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白露
在莊子上的日子過得十分的平淡,每天上午沈若娥跟著溫李氏學著那些有備無患的技藝,下午則跟著莊頭娘子徐氏的小女兒蔣朵兒一起去後山的果園子裏玩鬧。
時不時的還有官兵來著附近搜查,每一次,都帶著沈若娥的畫像,就這麽一晃,小半年就過去了,眼瞧著就要到年三十了。
沈若娥的生辰也沒幾日了,這些日子,沈若娥無論做什麽都有那麽一些心不在焉的。
“小姐,今兒還要去園子裏玩嗎?”朵兒比沈若娥長了三歲,如今被溫李氏調來沈若娥身邊做了貼身的婢女,這可比以往要做莊頭家的姑娘得臉了許多,要知道大戶人家的小姐身邊的貼身婢女,那身份可比外麵那些小門小戶裏麵的小姐還要長臉。
沈若娥裹在純白色的狐狸皮大氅裏麵,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興致缺缺的搖了搖頭。
“小姐這是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朵兒手裏捧著一個裝著各式堅果的盒子,時不時的給沈若娥喂一顆剝好了的果子。
沈若娥自然是不會告訴朵兒自己怎麽了,來到京郊之後,劉老三沒有住在京郊的莊子裏,而是去了京城之中的東貓兒巷裏麵又開了一家包子鋪,明麵上是一家包子鋪,實際是確實為了溫李氏打探消息。
昨日劉老三回來了一趟,正好遇見了沈若娥,告訴沈若娥,林城林府的林老太爺帶著林大爺來了京城,就住在京城東邊的相國寺裏麵,說是來進獻歲貢的。
這個消息對於沈若娥來說,是個好消息,若是她能去相國寺之中,便能見到外祖父和大舅,說不定就能回去了。
可她沒有辦法去相國寺,因為劉老三又給她說,在進京城的各個大門,都有重兵把守,說是最近京郊三十裏白水山有一幫子土匪鬧事兒,前些日子還潛入京中戶部尚書府中,擄走了戶部尚書家的小小姐,一個才七八歲的娃娃,都已經快十天了,還沒有找到人呢。
陳尚書老來得了這麽一個女兒,寵愛異常,女兒突然間失蹤,自然是在天家麵前哭訴了一番,求著天家出兵將那白水山的山寨給連根拔起了。
所以,想要入京城可謂是困難重重,值得一提的是,這陳尚書同應伯爺是姻親,誰知道那尚書家的小小姐是不是真的被擄走,還是說借此機會光明正大的找沈若娥,畢竟沈若娥還有幾天也有七歲了。
所以,溫李氏不敢冒這個險,讓沈若娥進京城之中去找她外祖父等人。
不能進入京城,沈若娥就不能見到外祖父等人,不能見到他們,就不能回到林府。
沈若娥歎口氣看著朵兒,“今兒我哥哥是不是要回來?”
這個哥哥,自然指的是溫永瑜,溫永瑜如今在永樂京東郊的白鶴書院求學,比起以前在鬆明書院,如今的白鶴書院比以前要放鬆許多,每隔七天就可以回家休息兩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白鶴書院裏麵求學的大多都是京中大戶人家的少爺,若是讓他們在書院裏麵待一個月,那些家裏的人不得鬧起來。
朵兒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有些迷糊的看著沈若娥,剛剛不是還在說別的嗎?怎麽這會兒又問了其他的事兒。
見朵兒沒有回應自己,沈若娥歎氣又問了一遍,溫永瑜今日是不是要回來。
“對啊,今兒大少爺要回來,我爹已經去接去了,想來也快到了。”朵兒這才一拍腦袋反應了過來,今兒確實是溫永瑜回來的日子,她的爹,也就是莊頭蔣伯,天還沒亮就駕著馬車去了白鶴書院那邊。
瞧時辰,應該是已經快要到莊子了。
沈若娥想了想,便起身朝著水榭外麵走去。
溫永瑜住的院子在溫李氏院子的旁邊,一個一進一出的小院子。溫永瑜還給自己的院子取了名字,鬆柏軒,沈若娥當時覺得這個名字實在是難聽,但溫永瑜說,讀書之人自然是要以鬆柏為榜樣,剛正不阿。
後來,溫永瑜興致來了,還紛紛給幾個院子都取了名字,給沈若娥所居住的水榭取了一個白露洲,沈若娥覺得這個名字還不錯,問這又何解,溫永瑜當時似乎有那麽一些結巴和臉紅說,白露兩字出自《詩經·蒹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正好這是一方水榭,正好就在莊子裏麵的水池之中,用白露兩字很好。
溫李氏鎖住的院子便是春暉館,大概是報得三春暉的意思吧。
沈若娥進入了鬆柏軒裏麵等著,不出多時,便瞧見了穿著身上披著玄色大氅的溫永瑜撐著油紙傘進來了,身後跟著的是提著書箱的文生。
進屋後,溫永瑜撣了撣身上的雪花,從文生手裏將書箱接了過來,正準備從書箱裏拿東西出來,便聽見了文生的請安的聲音,轉頭一看,才瞧見端端正正坐在廊下的沈若娥。
也是沈若娥今日披著一件白色的狐狸毛大氅,坐在廊下,正好與外麵的茫茫白雪相融合,不仔細瞧,還當真不容易發覺。
“怎麽自己來了?可是有什麽事兒?”溫永瑜笑著從書箱裏麵拿出來一本冊子,冊子上正是這七天自己學的東西,專門給沈若娥帶回來的。
往日裏都是打發了文生送去白露洲,或者是朵兒來鬆柏軒拿,今日沈若娥竟然自己來了。
“是有些事兒,不知道哥哥方便不方便?”沈若娥接過溫永瑜遞過來的冊子,扉頁上寫著日子,正好是溫永瑜這一次去書院的七天時間。
“朵兒,今日蔣伯帶了不少玩意兒回來,你同文生去前院裏瞧瞧吧。”溫永瑜見沈若娥見到冊子後也沒有多高興,便知道沈若娥是真的有事兒了,便支開了文生和朵兒兩人。
文生和朵兒兩人也正是孩子心性,聽說有不少小玩意兒,又得了主子的吩咐,自然是高高興興的朝著前院去了。
兩人都離開了鬆柏軒之後,沈若娥這才將自己煩憂的事兒說了出來。
溫永瑜一邊聽一邊皺起了秀氣的眉宇,直到沈若娥講述完畢之後才開口道,“明珠,母親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幾日,陳尚書家的兩個公子都沒有去白鶴書院,聽先生說是告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