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捉住

  我嘆了一口氣說:「宋醇,你不該來的。」


  他似乎也不懼怕,穩穩背著我說:「來都來了,就不怕走不了。」


  我趴在他肩上,只有苦笑。


  他微偏頭問我:「你怕不怕死?」


  我圈著他頸脖說:「你忘了嗎?小的時候,最不怕死的人是我,最怕死的人是你。」


  他說:「這次不同了。」


  他將我身子提了提,絲毫不懼怕袁霖手上的槍,背著我一步一步朝著門外走去,外面圍了不少的袁家士兵,我們走一步,他們便退一步,袁霖亦是,當我們即將跨過柴房門時,袁霖手上的槍再次往宋醇腦袋上頂進了幾分,他問:「你真不怕死?」


  宋醇停了停,冷笑說:「你開槍。」


  「不要逼我!」袁霖的手往扳手上一扣。


  宋醇沒有再停,依舊背著我朝前走,我們跨過了那扇柴房門,外面圍著里三層外三層的士兵,袁霖也沒有再跟上來,他只是站在後面,依舊用槍瞄準著宋醇和我。


  當我們離柴房門越來越遠時,袁太太忽然撥開士兵走了進來,她一把擋在了我們的前面,她冷笑說:「好啊,偷人偷到家裡來了。」


  她對站在我們後面的袁霖說:「霖兒,殺了這姦夫!」


  袁霖有一會兒沒動,不知道在想什麼,袁太太又吩咐了句:「快!」


  一瞬間連這些圍著我們的士兵都掏出了槍,全部對準我們。


  宋醇還在往前走,當我感覺身後的袁霖是真的起了殺意,即將一槍爆掉宋醇的頭時,我用身體內最後一點力氣,將宋醇狠狠一推,那一槍從宋醇的腦袋上飛射而過,最終刷的一聲,沒入我們前方一個士兵的腦袋裡。


  宋醇被我推得摔在了人群里,當他想回頭看向我時,他被周圍的士兵迅速給架起,他紅著眼睛問我:「為什麼?」


  我跌坐在地上,隔著層層人群看向他,笑著說:「因為我還不想死。」


  我從地下跌跌撞撞站了起來,看向他說:「你走吧,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宋醇說:「你就那麼怕死?」


  我說:「宋醇,我忘記告訴你,以前我不怕死,可現在我很怕死。」


  我轉過身對身後站著的袁霖說:「你饒他一死,我跟你走,這所有一切我全都承擔。」


  宋醇在那些士兵手上掙扎著,他對我咆哮著說:「陸清野!我都不怕!你為什麼要怕?」


  我沒有理他,依舊看向柴房內站著的袁霖。


  他將手上的槍收了起來看向我。


  我又說:「袁霖,如果你還念在我們之間這點淺薄的情分的話,你放了他。」


  袁霖反問:「我們之間有情分嗎?」他嘲諷一笑,不過他對那些架住袁霖的士兵說:「把他帶下去。」


  他才剛吩咐,袁太太便尖叫著說:「霖兒!你在做什麼?你為什麼不殺了這個姦夫?!」


  袁霖卻淡定的問:「娘?您不是說要把這件事情交給穆家去處理嗎?殺了這個姦夫那就死無對證了,我們何必為了這件事情惹一身的腥臭味。」


  這句話像是提醒了王鶴慶,她瞬間回過神來說:「霖兒,你說的對,像這樣的媳婦我已經管教不住了,免得他們穆家以為是我們袁家欺負了她,倒打一耙就不好了。」她立馬又對一旁的士兵指著我說:「快,把她也一併架起來,給我送去穆府!」


  接著兩三個士兵便朝我圍了過來,捆住我雙手,帶著我朝前走。


  我沒有掙扎,只是很淡定的任由他們押著,宋醇被押在了我前頭,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裡,包含了太多的失望與心死。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當他帶著我想要不顧一切,殊死一搏不管生死的時候,我卻沒有勇氣去和他賭上這一把。


  因為我知道怎麼賭,都是輸,兩人因為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就這樣死在這裡,雖然痛快,可卻並不值。


  這是我第二次失信於他,我沒有看他,只是麻木著臉被他們押上了車。


  車子徑直朝著穆家的方向開去。


  袁太太和袁霖怕我將上次他們迷奸我的事情說出來,所以想趁這次機會倒打一耙,又討了個理字,又將那件事情順水推舟推掉,真是一舉兩得,謀劃得相當好。


  當車停在穆家大門口,在門口守著的警衛立馬走了出來詢問來者是何人。


  袁太太將臉伸出了窗外,對那警衛說:「我們是袁府的人,有事情找穆先生。」


  那警衛見如此大的陣仗,猶豫了一會兒,便點點頭,迅速朝裡面跑去通報。


  不過穆家的大門暫時還是被關上,車子無法進入,所以暫時等了等。


  沒多久,周管家便從大門內走了出來,來到車旁笑著說:「袁太太今日不知何事,竟然親自來穆府,實在是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對於周管家的客套話,袁太太揮手打斷說:「周管家,我們是來找鏡遲的,他可在家?」


  周管家見袁太太臉上沒有笑容,反而來勢洶洶,遲疑了一會兒,說:「我家先生在家的,不過……」他停頓了一會兒,問:「不知道太太今日來,可是有事?」


  袁太太冷笑說:「有正事,能否放我們進去。」


  周管家從車窗處,看到了正坐在車內的我,當即便也明白了些什麼,立馬笑著說:「自然能。」


  便立馬讓警衛們開了門,幾輛車一前一後從穆家大門開了進去,到達穆家的正門口后,穆鏡遲從大廳走了出來,見袁太太親自來了這裡,到達袁太太身邊后,便笑著問:「袁太太今日怎得空過來了?」


  袁太太也迎了上去,笑著說:「鏡遲,我今日是有事來找你,貿然上門,實在是打擾,千萬勿見怪。」


  穆鏡遲見袁太太如此說,自然笑著說:「袁太太千萬別如此說,倒顯得是生疏了。」


  他看向身邊站著的周媽低聲吩咐說:「上茶過來。」


  周媽小心翼翼應答了一聲,便立馬去了廚房。


  穆鏡遲也不問何事,便引著袁太說:「我們進屋聊。」


  不過袁太太卻並未動,而是似笑非笑說:「鏡遲,我還帶了人過來。」


  穆鏡遲略意外的:「哦?」了一聲。


  袁太太也不再看他,當即便對身後跟著的士兵吩咐說:「把人都帶下來。」


  沒多久士兵便走了過來,一把將我從車上拖了下來,包括另一輛車上的宋醇。


  穆鏡遲起先嘴角還有笑,不過在看清楚我的臉,以及我身上捆著的繩索后,便看向袁太太問:「這是什麼意思?」


  那士兵將我推在地上,我雙膝立馬跪在了他們面前,包括宋醇。


  周管家也走了進來,悄然的立在穆鏡遲身後。


  袁太太笑著對穆鏡遲說:「鏡遲,我本不該如此做,因為無論怎樣講,清野都是你一手帶大的,她不是你的親人,也勝似你的親人,有些事情和你講實在不禮貌,可今天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怎麼辦,所以只能上門來找你。」


  穆鏡遲也滿臉嚴肅說:「袁太太請說是何事。」


  這時袁太太哭哭啼啼指著宋醇說:「前幾天霖兒不知道因為何事跟清野吵了幾句嘴,本以為小年輕們吵吵鬧鬧過去,可誰知道半夜的時候,清野獨自出了一趟門,許久未歸,霖兒不放心,親自帶著人出門找,竟然撞見清野和一男子在牆角私會。這也就算了,當時霖兒也未跟我說這件事,他大約想著事情過去了就過去,可誰知清野不懂事啊!又過了幾天,和他私會的男子竟然偷溜進了府中和她偷情!」


  說到這裡,袁太太瞬間爆發出一陣哭天搶地的哭聲,她哭著對穆鏡遲說:「鏡遲,你的為人我們是清楚的,你教出來的人,我們也是萬分信任的,可誰知道,清野嫁進我們家后,不僅不懂事,竟然還如此的與人不清不白,這些事情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和你如何開口啊,若不是今日他們兩人被丫鬟們捉姦在床!我根本不會鬧出這麼大動靜來找你。」


  穆鏡遲在聽到捉姦在床這四字后,眼神微微一沉,他看向袁太太又進行確認一遍問:「捉姦在床?」


  袁太太哭著說:「是啊,是啊,就是被捉姦在床啊!」


  周媽剛端著泡好的茶,從廚房內走了出來,她還沒到達這邊,在聽到袁太太那句捉姦在床后,她手上端著的托盤,就從手掌脫落硬生生摔落在地。


  穆鏡遲在聽到袁太太如此確定的回答,沉著臉,有好半晌沒有說話,他抬眸看向我和宋醇,眼神裡帶著一絲沉鬱,他暫時沒有回答袁太太,只是朝我走了過來,站在我面前低頭凝視著我,良久他才壓制著嗓音里的怒火,語氣盡量平和問:「袁太太說的,可是真事。」


  我跪在了地下,他黑壓壓的影子就壓在我身上,我麻木的低著頭,低聲說:「不是真事。」


  他依舊平靜的問:「怎麼證明?」


  我沉默了良久,半晌才說:「那天我和袁霖吵了一架后,我確實出了一趟府見了宋醇一面,可是宋醇是我表哥你應該知道,我們不過是聊了幾句家常,沒多久袁霖便找了過來,不過在他過來之前,宋醇便已經走了,之後我們回去后,又大吵了一架,這些我們都沒有在意,過了一天,我收到一封信,丫鬟說是二姑娘王芝芝給我的,說讓我去景洪茶莊與她會面,當時我並未在意,以為她是找我有事,可等我找到那裡后,景洪茶莊里等著的人,卻並不是二姑娘,而是仙樂閣的林婠婠,袁霖的舊情人。


  當時我們聊了一兩句,她讓我遞還一樣東西給袁霖,她說,是他們的定情信物,我還是沒有多想,因為我根本沒料到林婠婠會對我怎樣,所以當我離開時,還沒走到樓下,林婠婠忽然追了出來,她沒有站穩,我扶了她一下,可是剛扶穩,她突然將我一推,她整個人便從樓上摔了下去,正好摔在了正好趕來的袁霖腳邊。


  袁霖當時以為是我推的,抱起林婠婠便去了醫院,等我回去后,我感覺一陣腹痛,我讓丫鬟去找醫生,可等丫鬟回來,卻告訴我,那一直替我看診的老中醫卻跑了,袁太太又另外吩咐丫鬟替我找醫生,醫生說我沒有懷孕,我來的是月經,袁太太以為我我故意撒謊假懷孕。」


  我抬眸看向穆鏡遲說:「可是當初說我懷孕的人是她,現如今說我假懷孕的人也是她,袁太太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查,一句話便讓府里的士兵把我押去了柴房關了起來,甚至還杖斃了我的丫鬟。


  我在柴房昏迷了三天,當我醒來后,我不知道宋醇為什麼會在我身邊,他說他是來救我的,便要帶著我出門,可袁霖突然闖了進來,接著,袁太太也趕到,袁太太讓袁霖殺了我。」


  穆鏡遲聽到這裡,眼眸忽然閃過一絲冰冷。


  袁太太立馬站出來指著我,憤怒的說:「你胡說!我明明讓霖兒殺的人是宋醇!什麼我把你關在查柴房三天?明明你自己躲在屋內不見人三天,等丫鬟趕到你屋內去看你時,你和那姦夫赤身裸體的躺在一張床上!等我和霖兒趕到時,我氣瘋了才讓霖兒殺了那姦夫!」她又轉臉看向穆鏡遲說:「鏡遲,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讓當時進她屋內的丫鬟過來,你問問她便清楚了。」


  接著袁太太從門口看了一眼,便有兩個丫鬟走了出來,跪在了穆鏡遲面前。


  那兩個丫鬟一開始並不說話,只是瑟瑟發抖跪在那裡,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穆先生,那天醫生檢查出少奶奶假懷孕后,二爺和少奶奶確實大吵了一架,當時少奶奶把夫人跟二爺都轟了出去,三天都未曾出門,那天下午,我和春桃由著夫人的吩咐,去給少奶奶送晚飯,可誰知道,誰知道……」


  丫鬟說到這裡,開始抽搭著。


  穆鏡遲低聲問:「然後呢?」


  丫鬟回頭看了我一眼哭著說:「誰知道,小姐、小姐,和一個男人躺在床上,地下是一地的衣服,兩人都是赤身裸體。」那丫鬟又指著宋醇說:「就是他,當時就被二爺扣了起來。」


  穆鏡遲聽后,許久都未說話,閉了閉雙眸,似乎在平復自己的情緒。


  袁太太走了上來說:「鏡遲,丫鬟總不會說假話,這番話誰也捏造不出,若是沒有這回事,別人又怎的捕風捉影?」


  穆鏡遲沒有理會袁太太,又看向我問:「你還有什麼要解釋嗎?」


  我說:「沒有,我要解釋的剛才已經全部解釋清楚,整個袁家都是他們的,何況是丫鬟,這種事情讓自己家的丫鬟憑空捏造不是很容易嗎?我解釋還能有什麼用?」


  我看向穆鏡遲。


  他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說:「好。」然後便轉向袁太太,他說:「老中醫是否有找到?」


  袁太太憂心忡忡的說:「那老中醫如今還在找,也不知道去了何方。」


  穆鏡遲又說:「袁霖是否有跟著過來?」


  袁太太環顧了一圈后,便問:「你要見袁霖?」


  穆鏡遲說:「這種事情總歸要問雙方當事人才清楚。」


  袁太太沒有猶豫,當即便打發丫鬟們去請袁霖過來,等袁霖的車停在穆家門口后,他從車上走了下來,見到裡面的陣勢,他看了我和宋醇一眼,便迅速朝著穆鏡遲走來,站定在他身邊后,便恭恭敬敬喚了句:「姐夫。」


  穆鏡遲嗯了一聲,便看向他問:「事發當時你可在場?」


  袁霖問:「您指的是哪時?」


  穆鏡遲盯著他說:「捉姦在床那一時。」


  袁霖略為驚愕,他之所以會如此,因為當時誰都沒料到袁太太跑來這裡竟然會如此捏造,顯然沒有提前知會他。


  袁太太立馬走了上來,插話進來對袁霖說:「霖兒,你不用覺得丟臉,看見了什麼便老老實實說。」


  我冷冷的盯著袁霖後背,他似乎是感應到我在看他,便回頭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表情略有些獃滯。


  這個時候,袁太太用力拉了他一下,提高音量說:「你說話啊!你瞧她幹什麼?難道你忘了婠婠姑娘現如今被她害得去了半條命嗎?!」


  穆鏡遲未說話,也未催他,只是安安靜靜的等著他。


  袁霖低著頭,半晌都未動,似乎在思量什麼。


  穆鏡遲這時才低聲說:「袁霖,男子漢大丈夫,什麼話可說,什麼話不能說,我想,你應當知道,如果清野確實如丫鬟所說的那樣,被人抓姦在床,那麼今天我也不救她,按族譜,應當沉河,你應該知道其中的厲害,可要謹慎回答才好。」


  穆鏡遲似乎是在提醒他。


  袁太太一言不發的盯著袁霖,也在等他回答。


  過了良久,他渾身都是冷汗,似乎是想回答,可是卻又一個字都開不了口,猶猶豫豫了半天。


  這時候,袁太太紅著眼睛看向袁霖問:「兒啊……你快說啊!」


  袁霖的手抖了好一會兒,大滴大滴冷汗直往他額頭上冒,穆鏡遲就那樣瞧著他。


  整個大廳死一般的寂靜,當時間越來越久,越來越久時,袁霖對穆鏡遲結結巴巴回了一個,是……


  穆鏡遲冷冷的瞧著袁霖,不過他最終未再說話,而是對外面的下人說:「來人,把小姐押下去。」


  周媽大慌,她哭著走了上來,一把抱住地下的我說:「先生!您不能這樣,這可是要人命的事情,怎可就這樣輕鬆斷了案!小姐不是這樣的人,決計不是這樣的人啊!」


  那些要來押我的人,見我被周媽給護住,便又站在那裡不敢動。


  穆鏡遲對周媽冷笑說:「人證物證具在,竟然她沒辦法替自己證明,那我也救不了她的性命。」


  他又再次對一旁的下人說:「押下去!」


  周媽死命的護住我,哭著說:「不可能,小姐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我們不了解,您還不了解嗎?您怎能就聽信袁家的片面之詞,先生,小姐是您一手養到大的,這個時候您不能不管她……」


  下人沒有再等,便拖著抱住我的周媽,可周媽手腳並用的抱著我,死都不肯把我放出來讓他們帶走我。


  周管家在一旁看著,立馬也上前拉她說:「你別在這裡鬧,這種事情豈是我們能夠鬧的,就算先生想要包庇小姐,可還有袁家那一堆的族人在管著,先生已經仁至義盡,有心無力。」


  「你快起來!」


  袁霖似乎這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看向袁太太說:「娘,袁家的族人那邊,這件事……」


  袁太太知道袁霖要說什麼,她冷笑說:「這我們就都管不了了,連你爹都管不了。」袁太太又看向我說:「自己做出這種丟臉的事情,別人就要算要渡她,也沒法渡。」


  袁太太又對穆鏡遲說:「鏡遲,人先暫時交給你押著,怎麼說清野都是我媳婦,袁家族人那邊我會盡量替她去說情,我該幫的,也只能幫到這裡了。」


  穆鏡遲對袁太太客套性的說了句:「沒管教是我的錯,也是我們理虧,袁太太無需多言了。」


  她故作惋惜的嘆了口氣說:「只盼著族人那邊能繞一命才好。」


  穆鏡遲沒有說話,袁太太也沒有久留,便拉著袁霖離開了這裡。


  袁霖還想回頭來看我,袁太太將他推到前頭罵著說:「還看什麼看?是覺得自己還不夠丟臉嗎?」


  沒多久,袁家的人全都上了車,從穆家離開了。


  穆鏡遲送著他們離開后,又走了進來,目光在我和宋醇身上來回看了一眼,他對下人說:「都拉下去,關著。」


  周媽又嚎啕大哭,衝過來又想抱住我,可她的身子被周管家給禁錮動都動彈不了,只能無助的哭著。


  我被人從地下拉著起來后,我看了穆鏡遲一眼,我一句話都沒有說,任由下人把我拉了下去。


  之後我被在了一間小黑屋裡面,我和宋醇是分開關的,至於他被關去了哪裡,我不是很清楚。


  我所在的屋內沒有一處窗戶,只有頭頂的一盞燈在亮著,屋內僅有一把椅子,我低著頭坐在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黑屋的門忽然被推開,我抬眸看了過來,有個丫鬟走了進來,替我放下乾淨的水和飯菜,輕聲對我說:「小姐,您吃點吧。」


  我看向她不說話,她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將食盒提起后,便由外面的人將門給打開,便走了出去,房屋再次被人給關上。


  我不知道在裡面關了多久,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只知道時間過得無比的漫長。


  緊接著,門又再一次被人推開,門外進來的人是周管家,他帶著兩個人,他在我面前站定了一會兒后,便讓人鬆了我的綁,他站在那瞧了我幾秒,便對身後的人吩咐:「把人扶出去吧。」


  我不知道他們要帶我去哪裡,他們將我從椅子上扶起來后,我便站穩一步一步跟著他們,到達外面后,陽光刺眼的讓人覺得頭暈目眩。


  周管家將我帶到了大廳,穆鏡遲正坐在沙發處,他手裡拿著一根細長的勺子,正在撥弄香爐內的香灰,押住我的人把我放在地下后,我便跪在了那裡。


  穆鏡遲停下手,便低眸看向我。


  我跪在那裡沒有動,屋內的僕人都自動退出三丈。


  他說:「你讓我很失望。」


  如此一句話。


  我沒有反駁,只是盯著地下的光影。


  他說:「你難道沒有別的話想說?」


  我僵硬的嘴扯出一絲笑,我說:「你都定了我的罪了,我還有什麼話好講。」


  「是我定你的罪嗎?」他問。


  我不說話。


  他傾身抬起我下巴說:「如今不是我要定你罪,如果這個罪能夠由我來定的話,我是多麼希望保你不死,可惜事與願違,如今的我,也只能在一旁看著,我救不了你。」接著,他瞧見我臉上的臟污,眉頭微微一皺,便從僕人手上接過一條熱毛巾,抬手替我細細擦著說:「你明白不了我的心情,就像我無法明白為何你總要一錯再錯。」


  很快他手上那一塊白色毛巾便髒得不成樣子,他將毛巾從水裡擰乾,又再次拿起垂放在雙腿上的手,將我握成拳頭的手給掰開,一根指頭一根指頭替我仔細擦拭著說:「囡囡,你讓我白疼了你一場。」


  我哭了出來。


  那滴淚正好滴在他替我擦拭雙手的手背上,他看向我。


  我說:「這不是你造成的嗎?我剛滿十八歲,你就把我送進了那地獄,讓我去和一個鬥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女人斗,不,不僅那一個女人,那一屋子的袁家人,烏泱泱的一大片,當我被袁家的士兵用十幾支槍指著腦袋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多麼的孤立無援,這就是你給我找的到歸宿?」


  我仰頭瞧著他。


  他沒有說話。


  我笑著說:「你為什麼不說話了?你理虧了?不過也不重要了,反正所有人都認為我和宋醇赤身裸體的躺在一張床上,那我不妨告訴你,是真的,他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不僅如今赤身裸體和他躺在一張床上,連以前都是,我們在床上顛鸞倒鳳,我們兩人私定終身,我和他約好白首不相——」


  「啪!」的一聲,穆鏡遲一巴掌甩在了我臉上。


  我整個人趴在了地下。


  他臉上壓抑著狂風暴雨,他的胸口都在上下起伏,他的平靜終於像是一張黏在臉上的人皮面具,被人活生生給撕了下來,血肉模糊。


  他指著我,我知道他要說什麼。


  我笑著說:「你生氣了?你終於生氣了,我知道你不僅生氣,你還吃醋,你在嫉妒,你恨不得殺了宋醇,穆鏡遲,你多麼齷齪啊,我六歲就在你身邊,你居然對我有這樣的想法,你愛上了一個能夠當你女兒的小女孩,是不是很骯髒,嗯?」


  我從地下緩慢爬了起來,緩慢的,一點一點朝他靠近,我用手抱住了他腰身,身體如一條蛇一樣依偎在他胸口,我手在他胸口的位置細細撫摸一圈說:「王淑儀胸口上點了一顆和我一模一樣的痣,你是不是和她交合的時候,腦海里,心裡,想的全是我?」


  他的心跳,就在我的手掌心下。


  我笑了笑,乾脆整個人坐在了他的腿上,圈住他頸脖,在他下巴處吻了吻說:「難道你不想要我嗎?」


  當我手要去解衣服上的扣子時,穆鏡遲的手一把掐住在我脖子上,我瞬間就不敢動彈,他冷冷的瞧著我,眼睛充滿殺機。


  我動彈不了,只是雙手握著他掐住我脖子的手腕,笑著說:「你惱羞成怒了?」


  他微眯著眼睛說:「你越來越不像話了。」


  我說:「不都是你教的嗎?」我手順著他手腕,來到他掐著我脖子的手指說:「你要殺了我?」


  他不說話,眼裡的殺意依舊未退散去。


  我說:「挺好的,反正我們家還差我一個,殺掉我,陸家才算真正意義上被你滅了滿門。」


  我閉上了眼睛不再掙扎,只是仔細的感受著脖子上那雙手的力道,可是他未再收緊,只是握著我頸脖在那裡。


  當我想要張開眼時,穆鏡遲忽然將我往懷裡一拉,便吻了上來。


  我猛然睜開眼,一看到他就在眼前,我用力的推著他,大叫著。


  他鉗住我手,一把將我禁錮的再懷裡,摁住我後腦勺便用力的吻了上來。


  我瘋了一樣掙扎著,可是沒有用,穆鏡遲拉扯住頭髮,將我往沙發上用力一甩,我剛下起來,他一把掐住我下巴說:「既然如此,那就讓我來檢查,你到底有沒有和你親愛的表哥顛鸞倒鳳。」


  接著,他便朝我覆了上來。


  我用力捶打著他說:「你給我放手!」


  可當他整個人壓了下來。


  我瞬間驚慌失措的大叫了起來!

  那種感覺陌生又令人恐懼,撕裂的疼痛。


  我哭著說:「你走開!」


  我抓起沙發上茶几上的茶便朝她砸了過去,尖叫著說:「你放開我了!」


  可是他並沒有停。


  我恐懼睜大眼睛,慌忙的在大廳內找著人,可是一個人也沒有,他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我惶然無措大喊著:「周媽!周媽!周媽!」


  沒有人回應我,接著穆鏡遲用手一把捂住了我唇,再次用力,我疼得撕扯著他衣服,眼淚狂流。


  這個時候我終於知道怕了,我將他手從唇上用力扒開,流著眼淚哀求著說:「我疼,真的好疼,你鬆開我,我求求你快鬆開我。」


  我崩潰大哭著說:「我求你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再也和你作對了,你別這樣,你別——」


  下一秒,我親耳聽見我在大廳內發出一聲穿透耳膜的尖叫。


  我整個身體晃動了兩下,我有些麻木的看向他,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但我知道,有什麼東西在悄然流動,似乎是血液,在我雙腿間。


  他退了出來,用手輕輕一抹,是血,他看向我,忽然將我抱了起來,抱在了懷裡。


  用沙發上的毯子將我整個裹住,然後帶著我上了樓,我在他懷裡瑟瑟發著抖,還有什麼東西流下來,我已經分不清楚了。


  我死死抓著他衣襟,他推開了房間的門,帶著我去了浴室,然後把我放在浴缸內替我清洗著。


  我茫然無措的看著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見他替我脫了衣服后便將我整個人浸泡在水裡,他替我清洗著,我獃滯的低頭一看,許多的血從我雙腿間流竄出來,將浴缸內的水染紅了一片。


  那是什麼,為什麼會有血?這些血哪裡來的?


  他趁我低頭去看浴缸內時,忽然低頭在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說:「不會流太久。」


  我傻了一樣看向他。


  他將我清洗乾淨后,便將我從浴缸內抱了起來,又用一方毛巾將我整個身子包裹住,他帶著出了浴室,周媽突然闖了進來,看到裡面這一切,她整個人摔在了地下。


  穆鏡遲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將我抱到床上,揭開被子將我放在暖和的被窩內。


  我將自己蜷縮在那裡,蜷縮成小小的一團,他坐在床邊看著我,手輕輕拍著我肩膀。


  周媽費了好大勁才從地下爬了起來,然後她被一隻手給拽了出來,門接著被輕輕帶關上。


  穆鏡遲的手溫柔撫摸著我垂散下來的頭髮,他問:「還疼嗎?」


  我死死閉著眼,不說話。


  他說:「我讓周媽煮點紅糖?」


  我用被子將自己腦袋死死蒙住,我甚至想用這種方法勒死自己,可是還沒來得及實行,我腦袋被他從被子內強制性的拖了出來,他將被子掖在我下巴處說:「不聽話的話,我不介意還來一次。」


  我覺得此事的他像極了一個魔鬼,我不敢哭,不敢叫,只是膽怯的瞧著他。


  那處地方仍舊在火辣辣的疼。


  他見我只是雙手抓著被子,露出雙眼,便笑了笑,柔聲說:「這樣才乖。」


  便起身走了去,站在門口對外面的僕人吩咐著什麼。


  沒多久僕人走到了門口,似乎遞了他一樣什麼,他接過,便關上了門,端著托盤走了過來,他手上拿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紅糖水,不過紅糖水的旁邊還有一盒小藥膏。


  他將紅糖水放下,拿起藥膏,他剛深入被子內,我死死的摁住被子,滿臉警惕的看向他。


  他撫摸著我頭說:「只是上藥。」


  我猛然搖頭。


  他不理我,手將我睡衣撩起后,便替上著葯。


  我全身都在顫慄,我只覺得羞恥,我哭了出來,發出細小的哭聲。


  他嘆了一口氣,說:「好,不碰了。」便將手從被子內拿了出來。


  他指尖上還是有血,他皺眉看了一眼,最終用紙巾拭擦了一下,替我蓋好被子說:「先睡會兒。」


  我說:「我要周媽。」


  這是這個過程中,我唯一對他說的一句話,他笑著說:「好,不過我有條件。」他端起一旁的紅糖水說:「先把它喝了好嗎?」


  我用力的點頭,從床上起來,迅速捧過那碗紅糖水,便狼吞虎咽一般的吞了下去,當碗空掉后,我迅速遞到他手心中。


  他滿意的笑了笑,再次替我蓋好被子,這才起身。


  他朝著門外走去,沒多久周媽就進來了。


  我渾身依舊在發抖,看到周媽那一刻,我哭了出來。


  周媽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抱著我不斷在顫慄的身子,她說:「小姐啊,這可怎麼辦才好,怎麼會這樣,事情怎麼到了這地步。」


  我說:「周媽,我好疼啊,疼死了。」


  她說:「我知道,小姐。」


  我說:「他對我做了禽獸不如的事情,他剛才像是瘋了一樣,不斷往我身體撞,周媽,他就是個惡魔……」


  周媽不說話了,只是抱著我,我在她懷裡哭了不知道多久,我哭得絲毫沒有了力氣,全身濕透后,周媽坐在我床邊擦著我臉上的眼淚說:「這事情您不能說出去,小姐,這對您的名聲不好。」


  我抽搭著說:「是他侵犯了我,為什麼我要怕名聲不好,是他的錯!」


  周媽哄著我說:「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現如今又能怎麼辦?事情已經發生了,什麼都挽不回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哭得快要喘不過來。


  周媽替我撫著後背說:「您冷靜些。」


  我哭著搖頭說:「我冷靜不了,周媽你說這種事情只有丈夫才能對我做,可是他竟然對我做了,他是我的誰啊?他憑什麼這樣對我做。」我又抓著周媽問:「我會不會懷孕,周媽,我不要懷孕。」


  她拍著我後背說:「不會的,不會的,應該不會的,先生不會這麼魯莽的,您別多想。」


  後來,我哭得實在太累了,終於在周媽的安撫下睡了過去,這一覺的夢裡,兵荒馬亂,我不斷在無邊無際的廢墟里狂奔著,可無論怎麼狂奔,走到盡頭站著的人永遠是穆鏡遲。


  我就像是他的掌中之物,無論怎麼跑,總會回到遠點,他所在的地方。


  我不知道自己在夢裡狂奔著,哭了多久。


  當我睜開眼時,我在自己的房間,傭人們端著早膳在那,見我醒來便走了過來。


  我抓著那些早膳往地下用力的砸了個一乾二淨,接著門便開了,王芝芝從外面走了進來,她一瞧見我如此,便走過來焦急的問:「清野,你有沒有怎麼樣?」


  我一看到她,剛想讓她快走,不要留在這裡,不要嫁給他,可是還沒來得及說話,門被人推開,王淑儀從外面走了進來,她遠遠的站在那看了我一眼,她朝我搖了搖頭。


  我抓住王芝芝的手緩緩往下滑。


  王芝芝見我如此,便關切的問:「清野,你怎麼了?好點了嗎?」


  我虛弱的笑著說:「只是有點累。」


  王芝芝說:「我本來在王府忙著家裡的事,聽說你出事了,什麼都顧不上跑來看你。」她擔憂的問:「清野,怎會發生這樣的事?是不是誤會?我不相信你是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我抓著王芝芝還是想要說什麼,可誰知道下一秒門被人推開,穆鏡遲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笑容如往常說:「醒了?」


  我立馬往後縮了縮,王芝芝感覺我有些恐懼穆鏡遲,便問:「怎麼了?清野?」


  穆鏡遲走了上來,端過王淑儀手上那碗粥說:「昨天大約是說了她兩句,現在倒是怕我的很。」


  王芝芝見穆鏡遲進來了,有些害羞的站了起來:「清、清野,面子薄。」


  穆鏡遲聽了這話,便偏頭低笑說:「她可不薄,她臉皮厚的時候,你是沒瞧見。」


  便在我床邊坐下,將那碗粥的遞給我說:「慢慢用,還有點燙。」


  他見我不動,又問:「讓我喂?」


  我伸出手一把將碗從他手上奪了過來,便用勺子舀著吃著。


  穆鏡遲眼眸里含著清淡的笑意望向我。


  王芝芝見穆鏡遲一直將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便在一旁插話說:「對了,昨天那件事到底怎麼回事?我聽姐姐說了幾句,可我不相信清野是這樣的為人,這可不是一件小事,要儘早弄清楚才好。」


  穆鏡遲這才看向她,嘴角的笑意收了收問:「袁家族裡的人可都知道了?」


  說到這裡,王芝芝猶猶豫豫了半晌,大約是情況不太好。


  他揭開一旁的食盒,替我盛著湯說:「應該沒多久,袁家的族長便會來向我要人了。」


  王芝芝擔憂的說:「若要是真的審問出些什麼,清野可就——」她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又立馬改口說:「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清野絕對是清白的,可是別人未必知道,袁家族裡的規矩,像這種事情是要沉河,可要快些想辦法才好。」


  穆鏡遲低頭攪拌碗內升著熱氣的雞湯說:「如今已無辦法可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王芝芝說:「我已經寫了信,讓我姐夫從北關趕回來,怎麼說族裡的長老們都要聽他三分意見,給他幾分面子。」


  穆鏡遲笑而不語。


  一旁的王淑儀也開口說話:「族裡的規矩嚴明,就算袁督軍趕回來,族裡的長老未必能聽他的意見,小姐過不了多久,就要被送去族裡審問,由那邊定奪。」


  王芝芝焦急的問:「那可怎麼辦才好,這事情要是真被敲定了,是真要出人命的,尤其還是袁家這樣的人家,規矩嚴厲著呢。」


  穆鏡遲柔聲問我:「喝點湯?」


  我說:「不要。」


  然後往裡面縮了縮,捂著還有些疼的小腹,他視線落在了我這動作上,我嚇得手一彈,便趕忙規規矩矩放好。


  王芝芝皺眉說:「我姐姐和袁霖可真是糊塗,好端端的竟然扯出了這些事端來。」


  王淑儀便在一旁輕聲說:「二姑娘不是要急著趕回去?」


  她似乎是想到什麼,便反應過來,趕忙又對我說:「清野,我今天來就是來看看你的,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不過那邊你不用著急,有你姐夫跟爹在,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她接過傭人遞過來的包就要走,我想喊住她,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便眼睜睜看著她離開了。


  門被關上后,屋內又只剩下我和穆鏡遲,我往後再次縮了縮,縮在了牆角。


  他問:「還疼?」


  我怕他又做出那樣的動作,用被子死死裹住自己說:「不疼。」


  他輕笑了一聲,似乎心情很好。


  他想靠近我,我又往後退,不過我已經退到了床邊上,後面已經沒地方讓我退,身體便不受控制往地下倒。


  還沒等我明白過來,穆鏡遲手疾眼快,迅速將我往懷中一摟,我整個人便撞了他懷中,手由於身體的自主意識,一下便拽著他胸口的衣服,他手護在我後腦勺。


  他懷抱著我說:「莽莽撞撞。」然後又問:「現如今我讓你覺得這麼可怕?」


  我想到昨天的事情,又快速將他推開,朝他砸了個枕頭過去,我說:「噁心!」


  他並不生氣,接過那隻枕頭在一旁放好說:「我噁心還是昨天的事噁心。」


  我沒想到他竟然問的明目張胆,我整個人就像是在火爐里煎熬著,小腹又開始火辣辣痛了起來,我蜷縮在床上,渾身發著抖。


  不知何時他朝我靠近,手忽然伸進了我衣服,替我輕輕揉著小腹說:「還會有點酸痛,過幾天應該都差不多了。」


  我想要將他手給抓開,他在我小腹處反扣住我手笑著說:「不要鬧,不然會更痛。」


  這句話帶著雙重意思,我立馬不敢動了,因為我知道,遇到昨天那種情況,女人在男人面前,柔弱得可憐,就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他親了親我耳垂說:「我替你揉揉,會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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