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群青的君子國（31）

  聖清鑾髑辛勤地從廚室趕來，手上端著兩盤菜，尾巴也頂著一盤。不見敖筱嬌身影的她不禁奇怪起來，“你父親呢？”她把盤子放好，詢問正低頭大快朵頤的敖寒。


  “噢，她出去了。”敖寒抬起頭，嘴邊還有金黃的油漬。


  “出去？她在外麵嗎，為什麽？”聖清鑾髑坐了下來。


  “她說吃不慣你的飯菜。”


  聖清鑾髑沉默片刻，不禁皺起眉來，“難道我做的飯菜還不如她宮中的侍女嗎？”


  “父親已經有很久都沒有住在堡壘裏了。”敖寒幫忙解釋道。


  “那她吃不慣是為什麽？”聖清鑾髑拿起筷子敲了敲桌麵，嗔怒道，“算了，等到以後我將艾天禦複活，也就輪不到她來享受我這番超絕一流的手藝了。”


  敖寒笑笑，準備起身，“我去叫她進來吧？”


  “也好，不然我辛辛苦苦準備的這麽多佳肴，吃不完怎麽辦。”聖清鑾髑點點頭，“純粹當是可憐一隻狗，喂她積德了。”


  敖寒動了動嘴角，心想聖清鑾髑和敖筱嬌的關係真是緊張到難以理喻的地步了。她走到門外，發現敖筱嬌就正坐在登往鎮天門的台階上，雙臂托著下巴，鼇爪撐著雙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爸，聖清鑾髑準備了很多菜。”敖寒來到她身邊，拍了拍肩膀，“你要不就去吃吃吧？就當是給聖清鑾髑賞臉了，不然她多沒麵子呀。”


  “聽女皇們說，拔出日月擎天的是你？”敖筱嬌頭也不回。


  敖寒一怔，點點頭，“是，怎麽了嗎？”


  “確定？”敖筱嬌轉過頭來，用審視的眼神和敖寒對視。


  “確定……吧。”敖寒笑了笑。


  “怎麽可能？”敖筱嬌神色嚴肅起來，“日月擎天可是禁劍之一，不可能輕易就被拔出來。”


  敖寒沉思一會，又說，“的確很難拔出來，我是把它連著石頭一起帶走的。”


  “女皇們又說，用日月擎天擊退深淵生物的也是你？”敖筱嬌彎下腰，幾乎是貼著敖寒的鼻子問。


  “對……吧。”敖寒臉色一變：難道自己做的事情有什麽不妥嗎？如果不是她在關鍵時刻和聖清鑾髑一起舉起日月擎天，可能真龍就要全族覆滅了。


  “日月擎天是殺傷性超級強大的武器，釋放的劍風可是反物質，隻要擦到一下都會瞬間湮滅。”


  “什麽？”敖寒一時嚇得麵色蒼白，“我還以為是隻對深淵生物有效果呢！”


  “依據協定，應該會有保護日月擎天不被輕易搶奪走的護劍師。”敖筱嬌又托起腮，“難道你們去的時候沒有和護劍師交手嗎？”


  敖寒搖搖頭，“我和聖清鑾髑可沒有遇見什麽護劍師，但到是遇到了一頭龍的屍體。”她低下頭，用微弱的聲音說，“聖清鑾髑因為太餓還把屍體的肉扒下來吃了……”


  敖筱嬌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但又很快恢複鎮定，“護劍師遇難……莫非也有誰知道日月擎天的位置？”


  “日月擎天的位置不是應該很隱秘嗎？”敖寒震驚，“而且我也很好奇聖清鑾髑為什麽會有說明日月擎天埋藏在哪兒的圖紙。”


  “的確是隱秘，但也並非隱秘到找不出來。潛入敵後的我，不僅僅是為了提供準確的情報給前線，更是為了想方設法地找出任何一點和禁劍有關的信息。它們的力量足以力挽狂瀾，終結戰爭。”敖筱嬌眉頭緊鎖，“順帶一提，鎮天曜會有圖紙的原因是艾天禦和上古鍛劍師的關係很好。”


  “為什麽他們要鑄造這麽危險的武器？”


  敖筱嬌短歎一聲，“說來話長。總之，已經有不速之客盯上了日月擎天是不容置疑的。你把它放在堡壘裏麵了吧？”


  “嗯。”敖寒頷首。


  “應該暫時不用擔心日月擎天的安危，但是你卻陷入危險之中了。”敖寒望著敖筱嬌指著她的機械手指，疑惑地眨了眨雙眸。“他們既然能殺死護劍師，說明實力不容小視。如果你真的被盯上，他們肯定會不計代價地問出日月擎天的下落。從現在開始就要提高警惕，注意身邊的一切異常。”


  “好……好的。”敖寒顫音說。她對突如其來的狀況完全沒有準備，自己突然就被奇奇怪怪的搶劍組織給盯上了。不過這倒也是正常，畢竟日月擎天不是普通的劍，而是能左右一切的毀滅的禁劍。但她現在最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危險，而是聖清鑾髑的，因為她也跟著自己去拔過日月擎天，如果他們抓到聖清鑾髑可就糟糕了。


  “管好自己，沒必要擔心鎮天曜。”敖筱嬌盯著敖寒說，血眸仿佛是要看穿一切，“她可不是省油的燈，至少在九州是的。”


  “嗯。”敖寒仰首望望天，發現太陽已經在往西邊落去了，便暗呼一聲不好：時候已經不早了，她還要去看看蓋婭呢。她抱住敖筱嬌的右上臂，撒嬌道，“爸，我現在帶你去看看之前提到過的那個大方美麗的姑娘吧？”


  “我說過了。管好自己，現在可沒有什麽心思去看漂亮姑娘。”敖筱嬌把她的手甩開。


  “我答應過她，回來的時候要和她打聲招呼的。”敖寒略微沮喪地說，“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這麽無情無義。”


  敖筱嬌怔了片刻，點頭道，“活在世上的確不能無情無義，去看看也無妨。”她剛起身沒走幾步，又回頭望著滿麵喜色的敖寒說，“但是，最好不要到處纖染紅塵，沾花惹草。如果非要到處惹是生非，心是會死的。”


  “當然，我向你保證就是了。”敖寒嘿嘿一笑，調皮地蹦到敖筱嬌的身前，歡快地帶起路。


  在敖寒的帶領下，她們都是抄近路飛行。“就是這兒了。”敖寒一邊說著，一邊收起翅膀降落在蓋婭家的大院中。敖筱嬌也跟著降下，收起了她寬大的三對翅膀，環視四周，發現敖寒口中的姑娘所住的地方別具一格：灰色的高牆由花紋斑駁的漏窗裝飾，大門是喜慶的紅色，門把手上的狴犴生龍活虎，閣樓屋頂的四角雕飾有長龍。想必能住在這裏的不是富貴人家，也是被請來做工的仆人，難怪如敖寒所說的大方美麗。


  “蓋婭，我回來了！”敖寒跑到閣樓門前，正欲敲門，卻發現門一推就開，不禁欣喜起來：莫非蓋婭是一直虛掩著大門等她回來不成？她跨進門檻，卻被映入眼簾的東倒西歪的殘破家具震驚得一時啞口無言，麵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不祥的預感湧上她的心頭，她再次高呼一聲蓋婭的名字，可依然沒有得到回應。


  “怎麽，大方美麗的姑娘上街去買菜了不成？”敖筱嬌也踏進來，在看見一片狼藉後，輕鬆的神色也凝重起來。


  “檢測到附近有回音。與當前時差：0小時56分鍾。記錄地點：九州毓爚侯宅邸。”冰冷的機械音從敖寒的衣服中響起，橙色的光粒慢慢聚合成一條線，通往宅邸的後院。敖寒立刻跟著線條跑到後院，敖筱嬌深吸一口氣，不由得攥緊了雙拳，也跟了出去。待她來到被金色陽光鋪滿大地的後院時，舊日餘音回放裝置已經把場景重現：一群五大三粗的壯漢，麵目憎惡，把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牢牢抓住，帶向宅邸外。


  “你們是誰？幹什麽！放開我！放開……嗚嗚！”


  “她真的知道禁劍地母憫歌的位置在哪嗎，她隻是一個小孩。”


  “管她知不知道，我們隻需要把她帶給委托人就行。”


  “沒想到這麽輕鬆，我還以為護劍師的女兒周圍會有重兵把守的。”


  “她爹媽早死了不知道多久了，不知道有沒有把地母憫歌的位置告訴她。”


  “怎麽可能不告訴，她可是他們唯一的子嗣。”


  “回音播放結束。”冰冷的電子音再次傳來。


  “該死！”敖寒猛砸地麵一拳，“我們如果能早點來就好了！”


  敖筱嬌不以為然，冷漠地哼哼一笑，“護劍師？真是交到了一個好朋友啊，敖寒。”


  “好朋友？”敖寒盯向她，憤怒地說，“我們如果再不去把她救回來，好朋友就永遠消失了！”


  “不錯，可是要怎麽救呢？你難道知道他們的去向麽？”


  敖寒一怔，思忖片刻便咬牙斷言，“他們不可能走大道，那樣太吸引耳目，走小道需要的時間更長，更何況他們是人類。五十六分鍾之前發生的，他們不會跑太遠。”她展翅登空，向東南方向飛去，“我們兵分兩路尋找，地毯式搜索，找到了就互相通知。”


  “希望你能比我更快找到她。”敖筱嬌一笑，亦展翅升空，噴射出藍紫相間的焰流。


  “你可不許偷懶，看你剛才的意思，對護劍師肯定很感興趣吧？”敖寒利用弦律傳音，“如果她遭遇不幸，你好不容易好運一回所碰上的禁劍的線索也要斷了。”


  “當然，近在眼前的機會怎麽能輕易放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