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3章 破陣（3）

  趙昱說話的速度很快，幾乎不假思索，對那黑霧有著本能的畏懼。說話時還不忘注視樹林里的情況。


  陸吾坐卧後方，雙目死死盯著黑霧出現的方向，待黑霧消退以後，它的巨爪往前一放，擋住了趙昱。


  趙昱：「……」


  氣氛一度很尷尬。


  趙昱雙手一合，懇求道：「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


  沒人會懷疑陸吾的戰鬥力。


  陸吾壓低頭部，瞄了一眼趙昱，道：「年輕人不講信用，還想走？」


  趙昱尷尬至極。


  強行擠出笑容，用餘光觀察左右前後可能出現的異動，一手輕輕摁著腰間的束帶，說道：「誤會，誤會。」


  「想走可以，將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陸州說道。


  趙昱說道：「您是說天吳？」


  噌。


  明世因拔出離別鉤，學著端木生的樣子，哈了一口氣，用袖子來回擦了幾遍，鉤刃上倒映著他稜角分明的五官，眼中的寒光一閃即逝，說道：「師父，這種人還在裝傻呢，要不讓我一刀了結了他？」


  趙昱嘆息道：

  「殺了我也沒用，這天吳是出了名的聖獸。古籍上記載，朝陽之谷，有人曰天吳，是為水伯。其為獸也，人面八首八足八尾，皆青黃也。說的就是它。」


  「人？」陸州捕捉到了他的用詞。


  人怎麼能用八首八足八尾來描述呢？


  「書上這麼記載的，我也沒見過。只是聽長輩們說，是人，好像也是凶獸。」趙昱解釋道。


  「雜交？」明世因道。


  「？」


  趙昱能從明世因的身上感覺到咄咄逼人的氣勢，有種針對他的意味。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天吳是名副其實的聖獸，且是上古年代的聖獸。後來與大荒落的鎮南候結了仇，兩人鬥了上萬年。有人說，鎮南候取得了勝利，天吳死了；也有人說鎮南候死了……」


  「那你怎麼知道剛才的黑霧就是天吳？」明世因追問道。


  「我好像看到了八條尾巴……一閃即逝。」趙昱說道。


  說完以後。


  他的左手始終死死地摁著束帶。


  昏暗的空間，配合鬱鬱蔥蔥的樹林? 就像是永無天日的末日森林。


  「你了解天啟之柱那邊的情況？」陸州問道。


  趙昱說道：「了解一些。這是我從宮中典藏看到的，據說在天啟之柱的附近有多重陣法阻擋，過去的話? 需要點技巧? 我正好知道這個技巧。不過……現在用不到了。」


  他指了指那出現黑霧的森林? 再次道，「如果真是聖獸天吳，真不是我們所能應對的。」


  眾人沉默。


  他們都曾親眼看到過? 聖獸火鳳的手段。


  一招可秒四十九劍三十六天罡集體一命格的驚人力量。


  聖獸天吳坐鎮隅中? 他們的確很難有機會靠近天啟之柱的腹地。


  陸州一邊思索，一邊看著前方。


  這的確是個不好解決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對聖獸一無所知，未知意味著不確定因素很大。


  汪。


  窮奇沖著林間叫了幾聲。


  「狗子。」明世因摁了下窮奇的頭。


  窮奇卻下壓身子? 頭壓低? 露出獠牙? 眼睛泛著攝人的幽光? 嘴巴中發出低沉的「嗚」聲。


  這是進攻的姿勢。


  明世因意識到了什麼? 看向遠方的叢林。


  趙昱仔細打量了一眼窮奇? 說道：「窮奇？」


  明世因回頭白了他一眼，語氣不太友善地道：「你也就這點眼力勁了。」


  趙昱沒理會，解釋道：

  「窮奇戰鬥力勇猛，極其頑強，它有一個能力……」


  他頓了頓? 看了看林間? 「它喜歡吃邪惡的東西? 吃得越多? 它便越強。」


  明世因沒說話，摸了摸狗頭，示意它壓制自己的怒火。


  嗚……


  窮奇依舊是怒不可遏? 像是看到了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陸州踏地而起，掠到半空中，太虛金鑒出現，在隱匿卡的幫助下，天相之力與金鑒相互配合，宛若一輪太陽，照耀大地。尤其是在昏暗的未知之地，那金光更為耀眼奪目。


  在太虛金鑒的照耀下。


  他們看到了百米前方的空中，一波水浪似的能量，隨風搖曳，左右飄蕩。


  在最大的古樹之下，一道紅色的光芒，呈現在金鑒的光華之下。


  「原來是陣法，那紅色的應該是火蓮。」孔文說道。


  陸州收起金鑒，懸空俯瞰。


  趙昱露出尷尬之色說道：「我還以為是天吳，搞了半天是陣法。」


  陸離說道：


  「應該是某種幻象類的陣法。」


  他取出一堆符紙，拍出符印。


  向四面八方飛去。


  不多時，符印落地，一道道光圈出現在地面上。


  「多個陣眼。」陸離皺眉。


  「都待著別動。」


  陸州向前掠去。


  當他掠到那半空中時，能明顯地感覺到像是進入了大海之中似的。


  好在紫琉璃傳來清涼感，加上他有御水的命格，這種壓抑感很快消失了。


  抬掌，未名弓。


  嗡。


  一道長達百丈弓箭罡印橫在當空。


  眾人驚嘆抬頭。


  神秘浩瀚的黑霧反倒是成了陸州和未名弓的背景板。


  五指拉動箭罡。


  回身一轉。


  粗壯的箭罡隨著三百六十度轉圈的同時，激射而下，砰砰砰砰砰……


  穿過了那詭異的幻象海水地帶，命中所有陣眼！

  從上方俯瞰大地，亦是一片黑暗。


  那些陣眼，就像是黑暗中睜開的眼睛。


  箭罡落下，那些眼睛，依次閉上。


  原本安靜的區域，竟躁動了起來，林間的元氣，像是瘋子一樣，到處亂竄，向四周逃竄。


  絕佳的聽力，令陸州聽到了躁動的元氣里憤怒的聲音，摻雜在元氣之中，張牙舞爪，凄厲哀嚎，隨著元氣四散平靜，那些凄厲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了。


  待一切恢復正常。


  眾人看到了林間的景象——滿地枯骨，有人類的屍體，有凶獸的屍體。


  「陣破了？」趙昱難以置信地道。


  陸離確認道：「閣主手段高明，陣法已破。當今天下能破此陣者，唯有閣主。」


  「不早不晚，每一箭都要命中陣眼。」


  趙昱緩過神來。


  這時，窮奇健步如飛，沖向那參天古樹。


  明世因見勢不妙，追了過去。


  一人一狗，迅速來到那古樹旁。


  窮奇跳躍，一口咬住了那最大的一條藤蔓。


  咔。


  窮奇得獠牙出現。


  它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暴躁過。


  明世因看得心驚。


  窮奇拖著那藤蔓向後撕扯！

  不斷地撕扯！

  直至藤蔓流出殷紅的血液。


  「無知愚昧的爬蟲，新鮮可口的人類！受死！」


  那古樹開眼，漫天藤蔓飛旋而來。


  咻咻咻。


  朝著窮奇和明世因鞭笞而來。


  窮奇毛髮直立，縱身一躍，咬住兩根藤蔓。


  明世因祭出離別鉤，向漫天的藤蔓收割而去。


  「幫忙！」


  「不要靠太近！以免被秒殺！」


  於正海，虞上戎，顏真洛，陸離迅速遠距離支援，數不清的刀罡和劍罡迎上藤蔓。


  孔文拍掌，符印飄向古樹。


  「樹也能動？我活了這麼久，真不敢相信。」


  「這不是樹……是大荒落鎮南候。」


  「鎮南候？」


  「天吳的死對頭。天吳和鎮南候鬥了萬年，不分勝負……後來不知所蹤。鎮南候出現了，天吳也一定離得不遠！」趙昱不住地後退，緊張地道。


  「鎮南候是人還是鬼？「


  「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反正不再是人了！」


  大地上，冒起黑色的氣體。


  藤蔓上出現詭異的火焰。


  砰砰砰，砰砰砰……


  漫天藤蔓，頃刻間將魔天閣眾人擊退。


  好在離得遠，否則必吃大虧。


  哪怕是於正海和虞上戎，也不得不凌空躲避。


  轟！

  陸吾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