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扔掉婚戒
天色漸晚,山區的氣溫要比城區低一些,早晚的溫差也更大。這種季節這種天氣,更容易引發感冒,醫院輸液室里的病患有越來越多的趨勢,連走廊里都坐滿了人。
夏至一直閉著眼睛,坐在椅子上並不能舒舒服服地睡,所以她一直都是半夢半醒的狀態,昏昏沉沉的。
她知道阮濱一直守著自己,一點都沒有閑著,他去附近的商店買了毛毯和枕頭,竭盡全力地想要她舒服一點。她能感覺到他時不時地給自己蓋毛毯,她的頭往下撇了,他也會幫她扶正。
迷糊之中,她聽見護士說,「退燒了,掛完這瓶可以走了。」
阮濱:「好,謝謝。」
護士:「你們是外地的吧?」
阮濱點頭,「對,我們今晚就要走。」
護士好心提醒道:「雖然燒退了,但還是要注意,最怕晚上再燒起來,這幾天千萬不要太勞累,回去記得吃藥,多喝熱水,如果再燒起來,還是得上醫院。」
阮濱:「知道了,多謝。」
輸液室里病患太多,護士匆匆囑咐了幾句就走了。
說是休息,其實這裡根本休息不好,坐的地方還是其次,最主要的問題還是人多嘈雜,但小地方資源有限,只能這樣了。
阮濱看了看夏至,伸手將她耳邊飄落的頭髮別在耳後。
夏至本就睡得淺,這一弄,她直接醒了,她眼睛還沒睜開,頭先撇開了,她不願讓他碰到,更不願意接受這種曖昧的動作。
阮濱停了手,識趣地放了下來,柔聲問道:「醒了?感覺舒服點沒有?」
夏至慢慢地睜開眼睛,沒有正視他,難受地皺起了眉頭,她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問,「現在幾點了?」
「七點半。」阮濱看了看手錶,他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於是便說,「大巴車早就開了,你只能跟我走。」
夏至反問道:「先生,我跟您熟嗎?」
阮濱並沒有一點生氣,而是淺淺一笑,堅持說道:「熟不熟不重要,重要的是,最近單身女性遇害的新聞一件接著一件,你一個女人生著病,還是在外地,你敢一個人走?」
夏至沒力氣跟他爭辯,白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說:「我就不能在旅館住一夜明天一早再走嗎?」
阮濱又笑了,調侃道:「你身上有錢嗎???」看著夏至那吃癟的表情,他心裡直樂,「就算有好心的旅館老闆收留你一夜吧,你就不會懷疑老闆別有用心?小姑娘,出門在外不要太相信別人。」
「你別亂給我起綽號,喊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小姑娘,我看我最先懷疑別有用心的人應該是你。」
阮濱玩味兒似的點點頭,「恩,那就聽你的住旅館吧,我們一起,我保護你。」
「你??」夏至氣得接不上話,這赤果果的調戲,傻子才聽不出來。
阮濱看她被氣得臉紅的樣子,不再跟她開玩笑了,一本正經地說:「你一個人走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放心的,要麼我陪你住旅館,明天再走,要麼掛完點滴直接回去,我送你到家,你自己選吧。」
夏至低著頭不說話,她還沒弄清楚他的目的,而且她也不想跟他呆在一起,兩樣都不想選。
阮濱抬頭看了看吊瓶,藥液已經所剩無幾,他說:「快好了,走出輸液室之前你可以想想選哪個。」
兩人之間安靜下來,夏至無聊地坐著,忽然,她看到前面好幾個正在輸液的人朝她的方向看著,她頓時就漲紅了臉,像猴一樣被看了半天的戲,那怪異的感覺特別不舒服。
她心裡默默地想著,大家不會誤以為她跟阮濱有什麼關係吧?!不行,千萬不能讓別人有所誤會,她是一點都不想跟阮濱扯上關係的,人可是已婚人士啊。
想到這裡,本就因為發燒而臉紅的夏至,臉越發的紅,因為氣惱而臉紅,因為緊張而臉紅,還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覺而臉紅。
阮濱看她沉默不語的樣子,還以為她又哪裡不舒服了,關心地問:「怎麼了?」說著,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別又燒起來了。」
夏至往後一躲,說:「沒有,我很好,你別碰我。」
阮濱輕輕地嘆了口氣,什麼都不說了。
輸完液,走出醫院,外面已經漆黑一片,這裡的夜晚比城市裡面更加的暗,彷彿連夜空都更加廣袤。
夏至深吸一口氣,這清冷的空氣令她精神為之一震,還是外面舒服,雖然有點冷。
「披上吧,別又著涼了。」不等她反應過來,阮濱已經將自己的外套搭在了她的肩上,她試圖反抗,他緊接著又說,「披上,這大晚上的沒人注意我們。」
「??」夏至語塞,原來,由始至終,他都知道她的心裡在想些什麼,在顧慮些什麼。
「你站在這裡別動,我叫了車你再出來,外面風大。」說完,阮濱朝路邊的麵包車走去。
這裡只是一個小縣城,路上見不到計程車的身影,有的也就是路口停著的私家車,也可以說是黑車。
不一會兒,阮濱談好了價錢,朝夏至揮了揮手,「小至,過來,上車走了。」
夏至揪著他的外套,小跑著朝他去。
從這裡開到杭城,可能是晚上的緣故吧,一路都很通暢,司機是個小夥子,問清了路線之後就沒再說話了,專心開車。
「睡一下吧,有一會兒呢。」阮濱拿起被她丟下的外套,試著再給她蓋身上去。
夏至擋了一下,刻意保持著距離,說:「用不著,別做這些,求你了。」
阮濱的眼中蒙上了一層失落之色,他不再說話。
車子往杭城的方向開著,車裡沒人說話,倒也顯得安靜無聊。
夏至靠著,撇著頭看著窗外,借著路燈光,她只看到了高速公路,以及公路旁邊一些山體的輪廓,其他的什麼都看不清。
不知不覺,她就睡著了。
阮濱默默地轉頭看著她,心裡千迴百轉,遠不似表面這麼平靜。他現在不知道自己要以一種什麼樣的身份去接近她,普通朋友,還是其他,好像任何一種關係都不合適。
從何李那裡得知,周浩林已經結婚了,而對方正是她的好友唐思甜。
當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內心無疑是興奮的,心裡那種思念和愛戀的情感,一下子死灰復燃,他覺得他又有希望了。
事到如今,他不想也不會去評價周浩林和唐思甜之間的感情,他只是擔心夏至,只是在意夏至。
不過以最近這段時間與她接觸的狀況看來,周浩林與唐思甜的結合併沒有給她帶來什麼影響,這一點,他是欣慰的,至少說明周浩林在她的心裡並沒有那麼深刻。
他沒有資格去計較她戀上誰,就像他沒辦法改變他的過去一樣。
十點左右,司機在阮濱的指路下將車子開到了小區,他輕拍夏至的肩膀叫醒了她,「小至,小至???到家了,醒醒。」
夏至睜開眼睛,這一覺睡得很沉,如果不是阮濱叫她,她不知道要睡到什麼時候。
下了車,夏至這才想起很關鍵的事情來,滿臉的懊惱,「遭了,我的東西全在旅館房間里,包括家門鑰匙。」
阮濱二話不說,拉著她就走。
「誒你幹什麼,鬆手!」夏至奮力掙脫,「聽到沒有,鬆手啊,你這個人怎麼這樣?!」
阮濱沒管她,走到小區門口的保安室,朝裡面的人問道:「大叔,請問有夏至的東西嗎?是一個女學生送過來的。」
保安大叔立馬點頭,說:「有,有。」
夏至愣了一下,一時還搞不清楚狀況。
不一會兒,保安大叔就拿著夏至的書包遞出來,「是這個吧?」
阮濱接過書包,「對,就是這個,謝謝啊。」
保安:「不客氣。」
夏至這才明白,原來劉宇欽把她的行李都拿到這裡來了,真是辛苦她了。
阮濱又問:「她幾時過來的?」
保安:「八點多吧。」
阮濱點點頭,再次表示感謝,然後一手拉著夏至,一手拿著她的書包,往小區裡面走。
夏至自然是不肯被他拉著的,掙扎了幾下沒掙開,他也越抓越緊,她生氣道:「你的戒指擱得我手疼!」
阮濱身體一僵,腳步也停下了,那枚還未取下的婚戒時刻提醒著他自己的處境,也時刻刺痛著夏至的心。
他鬆開手,另一隻手將書包往肩上一背,然後他做了一個令自己都興奮無比的舉動。
他利索地取下婚戒,在黑暗之中,將婚戒朝垃圾桶的方向一丟,「哐當」一聲,聽聲音,那枚戒指準確無誤地被丟進了垃圾桶。
他回頭對著夏至笑,輕鬆無比地說道:「它也擱得我手疼,丟了就行了,反正只是裝裝樣子而已。」
夏至根本無法認同他,更無法理解他,咒罵一句,「變態,神經病,離我遠點。」
她後退一步,阮濱就追上前一步,這種不斷接近幸福的感覺,特別棒。他說:「小至,聽我說,我會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我跟她只是挂名夫妻,結婚或離婚只需要一道程序,我??」
「你別說了!」夏至打斷他,這算什麼啊,被拋棄的人是她,飽嘗痛苦的人是她,在她慢慢走出來的時候,他又來撩撥她,這算什麼啊?!
夏至瞪著他,紅著眼睛說道:「你的任何事我都不想知道,阮總,我跟你,什麼關係都沒有,請你自重!」
阮濱深吸兩口氣調節著氣息,好讓自己激動的心平靜下來,很快,他又恢復了沉穩,說:「好,好,我不說??今天太晚了,你需要休息,明天,約個時間,我把一切都告訴你,行嗎?」
「即使你想說,我也不想聽,」夏至快速從他肩上拿下自己的書包,「你夠了,阮濱!」
這時,巡邏的保安正巧路過,聽到這邊有爭執的聲音,舉著手電筒照了照,「小姐,需要幫忙嗎?」
夏至用警告的眼神瞪了阮濱一眼,轉頭朝保安說:「暫時不需要。」說完,她徑直朝自己住的樓走去。
保安一直拿著手電筒照著阮濱,阮濱想追上去,才邁開一步,保安的手電筒就跟著他,「先生,需要我報警嗎?」
阮濱很是無語,只得悻悻離去,算了,慢慢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