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危機
他對於這一幕的場景太過熟悉了，在棲梧離開后的一年，每年的午夜夢回時分，都會想到墓穴的那一幕，都會想到她的身體緩緩的漂浮在空中，倏地化為了點點光芒，在空中消失不見。
這個地方，分明就是五年前，那萬年狐狸精埋葬的地方，那祭壇所處的位置，就是當年狐狸精放在墓穴里的棺材！
這個地方，明明在五年前，在一片震動之中被摧毀了，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這不應該的，不應該的……
封歐狠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下自己的心跳，腦海里不停回憶著五年前他們離開的那一幕。
當時他們離開的時候，墓穴一片震動，許多佇立在劇毒之水上的柱子相繼倒塌，一根柱子倒下，連帶著另外一根柱子也跟著倒下，轟隆隆的，彷彿所有的一切都要被摧毀了一樣。
封歐回想起來了。
當年他們離開時，屹立在最中央的柱子是還沒開始倒塌的。
根據腦海里纖毫畢現的還原著當時的場景，柱子之間的距離和長度來計算，其他柱子倒下后，倒得方位不對，旁邊的柱子就會跟著被波及到，連帶著倒下。
但中間那根柱子和其他柱子之間的距離，要多上整整兩倍以上。
其他柱子的倒塌，怎麼樣也是不會影響到最中間這根柱子的。
中間的柱子只要不倒，就可以穩住整個地下墓穴的地基，很有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地下墓穴才得以保留了下來。
五年前，那件事過後，他也曾去到賭場附近調查，看能不能找到墓穴的方位。
但很可惜，因為他們出來時墓穴的震動太過強烈，導致地殼都移位了一點點，原本賭場附近可以進入墓穴的入口，已經被移去了其他地方。
他在整個A市找了一遍，都沒有找到墓穴的具*置，按照他自己搜集資料的出來的結論，是那個墓穴，很有可能已經完全坍塌了，也就是說，被泥土完全掩埋了。
正是因為苦苦尋找無果，他才會抱著念祁回到了帝都。
沒有想到，這個地下墓穴會再次出現在他面前，還是以這種方式。
「@&#……」一陣晦澀的語言在地下深淵處驟然響起，封歐完全聽不明白這個語言是要表達什麼意思。
然而不一會兒，所有黑衣人都跟著開口了，全場回蕩著一陣悠遠晦澀的說話聲，彷彿是在念著一句古老的咒語。
黑衣人的聲音如一疊又一疊的波浪，重重疊疊地疊加在一起，聲音越來越大，迴音越來越響，在某一刻達到了頂峰！
刷地一下，整個空間都發出了一抹光亮，用眼角的餘光仔細去觀察，發現這抹光亮全都是由靈氣石發出的。
這下不僅是封歐，就連蕾麗雅、封磊和李俊傑也感受到了，原本這個地方沒有什麼靈氣，卻在這一刻整片空間都充盈著靈氣！
蕾麗雅眼眸一暗，果不其然，暗魂殿擁有控制靈氣石的方法。
靈氣石發出的光芒很是耀眼，空間內的靈氣越來越多，但很快，靈氣石忽然暗淡了下來，在正中央祭壇處站著的黑衣人語速飛快的念了一段話。
空間里充盈著的靈氣立刻全都消失了，看著像是縮回到了靈氣石里去那樣。
等靈氣全都消失了之後，位於祭壇正中央處的黑衣人才停止下了念咒。
這個人全身穿著黑袍子，頭上戴著一頂連著衣服的黑帽子，就像是魔法世界里的巫師那樣。
那個黑衣人緩緩轉過了身子，忽然抬起手向前伸去，發出了一聲嘶吼。
位於蕾麗雅這一隊伍的最前方，一個黑衣人的身子被某種力量抓了起來，憑空飛躍到了正中央的祭壇，脖子被巫師給牢牢抓住。
巫師讓人看不清模樣，對著黑衣人用魔鬼語說了幾句話，那個黑衣人有些著急的回了幾句話，但還是沒用。
在他說話不到兩秒后，他的脖子就徹底歪向了另外一邊，死去了。
巫師裸露出在外的手有些瘦削乾枯，血管突突地露在肌膚表層，看著就像是乾枯的樹和樹枝。
他將手一甩，手裡提著的黑衣人就被他甩在了下方的萬丈深淵處。
連絲水花都沒有濺出，那位黑衣人的身體就這麼被悄無聲息的腐蝕了。
隨後，坐在正中央祭壇處的巫師朝著所有人嘶吼了一句，黑衣人不約而同地紛紛回應著，然後直接從最後面開始離開了。
蕾麗雅等人都不懂惡魔語，也不知道那巫師模樣的人在念著什麼，只能隨波逐流的跟著一同撤退。
很快，他們就退出了石窟，蕾麗雅跟隨著前面的隊伍分流，隨著他們的引領下，漸漸走入了一條走廊之中。
走廊里有很多個門，通過打開的門，蕾麗雅瞄見了裡面有幾張床，應該是暗魂殿的人住宿的地方。
很快，蕾麗雅就找到了自己的房間，一個房間里有五個人居住，恰好，他們這混入的四個人都分在了一起。
等最後一個進來的黑衣人——封磊，關上了門之後，封歐當即發動起了幻術，欺騙著房間里唯一一個屬於暗魂殿的人。
當封歐將頭轉向他們的時候，封磊等人就明白了，封歐已經啟動了幻術，當即也不在偽裝，趕緊湊到封歐身邊說：「表哥，現在要怎麼辦？」
封歐腳步微動，走去了蕾麗雅身邊，無比自然地學著蕾麗雅的模樣坐在了床上，淡淡地說：「先把剛剛你聽清楚的惡魔語翻譯給我們聽先。」
蕾麗雅小雞啄米般地點了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絲毫沒發現封歐現在的動作有什麼不對。
封磊和李俊傑面面相覷，眼裡皆是閃過一抹疑惑和擔憂，這兩個人，也不知道是在裝傻還是真傻，難道不覺得和對方的互動有點親密嗎？
雖然表哥沒有在他們面前做出什麼動作，但單單和蕾麗雅坐在一起，讓他們兩個人站著，就相當於是在他們面前秀了一把狗糧了！
封磊有意試探著表哥是有心還是無心，見蕾麗雅的左手邊還有些空曠，便抬起腳步往錢走了幾步，想要學著表哥那樣坐上去。
只是腳才剛往前走了幾步，一道銳利的寒光就朝封磊射了過來。
封磊身體頓時一僵，不用想都知道這目光是來自誰的！
只有表哥的目光才有這種冷死人不償命的威力！
他砸吧了下嘴，自動往後退了幾步，抬起頭朝著前方笑眯眯地呵呵一笑，努力不去瞄表哥臉上的神色，認真誠懇地說道：
「惡魔語這門語言我掌控的不熟，畢竟這只是我的記憶，並不是我學會的技能。」
就跟看電影一樣，人在屏幕里看見了電影里的主人公學會做陶瓷，一舉一動什麼的都看得一清二楚，但這等於屏幕外的人把陶瓷這項技藝學會了嗎？
看是一回事，親身試驗又是一回事，有了一些記憶，頂多是學的快一點，走的彎路比別人的要少一點罷了。
封磊見他們都看著自己，沒有什麼意見，腦海里回想起在石窟里聽到的惡魔語，磕磕絆絆地翻譯著：
「一開始，巫師念得應該是某種轉換惡魔出來的咒語，很晦澀，這種咒語就算是上萬年前的我才勉強聽懂，所以我就不翻譯了，就把後面咒語念完，巫師說的話翻譯給你們聽一下。」
「純潔，善良，偉大的……啊修斯惡魔，你最忠誠的僕人在此刻召喚於你，請你給予我一點點回應，讓你的無上偉力降臨於這一方天地當中……天地靈氣開始復甦，深淵重現，天塹已經破碎，您的無上偉力開始漸漸蘇醒……」
接下來就是一大段全都是對這隻惡魔的溢美之詞。
封磊隨著不停的翻譯，對腦海里有關惡魔語的印象也是越來越深。
他本來體質就異於常人，部分天神之力覺醒后更是開了竅那般，做什麼頭腦都轉得快，此刻，通過腦海里的記憶去學習一門全新的語言，封磊也在飛速掌握著。
「接下來你們也看到了，巫師又念了一段咒語，這段咒語能夠掌控靈氣石，將石頭上面靈氣給激發出來，還擁有封存靈氣石上靈氣的力量。」
「他們這幾年來搜集的靈氣石全都封存了起來，靈氣也沒有被揮發出去。」
不知想到了什麼，封磊又補充道：「暗魂殿不僅在A市那邊有分部，在帝都的全國各個城市都有分部，通過隱秘的傳送陣將所有暗魂殿人員轉移到總部里，這幾年來，暗魂殿收集的靈石非常巨量，東方出現了的靈氣石，暗魂殿足足收集了三分之一。」
封磊對著他們微微一笑，說：「暗魂殿的目的是為了喚醒深淵裡一頭沉睡的惡魔，深淵上萬年前發生過一次大災難了，招惹了不該招惹的東西，也是因為那個東西憤怒了，才讓人間界的靈氣急劇減少。」
「天上神宮也是這幾年才解決了那件禍事，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於天上神宮而言，地上的一萬年，不過是天上的幾十年罷了。」
「災禍已經被解除了，困擾著人間界的靈氣問題也得以解決，人間大地的靈氣會逐步復甦，靈氣石的產生只是第一步，深淵也因此即將要重現人間。」
「暗魂殿是深淵安插在人間界里的一顆棋子，一直都在人類世界潛伏著，等待著人間靈氣復甦的這一天。」
這下連蕾麗雅都覺得封磊有些不對勁了。
李俊傑連忙退後了幾步，封歐更是直接調動起身上的靈氣，銳利眼眸射在封磊的身上，一字一句地厲聲問道：「你是誰？」
封磊朝他笑了笑，聳了聳肩，一臉輕鬆地說：「我是封磊。」
蕾麗雅眼睛微眯，道：「不可能，封磊不可能光憑一個惡魔語就能猜出這麼多信息，他自己連翻譯都磕磕絆絆的，怎麼忽然間一下子開竅了？」
她黝黑的眸子瞬時變得血紅一片，威脅地盯著李俊傑，微微抬起了手，彷彿只要封磊不說實話，下一秒就會發起攻擊一樣。
封磊眼眸微閃，搖了搖頭，有些遺憾地說：「果然是瞞不過你們。」
他也不在掩飾，那雙黝黑的眸子下一秒變成了一片金色。
看見這雙金色的眼睛，李俊傑愣了下，想起了五年前，封磊身體里的天神覺醒時，封磊眼睛也是這麼變化的。
下一秒，封歐沉沉的聲音就說出了李俊傑內心的想法。
「你不是封磊，你是一直潛伏在封磊身體里的天神！」
「你不是已經和蘇泫一起超脫飛升上了天上神宮嗎，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封磊」見他們認出了自己的身份，嘴唇微勾，笑了笑。
明明都是同一張臉，同一種表情，但在真正的封磊和上萬年前的封磊做出來，出來的效果卻天差地別。
即使很不想承認，但現在的封磊是做什麼都帶著一股韻味，一顰一簇，盡顯上古時期大能者的尊貴氣質。
現代的封磊和上萬年前的他相比，就是十足十的……屌絲啊……
封磊沉吟了一會兒，似是在組織著語言，半晌，他緩緩開口道：「我也沒有想到封磊會過了這麼久才觸發我五年前放在他身上的意念。」
封歐眼神一凝，犀利地問：「你是說，你現在只是那位天神五年前放在封磊身上的一道意念，本人並不在這裡？」
封磊淡然一笑：「不愧是至陽之體，你猜的沒錯，這只是我的一道意念，我以為等我離開了之後，封磊會挖掘屬於他身上的天神之力，這樣你們也能早點阻止深淵入侵人間的陰謀。」
提到這裡，封歐眼眸一暗。
如果小肆沒有跟著離開的話，正常情況下，封磊絕對會好奇地探索著身上的秘密。
但偏偏，小肆離開了。
封磊一下子失去了奮鬥的動力，於是便……
「不過好在現在觸發了我的這道意念，也不算遲。」耳邊，封磊的話語淡定傳來。
「五年前，蘇泫兄弟重新浴火重生，脫胎換骨成凰之後，一下子就察覺出了人間靈氣逐漸消失的原因。」
「我只是主人附身在封磊身上的一道意志，即使擁有主人一半的力量，但也弄不清楚這方天地變化的原因。」
「蘇泫兄弟弄清楚了，在和我離去的時候，特意讓我分了一點意志放在封磊身上，說是之後有大用。」
「後來我和蘇泫兄去到了天上神宮，徹底了解了原因，我也回到了主人的身體，這縷意志接收到了主人的旨意，只要在特定的原因下就會顯現。」
封磊轉過身子，看了下在場唯一一位不是自己人的黑衣人。
那位黑衣人正準備將腦袋上黑色頭罩給摘下來，結果忽然手上動作一頓，眼睛一閉，徹底暈了過去。
輕描淡寫地解決了一個小嘍啰之後，封磊這才轉頭看向他們。
「接下來我說的事情非常重要，只有你們才可以做到，天上神宮裡也有西方飛升而上的天神，不方便插手人間深淵的事情，只能人間自己的力量來解決。」
「深淵這次是有備而來，深淵裡的魔鬼已經沉寂太久了，一旦讓他們重新降臨在人間，人間界絕對會迎來一場浩劫。」
「這個局面也是天上神宮不願意看到的，好不容易，神宮才將深淵招惹的東西給趕走了，讓人間的靈氣重新恢復，為的是讓更多的修鍊天才湧入到神宮之中，而不是毀壞這個地方。」
封歐聽到這裡，淡淡地說：「深淵相當於地府，我們就算能破壞暗魂殿的這一次行動，也不可能以後的其他行動都能破壞掉，深淵重新回歸到人間之中，那是必然的。」
封磊微微一笑，說：「對，那是必然的，但我們可以稍稍調控下深淵降臨的速度，暗魂殿在人間的發展太過壯大了，他們預計召喚出來的魔鬼是深淵裡排名第十的啊修斯。」
「這個魔鬼很強大，一旦被召喚成功，現在脆弱的人間根本就沒有相應匹配的實力來抵抗，所以目前它絕對不能出現。」
即使是面對著天神，封歐也絲毫不懼，問出了自己的疑問：「這個排名第十的魔鬼，實力到底是怎麼樣的？跟五年前我們看到的你比起來，如何？」
封磊微微一笑：「相當於是五年前的我。」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怔。
五年前，覺醒了天神之力的封磊有多可怕，他們還歷歷在目，一個眼神就嚇退了吸血鬼女王，一個動作就讓戳滅了萬年九尾狐的魂魄……
如果那位啊修斯擁有比擬封磊五年前天神降臨的那種力量，這個戰還要怎麼打？
根、本、沒、法、打！
相較於封歐和李俊傑的沉默，蕾麗雅則是一頭霧水，血紅色的眼睛眨了眨，不知道氣氛為什麼會忽然變得如此喪氣。
她輕咳了一聲，小聲地問了句：「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怎麼你們一個個提到五年前，都那麼的諱莫如深？」
封磊轉頭看了蕾麗雅一眼，眼裡劃過抹若所所思，道：「五年前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成為了過去，你又何必一直耿耿於懷呢？」
蕾麗雅嘴唇微張，腦子隱隱作痛，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也覺得自己一直探究五年前發生的事情是不對，但這件事似乎成了她的一種執念了，一旦有何時的時機，她總是會忍不住地去問一問。
封歐這時開口道：「說吧，既然你要我們去消滅暗魂殿，一定會給我們一個方法，總不可能讓現在的我們就這樣子跟魔鬼作對吧？」
封磊從蕾麗雅身上移開了目光，看向封歐，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很聰明，你應該已經想到辦法了吧。」
肯定的語氣，不是疑問句。
封歐垂了垂眸，也不賣關子，說：「惡魔來自深淵，深淵又相當於東方的地府，我身上的至陽之氣對地府里的陰森死氣很克制，是不是也對惡魔很克制？」
封磊眼裡劃過一抹滿意之色，點了點頭：「對，你身上的至陽之氣同樣對陰邪克制的厲害，跟克制死氣的效果等同。」
封歐眉頭一蹙：「但就算是這樣，還不夠。」
沒有誰比他更清楚自己的實力，至陽之體對惡魔就算有傷害加成，但惡魔的實力高他高太多了，再怎麼傷害，也不可能把惡魔拖成瀕死重傷。
正當封歐枯死不得其解的時候，忽然這時，蕾麗雅的聲音從耳邊響起，有些不確定地說：「惡魔現在還沒出來，那是因為靈氣石不足，惡魔沒被召喚出來。」
「如果靈氣石永遠不足，那惡魔是不是永遠也無法被召喚出來？」她問道。
封磊不點頭也不搖頭，而是轉頭看著蕾麗雅，意味深長地說：「惡魔出來都是有條件的，任何一個條件不滿足，惡魔都無法被召喚。」
「條件只有兩個，一個是祭品的質量，一個是靈氣石的質量。」
隨著封磊提出的這兩個條件，眾人壓制魔鬼又有了一個方向。
李俊傑喃喃開口：「祭品的質量……」
忽然，他眼裡瞳孔一縮，瞪大雙眼，看向封磊道：「等等，你說的祭品質量，該不會是——」
封磊金色的瞳孔微微一閃，伸手往前一揮，一個水幕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水幕里，正記錄著一個畫面。
那是一個陰暗的地牢，周圍有很多高大的刻有浮雕的柱子，一看就是深淵的風格，隨著水幕里的畫面不斷推進，彷彿是有個人在提著水幕不停探索著。
很快，前方出現了一抹橙色的火光。
水幕當即倏地一下將畫面迅速前進，來到了火光照耀的地方，瞬間，念祁的身影就印入了所有人的眼裡！
蕾麗雅眼裡瞳孔不由一縮，心臟重重一跳，大喊了一聲：「念祁！」
只見那小小的人兒正耷拉著腦袋，整個人似乎是進入了昏睡狀態，全身卻處於懸浮狀態，是的，他的身體被剝了精光，手和腳都被柱子上的鐵鏈給綁住了！
這一幕，讓人感覺震撼又熟悉……
這、這分明就是西方所信仰的神臨死前被人抓起來綁在木架子燒的那一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