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秦兒
酒過三巡,半酣了。
「這清倌兒怎麼回事,給臉了!?」黃清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氣沖沖的道,醉意的臉上,有些漲紅,「人呢?到現在都不來,叫我李兄弟在這等著不成?什麼玩意,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來人,去叫人,敢遲疑半拍,給我綁來。」
「哎。」旁人正想勸阻。
遠處,一艘花船而來,二樓處,隱約一芊芊女子,隔著簾幕,露出一張風姿綽約的身子,好一個絕美的身影。
人未到,先撫琴。
「……一別之後,兩地相思。」
「說的是三四月,卻誰知是五六年。」
「七弦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
「十里長亭望眼欲穿。」
「百般怨,千般念,萬般無奈把郎怨。」……
紅唇輕啟,花船還離得很遠,一行輕樂就已經飄來,一時間,整個岸邊的公子們,齊齊就無聲了。
李文逐漸閉上眼睛,只有兩根手指,輕輕的敲打著節拍,一時間,天地間就只有這個音律,在空氣中飄動。
「萬語千言道不盡,百無聊賴十憑欄。」
「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圓人不圓。」
「……」
音律頗為哀傷,帶著一絲絲的哀傷之意,這一片的人聽了,卻直接全安靜了。
十指青蔥撥弦,片刻,音韻止。
放眼看去,整個碼頭上,這一群公子們,齊齊無聲,似乎還在聆聽一般,片刻安靜,似乎有繞樑三尺的感覺,這個時候,船正好開至。
花船上,一芊芊身影抱著琴起身,隔著簾幕,躬身道,「秦兒見過李公子,給公子賠罪了。」
一番話,這滿船的人,這才似乎如夢初醒一般,徐徐的睜開了眼睛,齊齊嘆氣,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這秦兒,不負臨江閣第一清倌兒之名,而李文也是一臉的驚嘆。
今天,李文算是長見識了,沉聲了一下,李文道,「卓文君的詞,曲調甚是哀傷,你自己編的曲嗎?」
「公子也懂琴嗎?小女子讓公子見笑了。」
那清倌兒再次一躬身,這才坐了回去。
黃清寧一陣哈哈大笑,拍著李文的肩道,「怎麼樣,這清倌兒,一萬白銀,才能在樓下聽一曲,十萬兩,甚至請不出來見一面。」
「這次為你李公子的大名,分文不取,前來獻曲,兄弟這可是羨慕你啊。」
李文愕然,抬起頭,只看到遠處那花船那,秦兒的目光,似乎隔著江面與帷幕,灼灼的盯著自己,見李文看來,這才移開目光。
李文輕咳一聲,低頭用喝酒掩飾神態,「哪有,說笑了。」
「嘿。」黃清寧低下頭,用胳膊戳了戳李文,賊兮兮道,「真不與你開玩笑。兄弟我在這滄州,唯獨拿不下的,就只有這秦兒。」
「我在她身上,花了不下於一百萬銀子,卻連一面都見不到,說是這秦兒背景極高,似乎幕後有什麼人撐著一樣,嘿,這清倌兒,至今可還沒出台過,從未有過幕主之賓。」
「我看這秦兒似乎對你有意思,你何不試試?」
「黃兄!」
李文無奈道。見李文沒心思接話茬,黃清寧一陣撇了撇嘴,忍不住道,「人生在世,快意江湖嘛,活的那麼拘謹幹什麼。」
黃清寧哈哈大笑,指著桌子道,「喝酒,喝酒。」
秦兒再獻曲了一首,然後就開船離開了,至始至終連面都沒有露一下,只是臨走時,隔著帷幕,深深看了李文一眼。
酒酣,一夜下來,李文頗為盡興。
到李文回屋時,已經喝的半醉了,被人攙扶回屋,黃清寧還派了一個妙齡少女來服侍李文就寢,被李文趕了出去,吐出一口氣,李文在床榻上坐了下來,一伸手指,一些酒精就從手指被逼出來了。
酒精被逼出,李文的臉上這才從醉態漸漸清明,片刻,整個人逐漸清醒。
吐出一口氣,李文搖了搖頭。
縱然是來黃家的第一夜,李文也未敢放縱自己,閉上眼睛,就在屋子裡安靜的修鍊了起來,丹田之中,熱量微微沸騰,似乎在向著築基後期逐漸逼近。
李文紋絲不動,就這麼安靜了修鍊了一夜。
遠處,隔著一棟樓。
黃家主和黃清寧父子,就站在床邊,隔著江面,看著對面的樓,而對面,正好就是李文的屋子,黃家主道,「怎麼樣?」
「派去給他的少女,被他趕出來了。」黃清寧聳了聳肩道。
黃家主笑了笑,不禁搖了搖頭,「這人,絕非池中之物啊,人守得住定力,方能成大事,這一點,你得學他。」
黃清寧撇了撇嘴。
黃家主道,「你看,被人追殺了一月之間,今日接風洗塵,如此盡興之下,他竟然還在屋子裡安心修鍊,可見此人心性實在非同尋常,不是等閑之輩。」
「此人未來,不可限量啊。」黃家主一陣搖頭。
「嘿,當初我就看中了。」黃清寧得意的道,黃家主一陣搖頭,「對了,你安排的那秦兒,要送給他的話,底細要查清楚了,可不能來歷不乾不淨。」黃家主一陣蹙眉,「此乃我黃家飛鶴樓,要是再鬧出什麼紅塵教刺殺,這就是在打我黃家的臉了。」
「不會的不會的。」黃清寧連忙搖頭,同時又訕笑,「但是吧,這秦兒她自己要是不肯,我也沒辦法啊。」
「哼,反正你自己安排。」一揮袖子,黃家主就走了。
「……」
一夜修行下來,李文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這飛鶴樓就是不一樣,靈氣匯聚之地,相當之濃郁,李文在這修鍊,相當之滿足。
「李兄,醒了?」
黃清寧打著哈欠,一大早就推開門,走了進來,「走,我叫了些朋友,今天出去打獵去,場地我都安排好了,先放鬆放鬆。」
「不去了不去了。」
李文連連擺手,「我感覺,我修為快在突破了,不好再隨意走動,你幫我推脫一下,這些日子,我不想應酬這些。」李文認真的道。
「你這……」見李文都這麼說了,黃清寧也不好再強迫李文去,於是點頭道,「好吧,但過些日子,秦兒那邊,你說什麼得去一次,不可再推脫了啊。」
「行行行。」李文連連點頭,這才把這黃大公子給叫了出去,吐出一口氣,李文就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繼續安心修鍊了起來,李文泥丸宮中,三印符印蠢蠢欲動,似乎也在恢復期,但不知何時能恢復。
李文在黃家,就這麼暫時住了下來,一個月後,消息這才逐漸傳開,天下之人,這才知道李文竟然沒去符塔,而是住進了黃家!
不少人的目光,齊齊投向了黃家。
太岳門。
「這小子。」得到消息的江左簾,一下子把信拍在了桌子上,咋舌的道,「我提心弔膽了幾個月,這小子竟然跑到黃家去了。」
「黃家?」
一側,太岳門掌門一邊更衣,一邊走出來,挽著頭髮道,「怎麼回事?這小子還和黃家有什麼聯繫不成?」
「不清楚,不知道這小子怎麼和黃家搭上線的,說是文兒現在已經住進黃家一個月了,人目前就在黃家,住的挺好。」江左簾撇了撇嘴道。
「滄州黃家?也行。」太岳門掌門點了點頭,「整個滄州,全是黃家一家之地,文兒在那,起碼安全,那裡黃家防禦的像個鐵桶一樣,想來紅塵教就算有滲透,也滲透不進多少。」
「是,只是這小子,不知為何不去符塔。」江左簾一陣搖頭。
李文住進黃家,隨著這個消息一出,李文與紅塵教之間的鬧劇,這才算是落下了一個帷幕,但是對於李文而言,這一切似乎還僅僅只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