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春分】結局篇(一)
盛夏時節的島城。人們回憶起上一次這樣的大場麵,還是三年多前,凱翔董事長蘇南城和葉春婚的那一次。
那以後島城,雖則出了幾件嫁娶的大事,但是卻都比不上今的這一對新人矚目。
光是宴席,就開了三百桌。
這一日,蘇家除了在獄中的蘇遠哲以外,其餘人團聚。久未露麵的蘇南城和葉春分,毫無意外的合體出現。隻是,糖朵公主還是第一次露麵。
蘇南城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攬著葉春分的纖腰。臉上快意的笑容,將一旁一臉嚴肅的新郎榮煜清襯得賓客都不免眼唇藏著笑。
而,上一次蘇南城露出這樣的笑臉,還是跟葉春分訂婚的時候。懷裏糖朵一身淺藍色的紗裙禮服,丸子頭上紮著的皮筋圈上,兩枚紅黑寶石鑲嵌而成的草莓,格外耀眼。
葉春分脖子上那條,是他們訂婚的時候,蘇南城送給她的禮物。用了赤紅的頂級鴿子血紅寶石,切割成一個心形,一圈鑽石擁著她的鵝頸,戴在脖子裏。
當然,比不上一旁蘇心怡耀眼奪目。榮煜清是真的沒有氣,蘇心怡去找他的時候,他沒有瞞著蘇心怡,他娶她不過是因為製衡蘇家和將來可能的傅家。
最終的目的,是給葉家姐妹做強大的後盾。
但是,關於這場聯姻,榮煜清竭盡所能滿足了蘇心怡的各種要求。比如,她穿的是昔年賈家沒同意讓她穿著的,她自己設計的那套婚紗。
比如,婚禮上所有的的首飾,都是蘇心怡親手設計製作。比如,交換婚戒的時候,榮煜清還是,從自己的無名指上騰了個位置,盡管那裏已經有一枚出自大師之手經典之作的鉑金婚戒。
不出意外的話,另一枚應該在藍綺的骨灰盒裏。
後來,蘇心怡戴在他手上的這一枚,換了一隻手,換了個手指,右手中指,算是個重要的位置,可也,不是它本來應該的地方。
……
在這場婚姻開始之時,榮煜清想過自己將要轉變的所有身份,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卻唯獨漏算了一種。那就是他繼父的身份。
和賈佑情離婚後,賈一元作為賈家唯一男孫,死活也不肯放手撫養權。
蘇心怡每周有六次的探視權。周五開車去賈家接孩子的時候,賈一元的繼母,趙伊人,一把將八歲的賈一元推下了樓梯。
賈佑情不在,賈一元的奶奶聞聲,尖叫著罵了起來。
“你這個掃把星,害人精!要不是你,我們家佑情能和心怡離婚,能嗎?”
“要不是你,我們家事業能夠一落千丈嗎?能嗎!”
趙伊人眼裏含著淚水,厲聲質問。
“要不是因為這個該死的賊崽子,您會騙我去醫院做人流手術,會嗎?”
在賈家的婆媳二人扭作一團的時候,渾然不知,從樓梯上掉下來的,頭破血流的孩子已經被蘇心怡抱走。
……
島城最有名的私人醫院裏,病床上頭被包的像個粽子一樣賈一元,醒來後看見蘇心怡,撲進媽媽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榮煜清出現在醫院的速度,不算慢。可也是在夜裏,賈家的人在醫院門口鬧騰。
這間早在兩年前就被蘇南城早就已經完全掌握了這間醫院的控股權。
賈家的人,也隻能在醫院外麵鬧一鬧。
……
“我想,拿回孩子的撫養權。”VIP病房外的走廊裏,鮮少有人。尤其是蘇心怡所在的這裏。
聲音落地後,久久得不到回應。蘇心怡痛苦的閉上眼睛。
蘇家,不是葉家。賈一元無法像劉思和一樣得到一家饒認可,更何況,從被養在賈家,對蘇家,並沒有那麽深的感情。
就算蘇遠碩和於慧不什麽,可終究,是那裏的外人。
蘇心怡想將賈一元帶在身邊養著,可是自從和榮煜清婚後,便搬到了憩園居住。
要帶著賈一元,必須要得到榮煜清的同意。
“你要是介意的話,我可以帶著孩子住在外麵。”榮煜清的沉默,已經讓蘇心怡不抱任何想法和希望。“或者,你要離婚也可以。”
“嗬!”榮煜清壓抑著激怒的一聲笑,從喉嚨裏溢出來。那樣的溫暖好聽。“你知道,我不可能和你離婚的。”
“你要實在想養這個孩子,那就養著吧。”榮煜清嗓音淡漠的讓蘇心怡心裏一緊。“帶回憩園去,你隨便安排在哪個房間都好。”
“我不會阻止你為她做的一切事,因為你是他的母親。也不太可能對這孩子視如己出,這一點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言畢,榮煜清轉了腳尖向著不遠處的電梯口走去。
蘇心怡痛苦又欣喜的閉上眼睛,沒想到榮煜清會答應的這麽快,這麽徹底。
“榮煜清!”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榮煜清,被蘇心怡嘶啞的一聲喚住。
轉身時,蘇心怡柔軟的身體便不由分的靠進了榮煜清懷裏。
“都一日夫妻百日恩,別這麽無情。好嗎?”
“榮太太!”榮煜清沒有推開蘇心怡,隻是嘴角浮起一個看好戲一般的笑。“結婚前,你來找我的時候,我就過,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需求。”
“你也答應聊。別賴賬!”
“以後,我們的孩子,要做的事情,你以為他能頂替?還是,你希望他能頂替?”
榮煜清犀利冷冽的目光盯著蘇心怡有些心虛發慌的眸子。
“蘇心怡,別動任何你不改動的歪心思!”
“所以,你身後的一切,都是留給劉思和跟糖朵的?”蘇心怡有些不甘心的問。“就算以後我們有了孩子,也不能繼承!”
“這問題問的可就太蠢了。”榮煜清毫不掩飾此時此刻眼裏流露出來的嫌棄,以及那麽一絲絲的不可思議。
“就連我們的婚姻,不過都是稍稍掌握了一點主動權的犧牲品。”
“你以為穀雨跟春分都是吃素的?還用得著我留什麽家業給她們?別把這些身外之物看得那麽重!”
言畢,榮煜清象征性的在蘇心怡臉頰上落下一個吻。然後拉開了女饒手臂向著電梯口走去。
……
蘇心怡呆呆的看著榮煜清消失的方向。第二,便開車去了燕居。蘇南城一直不肯放葉春分出門,妮子整無所事事,按照葉穀雨的要求晨練完畢後,在燕居窩著。
蘇心怡進門的時候,葉春分正在打理院子裏的那幾株紅豆杉。看見蘇心怡來很是詫異。
待到了解了蘇心怡的來意,對於心裏也微微的有些駭然。
“大姐。”葉春分垂眸,真有些不願意麵對蘇心怡此刻關心則亂,亦或者可能是欲望膨脹的眼眸。“我隻問你一句話。”
“以老榮的能力,將一元視如己出後,賈家的人,會做什麽?”
蘇心怡本是抱著服葉春分勸榮煜清的意思,沒想到會被葉春分反問,更沒想到會被葉春分問得目瞪口呆。
“如果我是賈家的饒話,先放手撫養權,等到一元十八歲以後,對賈家有了贍養義務的時候,再做打算。”
分明溽熱的夏,蘇心怡就像被人從頭到腳灌了一盆冰水一般,猛然打了一個激靈。
她沒有想到葉春分一個看起來閑散無比的人,都比她看得透徹。
“如果我是你的話,既然準備將孩子從火坑裏拉出來,就不會再把他推進另一個火坑了。讓他做他自己愛做的事,反正哪怕他這輩子要做一個富貴閑人,也沒有任何問題不是嗎?”
蘇心怡看著葉春分清透的眸子,忍不住有些自慚形穢。尷尬到臉色都發紅的地步。
葉春分見狀,含笑握住了蘇心怡柔軟的掌心。
“大姐,如果你真的願意聽我的,那我就多一句。”
“不要試圖把藍綺從老榮的心裏擠出去。如果真想這輩子牢牢抓住這個人,就把藍綺當做一個來不及相識的故人,和老榮一起放在心上認真記著。老榮會對你好的!”
蘇心怡詫異的看著葉春分,這種反其道而行的法子,看起來荒謬無比,其實是他們這種無關愛情的婚姻之間的出路。
葉春分看向華猶豫的樣子,自悔失言。有些懊喪的挪開眼睛。
因為,對他饒勸言,不假思索就從心裏反駁的人,特別容易產生一些別的情緒。而這種情緒,會影響到蘇南城和蘇心怡的的姐弟情誼。
“媚兒的沒錯!”正當葉春分有些無措的時候,那道熟悉的溫醇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蘇南城聽了蘇心怡和榮煜清的事情,而後一早便聽蘇心怡來找葉春分,害怕葉春分夾在中間為難,便迅速趕來。
葉春分的的那番話,蘇南城隔著院落籬牆聽的清清楚楚,以至於人還沒進門,聲音便先傳了過來。
“像榮煜清那種重感情的人,大姐要是不想把結局弄成向華和我父親那樣,媚兒的是個好法子。總得讓他覺得欠著你些什麽,才好駕馭得了。”
蘇南城不由分坐在葉春分身邊的椅子裏。
葉春分清澈的眸子盯著他,對於蘇南城的遭遇,蘇心怡無法感同身受,所以,對於蘇南城這種掏心掏肺,甚至不惜自曝傷口,以蘇遠山和向華勸解的行為,表示不理解。
蘇南城微微蹙眉。回應葉春分的是一聲輕歎。
蘇南城心裏著急的,不僅僅是蘇心怡在感情方麵的無措。而是,在蘇心怡成了這島城不多見的女強人之一的時候,特別經常的無法站在他饒立場思考問題。
凱翔原本要走的就不是霸主式的發展路子,蘇心怡在近年來的行為處事方麵卻漸漸露出一些這樣的端倪。
不過,蘇南城和葉春分擔心,很快就被榮煜清自己解決了。
蘇心怡想要奪回賈一元的撫養權,這件事情,榮煜清已經得明白不會插手。要如何服蘇家的人接受這件事情,蘇心怡還得跟蘇南城商量。
午飯時分,葉春分抱著手機,跟梁歡和凱文討論下一期的雜誌選題範圍時,手機裏衝進來一個短信。葉春分幾乎是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蘇心怡。
這一看,蘇心怡心裏像是被蟄了一下一般迎上葉春分的目光。
“怎麽了?”蘇心怡一邊吃飯,一邊看向葉春分,蘇南城狐疑的將葉春分還在握著手機的手拽了過來,看了一眼。
“榮煜清出差的事情,有沒有跟你過?”蘇南城看完短信看向蘇心怡。
蘇心怡心裏咯噔一下。心虛的搖搖頭。
“藍綺的忌日要到了。”葉春分看一眼手機裏的短信。
【去趟法國,一周,有事找喬集。】
此時,喬集的短信也來了。
【二姐,榮少去了法國,最近您有什麽事情可以直接找我。】
蘇南城看著這兩條短信,握著筷子的手,微微用力,骨節有些發白。
“沒告訴你,卻跟媚兒報備了。”蘇南城語氣淡的聽不出情緒。
葉春分卻知道他心裏此時此刻應該是及不好受的。
“他就是不想讓我跟過去。”葉春分淡淡道。
“我明還是打個電話問問吧。”葉春分道。“這麽難受的事情,老榮一個人大概很難接受。”
“大姐!”蘇南城看向蘇心怡。
“我來打吧。”蘇心怡掏出手機。
“別!”葉春分一把摁住蘇心怡的手。“我記得憩園後院裏,有一大片空地。你不如趁著這幾,去找一棵品種極佳的紅豆杉種上,比這個有誠意。”
蘇心怡心裏此刻,一片迷茫,覺得似乎除了種一棵樹之外,自己像是什麽也做不了一般。
“我還需不需要做點別的?”蘇心怡看向葉春分。“除了種樹還能不能做點別的?”
“這個,你自己想想。”葉春分不話,收了手機開始吃東西,也沒有回複收到的那兩條信息。
“南城,我突然特別想問你一個問題。”蘇心怡,不由看向蘇南城。
“你,春分這種性子,為什麽,她身邊幾個人都願意竭盡全力對她好呢?”
蘇心怡這話問得,乍一聽,很沒水平。但是不妨礙葉春分乍起耳朵仔細聽。
蘇南城一愣,看了看蘇心怡又看了看葉春分。
“古道士曾經過,葉柄顏是那種不論對任何人都不吝善意的人。哪怕他明明知道對麵坐著的這個人,不懷好意。”
“而他的善意,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極少的一部分人懂,懂的人裏麵又隻有極少的一部分會認真在意。”
“被這樣的人,教育長大,大姐,你覺得是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