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荒唐
顧惠之由著丫鬟扶著,起身來到她身邊說:「你千萬別這樣,巧慧,斐然的性格就是如此,放蕩不羈,任性慣了的,你是要給他時間的,明白嗎?」
金巧慧對於顧惠之這句話,她只是沉默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似乎有要哭的趨勢。
顧惠之只能嘆了一口氣,然後讓丫鬟把自己的帕子拿了過來,然後在她臉上拭擦著說:「好了,好了,快別哭了,快把自己哭成苦水裡泡出來的淚人兒了。」
金巧慧大約是覺得有我這個外人在場,沒有說太多,起身後,便用帕子臉朝外頭跑了出去。
顧惠之想打發人去追,不過話到嘴邊,她又想著算了,未再吩咐,只是讓丫鬟們打個電話去尤家,讓她們在顧惠之到家后,給個電話到這邊,好讓她們這邊放心。
金巧慧一走,我便從椅子上起身,朝她走過去問:「怎的?斐然怎麼了?」
顧惠之嘆著氣說:「還能夠怎樣,這幾年他婚倒是結了,可活的越來越荒唐了,家裡家業不管,父母不管,妻子不管,整日在賭場那晃悠,也不知道他在報復誰。」
我聽了沒說話。
顧惠之見我沉默,又拉住我的手說:「我記得當初他要跟你一同去日本,可沒走成,被尤夫人以自殺為威脅從輪船上帶了回來,他大約是在為了那件事情而介懷的。」
我說:「他性格向來如此,不喜別人對他束縛,可聽你們剛才的對話,倒也覺得荒唐得厲害。」
顧惠之說:「可不是,日常混跡賭場,以前還都只是小打小鬧,現在倒是越發荒唐了。」
正當我們兩人談到這裡時,顧惠之又立馬說了句:「好了好了,咱們不談這些不開心的事了,下次你要是見到他,勸勸就行了,我們先去外頭用膳,說實在話,我還真有些餓了。」
我跟顧惠之未再多聊這個話題。
之後在前廳用的餐,大約一點的時候,九一堂的產婆便準時趕了過來,那產婆便替顧惠之摸著肚子,摸了好一會兒,便對顧惠之說:「胎兒已經入盆骨了,夫人,您該準備都要提前準備了,還有個十幾天,估計就差不多了。」
顧惠之滿臉驚愕的說:「是嗎?」
她下意識摸著肚子說:「怎會這樣快?我以為至少還要二十多天呢。」
那產婆說:「用不了那麼久的,差不多十幾天就會有動靜。」
顧惠之一聽到這便憂心忡忡的問:「我這不是早產兒吧?這提前半個月降生,可從未有過。」
那產婆安撫著顧惠之說:「不會的,雖然提前了半個月,可算不上早產兒,也有可能是胎兒在裡頭營養足了,迫不及待的要出來了,您呀,不用擔心這麼多。」
那產婆檢查完后,手便從顧惠之肚皮上拿開,然後丫鬟立馬替她拿毯子罩住肚皮。
我看向那產婆問:「一般早產兒幾個月的好成活些?」
那產婆看都未看向我說:「早產兒一般很難成活的,七個月勉強能夠行,若是七月以下,那便難了。」
我說:「我倒是聽說過有六月的早產兒成活過,還是您接生的。」
九一堂的產婆立馬抬頭看向我說:「怎麼可能?六月的早產兒生下來就是一隻怪物,我怎麼可能會接生這樣的東西,而且就算接生了是不可能存活的。」
她如此斬釘截鐵的說。
我說:「您忘了嗎?幾年前穆家的穆太太便是您接生的,那小少爺,便是個才剛六月的早產兒。」
九一堂的產婆眉頭立馬皺起問:「什麼?」
她似乎有些不記得了,沉默了一會兒,又立馬想到什麼說:「那是個早產兒,不過胎兒在母親體內發育良好,比其餘早產兒都要好,倒也就這麼活下來了。」
那產婆說完,又立馬對顧惠之說:「我您生產的日子,跟我對不上,您還是去醫院做準備吧。」
顧惠之見著九一堂的產婆如此的神,根本不用多看,便斷言她孩子出生的時間,她哪裡還想去醫院,當即便拽住那產婆的手說:「文婆婆,您不能如此,這個孩子您都摸出了他出生的時間,這個時候我怎還會去醫院找別人,您就幫幫忙,抽空那一天過來一次可好?」
那產婆說:「那幾天我都排滿了,好幾家產婦要生呢。」
顧惠之見她推辭著,便立馬打發丫鬟去拿些錢財過來,塞給那產婆,那產婆本來是不接的,可丫鬟一直往她手心內塞著,她沒辦法只能把錢接了,但是未確定跟顧惠之說,她會來。
可既然她收了錢,顧惠之也就不擔心了,立馬讓丫鬟親自將產婆送回九一堂那邊。
等產婆離開后,顧惠之便看向坐在那發獃的我,她笑著問:「清野,你怎的了?怎不說話?」
我反應過來,立馬對顧惠之笑著說:「沒有,倒是替你高興。」
顧惠之摸著肚子略帶憂愁又略帶欣喜說:「希望能如人所願才好。」
我握住她的手說:「別這樣想,無論是什麼,都是你而孩子。」
顧惠之說:「我當然這樣想,可別人未必如我這麼想。」
這個時候,春兒從外頭跑了進來,跑到我身邊說:「小姐,穆家派人來接您回去了!」
我聽了未說話,也沒有多問,只是跟顧惠之說著告辭的話,顧惠之想起身來送我,但她身子實在是不方便,我便將讓她的丫鬟照顧好她,便帶著春兒從顧惠之這裡離開了。
這個產婆的話,明顯前後不一,她上一句還說七月以下的早產兒,根本無法存活,下一句,便說穆家的孩子發育良好,所以存活了下來。
前言不搭后語的必定存在問題,看來這其中是確實存在問題的,難道說,風兒真不是穆家血脈?
若是不是血脈的話,當年可是韓醫生替王芝芝診的脈,韓醫生怎會連孩子幾月份都診斷不清楚?
可產婆剛才的話語里明顯是存在錯處的。
我上了車后,車子便帶著我從顧惠之家離開了,回到霍家時,穆家的人果然在那候著了,管家見我回來了,便趕忙朝我走了過來,到達我身邊后,便笑著說:「小姐,您終於回來了。」
我假裝看不懂問:「您這是?」
管家說:「接您回穆家。」
我說:「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回去?」我冷笑的看了一眼管家,便朝著霍府走。
管家未料到我竟然會是這樣的我態度,見下人全在那看著,略覺得有些尷尬,便跟在我身後。
後頭無論管家站在外頭多久,我都沒讓春兒她們開啟過門,春兒一同隨我待在房間,見我正在桌邊撥弄著桌上的香爐,很是不解的問:「小姐,不是您要回去的嗎?怎的,穆家的人來接,您又不想回去了?」
我趴在桌上說:「急什麼,倒像是我多想回去一般,他不樂意接,我還不樂意回去。」
春兒便瞧出了,我這是在跟穆鏡遲置氣,她自然是不說話了,在一旁偷笑著。
春兒一笑,我便側過臉瞪了她一眼,她立馬忍住臉上的笑,假裝正經的立在那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墨白在那替我收拾東西,不過收拾得很笨拙,不小心帶到了桌上的花瓶,她手及時扶住即將要摔下地的花瓶后,便立馬回頭看向我,眼裡滿是害怕。
我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便派了春兒過去替我收拾,春兒也覺得她笨手笨腳的,可卻對墨白還算客氣,只是從她手上接過了活兒干。
一直到天徹底黑了下來,管家已經在門口站了整整七個小時了,終於到九點的時候,穆家那邊再度打來電話問情況,管家這才滿頭大汗的在外頭敲著門。
春兒正端著茶在我身邊站著,目光落在我身上,大約是等我的反應。
有些事情都得適可而止,所以架子擺足了,我也不再為難人,隨手從春兒手上撈過杯子后,我便對春兒說:「準備準備吧。」
春兒也鬆了一口氣,趕忙讓墨白把東西都提上。
準備得差不多后,我便帶著春兒和墨白走到了門口,將門打開后,管家剛要再次敲門的手,立馬一收,,一瞧見我出來了,便立馬笑著說:「小姐,咱們現在走嗎?」
我說:「難不成您還想留在這過夜不成?」
管家立馬朝引著我朝車那邊走說:「車子已經在外頭候多時了,您這邊請。」
我這才朝著車內走去,等我上車后,站在車外頭的管家明顯鬆了好大一口氣,下意識用袖子擦拭了下額頭,這才上了後面那輛車吩咐司機開車。
春兒見那管家可是從來沒被人這樣為難過,便在我耳邊說:「小姐,也就您敢這樣治孫管家他們,平時我們在他面前可是什麼話都不敢多說的。」
我說:「這些狗奴才不治,就以為你好欺負。」
我抬手打量了自己的雙手,發現指甲上的顏色有些舊了。
春兒捂唇偷笑說:「可不是,像他們這種人就要多教訓教訓,今天可算是替我們出了一口惡氣了。」
我掃了春兒一眼,未說話。
車子到達穆家后,桂嫂在大門口守著,我們的車才剛停下,桂嫂便朝著我小跑而來,到達我車旁便焦急的說:「您怎這麼晚才回來?」
我說:「人不是很舒服。」
桂嫂滿是緊張的瞧了我一眼,不過見我臉色正常,倒是孫管家看上去滿頭大汗的模樣,便清楚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便扶著我說:「您快些進去。」
我任由桂嫂扶著,到達客廳后,王芝芝正好從樓上下來,她朝著我走了過來,到達我身邊后,便笑著說:「清野,你回來了。」
我對王芝芝笑了一聲,未說話,而是讓丫鬟將我的東西全都拿到樓上去。
王芝芝見我不搭理她,她也未說話,自然也沒繼續拿她的熱臉來繼續貼我,她便對桂嫂說:「桂嫂,想必清野還未用完膳,您端些出來給清野,我就不在樓下多招呼了。」
桂嫂立馬笑著說好,王芝芝便朝上了樓。
等她一走,桂嫂便立馬拉著我說:「走,先跟我去一趟書房。」
桂嫂這是讓我去書房跟穆鏡遲道歉,我立馬將桂嫂往回拽著說:「我不去。」
桂嫂見我如此,便無奈的看了我一眼說:「您上去一會兒便下來就是,又不浪費您時間。」
春兒也在一旁說:「小姐,您就上去吧,先生現在可還病著呢。」
桂嫂像是想起什麼,立馬又轉身去了廚房端著一盆水果從裡頭出來,然後塞到我手上說:「走,咱們進去一會兒,便下樓。」
我忸怩了兩下,見她們全都看向我,我只能不情不願的朝著樓上走去。
到達穆鏡遲書房門口后,桂嫂她們繼續推搡著我,我沒辦法,只能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穆鏡遲正在裡頭處理公事,桂嫂見我杵在門口不動,越發著急了,趴在門口小聲說:「小姐,您進去啊,快進去啊!」
就算她們聲音壓得很低,可在安靜的書房,還是無比的明顯,正在桌上處理事情的穆鏡遲聽到這些細碎的聲音后,沒有微皺,便朝我這方看了過來。
桂嫂跟春兒一接觸到穆鏡遲的視線,迅速縮著腦袋往後退,把我丟在裡頭后,便關上了門。
我未曾料到書房裡竟然只有穆鏡遲一個人,平時有兩三個丫鬟伺候,可今日卻一個丫鬟也沒有,穆鏡遲還是有些病弱,這樣的天氣,他肩頭竟然還披了一件外衣。
我端著那碟子水果在那站了一會兒,然後緩慢的朝他走了過去,到達他面前後,我將那一碟水果丟在他桌上說:「桂嫂讓我給你的。」
穆鏡遲表情有些冷淡,他又低下了頭,未再看我。
我低眸瞧了一眼他拿資料的手,雖然他穿著長袖,看不見他手臂上的傷,不過,不難發現,他拿東西的姿勢不是很靈活。
他提筆似乎是想要批摺子,我見桌上沒墨了,便立馬朝他走了過去,搶先一步對他說:「我、來吧。」
大約是我今天主動的讓他覺得意外,他挑眉看了我一眼,隨即冷淡的問了句:「怎麼,改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