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那是你娘？
大荒年間，日共十輪，炙烤大地。
後古神漸隕，巫族滅，華胥衰，曦光衰微，隱於蒼月之後。
月主中州。
四月盤踞蒼穹，以月汐為紀年，金銀紅紫四月交替，輪轉中州王權之治。
中州之土共分五處。
軒轅風氏占據無妄之巔，居中而治，權主金月。
伏羲薑氏盤踞九重碧落，位處極南，權主紅月。
女媧允氏聚居百裏華池，位在最西，權主銀月。
太一姬氏緊靠萬裏聽風城，處身最東，權主紫月。
中州以北為十方浩海，乃華胥一族領地，但隨著華胥日衰。
十方浩海漸小，華胥王城與浩海之上北遷，與北荒州漸近。
距離上一次紅月已過去五年。
月轉銀輪，乃是允氏一族掌權。
五年前，蚩尤之魂覺醒於深淵之下，四王族聯手將深淵與蚩尤徹底毀滅。
那一日神輝閃耀，整個中州，乃至荒海外的其餘幾州都瞧得一清二楚。
那夜流星墜空，據傳，為徹底毀滅深淵，四王族各自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四王族的幾位天之驕子也險些隕落在了深淵中，其中又以姬氏中的長子，姬天佑受傷最為慘重。
雙腿被齊齊廢去，此生唯有坐在輪椅之上。
九重碧落與萬裏聽風接壤之地，名為無聲嶺。
這幾年間，姬氏和薑氏之間的摩擦不斷，雙方交兵已不是一次兩次了。
無聲嶺中靈力充沛，乃是巫族大巫隕身後，血肉所成之地。
滋養奇花異草無處，兩族接壤，無一不想占據此地，紛爭更是持續已久。
深淵雖滅，但中州動蕩未止。
各種流言蜚語也從未停息過，有人說深淵並未被完全毀滅，蚩尤也還活著，隻等著卷土重來。
對中州百姓來說，這種恐懼與擔憂更是從未消失過。
異端般的流言，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中州大陸上。
無聲嶺外的天泉鎮上。
街頭少見行商，便是行人也顯得凋零至極。
銀月當頭，月光給大地蒙上一層銀霜，鵝毛大雪從天際緩緩飄落而下，整個鎮子上一片銀白。
中州大陸上，夜比晝長，白晝隻有短短的兩個時辰。
大部分時間都在夜中。
就連百姓營生也是日夜顛倒，長時間處於月光之下。
鎮上的茶肆裏，升著火盆，圍著一群小老百姓。
紮堆在一起，喝著大碗茶，說著閑話。
“當初四王族說四禍乃是起源自巫族，巫族被滅，蚩尤被打入深淵。”
“可即便如此，這中州大陸上的禍端也沒完全止息過。”
“眼下深淵和蚩尤都已被滅了，可這日子比以前更難過……”
“就說無聲嶺吧，這幾年薑氏和姬氏你來我往多少次了，苦的還不是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
“昨天咱們這天泉鎮還是薑氏九重碧落做主，今兒就成了姬氏的地盤了……”
坐在中間的大漢歎了口氣。
“這回姬氏是咬死了咱們這地兒不會鬆口的，說起來，還是他們那些大人物的恩怨，結果遭殃的全是咱們！”
這邊幾人長籲短歎。
忽然插進來一個好奇的少年音。
“這兩家有仇嗎？”
大漢循聲看去，就見邊上椅子上不知何時蹲了個少年。
他麵容生的雋秀非凡，就是皮膚蒼白的有點過分，像是長久未見過天光。
一雙灰眸裏滿帶著好奇，若非他身上的穿著普通，否則還真要叫人覺得是哪家的貴公子出遊了。
少年手上還拿著一塊糖油餅，一邊問一邊吃，滿嘴碎屑和油。
見他們不說話了，還不滿的催促道：
“你們繼續說呀，哪有故事講到半截兒就不吭聲的？”
“這兩家到底怎麽回事呀？”
大漢看著他，忍不住道：“你瞧著麵生的緊，不是我們天泉鎮的吧？這薑氏和姬氏之間的仇怨，整個中州誰不知道啊？”
少年眨巴著眼，咬著糖油餅，眼咕嚕一轉，便是委屈模樣，仿佛下一刻就要掉出淚來。
“我鄉下地方出來的，與我娘親相依為命，此番是來尋我爹爹的。”
“真沒聽說過這些稀奇事……”
大漢見他就是個瘦弱少年，眼神單純。
吃個糖油餅都能吃出龍肉的架勢，瞧著還真像個苦哈哈，不免起了點惻隱之心。
拿起自己桌上的一盤醬牛肉便塞到了少年手上。
少年抽了下鼻子，感激的看著大漢。
“大爺，你真是個好人。”
大……大爺？
大漢呆滯了一下，略有點頂不住這讚美啊。
我有這麽老嗎？糙歸糙，可我還沒三十啊！
大漢給噎的不輕，有點幽怨的看著他，還是繼續道：
“行走在外哪有連局勢都不清楚的，你這小子也是……”
“五年前，四神王毀滅深淵蚩尤的事情你總聽說過吧？”
少年眸光一亮，點了點頭，“這個倒是知道。”
“嗐，這兩家的恩怨便與此有關，聽說當初四王族各派了人下深淵。”
“去的人裏便有姬氏長王姬天佑，薑氏王女薑姬，風氏的風無雪，允氏的月殿允月白。”
“除他們四人外，還有華胥神王帝鉞。”
“這五人率隊一起下了深淵，後麵也不知在下麵出了什麽變故，最後深淵和蚩尤一起毀滅，這五人雖然逃生出來了，但都受傷不淺。”
“那風無雪和姬天佑被發現時，兩人都被冰雪給封凍住了，姬天佑的雙腳更是被斬斷。”
“那風無雪聽說也中了寒毒，要說這雪王女降生時可是一夜令世間雪化，乃是天命的元火之體。”
“她這般體質卻中了寒毒，與廢人還有什麽差別。”
少年默默聽著，吃著盤中的醬牛肉，越發興致勃勃。
“那薑王女呢？她又怎麽了？”
“據說是被深淵中的穢氣所侵蝕，修為大跌，容貌好像都毀了。”
“這些年為了給她療傷，薑氏廣尋靈藥，其中一味千歲龍膽草隻有咱們鎮外的無聲嶺裏才有。”
“反正傳言說，姬天佑的腿是被薑姬和帝鉞王還有允月白三人所害，因此才瘸了的。”
“所以這些年這幾家關係一直不睦，那姬天佑成了半廢之人，人也被放逐到了邊緣之地來。”
“眼下薑姬需要那藥療傷，他豈有不使袢子的道理？”
大漢說著歎了口氣，“你說咱們這些人是不是平白遭罪？”
少年沒有作聲，卻是眯眼嘀咕了一句可惜……
大漢有點沒聽清楚，正要追問，就見少年忽然轉頭朝後方問道：
“娘，這牛肉老好吃了，你要整兩口不？”
大漢順著他視線看過去。
先是一呆，回過神後就覺得自己被耍了。
“那是你娘？！你確定那不是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