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6章 弱者的掙紮(1-2)
陵光的大手始終摁在他的頭頂上，待身體徹底碎裂墜地的時候，陵光的手才從他的額頭滑落，那斷手慢慢石化，在他的頭頂上，留下了一道可怖的血手印，嘩啦，掉在了地上。
司無涯愣住了。
他茫然失措地揮動手臂，試圖抓住陵光，隻抓住了一抹塵土，什麽也沒抓到。
重明山恢複了往日的寂靜和黑暗。
明月高懸，驅散了少許的黑暗，映照在無盡之海的海麵上，波光粼粼。
司無涯連忙俯下身子，不斷地扒開那一堆塵土……什麽也沒有，空空如也。
他連忙起身。
忘卻了渾身的疼痛，在夜色中奔襲，朝著重明鳥撲了過去。
一把揪住重明鳥的身體，雙眼充滿憤怒道：“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重明鳥動彈不得。
司無涯注意到它的軀體有無數個血洞，從上到下，每一個血洞，都在汩汩冒著鮮血，全身鮮血，在月光下，卻顯得又紫又黑，看不出殷紅之色。
重明鳥的嘴巴緊閉，然後張開，頭一歪，沒了氣息。
司無涯不斷重複，吼道：“回答我！！”
聲音回蕩在重明山之中，飄向遠方，在孤寂的寒夜裏，顯得異常單薄無力。
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
以至於司無涯失去了冷靜，以理智聞名的司無涯，變得瘋狂了起來，他抬掌成刀，在重明鳥的身體上，不斷地劃！
哧哧哧……哧哧哧……
瘋狂的刀刃，將重明鳥碎屍萬段。
直至墜落在地，司無涯才疲憊地癱坐在地，盯著滿地碎塊的屍體，陷入思索。
……
他似乎聽到了無盡之海的方向傳來的浪潮聲，聽到了海域裏的海獸發出的叫聲，晚風拂過重明山的呼呼風聲。
他漸漸冷靜了下來，變得理智……
抬起頭，目光掃過重明鳥和陵光的屍體。
重明鳥屍體中，有三顆命格之心，有兩顆已經毀掉了，應該是陵光的暴力進攻所致。他不認為自己的刀刃能毀掉聖獸的命格之心。至於陵光，並無命格之心，也沒有其他東西，隻是一抷碎土。
一直以來，人類的修行都是建立在擊殺凶獸，奪走命格之心的基礎上；凶獸則是占據大量的地盤，汲取天地間的元氣營養，也會將人類當成食物吞食。
陵光的屍體中沒有發現命格之心，說明陵光是一名人類。
司無涯的腦海中不斷回想著二人之間的談話，喃喃自語：“我是火神後裔？”
他咽了下口水，站了起來。
他將重明鳥的三顆命格之心收好，朝著地宮的方向走去。
掠過陵光的“屍體”的時候，他愣了一下。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麽應該讓他入土為安吧？
死者為大，即便沒有任何關係，單憑陵光舍命救了自己，便恩同再造。
念及於此，司無涯轉過身來，正要收拾一番，狂風襲來——那狂風卷起碎土，吹到天際，不見了蹤影。
……
司無涯收起思緒，迅速朝著地宮掠去。
正當他掠到地宮的時候，看到了那巨大的骷髏不斷揮舞著骷髏刀，朝著三人三進攻。
黃時節飛上骷髏的頭頂，不斷地揮砍罡印，砰砰砰，砰砰砰……骷髏安然無恙，身子一甩，將其甩飛！
“師父！”
江愛劍淩空飛起，將其接住。
李錦衣則是跟那巨大的骷髏打在了一起。
砰砰……砰砰……可惜他們三人畢竟不是千界，在骷髏的碾壓之下，三人橫飛了出去，又吐一口鮮血。
司無涯喊道：“我來！”
他祭出的孔雀翎，那孔雀翎，化作金光翅膀，落在了他的後背上，翅膀展開，頗有火神降臨的氣勢，令三人精神一震。
江愛劍哈哈大笑道：“還真別說，你跟陵光好特麽像。”
司無涯翅膀煽動，飛掠到了骷髏的上方，祭出星盤，往下一壓！
砰砰砰！
兩道命格之力，打在了骷髏的身上。
“二命格，兄弟，給力點兒啊！”江愛劍不斷地在一旁絮叨。
司無涯淩空飛旋，翅膀爆發出無數道金針，砰砰砰，砰砰……
這對骷髏而言，不痛不癢。
黃時節捂著胸口道：“它體格很大，應該是守護地宮入口的侍衛，實力並不強大，不要跟它硬碰硬。”
司無涯收起星盤，翅膀扇動，帶著他飛到了遠空。
“黃島主說得有道理。江愛劍，毀掉他身後的石碑。”司無涯說道。
“好咧。”
江愛劍的龍吟劍出鞘，朝著那石碑飛了過去，轟——石碑碎裂，上麵的文字暗淡了下去，光芒一閃，消失不見。那骷髏身上冒出一個個的金光閃閃的文字，然後也暗淡了下去，骷髏停止了躁動，安靜了下來。
司無涯再次祭出星盤，道：“小心還有別的東西，讓讓。”
三人拖著受傷的身體，向旁邊退去。
司無涯不斷地狂轟亂炸，才將那骷髏轟得連渣都不剩。
做完這些，他落了下來，鬆了一口氣，說道：“你們沒事吧？”
“沒什麽大礙，這次真的是多虧火神了。不然我們都得死。”黃時節難受地道。
“真是嚇死人，這種活，說什麽以後也不來了。”江愛劍笑嗬嗬道，“你要是不把天武院的劍都給我，絕對說不過去。”
司無涯笑道：“全都給你。不過……地宮裏的寶劍你不要嗎？”
“要，當然要……差點都忘了。”江愛劍回身一躍，落在了地宮的上空，取出了一個黑色匣子，正要將那些武器收了，不遠處傳來陰沉的聲音——
“可惜啊可惜啊……陵光這個蠢貨。”
四人回頭一個激靈，循聲望去。
隻瞧見一個隻有上半身，燒得黑乎乎的羊蓮生，爬了過來，臉上掛著焦炭似的爛肉。
“羊蓮生？”司無涯後退。
“這都沒死？！”江愛劍連連作嘔。
“當年重明一族被陵光屠戮時，我便在想辦法對付陵光的真火。沒想到……還是用上了。”
羊蓮生的嘴巴隻剩下骨頭，聲音充滿恨意：“你們本來可以好好活著的……現在，我要你們陪葬！”
他拍動燒得焦黑的雙臂，砰——
如離鉉之箭，朝著司無涯進攻而去。
司無涯展翅後飛。躲開了羊蓮生凶猛的進攻。
羊蓮生更加仇恨地道：“嗬……嗬嗬。火神的繼承人？”
司無涯祭出星盤說道：
“強弩之末，何必再掙紮？”
羊蓮生的嘴巴砸吧砸吧，聲音模糊不清地道：“你小瞧了我，我終究是二命關修為，哪怕被陵光降到一命關，也不是你們這幫雜魚所能相提並論！”
羊蓮生落地後再拍地麵，飛向司無涯。
這次他的身上出現了光印和星盤！
那星盤上足足有七八個命格暗淡了下來，被火焰燒成了黑洞。隻有三四個命格還算成型，但也瀕臨破碎。
看到這一幕，江愛劍感歎，真特麽頑強！
司無涯不與之交手，而是來回飛旋，利用翅膀的特性，到處躲避，目的就是要耗死他們。
“若是帶帝江來就好了。”司無涯有些後悔沒帶帝江。
羊蓮生連續追擊了一段時間，意識到了司無涯的狡猾，當即調轉目標，朝著江愛劍，李錦衣，黃時節三人俯衝了過去。
“他有翅膀……你們沒有！！”
他第一個撲向的便是黃時節。
黃時節本能祭出法身，嗡————
羊蓮生撞在了法身上，砰！
黃時節的法身出現了一個缺口，整個人帶著法身橫飛了出去，撞在了地宮斷裂的入口處，鮮血沾滿衣襟。
李錦衣和江愛劍驚呼道：“師父！！”
“別管我，快走！”黃時節喊道。
“哈哈哈……都走不了！”
羊蓮生失去了下半身，可是他憑借雙手的靈活，進攻的手段非常刁鑽。
他再一次朝著黃時節撲了過去。
李錦衣橫在了身前，祭出傘罡，漫天飛舞。
蓬萊青鳥之術，也直至阻隔了羊蓮生片刻，羊蓮生勢如破竹，來到了李錦衣的麵前，掌心向前一推！
“師妹，躲開！”
江愛劍迅速撲開李錦衣，回身一橫，龍吟劍擋在前方，砰——
那一掌打在了龍吟劍身上，龍吟劍彎曲後彈，命中江愛劍的胸膛，噗！
撞開了殘破的地宮。
羊蓮生殺意大起，就在這時，天空中的司無涯，俯衝了下來。
他怎麽可能看著三人出事，當即飛出成千上萬道罡針，刺入羊蓮生的身軀當中。
羊蓮生不為所動，繼續朝著黃時節等人撲去。
司無涯隻得落了下來，收起翅膀，變會孔雀翎，與之激戰在一起。
砰砰，砰砰砰……他們四人，也就隻有司無涯能與之一戰。
雙方都有受傷，羊蓮生還是重傷狀態，即便如此，戰鬥異常激烈。
二人打了許久。
半個時辰過後。
羊蓮生感覺到了生命的流逝，啊呀大叫，渾身爆發出血紅色的罡印，朝著司無涯纏繞了過去，司無涯後退，帶著黃時節，李錦衣向後飛，飛到了地宮之上。
“別管我們！”黃時節抓住李錦衣，二人朝著後方掠去。
“想逃？！”
羊蓮生縱入空中，身上爆發出更多的血紅色線條罡印。朝著四人纏繞了過去。
“糟了。”
司無涯隻得將孔雀翎再三變成翅膀，拍打出無數道罡針，試圖將那些紅色的罡線斬斷，砰砰砰，砰砰……
奈何那些線條異常細小，且數量龐大，絲毫奈何了不它們。
像是蜘蛛網似的線條鋪天蓋地襲來，迅速編織成了天羅地網，將方圓千米內的空間包裹，石頭，地宮，以及地宮中的寶劍，全部都被線條黏住。
“哈哈哈……哈哈……”羊蓮生張牙舞爪，麵目猙獰地道，“陵光！好好睜大你的眼睛，看著我怎麽殺死你的後人。”
線條朝著四人飛掠而去。
噗噗噗！
司無涯頓時感覺到了千萬隻螞蟻啃噬全身，鑽心般的疼痛，令他滿頭是汗，翅膀迅速熄滅，掉了在地。
他身上被紅線死死纏繞，動彈不得。
黃時節抬頭：“司無涯！”
李錦衣亦是無能為力。
江愛劍更是伏在地麵上，分不開身。
這就是一個無解的死局。
司無涯嗬嗬笑了起來，淒然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流了出來。
羊蓮生怒聲道：“你笑甚？”
“我笑你可憐，笑你可悲，笑你不知天高地厚……你真以為你殺得了我？”司無涯的雙眼之中隱隱泛著紅光，那紅光不斷在他的腦海中灌輸一種強大的意誌和情緒。
仿佛————他就是火神！
羊蓮生說道：“黃口小兒，你忘了嗎？這是哪裏？這是重明山，這是地宮，這是封印陵光近十萬年的地方！！你算什麽東西！死！！”
噗————
一根紅線穿過了司無涯的胸膛。眼睛的紅光暗淡了三分。
司無涯亦是猙獰回應：“你敢！？”
“無能狂怒，弱者的掙紮！死——”
又是一根紅線洞穿了司無涯的胸膛。
鮮血從胸膛上滑落。
羊蓮生知道火神一族沒那麽容易死，於是他調動萬千紅線，轟————將地宮中的所有碎渣清理，地宮中的符文亮了起來。
原本陵光站著的地方，也同樣發出光華。
司無涯意識清醒了一些，全身爆發光芒，與羊蓮生角力。
那些紅線，拉得緊繃而筆直，咯吱作響。
就看誰是最先放棄，意誌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我死是應該的，你得陪葬！”羊蓮生咬牙，哈哈狂笑。
也就是這時候，江愛劍奮力揮動龍吟劍，砰砰砰，斬斷了身上的紅線，啐了一口鮮血，道：“放了他。”
“就憑你？！“
咻！
一條紅線朝著江愛劍掠了過去，江愛劍麵無表情地揮動龍吟劍。
砰！紅線斬斷。
“嗯？”羊蓮生感覺到了不對勁。
江愛劍將龍吟劍插入地麵。
深吸了一口氣。
取出黑色的匣子。
黃時節見狀：“江愛劍，放下！”
“師父，沒事。”江愛劍齜牙一笑。
“你不是千界……你駕馭不了劍匣！”黃時節道。
“大師兄！”李錦衣眼中泛著紅光，不住地搖頭。
江愛劍朝著二人咧嘴道：“說了沒事……師父，偷偷告訴你，我剛才……千界了。”
嗡——
法身出現，與江愛劍重疊在一起。
他的氣勢陡然一變，元氣波動，修為暴漲。
劍匣嗡嗡顫動。
整個地宮中，所有的寶劍，都跟著叮鈴響了起來，就像是夏風吹拂風鈴。
叮鈴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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