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坊主的身份
黑市坊主。
無人知其來曆，無人曉其姓名，無人見其容貌。
隻知他有兩物從不離身，一是臉上的麵具，二是手上盤完的那兩核桃。
他墨發為梳，隨意披散在身後，狂放中帶著幾分慵懶。
內裏穿著一襲白袍，仿若是寢衣一般，懶散係著，胸膛露出大半。
肌肉棱角分明，貴介不馴，似不講一切規矩放在眼裏。
外披著一件黑色大氅，耷拉在肩頭。
凶獸行至淩霄坊門口後，前足跪地，男人這才支起身，大步朝下走去。
腳踏著虛空，淩虛而下。
所過之處，無人不低頭頷首。
在黑市中，他便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不可逼視。
他進入淩霄坊後，凶獸與儀仗便如黑霧般消失在原地，淩霄坊也即刻掛上了謝客的牌子。
本該在牌坊外守著的羅老頭出現在街上，對著眾人拱手。
“今日閉市，諸位請回吧。”
眾人麵麵相覷，倒未再說什麽，一個個朝外散去。
不過今兒能親眼見到這位坊主的本尊，已足夠叫他們激動的了。
不說其麵容如何，單單是那氣度，就不遜色中州那幾位神王啊！
黑市閉市，雞翅少年隱約覺得自己好像招了麻煩，趕緊也溜了。
姑姑沒有攔住人，半路聽說坊主來了，隻好折返回來。
偏偏那雞翅少年又跑了，她心裏忐忑，麵色發苦，想不出來自己一會兒要怎麽去請罪。
“姑姑！”
後麵傳來脆生生的叫喚，姑姑一回頭，就見兩人摘了麵具走過來。
正是小妖婆和宇文天邪。
“神玥？你們怎來了？”
“嗐，王女姐姐讓我們來的，龍膽草出了點事。”
姑姑現在聽到‘龍膽草’三字就覺得頭大。
隻是她還沒開口，羅老頭就站在門外咳了一聲。
“進去吧，坊主在裏麵等著呢。”
姑姑歎了口氣，垂頭喪氣的往裏走，小妖婆兩人也跟在後頭。
他們進去後，直奔最頂層的雅室過去。
進門後，男人居中坐著，臉上的麵具並未摘去，似在閉目養神。
小妖婆和宇文天邪也顯得有那麽一丟丟的局促。
甚至比麵對帝鉞時，還要來的小心幾分。
眼前這位的身份，他們都清楚。
這五年來，可以說變化最大的便是他，性情同在深淵下時簡直是判若兩人。
“你二人怎麽來了？”
坊主冷冷的問道：
宇文天邪踢了小妖婆一腳，示意她開口。
小妖婆心裏罵了這家夥一句：慫包！
便恭恭敬敬的答道：
“坊主，無聲嶺那邊出了點變故，有人將那邊的龍膽草一窩全給端了……”
男人盤完核桃的動作一頓。
姑姑瞪大了眼嗎，矢口叫道：
“龍膽草真被連土都給端了？！”
小妖婆點了點頭，將無聲嶺那邊的事情經過大致說了一下。
姑姑臉色變幻不定，咬緊唇道：
“定是先前那對男女，難怪她說什麽，若是市麵上再無龍膽草流通，再去找她！”
“我和老不死就想尋她們二人來著，人已經跑了不成？”
姑姑臉上悻悻：
“我先前不知情況，她開口便說要賣十株千歲龍膽草，我心覺不妥，便想著通知坊主……”
姑姑說著看了眼對麵的男人，聲音漸弱：
“結果人就趁機溜了，隻留下一株龍膽草，說是以表誠意，他日再來拿貨款。”
姑姑越說越是心虛。
小妖婆的腳指頭就忍不住原地起立。
真是想想就抓心撓肺啊！
這人都送上門來了，怎麽還讓跑了呢！
男人麵具下眸色幽沉，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姑姑麵帶慚愧，想到了什麽，猛地道：
“對了，那對母子是金羽那小子帶過來的，沒準他知道些什麽？”
“那金鵬一族的小少主人呢？”
“也……也跑了……”
姑姑的頭都要抬不起來了。
羅老頭忍不住談了口氣，麵朝男人道：
“坊主，幹脆老奴親自去金鵬一族走一趟吧。”
“倒是不用。”
男人冷淡道：“金羽過兩日要去九重碧落，本君也受邀前去，屆時在八重天上自會碰麵。”
“至於那對母子……他們今日來，顯然不是賣東西，而是故意要將龍膽草在他們手上的消息傳出去。”
“人就在九重碧落中，不怕找不到。”
姑姑心想也是這個道理。
羅老頭卻是蹙著眉：
“也不知這對母子究竟是何來曆，我瞅著那女子長得是真漂亮，有這等本事從黑市中溜走，應該不是籍籍無名之輩才對。”
小妖婆聞言忍不住道：“羅大爺你不是記不住人家長什麽樣子嗎？怎就知道漂亮？”
“記不住細節，大概總有印象吧！”
羅老頭瞪了她一眼，“老頭子我活這麽大歲數，還真沒見過幾個比她更漂亮的丫頭了！”
小妖婆一撇嘴，嘀咕道：你就吹吧……
男人由始至終沒說太多話，隻是慢悠悠的盤著核桃。
“巫羅、巫姑，你們先退下。”
男人淡淡道，羅老頭和姑姑得令，恭恭敬敬行禮後便退了出去。
屋裏就剩三人。
小妖婆和宇文天邪老老實實站著，頗有種小朋友站在家長跟前接受拷問的即視感。
“遲重樓可是已去八重天上了？”
小妖婆點了點頭，“樓老大剛到不久。”
“本君暫時不好在八重天上露麵，讓他明兒日落後到三重天見一麵。”
小妖婆點了點頭，倒是知道對麵那男人眼下的情況。
他身體裏還住著一位大佬。
晝時便是那位蚩尤大佬活動的時間，夜時則是他露麵的時候。
這黑市其實就是巫族的一處藏身之所。
羅老頭和姑姑便是被複蘇了血肉，招魂歸來的十巫之一。
蚩尤為巫族之王，他蘇醒時，被二人稱為吾王。
而眼前的男人掌控身體時，被稱為坊主。
雖說兩者本就是同一人，可奈何他們從在深淵時起就彼此看對方不順眼！
便是這稱呼，也得讓人分開不可！
旁人不知的黑市坊主的身份，對小妖婆他們來說並不是秘密。
這五年蟄伏，隻為還昔日的累累血仇。
眼前的男人，是黑市坊主，是暗夜下的君王。
更是遲柔柔和禦晞一直在尋找著的……
禦淵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