這……
本來吧,藍萱租住的這個公寓,也是在進來之後才簡裝修了一下,也沒請鐘點工定時過來這邊打掃,雖然算不上是髒亂,卻也絕不是一塵不染。
可是現在,到處都是乾乾淨淨的,而就在廚房裡,駱念正站在料理台前。
「你起來了?我馬上就做好飯了。」
藍萱走過來,越過駱念的肩膀朝著鍋里看了一眼,正在熬的是十分濃稠的八寶粥。
旁邊還有一碟子涼拌黃瓜,一盤炒肉絲,還有在平底煎鍋裡面的雞蛋煎餅。
「你……轉性了?」
駱念十分乾淨利落的把吃的東西端到外面的餐桌上,「嗯,我轉性了。」
就在藍萱還在吃東西的時候,駱念已經回到房間里去,找了藍萱一套正式套裝在身上比劃了比劃。
兩人身量差不多,駱念比藍萱略高一點,套裙穿著有點短。
「我去上班了,今晚就不回來了。」
藍萱托著腮問:「你要回駱家?」
「嗯,」駱念眼睛一眯,「已經消失了好幾天了,再不回去露露臉,估計就都把我給忘了。」
她想的沒錯。
駱念倒車進駱家別墅,下車就看見剛從一輛香檳色的瑪莎拉蒂上下來的駱麗嬌,手裡拿著一個香奈兒最新款的包包。
駱麗嬌有點嫌棄的看了一眼駱念的車,「你怎麼就喜歡開這輛車?我們家裡保姆買菜才開這輛車。」
凌志,不算是特別奢侈品牌的車,開著順手。
駱念當沒聽懂駱麗嬌話里的諷意,擦過駱麗嬌的肩膀,微笑著扯著嘴角,「送你四個字。」
「哪四個字?」
「關、你、屁、事。」
「你!」
駱麗嬌盯著駱念的背影,氣的咬牙切齒,走到車邊忿忿地踹了一腳,車子滴的發出一聲警報,她嚇得向後退了兩步,撫著胸口,眼神慢慢的沉澱了下來。
「你知道那晚,我跟誰在一起睡么?」
駱念的腳步停了下來。
駱麗嬌十分滿意現在駱念的反應,踩著高跟鞋走過來,「跟你男朋友,不過,應該很快就不是了吧。」
駱念的眼神冷的好似是冰凍的風刀霜劍。
駱麗嬌對這種眼神有點發憷,「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男人,能搶得過來,也要能守得住,守不住,就別怪別人搶。」
駱念嘴角勾起一抹笑,下一秒,就直接把駱麗嬌給一把推到了後面的車身上,抓著她的衣領。
「駱念!你想幹什麼?」
駱念十分滿意的看著駱麗嬌臉上浮現的驚恐,笑了笑,「駱麗嬌,我勸你還是安分點,別整天在我面前轉悠刷存在感,你喜歡謝景煥,隨你便,你能讓他上你,是你的本事,不過別把我當槍使,我要是不知道,一切都好辦,我知道了……」
她忽然鬆開了駱麗嬌,目光凌厲的在整個地下車庫掃了一眼,徑直走到牆邊,從工具箱裡面拎出來一根棒球棒來,雙手拉著,走到駱麗嬌的瑪莎拉蒂前面,指了指車窗玻璃,「就跟這塊玻璃一樣。」
駱念狠狠地掄起棒球棒,朝著車窗玻璃砸了下去。
嘭的一聲,車的警報響了起來。
玻璃被砸的四分五裂,密集的裂痕好像是蜘蛛網一樣瞬間布滿了整個擋風玻璃,從一個原點向著四周四散分開。
駱麗嬌抱著頭失聲尖叫。
駱念隨手丟了手中的棒球棒,眼看著從外面匆忙趕過來的保鏢,拍了拍手,「慌什麼,我就是和我最親愛的姐姐說兩句悄悄話。」
保鏢也是面面相覷,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駱念才能夠駱麗嬌身邊經過,朝著她嫣然一笑,對幾個保鏢說:「打電話叫4S店的人來拖車,趕緊修好了,別耽誤我姐姐還要出去約會。」
駱麗嬌等到駱念走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她感覺駱念和三年前完全不一樣了。
叫人……膽顫。
剛一進家門,李嫂嘴裡的大小姐回來了話音還沒落,羅簡梅就已經挺著大肚子急不可耐的跑了出來。
「念念,你總算是回來了。」
駱念低頭換掉高跟鞋,隨口嗯了一聲。
「念念,你爸爸說話不好聽,卻還是為了你好的,你別放在心上,以後還是回來住吧,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總不太安全。」
駱念冷笑了一聲,羅簡梅駱麗嬌這一對母女,也是夠搞笑的了。
一個懟不過她還偏偏每次見面都跟她懟。
另一個吧,被她懟了還偏偏要湊上來接著被懟。
「梅姨,你累不累?」
羅簡梅楞了一下,「什麼?」
「我問你,整天這麼說話累不累?」
羅簡梅臉上難堪了一下。
駱念說:「你不累,我都替你累,你是我后媽,后媽就要有后媽的樣子,你看看傅航的后媽,絕對是后媽中的標杆典範,你們不是關係很好么,你該向她學著點。」
傅航的父母在他八歲的時候離婚,離了婚之後傅航跟著父親。
而三個月後,傅航就成功的多了一個后媽,后媽還帶了個女拖油瓶,又跟傅航的父親生了個男孩,專門當成繼承人來培養的,什麼資源什麼好處都給自家兒子攬到身邊,對傅航從來沒什麼好臉色。
「傅夫人對你還是不錯的,還差點成了你婆婆,你不該這樣說。」羅簡梅低聲說了一句。
「那是你覺得不錯,」駱念絲毫沒有嘴軟,「一樣上位的手段,一樣當人後媽,臭味相投。」
駱海東從書房出來,剛好聽見駱念這句話,「駱念,你怎麼跟你梅姨說話呢,過來給你梅姨道歉!」
駱念就跟沒聽見似的,上了樓。
羅簡梅走過來,「海東,你就是太急躁了,有什麼事情可以慢慢說。」
「慢慢說?怎麼慢?剛回來就鬧的人仰馬翻的,還有這個,你看看!」
駱海東猛地把手中的文件摔在了茶几上,端起茶壺就猛灌了幾口。
羅簡梅看了兩眼,赫然是一份終止合作合同書。
「謝氏要和我們家解約?」
「可不是!」
自從去年謝景煥幫駱氏渡過了難關,駱麗嬌傍上了他這棵大樹之後,和謝氏的合作就開始正式啟動了,手裡資金也才漸漸地轉圜過來。
駱海東攥著手中的文件,「這是謝氏在向我們警告,處理不好駱念的事情,到時候他們才不管我們的死活。」
撤了這一部分的資金,到時候駱氏就真是一個死了。
羅簡梅想了想,「其實,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駱海東眼睛一亮,「什麼辦法?」
羅簡梅挺著大肚子朝著駱海東靠近了些,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駱海東聽著眼睛越來越亮,一拍大腿,「好,這個辦法絕對可行!」
羅簡梅抿著唇笑了下,「那我就去打電話了。」
…………
另一邊。
傅航從夜總會摟著一個女人出來,就接到了謝景煥的電話。
「老地方。」
傅航笑著問:「你確定?」
謝景煥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貼著傅航站的女人往他的身上靠,「傅少,是誰呀?」
傅航臉上的笑意沒變,直接開了車門把女人給塞到車裡面,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爺今天有點事兒,不能陪你了。」
女人一聽,就不高興了,噘著嘴摟著傅航的脖子。
「你說好了要陪我的,現在又是要去陪哪個女人了么?」
「我去陪哪個女人,要跟你報備一下?」
傅航拍了拍她的肩膀,嘴角雖然還是含著風流的笑,卻叫女人不寒而慄。
她身子一顫,鬆了手。
傅航眼角餘光忽然看到了不遠處的一道白色的身影,唇角向上一勾,笑著和她來了個法式深吻,「洗好了躺床上等我,我晚點過去找你。」
他吩咐司機:「送黎小姐回去。」
傅航站在路邊,站直身體,看著那樹影之後的人影轉身就跑,冷聲的說:「偷拍完就溜?你真的是越來越像是狗仔了。」
那影子忽然就僵了一下。
傅航插著口袋走了過去,長臂繞過身材嬌小的女孩子身後,從她的手裡一把拿過相機,隨手翻了翻剛才拍的照片。
這丫頭倒是會拍照,拍的張張角度曖昧到極致,渲染氣氛倒是一流的。
傅婉兮看著男人修長的手指在相機上隨手撥動著,眼看就要按到刪除按鈕了,沒忍住叫了出來。
「你幹嘛啊!我還要拿去給主編交差!」
傅婉兮伸手就要去搶,被傅航先躲開了,順手就把相機帶子在手臂上纏了幾圈,大掌握著相機,「你還敢給我搶東西了?」
傅婉兮低了頭,囁嚅了一聲。傅航沒聽清。
「你說什麼?」
「沒什麼。」
傅航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出來,「走吧,跟我去一個地方,我就把相機還你,讓你去交差。」
傅婉兮真不想跟他走。
每次跟著傅航,都保准沒有好事情。
傅航已經向前走了十幾米,開了車門回頭望她,「還不過來?」
傅婉兮表情糾結的,似乎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跑了過來,上了車。
傅航帶著傅婉兮趕到的時候,謝景煥已經打了一陣拳了。
拳擊手套和沙袋撞擊的聲音,悶響。
武館的工作人員迎上來,「傅少,您今天是要練什麼?我好為您準備。」
傅航隨便擺了擺手,「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去吧。」
「是。」
這人也沒走,交代了手下的兩個人,在旁邊候著。
這兩位是武館老闆的座上賓,是上面交代一定要好好地招待的人,他們每次來,都有好幾個人過來這邊招待著以防有不時之需。
傅航招手叫傅婉兮過來。
「你去外面給我弄兩杯綠豆沙過來。」
那隨時候著的兩人急忙跟了上來,「傅少,您要喝點什麼?」
「滾,」傅航一個眼神就把他們兩人給逼退了,「到一邊兒站著去,叫你們了么?」
那兩人臉上訕訕的退到一邊去,也不敢再殷切的上前來找罵了。
傅航抓著手中的相機,「聽見沒?」
傅婉兮哼了一聲,轉身就去外面買冷飲去了。
謝景煥打拳打的大汗淋漓的,隨手摘了拳擊手套,拿起桌上的一瓶礦泉水喝了兩口,「你怎麼把她給帶來了?」
這個她,不言而喻,正是傅婉兮。
傅婉兮是傅航的后媽帶到傅家的拖油瓶,后改了姓隨傅。
「沒意思,找她過來開心開心。」傅航單手肘撐在桌面上,從煙盒裡面抖出一支煙來,點上了。
「你自己也收點心,傅婉兮也跟你沒什麼仇。」
傅航閑來無事,就喜歡欺負傅婉兮這個被后媽帶來的拖油瓶,曾經有一次玩兒的最狠的時候,就是在喝酒的時候,一個電話叫傅婉兮去包廂,叫幾個小姐灌了她一大杯白酒,那姑娘吐的昏天黑地的,高燒了好幾天。
「是沒什麼仇,」傅航冷哼了一聲,差點把煙蒂給咬斷,「不過我看見她就心裡彆扭,不想叫她好過。」
傅航把煙蒂拿下來,在手指間磕了一下煙灰,「那晚上到底怎麼回事?」
謝景煥停頓兩秒鐘,「你給她打電話了?」
「打了,」傅航說,「我的話肯定是沒法糊弄了姑父了,他問,我就說去打電話,你電話接不通,你肯定是去找駱念了,我就給她打了電話。」
「那晚他們給你說什麼了?」
「還不就是說讓我勸你,」傅航翹起了二郎腿,「好好地勸勸你,別整天向著不顧倫理,搶了兄弟的女人。」
謝景煥輕嗤一聲,眼睛里再也忍不住流露出一絲譏誚,「你也這麼覺得?」
「駱念?算了,我對她不來電,」傅航說,「你也別對那女的動什麼真心,她心思太重,在外面呆了三年,變化很大。」
謝景煥沒表態,把手腕上的護腕取下來,「玩兒會兒擊劍吧。」
「行,陪你玩兒一把。」
傅婉兮走了一條街,才看見一家賣冷飲的。
她要了兩杯綠豆沙,頂著頭頂的大太陽往回走。
等她回到武館的時候,就看見兩道銀白色的身影,在大廳正中央,手中長劍飛舞,你來我擋。
傅婉兮把綠豆沙放在桌上,托著腮看。
兩人都帶著面罩,衣服也是統一一模一樣的擊劍服裝,她還是能認出來傅航。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一看就能看出來。
檯子上不時的亮起紅燈,傅婉兮忽然眼神一轉,相機呢?
趁著現在,她摸去更衣間,去找到相機偷溜走,不就好了么,也省的在這裡被傅航欺負。
她想著,就站起身來,眼光朝著檯子上那擊劍的兩人瞄了一眼,開始向更衣室那邊移動。
傅航早在剛才就已經注意到了。
謝景煥一劍刺中了傅航的要害部位,亮了紅燈。
傅航罵了一聲艹,已經是點燃了心裡的熊熊怒火,動作也不在溫吞開始狠絕起來。
傅婉兮挪到更衣室這邊,手指扶著門把,輕巧的轉開。
這邊是傅航和謝景煥的專用場地,更衣室也是一樣,沒有別人進來,也不會鎖。
而就在傅婉兮擰開門把準備進來的那一秒鐘,蹭的一聲,有一縷強勁的風擦過她的耳廓,帶動了她鬢邊散落的鬢髮,崢然的扎入了更衣室的木門上。
傅婉兮嚇傻了。
檯子上,謝景煥挑掉了傅航的面罩,「你犯規了。」
傅航跳下台,渾身攜著肅殺之氣走過來,「傅婉兮,你幹什麼?」
傅婉兮獃滯的轉頭看了傅航一眼,「我……」
「照片我已經刪掉了,你也別想拿回去交差了,相機,」傅航猛地抬腳踹開門,相機就在門口的一個掛鉤上掛著,他手一攔就取了下來,「相機,想要?」
傅婉兮已經是回過神來了,她點了點頭。
傅航嘴角一勾,然後狠狠地把相機丟在了地上。
這種數碼產品,最不經摔。
傅婉兮眼睜睜的看著單反掉在地上,鏡面都碎掉了。
她肩膀聳動著,蹲下身來,將相機給撿了起來,一聲不響。
傅航皺著眉,她看見傅婉兮的耳朵上擦開了一道紅痕。
「喂,你……」
傅婉兮發覺他伸過手來,猛地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上去。
她這麼一咬,是用盡了全力的,恨不得要咬下傅航手上的一塊肉來!
傅航只是皺了皺眉,「咬夠了沒有?咬夠了就鬆開。」
傅婉兮口腔里全都是血腥氣,鬆開傅航的手,抓著自己的相機就跑了。
謝景煥走過來,「你也太過了,你不知道她對她的相機有多寶貝么?」
那個單反相機,是傅婉兮用自己的錢買的。
她沒有用母親的錢,也沒有用傅叔叔的錢,自己打工賺錢,一點點的攢起來買的。
傅航低頭看著虎口上的一個殷紅的齒印,裡面還在往外殷著血,「我就是看不慣她對那相機那麼寶貝。」
謝景煥叫人找來醫藥箱,「給傅少上藥。」
「是。」
傅航舔了舔嘴唇,「拿的是什麼葯?」
「是消炎癒合的葯。」
「不用這個,有沒有能叫傷口不癒合,爛的更深一點的?」
「……沒有。」
對上傅小公子要吃人的眼神,急忙補上一句,「這個真沒有。」
謝景煥好笑的看著傅航,「我那兒有,你想用?」
「拿來。」
謝景煥當即就給杜封打了電話,「那一管葯還留著沒?」
杜封有點懵逼,「什麼葯?」
「我母親找的醫生給我開的那葯。」
「哦,還留著。」
想起來那庸醫開的葯,他就恨的咬牙切齒的。
如果不是白白的塗了幾天那葯,大少也不會最終鬧到住院的地步。
「送到武館過來,傅小公子要用。」
「……」
杜封也算是見識了。
他看著傅航面不改色的往鮮血淋漓的口子上灑葯,而且還似乎覺得不夠,用紗布包了兩圈,把傷口纏的一點縫隙都不留。
謝景煥靠在牆邊,「阿航,幫我個忙。」
「說。」
「你約駱念出來吃個飯……」
傅航手中的動作頓了頓,「想叫我幫你撒謊?說什麼,那天晚上你跟我在一塊兒?」
「不是,該怎麼說怎麼說,」謝景煥說,「該知道的,她都已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她也不知道,別的,我會解決。」
傅航倒是看不懂了。
「你們倆現在算是好著,還是分了?」
謝景煥薄唇動了動,低頭含了一支煙咬著,吐出兩個字,「耗著。」
…………
駱念開始著手辦手裡那個大項目——綠野項目。
她叫倪朵又深入的查了資料。
原來,這塊地是駱氏在去年謝景煥還在駱氏任職總經理的時候競標到的,不過,這樣一個好地段,競標的價格卻並不算高,只能是一個中等價位。
這就是一塊肥肉了。
原來應該用金盤子裝,結果現在用了銀盤子,沒想到,到手卻成了破銅爛鐵。
這塊地如果能夠再度啟動的話,會利潤率很大。
駱念帶著倪朵去了一趟停滯的工地。
正值正午,頭頂的大太陽幾乎能曬的人脫一層皮。
倪朵踩著高跟鞋跑去工地外面推車的小賣部買了兩瓶農夫山泉,「副總。」
駱念擰開蓋子喝了兩口,手扶著額朝著只挖了個地基的施工地看了兩眼,「哪裡死過人?」
倪朵已經調查清楚,便帶著駱念來到了地基西邊。
「這裡,蓋樓的時候,發生了小型爆炸,一死一傷,然後工程就停下了。」
「為什麼會爆炸?」
「官方說法是偶然,事後負責人被判了三年,另外一個合伙人卷了錢跑了,現在還有很多已經交了首付的人在鬧,可是公司里實在是拿不出這一筆錢來,也沒錢蓋樓。」
這就是死循環了。
駱念邊走便說:「你看,我現在有這樣一個設想,既然是樓盤停滯,是因為這裡面死了人的話,別人都因為死過人不吉利,所以不來這邊買,買過的想要退,可是如果是有風水大師在這邊查到了吉瑞,或者是放了一點彙集福氣的東西的話,你說,會不會有人來這裡買房子?」
倪朵一下就瞪大了眼睛,「可以啊!」
現在買房子的人,圖的都是一個吉利,就算是不全信,半信半疑也就夠了。
就比如說,十八層總是比別的樓層賣的便宜,因為借了十八層地獄這樣一個晦氣的稱呼,但是如果把第十八層寫成17A,心理上也就更容易接受。
駱念點了點頭,「我給你個電話,你去找一下這位大師。」
「是。」
「投資的話……」
駱氏現在最缺的就是流水的資金。
這塊兒,還是得她想辦法。
駱念被曬的頭暈,叫倪朵去開車,她站在一棵才種下半年的小樹苗下面乘涼,眯著眼睛看著被太陽照的發白的路面。
忽然,前面停下了一輛紅色特別騷包的跑車。
駕駛位的車窗降下來,露出了戴著一副蛤蟆鏡的傅航的一張臉,「上車。」
駱念走過來,敲了敲車頂,「傅小公子,有錢啊,又換了一輛。」
「我有的是錢,沒辦法,只能燒錢玩兒。」
「……」
敗家子就是這麼練成的。
「你上來不上來?不上來我走了,熱死了。」傅航一臉的嫌棄。
駱念朝著後面開車過來的倪朵擺了擺手,「我坐傅小公子的車,你先自己開車去公司吧。」
她一上車,還沒系安全帶,傅航就已經發動了車子。
「你跟景煥到底怎麼回事?」
駱念系安全帶的手頓了頓,面不改色的系好安全帶,「他怎麼跟你說的?」
「什麼都沒說。」
「哦。」
傅航:「哦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駱念說,「那天晚上,你打電話,其實是本以為謝景煥跟我在一塊兒的,是吧?可是實際上呢,跟他在一起的,不是我,是駱麗嬌,他們滾床單了。」
「不可能!你看見了?」傅航反問。
「我看見他們上了同一層樓進了同一間房,還呆了六個小時。」
「在同一個房間也有可能做別的。」
「呵,」駱念手指捏著自己的包,「那傅小公子經常和那些鶯鶯燕燕的去酒店去夜總會,也是去蓋棉被純聊天了?幫好哥們洗白也不奇怪這麼洗白的。」
「……」
傅航索性不說了。
還真是被謝景煥給猜准了。
傅航問駱念去哪兒吃,駱念說了一家日料館。
傅航立即露出了厭惡的表情,「我最煩吃那玩意兒了,什麼味兒都沒有,酒也是淡的跟水似的,還有那些什麼魚海鮮,超噁心。」
「就是為了噁心你的。」
「……」
傅航還是帶著駱念去了日料館,停車的時候,給謝景煥發了一條定位消息。
駱念也沒客氣,叫人直接把自己喜歡的菜樣式全都給上了一遍,傅航看著擺了一桌子的東西,「這麼多你能吃了?」
「幫你燒錢。」
「……」
日料說起來不見得有多好吃,但是喜歡的人會很喜歡那種感覺。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東西貴出血來。
特別是駱念點名要來的這家日料館,是所有裡面最貴的,不僅貴在食材和佐料上,還有這館子所在的地方。據說,是當時日租界唯一還存在的一棟建築物,絕對是正兒八經的民國時期的建築,還是日本某位建築大師專門畫的設計圖做出來的。
看著駱念吃的一臉享受的表情,傅航就有點噁心。
他自小不喜歡吃海鮮,但是駱念就光海鮮類的就點了七八樣,還特別弄了個海鮮火鍋,濃白的湯煮沸了翻滾起來,整個屋子都飄散著一股子海鮮味。
傅航受不了了,直接爬起來,「我走了,你一個人慢慢吃吧。」
駱念朝著傅航招了招手,「記得結了賬再走。」
傅航:「……」
對著不喜歡的人,也實在是吃的心裡不痛快,一個人大快朵頤這種感覺不能再好了。
駱念剛想要拿出手機來給藍萱打個電話,叫藍萱也過來一塊兒吃,她直接把一次性手套給取了下來,拿著手機給藍萱拍了幾張照片,發送過去,附上一句話:「過來吃飯。」
發完了就把手機隨手丟在一邊了。
過了大約有十分鐘,包廂門拉開了。
駱念低著頭吃三文魚,也沒看清來人是誰,還以為是藍萱。
「過來吃吧,敲了傅航一頓。」
當這人走到桌子對面,駱念注意到這人一雙深色襪子上面熨帖的西褲褲腳,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
謝景煥已經坐在了對桌。
駱念直接丟了手中吃的東西,抽了一張紙巾擦最,站起身來就要走。
還沒走到門口,就被謝景煥給拉住了。
「放手。」
謝景煥圈著駱念的腰,「陪我吃會兒東西,我也挺喜歡吃日料的。」
「跟我有關係?」駱念冷聲冷語的說,「你愛吃就去吃,我就不信,堂堂謝家大少,想吃日料不能自己去點,還要來蹭別人的桌子。」
不管駱念怎麼掙扎,謝景煥就是不鬆手。
「謝景煥,你別逼我跟你急啊。」
謝景煥定定的望著她的眼睛,「我錯了,那天打電話我不該騙你,我跟你道歉,好么?別冷戰了。」
「冷戰?」
駱念冷笑了一聲,「謝大少,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們不是冷戰,是分手,徹底,分手了,別粘著我,到時候鬧的我們臉上都不好看,像個男人似的,鬆開我。」
「你想好了?」
「想的不能再好了。」
「但是我沒想好。」
「我管你想沒……唔。」
謝景煥環著駱念的腰,直接把她給壓在身後的推拉門上,就吻了下來。
駱念腦子都快炸了。
雙手也被謝景煥給握住了,壓住在頭頂。
駱念想起來謝景煥這張嘴,吻過駱麗嬌,這雙手,觸碰過駱麗嬌,她就差點噁心的吐出來。
她發狠的咬了謝景煥。
血腥的氣味蔓開。
原本只是嘴唇貼著嘴唇的溫存,卻被這樣兩個人,在此時,生生的演繹成了一場血腥的博弈!
「靠!」
傅航叼著煙拉開推開門。
這兩個人一下就朝著地上栽倒了下來。
謝景煥扣著駱念的後腦勺翻轉了一下,在摔在地上前一秒,把自己給墊在了下面。
還好正好摔在地毯上。
傅航瞠目的盯著疊在地上的兩人。
他就出去走了一圈,這邊就已經從冷戰戲演變成激-情-戲了?
駱念猛的推開謝景煥,從他身上爬起來,手掌握成拳再度展開,再度握成拳,咬著牙抹了幾次嘴唇。
「謝景煥,你真噁心!」
謝景煥撐著手肘坐起來,一條腿曲起來,「只擦外面又擦不到,剛才我們是舌-吻。」
「……」
駱念氣的衝到桌邊,猛地端起水杯來灌了兩口礦泉水。
謝景煥唇角攜笑,「別咽了,記得吐出來。」
駱念:「……」
咕嚕咕嚕全給咽了下去。
特么的她是想要來漱口的!
這渣男就是故意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她就一口氣咽了!
駱念拿了包就走,這次,謝景煥沒攔她了。
傅航已經是笑的不行了。
他咬著煙蒂,「景煥,你知道駱念那女人帶我來吃海鮮就是為了噁心我的,沒想到倒是噁心了她自己哈哈哈。」
謝景煥默不作聲的站起身來,冷眼斜了傅航一眼,從他身旁經過的時候,果斷的出腳扣肩,乾脆利落的一個過肩摔。
「艹!」傅航被謝景煥給仰面摔在地上,揉著脖子,「說噁心的又不是我!」
駱念氣的肺都快炸了。
再加上這路段不好打車,一輛一輛的計程車飛馳而過,駱念氣的就想要砸東西。
駱念在路邊走,身上的火氣苦於沒地方發,再加上天氣熱,一動就是一身汗。
她直接走到一棵大樹的樹蔭下面站定了,拿出手機來給倪朵打電話。
「我剛給你發了個定位,過來接我一下,我在後面的星巴克等你。」
她掛斷了電話,直接就跑去星巴克要了一杯冰咖啡。
從落地窗向外看,傅航的車子又過了兩分鐘才開走。
駱念喝著冰咖啡,心裡的火氣才漸漸地熄滅。
她氣什麼呢?
謝景煥不就是抓住她的軟肋才故意氣她的么?
駱念平息了下來,一雙棕黑的瞳孔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她深深地閉了閉眼睛,將怦怦亂跳的心臟給重新壓了下去。
手機響了一聲,是藍萱發來的微信。
「我這就過去。」
駱念翻了個白眼,「反射弧夠長的,已經散場了。」
藍萱發過來一連串的省略號。
駱念正喝著咖啡,自己桌前坐下一個男人。
她看過去,是一個長相文質彬彬的男人,戴一副無框眼鏡。
「駱小姐。」
男人平靜的開口,駱念挑了挑眉,「你認識我?」
「當然,你不記得我了?我叫羅旭寧。」
不提這個名字還好,一提,駱念就想起來了。
她小的時候,她爸跟她媽離婚後,轉頭就娶了羅簡梅,當時羅簡梅除了帶來的駱麗嬌之外,還有一個侄子,就是羅旭寧。
她之所以對羅旭寧印象深刻,是因為當時兩人同是婚禮上的花童。
駱念已經準備好了在婚禮上使壞,花童手裡都會有一個花籃,花籃裡面都是新鮮的玫瑰花瓣,邊走邊灑,她將玫瑰花瓣裡面摻雜了小石子,撒下去的時候,賓客都被砸到,引起了不小的吵鬧。
事後駱海東勃然大怒,要把駱念關小黑屋。
羅旭寧主動的承擔了這件事情,說這是他不小心弄的,和她無關,這才免了駱海東對駱念的懲罰。
駱念扯了扯嘴角,晃動著手中已經見底的冰咖啡,「哦,我記得了。」
她和羅旭寧也不熟,就簡單的客套了兩句,看見倪朵的電話進來,拿了包就要走。
羅旭寧跟上來,「駱小姐,我送你?」
「不必了,我秘書開車來接我了。」
駱念回了一趟公司,去找了一趟財務,把近來的財務表格複製了一份,又把停工的綠野的項目文件裝進包里,才回了駱家。
一進門,她就看見在鞋櫃處多了一雙嶄新的棕色男士皮鞋。
看鞋碼,不是駱海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