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這事兒不好說啊!
整整兩世從未有一刻似現在這般,讓遲柔柔感到輕鬆與愉悅。
她還是想變回人,這是她無法改變的執念。
隻是……
她或許不用再像過去那般活的畏首畏尾,當一個蜷縮在黑暗中,盼著光芒的膽小鬼。
她可以……試著去追逐那光,去觸碰那光。
她或許也可以活在陽光之下呢?
既然爹爹和娘親能夠衝破阻礙在一起,大哥可以無懼自己僵屍的身份活出自我。
為什麽她不可以?
為什麽她不行?
為什麽她從未想過試一試?
像是有什麽從內心深處活了過來,在悄然滋生著,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在她的血液裏沸騰,流動,叫囂。
呼之欲出……
遲柔柔深吸了幾口氣,才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看著手裏綻放的淩霄花,把它遞給遲重樓。
“大哥,你幫我別在頭發上,記得弄好看一點。”
遲重樓聞言,失笑的接過花,有些笨拙的垂直給她插在發髻正中間,查出了一個一花擎天的造型。
唔……
他微微蹙眉,似乎有哪裏不對呢?
“好看嗎好看嗎?”遲柔柔期待的問道。
“好看。”遲重樓真心實意的回答道,他家傻小鳥什麽樣子都好看。
許伯一言難盡的看著遲柔柔頭頂那朵大紅花,尤其那插花瓶般的詭異造型,忍了忍,嘴角又抽了抽。
忍住了破壞這兄妹情深美好一幕的衝動。
大少爺這審美……得改啊……
遲柔柔甜滋滋的笑了起來,挽起遲重樓的胳膊,與他繼續走在石子路上,走一步,腦殼頂頂豎著的那朵花就顛兩下。
許伯在後麵看著,越看越想笑。
到最後老人家隻能低下頭,死死咬緊牙關,才沒笑出聲。
“大哥,十年前的真相到底是怎麽回事?”
遲柔柔問起正事,“娘親既然是旱魃,怎會與爹爹死在戰場上?”
說起十年前的事,遲重樓眼中也多了幾許陰霾。
他深吸一口氣道:“當年四大門閥聯手斷了糧草,令父親困於圍城,後與狼騎先烈戰死於城外。”
“父親是被四大門閥聯手所害,但母親的死……卻是一場局。”
遲重樓停下腳步,看向遲柔柔:
“母親並非死在戰場,而是死在京都城,玉妃出事那日,她也在舊邸之中。”
遲柔柔勃然變色,“母親那日也在?”
遲重樓點了點頭。
“母親與玉妃私交甚好,那日玉妃出宮本就是為了私下麵見母親,籌簇糧草之事。”
“至於禦家那兩兄弟因何卷進去,這點我並不清楚。”
“之後的事情你便知道,四大門閥的老不死在玉妃舊邸發難,玉妃和禦景身死。”
遲柔柔聽完,隱隱覺得不對:“可是母親不是也在嗎?那四個老不死怎會是旱魃的對手?”
“主母當時中了算計。”
許伯沉聲道,看向遲重樓,“接下來的事,還是我來告訴二姑娘吧。”
遲重樓點了點頭。
許伯深吸一口氣,提起當年之事,眼裏亦是幽憤難忍。
“當年主母從邊關趕回,身邊隻帶了我一人。
那日我們一進玉妃舊邸便遭了暗算,那府邸中被道門之人布置了陣法。
也不知那陣法究竟是何來曆,竟能限製住主母的力量,如烈日焚灼令她痛不欲生。”
“那陣法古怪至極,不止主母,連尋常人也能抹殺,老奴那時……還是個活人,但步入那陣法之後,頃刻間便烈焰纏身,瀕死重傷。”
“之後,乃是主母帶著我衝出了陣法,也是她用最後的力氣將我轉換為僵屍,救了我一命。”
許伯不是一個善於講故事的人,但這寥寥數語,遲柔柔已能想象當時的情形多麽艱難。
傳言中,旱魃之力可改天換地,那陣法究竟得多厲害,才能要了她母親的命?
“布陣者是四大門閥嗎?”
許伯搖了搖頭,皺眉道:“過去老奴也懷疑是四大門閥,可現今來看,不是他們。”
“不過,這也多虧了二姑娘先前將宇文閥的老不死給引出來,否則老奴也不好確定此事。”
“此話怎講?”
“說來慚愧。”許伯汗顏道:“當年主母之死的幕後真凶,老奴一直懷疑是四大門閥所為,擔心在那幾個老不死背後還藏有別的勢力,所以即便成了不化骨,也不敢貿然行動。”
遲柔柔沉吟道:“我倒是覺得許伯你的謹慎沒錯。”
即便真凶不是四大門閥,但也絕對是個厲害角色!
否則怎有本事能殺掉旱魃?!
“那真凶……現在可有眉目?”
許伯下意識看向遲重樓。
那位真凶是誰,還是遲重樓此番歸朝之後告訴他的,許伯不知該如何對遲柔柔解釋。
“有懷疑,但無證據。”
遲重樓深吸一口氣。
“誰?”
遲柔柔握緊拳。
遲重樓一字一頓,道出一個兩個字來,在遲柔柔心中卷起驚濤駭浪。
“巍帝!”
遲柔柔睜大了眼,該說是震驚嗎?
但……似乎有算不上。
巍帝在她心裏本就是一團陰雲般的存在,偌大王朝,臣下門閥乃是僵屍,他若隻是個尋常之輩,如何鎮壓的住這群豺狼虎豹?
“巍帝難道也是僵屍?”
“不對,他若是僵屍的話怎麽生的出兒子。”
遲柔柔搖頭否認,除了姬弘稷那死肥豬,姬玉衍和姬承嗣眉宇間多多少少和巍帝還是有幾分相似的。
遲柔柔的小腦袋瓜飛速運轉,若真是巍帝的話,那這可就是一場大局了。
那糟老頭子想作甚?
“不過大哥你是怎麽懷疑到巍帝頭上的?”
遲重樓沉吟著不知該如何解釋。
說他是重生來的,上輩子搞死四大門閥,最後卻被巍帝和天啟宗聯手封印十厄海底?
不過遲柔柔問起這個,他倒也好奇起一件事來。
“傻小鳥,不化骨與旱魃之事是誰告訴你的?”
她化僵不久,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便是民間雜談中,應該也不會記錄這般詳盡才對。
遲柔柔略顯踟躇,這要她怎麽回答?
告訴大哥,她活了兩輩子,這輩子算是從頭來過所以才曉得這些?
兄妹倆幹等著眼,各懷心事,兩相尷尬,齊齊在心裏歎氣:
這事兒……不好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