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9回 兩面俱到的大總管
就是司機這句「秦書記」，讓閻清泉的「殺雞派」青衣唱腔嘎然而止，腦子裡打了一個激靈-——趙市長莫名其妙請他吃飯喝酒，在飯桌上也沒有說出任何有建設性的話題，貌似純屬酒肉朋友間的廝混。
可是，就是這種廝混，才更能夠體現同僚間的親密關係。那麼問題就來了，他一個黨委辦秘書長，跟市長打得火熱，這是想要鬧哪樣？
這麼一想，閻清泉的好心情瞬間沒了，他聯想到酒宴上趙慎三提到對李南輝不滿的事情，更是一頭冷汗，深怕今晚的事情被秦東軍知曉，然後萌生跟趙慎三對待李南輝那樣的態度出來，那可就太太太得不償失了！
從政多年，自認為沒有趙慎三那種好命的閻清泉三十年小跑腿熬成大總管，可不會頭腦發熱到以為跟市長搞好關係了就是成功，他很明白自己頭頂上那片天始終是黨委書記籠罩著的，在秦東軍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再維持好趙市長是可喜可賀的，可是第一個前提如果沒了，那麼第二個成果也就不成為成果了。
「你先把車靠邊。」閻清泉想到這裡，立刻命令司機把車靠邊停在路邊上，他揉著太陽穴思考了一下子，跳下車在清冷的夜色中略微走開幾步，隱藏在大樹的陰影里給秦東軍打了個電話。
秦東軍的聲音聽起來很精神，顯然還沒睡，閻清泉說道：「秦書記，睡了沒？如果沒睡，我想去見見您說會兒話。」
「什麼事情不能明天說嗎？」秦東軍大大咧咧說道。
「那什麼，也沒什麼事，就是今晚趙市長約我吃飯了，剛結束有些興奮……您要是不方便就算了。」閻清泉故意說道。
「才十點半，睡什麼睡，你來吧。」秦東軍立刻同意。
市委招待所是林茂人在的時候重新選址重新改造的，是一處不太出名的清代舉人故居景點，因為經營不善年年賠錢，最終欠財政錢太多不得已歸了政府，卻被林書記看上，拍板讓改造成市委招待所。
改造后，原先裡面一重重院落還保持原貌，就最裡面的一棟三層木樓被重新裝修，又在後牆開了一道大門可以直接進車，成了林書記的寓所，現在當然歸了秦書記。
南平市有些歷史的老房子建造風格統統有些宋代格調，凡事講究奢華寬大，這裡的袖珍園林也跟江南園林不同，沒有那麼多曲折婉轉的通道，小巧精緻的畫梁雕棟，而是講究四方四正，乾淨利落，這個舉人舊宅也是如此，前後六重院落，每一處都是寬大霸氣，栽種著各種高大樹木，當然，臘梅也是不能缺少的。
此刻正是臘梅飄香的時節，閻清泉又不能從後面那個市委書記專用門進去，就只能從前門下車步行，一路上暗香浮動，殘雪未融，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等到了第五重院落，整個老房子被林茂人書記指揮拆掉了，把這一重變成了後面木樓的前花園，裡面是小橋流水假山石，各個季節的不同花草，更有一叢叢沒有凋零的翠竹迎風飄舞，讓閻清泉剛剛從酒色鄉熏陶出來的俗氣也消退了幾分，平添了幾分仙風道骨般的風雅。
秦東軍沒有在屋裡，他穿著一件老式的軍大衣，在一叢臘梅樹下面抽煙，紅色的煙頭在夜色中一閃一閃的，閻清泉就走了過去。
秦東軍摸出煙盒抽出一根來，自己對著殘煙抽一口點著了，直接遞給了閻清泉。
閻清泉也毫不嫌棄的接過來就塞進嘴裡深深地抽了一口說道：「梅花真香，其實我總覺得四季的花朵裡面，就梅花最好聞，桂花有些過於濃烈了，荷花又沒有什麼味道，春天的花呢頂數桃花最難聞，那碧桃開的時候，聞起來竟是苦的。」
「各人喜好不同罷了，也許有的人偏喜歡碧桃的苦味呢。」秦東軍明知閻清泉來找他有事，卻偏在那裡附庸風雅般的品評花朵的味道，倒覺得有些好笑，也不制止，隨口答道。
「哈，這句話您還真說對了，就咱們的趙市長，就挺喜歡碧桃花的苦味呢！」閻清泉很開心秦書記會配合，終於完美的讓他說出了來意。
「哦？你說的碧桃花恐怕是那朵四季常開不怕冷的吧？」秦東軍樂了，一笑說道：「老閻，這恐怕是你的功勞吧？否則趙慎三那種人怎麼可能這麼快認識她。」
「嘿嘿，第一次是。」閻清泉得意的笑道：「那件事我告訴過您的，碧桃花想要插手棚戶區改造工程，托我走您的路子，不是您讓我帶給趙市長的嗎？
上次碧桃花讓我介紹，我就把趙市長約到京東花夢去吃飯了。沒想到今晚趙市長居然要還席請我，還暗示我還去京東花夢，哈！」
秦東軍沒有接話，他仰面看著天，不停地抽著煙，良久方才說道：「別小看了趙市長，之前對他的印象以及外界對他的評價，讓咱們以為他為人還是非常謙和內斂，懂得上下尊卑的，否則也不會在省紀委被魏書記拿捏的去管後勤都不做聲。
我們原打算他如果保持對咱們的尊重，那就黨委政府井水不犯河水，各掃門前雪就是了。可是趙市長來南平上任，那可是一反常態來勢洶洶啊！」
閻清泉一怔：「來勢洶洶？您是指他挖掉何東升的事情嗎？其實我倒是覺得何東升出了這麼大丑聞，還喪心病狂的坑害情婦的家人，在南平的口碑已經壞到極點了，讓趙市長出面弄掉他，對咱們來講反倒是好事，既消除了被連累的後患，何東升也不至於懷疑是咱們整他從而胡咬亂啃，這也不能說明趙市長就不能容人呀。」
「哼，你呀你呀，怎麼越來越遲鈍了老閻，虧你還是我的大總管，第一次給趙慎三安排秘書，你安排一個阮曉培過去給李南輝，被趙市長毫不留情趕了出來，第二次呢，處心積慮的把最不容易出問題的田九霄弄過去，前兩天又被踢出市長辦公室了，你難道就沒琢磨一下是什麼原因嗎？」秦東軍不滿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