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枯血成沙(4)
枉死城就在九幽大道的後麵,作為地府的主要交通路線必經之地,每天都能看到舉旗抗議的鬼。
南宮文樂還剛剛想著今早零伺的模樣,又傻又呆萌,什麽事情都忘記了。但就是死咬著棱霽,任憑陸飛和尼德霍格怎麽相勸都不放開她,尼德霍格隻好再把她打暈一次,棱霽這才有機會跟著陸飛和南宮文樂一起進地府。
“枉死城已經帶到了,你們一定要小心裏麵的東西。”銀·坎帕拉博給他們帶的路,“已然成為廢墟的這裏,許多道路都是走不同的。”
“知道了,謝謝。”南宮文樂禮貌地點頭回禮。
“那……我就去繼續巡邏了。”銀突然想到他們還要給零伺報仇,又調頭回來說,“改變零伺記憶的鬼是馮堅,棱霽你應該知道的。我們現在全地府都在通緝他,但是這家夥就像是鬼間蒸發一樣,怎麽也找不到了。”
“竟然是那小子麽……”棱霽惡狠狠地咬咬牙,“你繼續去巡邏吧,我們先把青龍救出來。”
“嗯。”銀說完掉頭就走。
陸飛走著走著發現就隻剩自己一個人走在最前麵,趕緊回頭跑到南宮文樂和棱霽的身邊,看著慢吞吞地前進,警覺地四處觀察的他們,覺得無語又好笑。
“廢墟難不成還有什麽怪物,有什麽好怕的。”陸飛挺起胸膛給自己鼓氣,“我跟你們說,大不了就是地府怕鬼在枉死城裏麵到處亂跑,才這麽警告。”
一陣淒慘的陰風徐徐吹過,嗚嗚地在耳邊作響,深寒刮進兩龍一人的骨子裏,都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陸飛覺得自己剛才說錯話了,不應該直接在枉死城麵前說這樣的話,這枉死城就像是有靈性一般。剛才的寒風就像是夜半閑的沒事跑進醫院的停屍間,弄得他們一驚一乍心驚肉跳。
陸飛不禁摸摸鼻子,心想這枉死城確實太詭異。周圍黑壓壓的一片,人眼適應夜晚後的功能也沒有用,棱霽和南宮文樂也搖搖頭表示看不清東西。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隻能見到周圍似乎有些許黑色絲線在空中毫無規律地四處漂浮。走著走著陸飛就傻眼了,越往裏麵走越是漆黑,現在他都不敢往前再走一步。依稀記得某本文學巨著裏麵寫著的,李世民皇帝進一趟枉死城還能看見殘肢斷臂的枉死鬼在朝著他嚷嚷,可這現在連半個鬼影子都看不到。
“靠,這地方估計連求救手電筒都不管用吧?”陸飛咬咬牙,硬著頭皮向前走下去,畢竟好不容易來一次地府,總不能啥也不幹就回去。況且還有兩個女生在自己身後看著,雖然她們的年齡也不小了。
又往前慢慢地走上幾步,情勢豁然開朗起來,周圍像是打上無數照明彈一樣變得明亮無比。陸飛趕緊遮住光線眯著眼睛往周圍望望,整座枉死城就像是經曆了戰爭的洗禮,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淒慘破敗的不行。陸飛又往後麵望望,看著像是被漆黑的迷霧包裹住的後路,心頭陡然一驚。
“該死的,我們不會回不去了吧?”棱霽和南宮文樂也往後麵一看,走過來的路完全被屏蔽掉,什麽也看不清。枉死城有進無出,這下他們真的有大麻煩了。
陸飛心都涼上半截,看不清路就回不去,要是雞鳴三聲之前沒有回到陽間,就要在這裏做上一輩子的枉死鬼了。正當兩龍一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幹什麽的時候,黑暗之中忽然亮起一陣綠油油的光芒,顯得十分刺眼。
棱霽趕緊抱起陸飛和南宮文樂一起躲在破爛的房屋後麵,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光芒。慢慢地稍稍能看清一點,那是一盞油燈,但是沒有人或鬼提著它,隻是它單獨的漂浮在空中,甚是詭異。
陸飛的背脊發涼,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幽森的綠色油燈穿過黑暗,四處搖搖晃晃地朝著枉死城中央走去。陸飛見著油燈過去了,長舒一口氣,想站起來抬頭看看情況。這時黑暗之中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棱霽又趕緊把陸飛的腦袋給按了下去。陸飛氣的朝著棱霽直瞪眼,棱霽做了個安靜的手勢,陸飛心想也不是胡鬧的時候,便靜下心繼續躲在牆後麵觀察。
很快陸飛就張大了他的嘴巴,足足可以塞下一個大絲瓜。南宮文樂則是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從黑暗中出現的,是高矮胖瘦不一的鬼魂,慘白如紙的麵貌上有著鮮血淋漓的嘴唇,不是斷手斷腳就是缺眼睛少鼻子,又或是一邊耳朵被撕咬掉,看上去很是滲人。他們眼神呆滯地望向前方的油燈,眼珠子一動不動,跟著綠光走。
這詭異情形讓陸飛想到湘西趕屍一說,但畢竟現在是親身體驗,比看那些小說要詭異不少。在確定後麵再沒有鬼魂跟上來後,陸飛他們才畏畏縮縮地走出去,腳尖輕輕點地,盡量不發出聲音。棱霽光著腳爪踩在木板和石塊上都有些生疼,但還是捂著自己的嘴巴忍住了。
“剛才是怎麽一回事?”陸飛望向棱霽,希望她能給出一個解答。好歹也是在地府混跡多年的龍,總不能什麽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跟上去看看不就行了。”棱霽搖搖頭,又很認真地回答。陸飛聽完後恨不得一頭栽倒在地上,棱霽說的話就和沒說一樣,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棱霽又不是在枉死城出生的。
陸飛沒有辦法,隻好跟在那一隊鬼魂後麵,悄悄摸了上去。沒過多久他們就發現那隊鬼魂停了下來,在一口井麵前圍成一圈,站著不動了。不祥的預感又湧上心頭,陸飛吞了吞口水,和棱霽與南宮文樂一起靠在斷壁後麵觀察著。
這隊圍起井來就沒管其他的東西了,全神貫注地盯著井底,陸飛也好奇他們在看什麽好東西,可是想想還是待在牆壁後麵比較好。棱霽是這裏最高的,所以觀察的也特別清楚,她能稍稍瞥到一點井內的景象,就和吞噬青龍的那口井差不多,但是裏麵並不是一灘黑泥,而是絕對慘淡的白。
陸飛汗顏,這難不成是搞地府裏麵的無色世界。南宮文樂又突然想到昨天棱霽對她說的話,青龍不會在枉死城而是在聻境,便麵向連接詢問。
“這就是聻境井?”
“我想……應該是的吧。”棱霽現在有些後悔在地府裏麵偷懶,每天無所事事跑到上麵去溜達,要是把時間全部用來熟悉地府的道路,就不會像現在一樣什麽事都幹不成。
井內的慘白時而暴漲時而褪去,仔細聽聽還能聽到井內的呼嘯聲,那是惡鬼在齊鳴。陸飛覺得這一幕實在太過熟悉,感覺就和青龍跳下去的那口井一模一樣。他轉過身準備問棱霽接下來怎麽辦,卻摸到一個冰冷冷的東西,陸飛也沒覺著不對勁,反正棱霽全身除了肚子都是冰冰涼涼的。回頭一看麵前赫然出現一個血淋漓的鬼頭,眼珠子死死地盯著陸飛看,陸飛嚇得呆在原地,渾身毛發陡立,心想他奶奶的自己還沒這麽近距離地和鬼接觸,現在突然這麽一來是不是太親密了。
那鬼也納悶,看著四肢和腦袋全都完好的陸飛呆住了,應該是在思考為什麽陸飛也會進入枉死城。這時棱霽一把抱住陸飛向外跑,後麵跟著南宮文樂和一大堆在地上爬行著的枉死鬼。就算斷手斷腳也不影響他們的速度,像是脫韁的野馬也像是盯上獵物的喪屍,瘋狂地追趕著他們。
“等等等等等……這是什麽情況呀!”在棱霽懷裏的陸飛隨著棱霽的奔跑一上一下,兩側的盆骨撞在棱霽的鐵殼上麵直生疼。他也不是很明白為什麽每次一有意外發生,自己就總是被抱起來的那個,明明自己還有雙腿,也能跑步。
“誰知道枉死鬼為什麽會突然攻擊我們!”後麵的南宮文樂慌亂地大喊,一腳踢開即將追趕上來的領頭鬼,又重新趕到棱霽和陸飛的旁邊。
“你不招惹他們怎麽會攻擊我們?”陸飛大吼,隨後又望向棱霽,希望她能把自己放下來,不然這樣被抱著跑路實在是太沒有麵子。棱霽也注意到了陸飛渴求的眼神,以為是姿勢不夠舒服,便抱起陸飛的屁股往上一抬,扛在自己的右肩上繼續跑。這樣一來棱霽感覺不僅是陸飛會舒服很多,自己也沒有太大的視野遮攔。
“這群家夥一追起來就沒完沒了嗎?”棱霽也加入了吐槽的隊列,不過這時候南宮文樂和陸飛也沒有心情對話,特別是陸飛現在的心情非常糟糕,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暗示出錯,為什麽棱霽要這樣折磨他。
不知道跑了有多久,被扛在肩上的陸飛也覺得有些累了。便用手敲了敲棱霽的後背,“我們是不是跑出枉死城了,感覺已經跑了很久啊。”
“枉死城可是非常大的,而且我們是向枉死城裏麵跑,根本就沒有朝著進來時候的路線原路返回。”棱霽回頭望了望後麵,追襲他們的枉死鬼已經消失不見,便停下腳步把陸飛從肩膀上放下來。
“咳咳……我說下次能不能征求我的意見再把我抱起來,我又不是殘疾也不是病患,自己可以跑路。”陸飛捂著自己的肚子說,靠在棱霽的肩膀上就如同肚子裏麵被塞了一個鐵杆子一樣難受。
“啊呀……抱歉,情況太緊急了。”棱霽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看著麵色煞白的陸飛,心想他肯定在自己肩膀上受了不少苦。此時有一個想法也從棱霽的腦海中萌生,如果給自己加裝再造肉體會不會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