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8章 誰圈養誰（1）

  她不喜歡被人看到這般狼狽的模樣。她一直都是無敵的，不敗的。就算要敗，也不能太難看。她的肩膀聳動著，和喘息的頻率一致。胸口起伏不定。過了好一會兒，漸漸平復了下來，薄唇翕合。


  「雷罡……」


  藍羲和輕聲念叨著，抬起如蔥似的五指。


  掌心之中，有樹根攀爬似的燒焦痕迹……這是抵禦雷罡留下的傷痕。


  順著手臂的經脈，直抵五臟內府。


  食指與無名指，在不受控制的情況下，產生了細微的顫動。


  掌心裡憑空出現了日月星輪，光輝落入掌心，白塔之外的生機和元氣如龍捲匯聚。


  光芒散去，掌心裡的痕迹，消失不見。


  她不喜歡變化……討厭任何影響容顏，皮膚的因素存在。


  輕吐一口氣，藍羲和說道：「你到底有多強？」


  ……


  白塔塔主藍羲和與魔天閣閣主切磋的消息傳遍白塔。


  上百名修行者匯聚在一起，前仆後繼朝著雪山之巔飛去，像是白色的長龍一樣，有人駕馭長劍，有人開著法身。


  陸州等人剛趕到雪山之巔，回頭看到了白塔修行者。他們的衣著盡白，融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如果不仔細看，更像是很多黑點飛來，那是他們的黑髮。


  「師父，他們好像不服。」於正海笑著道。


  陸州鎖眉斥道：


  「不識好歹。」


  轉念一想，他現在靠什麼手段和這麼多修行者對敵呢？如果真撕破臉的話，又沒太玄卡和巔峰卡。


  那眾多白衣修行者在距離千米的地方停下，就那麼遠遠地看著，不敢靠近。


  司無涯笑道：「他們這是怕我們不走，賴在這裡呢。」


  小鳶兒搶答道：「不好玩，傻子才賴這裡。」


  白衣修行者們，或警惕，或擔心，或害怕……遠遠眺望。也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


  於正海微微一笑，躬身說道：「師父，這種小事不麻煩您出手，我來。」


  他向前飛了十來米。


  腰間的碧玉刀在罡氣的環繞下，飛了起來，直插天際。


  元氣像龍捲之勢，朝著碧玉刀匯聚。


  於正海朗聲道：「有誰不服，現在就站出來。」


  上百人的隊伍像是垂柳搖擺，咽了咽口水。


  噌。


  刀罡綻放。


  數十萬道刀罡整齊地排列了起來，形成了圓盤之勢，

  「閣下誤會了，我們是來恭送陸閣主的，不是有意為敵。」


  其中一名白衣修行者連忙道。


  於正海說道：

  「是嗎？」


  「塔主有令在先，我們豈敢違抗？」


  刀罡消散。


  「我們走。」


  陸州面色淡然，跨上了符文通道。


  於正海收回碧玉刀，跟著魔天閣眾人踏上了符文圈。單掌落下，光圈升起。


  上百人白衣修行者，面面相覷。


  「我不相信塔主會敗。」


  「我也不信！塔主怎麼可能會敗？」


  後方一人說道：「那你們去問啊，不怕塔主怪罪只管去問。吵著要陣仗，奪回面子。人家一個徒弟站出來，就都慫了？」


  「你這話我不愛聽，什麼叫慫？陸閣主在場，你敢上？打不過老的，不代表打不過小的。」


  白塔的方向傳來寧萬頃的聲音：

  「我奉勸你們，少惹事。沒有塔主的命令，擅自妄動者，嚴懲不貸。」


  眾白衣修行者噤如寒蟬。


  ……


  符文通道的光華消退以後。


  陸州等人只在通道里等待了片刻，便出現在一片叢林之中。


  於正海觀察了下四周的情況說道：「師父，到了。紅蓮。」


  陸州點了下頭，轉頭看向司無涯說道：「早日將金蓮魔天閣的通道打通。」


  司無涯說道：

  「我會儘快和趙紅拂推進此事，不出意外的話，半個月內就能完成。」


  就在這時。


  叢林里傳來一陣奇怪的慘叫。


  「有聲音。」沈悉身如離鉉之箭，懸浮在林間，手中長戟微動，元氣纏繞。


  陸州走出了符文通道。


  看向遠處鬱鬱蔥蔥的樹林。


  「符文通道可能被人發現了……不過這是白蓮的通道，倒也不是很重要。」司無涯說道。


  海螺秀眉一展，說道：「是凶獸。」


  「凶獸？」


  「它好像在求救。」


  他們恍然想起，海螺精通獸語。


  「去看看。」


  眾人起飛，朝著前方飛去。


  海螺順著林間傳來的聲音，來到了一片灌木叢中。


  眾人目光垂落。


  看到了一頭躺在灌木叢中的凶獸，渾身是血，氣息孱弱。


  司無涯驚訝地道：「英招？」


  其狀馬身而人面，虎文而鳥翼……這不是英招又是什麼？

  英招的翅膀上也都是鮮血，像是剛從鬼門關逃出來。


  嘴巴一翕一合，發出聽不懂的聲音。


  「它在說什麼？」陸州問道。


  「救命。」


  陸州看著英招，微微皺眉道：「何人傷的你？」


  海螺立刻充當了同聲翻譯，說道：


  「凶獸，更強的凶獸。」


  「在哪？」陸州問道。


  「混亂之地以南……吃人，吃人，要吃人……」英招聲音斷斷續續，導致海螺翻譯的時候也有些結巴。


  陸州說道：


  「你本是凶獸，它們也對你下手？」


  英招的頭部平放在地面上，嘴巴微張，不斷發出著聲音。


  海螺聽著有些驚訝，沒有同步，而是等它說完，才道：「師父，高智慧的凶獸和人差不多，甚至比人更無情冷血。西南的海獸入侵南部的混亂陸上凶獸領域，英招一方敗退。您……您奪走了它的命格之心，它回去之後被獸王懲罰，這次跑出來也差點丟了性命。」


  陸州聽明白了，點頭道：


  「這也是你咎由自取。早就勸你留下，非要執意返回。還有……你們為什麼一定要吃人？」


  英招竭力抬頭，聲音比之前嘶啞了很多，說的話也不少。


  海螺說道：


  「它說，人類在凶獸眼中就是美味。它還說，人類就是凶獸的果園，人類一吃果子，凶獸為什麼不可以吃人？」


  「……」


  這個說法讓人啞口無言。


  強大的凶獸看人類，如同人類俯瞰羊圈……這個邏輯很正常。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到底是誰圈養誰？

  可笑的人類，自詡食物鏈的頂層……若英招所言屬實，那，這世界該有多瘋狂？


  司無涯看著英招說道：「照你這麼說，人類豈不是早就滅亡了？」


  畢竟凶獸比人類強大的太多了。


  英招又咕嚕咕嚕發出了一堆聽不懂的音符。


  眾人看向海螺等待著她的翻譯。


  海螺兩手一攤：「師兄，別看著我啊……它要斷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