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窗外手
我眼疾手快，一把就將那一大桶豬油給抬起來，灌到了老朱的嘴裡。
老朱得了豬油，肚子上的起伏這才重新給平緩了下來。
看來那東西縮回去了。
馬洪波這才回過神來，擦了一把腦袋上的冷汗，眼巴巴的瞅著我：「李教習，還，還釣嗎？」
還釣個屁，再釣，就把人命給釣出來了。
馬洪波和羅明這才撒開手——他們這麼一撒手，那些纜繩嘩啦啦碎了一地。
老朱跌坐在了地上，看護他的人趕緊把他扶起來，繼續給他灌葷腥，一邊灌，一邊抬頭看著我：「大師，現在怎麼辦？我們領導，是不是……」
他想說「沒救了」？但是沒敢，唐老也十分關心的望著我，跟等著醫生宣布結果的家屬一樣。
我吸了口氣，十分顯然，老朱肚子里的那個東西這麼做，是想著威脅我——要是我執意要「吊」它，那它就跟老朱同歸於盡。
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麼鬼？這年頭，做事不容易，邪物都帶腦子出來走江湖了。
這法子不行，我得另想法子。
本來還覺得直接把東西弄出來就搞定了，看來並沒有那麼簡單，得把這個東西的來歷弄清楚了。
我一陣腦仁疼——拿不準這是什麼，就不知道它能帶來什麼功德，我現在的情況，馬上就要到天階了，功德升是不升？
事情堆在前頭，總不可能不做，我回頭就看向了看護的那個人：「你想不起來這朱先生吃了什麼怪東西就算了，自打他病了的這段時間，你有沒有發現什麼怪事兒？」
老朱的看護五十來歲，叫錢建軍，身量不高，剃平頭，看著十分可靠，他冥思苦想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別說，還真有個怪事兒，不過我們領導得了病，那怪事兒就誰也顧不上，大師你要是不提，我都給忘了。」
我來了精神，就讓錢建軍細說。
錢建軍就告訴我，一開始，那怪事兒還是領導老朱發現的。
那天老朱從外面回來，看鍋里吊的湯好了沒有，就聽見有人在拍廚房的玻璃，跟想進來一樣。
老朱雖然位高權重，人還是挺隨和的，以為哪個下屬聞見了香味嘴饞，想來趁趁熱鬧，就回頭想把人讓進來——美食在於分享，何況他吃的這麼怪，真要是能有知音，對酌一杯，也是美事兒。
這麼一回頭，老朱手裡的湯勺險些就給掉了，拍窗戶的，是個小白手。
老朱家裡都是成年男人，沒年輕姑娘，更沒幼童，哪兒來的小白手？要說是哪個工作人員帶了自己的小孩兒來——玻璃有將近兩米高，哪個小孩兒能夠得著？
除非，是飛起來了。
老朱吃驚是吃驚，但跟唐老之前一樣，是不相信世界上有怪力亂神的，眼下看見那白手一招一招的，他好奇，就從廚房出去了。
結果到了外面一看，外面什麼都沒有，正碰上錢建軍，他就問錢建軍，家裡今天有沒有進小孩兒？
得到了錢建軍否定的答覆，老朱幾乎疑心自己是看錯了，可自己到底是搞偵查的出身，不能錯到這個程度，還是……自己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錢建軍當時還安慰他，有可能是風吹起了白紙，貼在窗戶上，像是手——這這話說完，錢建軍自己后心也涼了，那天一絲風都沒有，白紙根本就不可能飛起來。
再晚一點，老朱半夜起來叫人，還是說窗戶外面有小孩兒，慘白的一張臉，露在窗戶外面，直勾勾看著他，一雙眼睛黑洞洞，像是紙糊的。
這個四合院沒人信這個，都說老朱可能做了噩夢，老朱流著冷汗，也疑心自己看錯了，可還沒等著把這事兒給查清楚，他肚子就鬧了毛病，哪兒還顧得上追究什麼小孩兒。
一鬧就鬧到了現在，要是我不問，「小孩兒」的事情，早就被錢建軍和老朱拋諸腦後了。
老朱這會兒已經逐漸清醒過來了，一邊吃著豬油調的湯圓，一邊連連點頭，對錢建軍的話表示贊同。
小孩兒……羅明拉了我一下：「李教習，我也覺得風水上有點不對，就是不知道跟這事兒有關係沒有。」
羅明家到底是專搞風水的，我就讓他說說怎麼個不對法。
羅明越過這個屋子的窗戶，指著西廂房說道：「這個地方有問題。」
西廂房是廚房，據錢建軍說，老朱一睜眼就上這裡來，到了臨睡覺才出去。
羅明說道：「這個地方有聚，西廂房，就是聚最深的位置，可現在，聚漏了窟窿，我疑心，是有人故意破了風水，引東西進來，才鬧出了什麼小孩兒。」
這跟我想的一樣，只是還沒來得及挖掘到這裡，羅明接著就說道：「我來動手，挖挖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壞了風水引來邪物，要把搞破壞的東西整出來，保不齊就能找到點線索。」
別說，羅明現如今也長大了，這事兒我本來打算自己干，他倒是能出來自告奮勇，跟羅曉梅潛伏到羅剎鳥那時候一樣，我又有了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跟他點了點頭：「那就把這個託付給你了。」
羅明得意非凡，低聲說道：「跟著李教習，有功德撿，應該的。」
馬洪波一看羅明竟然出了風頭，十分不服，恨不得也站出來現一現本事，可這裡又沒有行屍，沒他的用武之地，又十分泄氣。
我看出來了，讓馬洪波別閑著，賣賣力氣，跟羅明一起挖。
馬洪波剛高興起來，可正在這個時候，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給響了起來：「誰要挖我們家？」
我回頭一瞅，是個臉色蒼白的青年。
那個青年瘦瘦的，面色陰沉，下巴很高，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哪兒來的野狐禪，上這裡裝神弄鬼吶？」
說著，他眼睛就瞟向了唐老，顯然明明知道我的來歷，這話就是說給唐老聽的。
唐老的地位在，哪兒有人敢跟他說這話，可唐老倒是也沒跟這個青年計較，只是告訴他我是他帶來，給他爸爸治病的，讓他放尊重點。
原來這是老朱的兒子小朱——別說，遷移宮高聳這一點，還是跟老朱很像的，不過，他的遷移宮有點歪斜，說明他心術不正，將來絕對不會有老爹這種地位成就，最多當個富貴閑人，偏偏他野心又高，不可能甘心當個閑人。
小朱冷笑了一聲，居高臨下，用鼻子眼兒對著我：「原來是唐伯伯帶來的，多謝唐伯伯費心了，不過我們朱家的事情，可以自己解決，就不勞動唐伯伯惦記了。」
唐老一皺眉頭，真是有點生氣了：「什麼時候了，你還耍小孩兒脾氣？你沒看你爸這個樣子？非把你把給作死了……」
「唐伯伯別激動啊！」小朱似笑非笑的睃了唐老一眼，往自己的身後指了指：「我自己找了能救命的人來，可比你帶的土包子強多了，你的好意，我們敬謝不敏。」
越過他一看，我就看見他身後帶了個人。
那人是個細高個，跟小朱的身材相得益彰，倆人站一起像是阿拉伯數字「11」。
一瞅這個人的面相，我卻一下就愣了——卧槽，我竟然什麼都看不出來！
我現在已經是個地階了，就連鍾靈秀的面相，我都能稍微窺伺出一點端倪，但是這個人的面相，跟一塊鐵板一樣，一絲痕迹不外露，這說明他要麼是戴了杜若那種人皮面具，要麼，就是越過了鍾靈秀那種天階，已經到了地仙的程度！
他沖著我微微一笑：「你就是李茂昌？」
我又暗暗吃了一驚，怎麼，他還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