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荼靡花開

  「簡直就是孽緣!」葉筱筱嘟囔。


  她看了靈兮幾眼后,忽然一拍大腿站起來說:「我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靈兮問葉筱筱。


  葉筱筱拍了靈兮的肩膀說:「這你別管,你趕緊回去,在家裡等著我,我很快就能回來。」


  說完,葉筱筱風風火火的走了,只留下靈兮一個人無奈的看著她的背影發獃。


  「葉靈兮……」


  聽見背後有人叫自己,靈兮嚇了一跳,轉過身來,卻看見穿著一身寒食衣衫的莫野,正陰測測的看著她笑。


  「莫野……」靈兮看見莫野的第一反應就是跑,可她剛一轉身,就被莫野抓住了手腕子。


  莫野咬著牙說:「葉靈兮,你壞了老子這麼大的好事,你還想跑?」


  「我倒是想不到,你竟如此大膽,竟敢出現在寒食的土地上,現在這地方已經被七殿下接管,再也不是你操縱之下的那個青州,你要是惜命,就該早點離開這裡。」


  哈哈哈!

  聽了靈兮的話,莫野笑得十分狂妄,他伸手輕佻的想摸靈兮的側臉,靈兮避開他冷冷的說:「你真不想要命了么?」


  「你將青州大好的格局破壞成這個樣子,老子就算回去,也會被我皇兄收拾,要是拿不回青州的主動權,老子也回不去漠北,現在有你在手裡,老子怕什麼?」莫野想拿靈兮同穆寒清去做交易。


  靈兮心裡一震,腦子裡面的第一反應就是,千萬不要給穆寒清拖後腿。


  「你想多了,我對穆寒清而言,沒那麼重要,我之所以離家出走,就是因為他娶了我的大姐,我跟他已經鬧翻,所以你想要用我換回青州的格局也好,還是想要做什麼交易,你都不會成功的,同為王爺,你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自己能繼承皇位的機會么?」


  靈兮的話讓莫野一震,他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這時,一襲紅衣的魅姬撐著一把紅紙傘從對面走過來,莫野雖然嘴上非靈兮不可,可事實上,看到像魅姬這樣漂亮有風情的女人時,他還是忍不住心猿意馬,目光追著魅姬跑。


  就在他們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魅姬忽然關了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手裡的油紙傘頂住莫野的肚子,刺了下去。


  莫野沒想到魅姬會來這一招,被刺傷后,下意識的跳入河中,很快就沉了下去。


  魅姬想去追,靈兮一把拉住她說:「算了,魅姬姑娘,讓他走吧!」


  「這樣的人,活著也是白費,不如弄死他!」魅姬說罷,就要推開靈兮。


  靈兮一把拉住她說:「魅姬姑娘,我能同你談談么?」


  「我們?」魅姬不覺得自己與靈兮有什麼可談的。


  「我只說幾句話!」魅姬並非像宇馨那般好相處,所以靈兮也不敢直截了當的同她說話。


  魅姬停下來,淡聲說:「你想談什麼?」


  「雲暘,我的表哥!」靈兮側著頭看魅姬


  魅姬有種被人看穿的窘迫,她將油紙傘丟在地上,冷聲說:「一個奸商,有什麼可談的?」


  「我暘表哥那人性格內斂,自小便接管了雲家的家務,所以有時候對感情的事情,他顯然是遲鈍的,有時候他以為他喜歡的,其實有可能並不是那麼回事,有些他忽略的,卻剛好是他在意的。」


  「我不用你告訴,我知道雲暘喜歡你!」魅姬的神色極淡,沒人看得出來她有沒有生氣是不是發火。


  哎!

  「可在我看來,我卻覺得暘表哥他心裡是有你的,只是他自己還無法正視自己的內心而已!」靈兮見她絲毫不理會自己的意思,只能直言坦白。


  魅姬赫然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睥睨著靈兮說:「我自己有眼睛可以看得見,不用你操心,你有閑心,不如操心一下你自己的事情。」


  其實,她心裡很清楚,靈兮是好心,可是對她而言,即便得到了雲暘的真心有能怎樣,他們之間還不是一樣沒結果?


  所以,趁自己還能抽身離開,還是快些離開吧?

  說完那句話,魅姬就拋下靈兮獨自離開了,靈兮看著她的背影,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是啊,自己的事情都是一團亂麻,別人的事哪裡由得她管?


  入夜後,靈兮方才回到他們暫時居住的地方。


  靈兮一進門,葉筱筱便拉著她去了自己的房間,靈兮以為,葉筱筱已經探聽到關於自己為何要離開穆寒清的事情,竟有些害怕面對。


  一進門,葉筱筱就將靈兮摁在椅子上坐下。


  「二姐,你是打聽到什麼了么?」靈兮坐不住,可起到一半,又被葉筱筱摁了回去。


  她看著靈兮,很嚴肅的說:「我去找了暘表哥,問你離京的事情。」


  「然後呢?暘表哥說了什麼?」靈兮顫抖著問。


  葉筱筱正要說話,顧星魂忽然推開大門,拉著葉筱筱就往外跑,一會兒就跑沒影了。


  靈兮哭笑不得的看著已經空空如也的房間,心想著這都什麼事啊?

  另一邊,穆寒清房間。


  穆寒清在調息,宇馨忽然出現,將一個紅色的小錦盒放在他面前,躬身道:「主上,葯來了!」


  穆寒清睜開眼睛,沒有伸手去接。


  宇馨會意,把藥盒揣進暗袋裡面說:「其實,這樣也好,知道得太多,她會更加痛苦,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得好。」


  「你去看看她回來沒有?」穆寒清說完,又閉眼養神去了,只是他眉頭緊蹙,誰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宇馨走出去穿過院子,就看見千城站在樹下發獃。


  千城看見宇馨沒了平素的歡快,便問:「怎麼?你又幹了什麼,被主上訓了?」


  宇馨怒!

  「說的本雪狼大人好像闖禍精似的?」


  見宇馨怒了,千城連忙說:「我開玩笑,開玩笑而已!」


  「我都愁死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宇馨一屁股坐在地上,很泄氣的說。


  千城斜睨了宇馨一眼說:「這世上還有你發愁的事情呀?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


  「你小子找揍是不是?」宇馨揚起小拳頭,作勢要打千城。


  千城立馬一本正經的問:「你發什麼愁?」


  「葯中仙已經給葉靈兮把葯配好了,主上卻沒接,我自己也很糾結,我一方面不希望葉靈兮死於非命,一方面又希望主上跟心月大人好,我更加希望主上跟葉靈兮能成為夫妻,可是現在的問題是,不管葉靈兮想起來還是沒想起來,她跟主上之間,都隔著這樣一層,我倒是很希望葉靈兮跟主上早日結合,他們之間要是有個孩子,說不定情況會好很多喲?」


  宇馨說到最後,越來越覺得自己的計謀不錯,忍不住就想要佩服自己。


  「你覺得以她跟主上現在的關係,怎麼生孩子?」千城兜頭給了宇馨一盆冷水。


  宇馨一激靈,然後開始哀嚎:「哎呀,我想破腦袋了都!」


  「你慢慢想吧?我去看看主上去!」千城臨走的時候,與宇馨輕輕的撞了一下。


  宇馨揉著自己的肩膀呲牙;「你再冒冒失失,我去秋名山抓只雞來,跟你一起燉鍋龍鳳湯。」


  可人家千城沒理會她!

  宇馨就跟個小瘋子一樣自己在庭院裡面,拿自己的腦袋撞樹。


  別人兩口子的事情,她著急得跟什麼似的!

  又過了兩炷香的時間后,穆寒清忽然叫了宇馨:「宇馨,進來!」


  「主上,您叫我么?」宇馨從暗處閃出來,站在穆寒清面前問。


  穆寒清淡聲說:「把葯給我吧?」


  宇馨後腿一步,誇張的把拳頭塞在嘴巴裡面,驚愕的看著穆寒清。


  穆寒清冷冷的睨了宇馨一眼,淡聲說:「聽不懂人話?」


  「主上,您決定要對葉靈兮下手了么?」宇馨顫巍巍的問。


  穆寒清頗有些挫敗,他闔眼然後睜開,沒好氣的說:「你再磨蹭,我會對你下手!」


  宇馨被嚇得一抖,連忙伸手去暗袋裡面找盒子,可手一伸進去,宇馨的臉色就變了。


  「主上,葯不見了!」


  「怎麼會不見?」穆寒清不甚在意的問,他是了解宇馨的,性格迷糊,指不定是記錯了位置。


  宇馨上下左右的翻找藥盒子,另一邊,葉筱筱卻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杯熱水,旁邊放著宇馨的那個裝葯的錦盒,正進去靈兮的房間。


  宇馨上下翻找一遍后,確定葯不在自己身上,此刻穆寒清才開始重視起來。


  他坐直身體,淡聲問:「你拿到葯后,見過誰?」


  「千城!」宇馨很確定的回答。


  穆寒清當即反駁:「什麼時候?」


  「我剛走出去,千城就在前院,他走的時候還撞了我一下,我當時沒在意!」


  「不可能,那時候千城剛在回蒼山的路上,我讓他回去取點東西,那時候不可能是他。」穆寒清反駁了宇馨的話。


  兩人同時一震,連忙朝靈兮的房間跑去。


  就在他們發現葯被人拿走,而往靈兮房間趕去的那一瞬間,靈兮已經在葉筱筱的示意下,將藥丸放在口中。


  穆寒清一閃身進門,見靈兮正在喝水,他連忙走上前去在靈兮背上拍了一記,可那葯非但沒出來,還順著靈兮的食道滑了下去。


  「你吃了么?」穆寒清雙手緊緊的扣住靈兮的肩膀問。


  靈兮被穆寒清嚇到了,點了點頭說:「吃了!」


  「你這混蛋,孤王今日若是不殺了你,你只當孤王是好惹的是么?」穆寒清抬手就是一掌,朝葉筱筱打去。


  「穆寒清你瘋了么?」見穆寒清對二姐下手,靈兮急的跟什麼似的,可葉筱筱淡笑著轉了個身,再回身的時候,已經是一襲冰藍色的華服,卻不是那位帶著面具的華服公子又是誰?

  你……


  靈兮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二姐變成那個妖異的男人,嚇得站起身來,可忽然肚腹之中像著火了一般,讓靈兮忍不住蜷縮著身子,朝後面倒去。


  宇馨與穆寒清兩人的注意力都在靈兮身上,華服公子見狀,嗖一下憑空消失不見。


  穆寒清抱住靈兮,眥目欲裂的看著她問:「你怎麼樣了?」


  「這是什麼葯,為何我覺得渾身都像著火了一樣?」靈兮握著穆寒清的手臂,眼裡全是憂色。


  穆寒清將靈兮摟在懷裡說:「這……這是能治療你失憶症的解藥!」


  解藥?


  靈兮不解的看著穆寒清,忽然間,穆寒清的樣子在她的腦海中一幕幕的劃過,他們初見時,真正的穆寒清被毒殺的樣子,後來被指婚後,兩人相處的樣子,還有婚後兩人所經歷的一切,全部都在靈兮的腦子裡面回放。


  靈兮流著眼淚,不願看到那些影像,她抱著自己的頭說:「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不要想我不要!」


  「靈兮!」穆寒清抱著靈兮,竟覺得如此的無能為力。


  靈兮抬起淚眼看著他問:「我從來都只是你用來給那位心月姑娘治病的藥引子,是么?」


  靈兮覺得自己的胸口有沉重的怒氣需要宣洩,可她不知如何是好,她像個困獸一樣,抓著自己的頭髮,低沉的嘶吼聲,比放肆的哭喊更讓人心疼。


  與此同時,靈兮額間迸發出一道銀光,那朵沉睡的荼蘼花在銀光中盤旋著,一瓣瓣的打開花瓣。


  穆寒清強行運氣壓制住靈兮額間的花,可他之前受了重傷,根本就壓制不住靈兮。


  靈兮只覺得心口那股悲傷的情緒必須要發泄出來,她怒吼一聲,渾身迸發出一道道的金光,將穆寒清震飛出去。


  啊!

  靈兮頭上的發簪斷裂,一頭青絲不受束縛的傾瀉下來,在她真氣的鼓動下肆意飛揚著。


  她恨恨的看著穆寒清說:「穆寒清,我恨你,此生我都不會讓你如願,不會讓你如願。」


  說罷,靈兮轉身跑了出去。


  「靈兮!」穆寒清想追出去,可他只覺血氣翻湧,接著便是喉頭腥甜,一口鮮血嘔出來后,穆寒清直接暈倒在地上。


  「主上!」被靈兮身上的光華逼到邊上的宇馨見穆寒清暈倒,連忙走過去查看。


  靈兮如暗夜中的修羅一樣,雙目赤紅,額間銀光閃閃的跑出去,街面上的人看見靈兮,嚇得尖聲大叫:「有鬼啊!」


  「我不是鬼!」靈兮抬頭看著那些人,她覺得自己很委屈,她很想解釋,可那些人看到她就真的如同看到鬼一樣,紛紛避之唯恐不及。


  靈兮委屈的哭喊著說:「我不是鬼,我不是!」


  她避開人群朝河邊跑,可是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她看見了自己的樣子,一個披頭散髮滿面淚痕,雙目赤紅額間還有銀光的人,那個人是她么?

  她伸手撫摸自己的臉,水裡的那個人也伸手撫摸自己的臉。


  啊!

  靈兮自己也被自己嚇壞了,她捂著自己的臉,埋著頭奔跑,她覺得自己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最後像要飛起來一樣。


  靈兮不知自己該去哪裡,她只能朝著城外僻靜的地方跑。


  跑到山上后,靈兮蜷縮著躲在一塊大石頭下,她被自己嚇到了,雖然已經記起來自己是靈山的人,並非真的人類,可做了十幾年的人了,靈兮無法接受自己的樣子。


  靈兮額間的光華引來了很多野獸,那些野獸用兇猛的目光看著她,並企圖包圍靈兮。


  靈兮不知如何是好,抱著自己的身體,自暴自棄的想,就算做了這些野獸的腹中餐,我也不要成全穆寒清的一世深情。


  此刻,她的心裡只有恨,無休無止的恨!

  吼吼吼!

  整個山林間全是野獸的叫聲,震得靈兮耳膜生疼。


  那些野獸做好了準備,忽然對靈兮發起攻擊,與此同時,靈兮額間的銀光淡去,一把利劍破空而來,斬殺了第一個想要靠近靈兮的野獸。


  靈兮只覺得渾身發軟,就軟綿綿的暈了過去,再暈過去前,她迷迷糊糊的看見一雙黑色的皂靴,正一步步朝她靠近。


  再次醒來時,靈兮已經身處雲霧山頂的一個小木屋裡面。


  她睜開眼,朝對面的窗口看出去,入眼是滿目的桃花,成片成片的開放著枝頭,再看遠一些,確是青山翠綠峰巒疊嶂,山間雲霧繚繞,小鳥在枝頭鳴叫,端的是一副人間仙境。


  靈兮想,我大概是已經到了天上了吧?


  又迷糊了一會兒后,靈兮才坐起身來,她仔細的看了屋裡,發現這屋子雖然小,但卻十分精緻,朝南的窗口擺著一個大大的銅鏡。


  看到銅鏡,靈兮赤腳下榻,走過去查看自己的額頭,她額頭的荼蘼花,因為沒有穆寒的壓制,已經開放了一半,粉粉的映在額頭,煞是好看。


  靈兮伸手撫摸著自己眉間的荼蘼花,一滴清淚滑過臉頰,她捂著自己的臉,趴在鏡台前,哭得像個孩子。


  青州城內,穆寒清在宇馨與魅姬兩人合力在下,方才將穆寒清體內的真氣壓制住,不然穆寒清連元神都有可能被封印。


  穆寒清醒來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問靈兮的下落。


  魅姬與宇馨跪在穆寒清面前,沒敢抬頭。


  「怎麼回事?」穆寒清也沒罵她們,就問情況。


  「當時主上體內真氣大亂,我們害怕主上會出事,便攜手在替主上療傷,後來我們去尋葉靈兮,她已經消失不見,整個青州城一百里內,我們都搜索不到她的氣息。」宇馨據實以告。


  穆寒清淡淡的看著帳頂說:「如今的她,雖然還沒有完全恢復靈力,但實力已經不容小覷,慢慢找吧?」


  「諾!」這次回話的是魅姬。


  「傳令下去,妖界所有的妖王全力去追擊那面具人,生死無論!」穆寒清眼裡寒氣閃過。


  宇馨與魅姬互看了一眼,然後低頭躬身退了出去。


  穆寒清看著自己的手臂,苦笑著說:「我絞盡心思不想讓你受傷,可每一次傷你最深的人,卻是我。」


  「七殿下!」葉筱筱亭亭玉立的站在門口,眸色涼涼的看著穆寒清。


  穆寒清睨了葉筱筱一眼,淡聲說:「何事?」


  葉筱筱走進來,站在穆寒清面前淡聲說:「昨夜殿下與靈兮到底發生了何事,我妹妹她去了哪裡?」


  葉筱筱被顧星魂拉出去看燈市,回來時已經不見了靈兮,她聽顧星魂說,穆寒清的傷是靈兮造成的,可她下意識的覺得,以靈兮怎麼可能傷害穆寒清呢,穆寒清傷害她還差不多。


  可問了宇馨和魅姬,他們都不肯說,葉筱筱只能等穆寒清醒來。


  「她恢復記憶了!」穆寒清說。


  葉筱筱冷笑一聲說:「那是殿下的過錯,靈兮卻無半點責任,還請殿下將靈兮還給筱筱,筱筱要帶她走。」


  「不管她有沒有想起來,她都是本王的妻子,是陛下親賜的七王妃,你憑什麼說你要帶她走?」穆寒清也同樣幽冷的說。


  葉筱筱笑了笑,從懷裡取了一張和離書放在穆寒清榻前的小几上,淡聲說:「我代替靈兮與殿下和離,還請殿下將人還給我,我即刻便帶她離開。」


  「人,我也不知去了何處,你要是有本事找到她,就帶她走,不過天涯海角,上天入地,她都是我的女人,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穆寒清沒看那和離書,淡聲說完后,便側過身去不再理會葉筱筱。


  葉筱筱咬牙道:「我會找到她的,我妹妹她……值得最好的人!」


  言落,葉筱筱轉身離開穆寒清的房間,穆寒清看著小几上的和離書,眼裡寒光一閃,那張紙便燃燒起來,不過片刻就變成了灰燼。


  「我是不會放手的!」穆寒清如是說。


  葉筱筱離開穆寒清的房間后,便回房收拾行李要走,顧星魂問她:「你真去送和離書了?」


  「不然呢?」葉筱筱冷聲道。


  「我的小姐,那可是穆寒清啊……」顧星魂暗自慶幸,好在穆寒清沒有發怒,要不然她這小命不就交代在這裡了?

  葉筱筱橫了顧星魂一眼,淡聲說:「我知道他是穆寒清,不過那又怎樣?我是不會功夫,要是我會功夫,我定與他拚命。」


  「他可是……他可是你們寒食的七皇子,是殿下,是皇帝的兒子,我的小祖宗,你不知道啊?」顧星魂覺得,有時候葉筱筱固執起來,也是要人命呀!


  葉筱筱冷冷的看著顧星魂,淡聲說:「那你留在這裡吧,我要去找靈兮!」


  「我的姐,我的姑奶奶,我的祖宗,穆寒清都找不到的人,你去哪裡找她?」顧星魂真是要跪在葉筱筱面前。


  呵呵!


  葉筱筱冷笑著扯著顧星魂的衣襟,巧笑倩兮的說:「不管是皇親貴族,還是江湖大幫,只要對我們姐妹不好,我都毫不猶豫的帶著靈兮轉身就走。」


  呃!

  「不是,葉女俠,葉祖宗,我的娘子,相公我對你忠心耿耿,你千萬不要拋棄我。」顧星魂一聽葉筱筱要拋棄他,嚇得連忙將葉筱筱的行禮搶過來,垮在胳膊上就走。


  葉筱筱睨了顧星魂一眼,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三天後。


  宇馨與魅姬到處尋找靈兮的下落,卻一點蹤跡都沒有,這讓穆寒清也不由得擔心起來。


  按理說,靈兮還沒有完全爆發實力,短暫的隱蔽自己確實是沒有問題,可是要想長時間隱匿,卻是不可能的。


  他自己雖然暫時壓制住了靈兮造成的傷害,但是要想去尋找靈兮,卻是不大可能。


  所以,他只能悶在房間盯著宇馨和魅姬給他帶來好消息,可每次這兩人帶回來的,都是壞消息。


  穆寒清在青州心急如焚,靈兮卻在青州最高的山上茫然頹廢。


  從醒過來那天起,靈兮便整日呆坐在窗口看著外面那片桃花林,若是以往,看到如此美麗的景緻,靈兮一定會忍不住去看看,可現在這些東西好像與她全然無關一樣,她就這樣看著,不吃也不喝。


  那雙黑色的皂靴出現在靈兮身後,靈兮感覺到身後有人,剛剛轉過身去,就被人一掌打暈。


  那人打暈靈兮后,便塞了一顆藥丸在靈兮的嘴裡,而後將靈兮抱上床榻上去。


  靈兮醒來后,又開始周而復始的發獃,花開了,後來又落了。


  而靈兮始終保持著那個動作,靜靜的坐在窗口,不吃不喝,可儘管如此,她卻一點飢餓的感覺都沒有,有時候她不禁自嘲,原來想死,也不是這樣容易的事情。


  春天悄然離去,夏天的腳步已經悄悄來臨。


  靈兮已經習慣了那個神秘人的存在,他給靈兮準備的羅衫,靈兮也不抗拒,穿上之後,又繼續發獃,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有一天,一隻小小的小老虎闖入了她的視線。


  那隻小老虎虎頭虎腦的闖入靈兮的房間,用宇馨一貫喜歡的那種方式蹭靈兮的腳,用爪子搭在靈兮的膝蓋上,蹭靈兮。


  靈兮的白衣上沾滿了血跡,那溫熱的血跡透過薄衫傳到靈兮的腿上,靈兮方才抬手將小老虎提起來,卻看見那小老虎的前胛上有一道大大的傷口,正泊泊的流血。


  「你受傷了?」靈兮因為長時間沒有開口,聲音變得十分滄啞。


  嗚嗚嗚!

  小老虎繼續蹭靈兮,用渴望的眼神看著靈兮。


  它求生的眼神讓靈兮眼裡閃過一抹微光,她自己曾經也這樣掙扎求生過,她也曾熱愛過生活,難道就因為一個男人,她就要自暴自棄了么?

  靈兮將小老虎抱在懷中,柔聲說:「你放心,我會救你的!」


  因為那隻小老虎,靈兮兩個多月來,第一次走出了這間小木屋,她在不遠的樹林里采了很多草藥,拿回來給小老虎治傷。


  而兩個月前,一直苦苦尋找靈兮無果的穆寒清,被寒食皇帝一紙聖旨召回盛京,離開之前,他將依柳一家人安置在青州,據說他離開后,依柳就毅然決然的拿到了那個屬於莫野的孩子。


  穆寒清回到寒食后,連七王府都沒回去,就押著青州知府上了金鑾殿。


  所有人都看著他,都看著被他押送而來的青州知府,大家心裡都在度量,穆寒清此舉一出,這寒食的格局,是不是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穆寒清假裝沒看見,一路目不斜視的走到皇帝面前,跪地說:「父皇,兒臣已經查實,這青州知府貪贓枉法勾結外敵,將整個青州弄成了漠涼的糧倉錢庫,他們還幫助漠北王爺莫野在青州大肆抓獲美女,送給漠北王爺玩樂。」


  「太子,青州是你的轄區,老七說的這些,你可知道?」皇帝冷幽幽的看著自己的大兒子,渾身的怒氣根本就綳不住。


  太子被點名,嚇得先忙站出來跪在地上,哭喊道:「父皇,青州知府他欺上瞞下,兒臣並不知道青州竟被他送給了漠涼人,因著每年的納貢他都如數上交,兒子也曾親自到青州城裡面看過,整個青州一派繁華,根本就沒有七弟說的那樣凄慘啊?」


  太子一邊替自己脫罪,一邊嫁禍穆寒清。


  看他這樣,穆寒清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將青州幾萬人的請命書交給皇帝說:「這青州知府確實欺上瞞下,青州城內也確實看上去一派繁華,可城外餓殍遍野,災民流離失所家破人亡,他們多次求青州知府出面抗擊漠涼人,青州知府都不予理睬,不得已他們自己反抗,殺了十幾個漠涼人,可沒幾天他們村裡的壯年就被知府衙門的人抓走了,他們的家園被認為燒毀,為了活下去,那些村民不得不遠離自己的家鄉,躲在別的地方,伺機等著有機會能伸冤報仇,太子殿下覺得這樣算不算慘?」


  「好你個青州知府,你竟跟本宮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罪?」太子被穆寒清問得啞口無言,只能將怒火轉移到青州知府身上。


  青州知府知道,自己已然是沒有活命的機會了,便冷笑著說:「他們最初出現的時候,下官難道沒有上奏過太子殿下么?太子殿下當時是怎麼跟屬下說的?太子說盜匪傷害的是百姓,跟太子殿下並沒有太大關係,不許我再往上報。」


  「你,你胡說!」太子有些慌了,他指著青州知府怒罵。


  青州知府笑說:「這幾年,太子沒少拿他們的好處,政績得了,好處也拿了,到最後罪名卻想要下官一個人背負么?」


  「來人,給本宮殺了這個混蛋,他含血噴人,給本宮殺了他。」太子惱羞成怒,竟當著皇帝的面喊打喊殺。


  皇子們都看向皇帝,卻見皇帝果然怒不可遏,他用顫抖的手指指著太子說:「你平日就只顧著斂財,什麼政績都沒做出來,這些事情父皇都可以當做沒看見,可你居然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子民被外敵侵擾而不顧,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作為皇子,朕缺你吃還是缺你穿,你竟這樣混賬?」


  「父皇,兒臣沒有,兒臣以為那些盜匪是寒食人,兒臣想著他們搜颳了民脂民膏,兒臣再從他們身上退一些回來,也算是替那些民眾報了仇了……」


  皇帝將手中能砸的東西全都朝太子身上砸去,他沒想到這個兒子竟這麼不爭氣。


  「他們搜刮民脂民膏,你搜刮他們,那你跟他們有什麼分別,你既然不愛江山只愛錢財,不愛惜子民只想著從他們身上獲取財寶,那你又怎配做這個天下未來的君主,來人,將太子的官服給朕脫下來,朕沒與這樣一個無用的兒子。」


  「父皇,兒臣知錯了,求父皇開恩啊?」太子哭著求皇帝,而後轉頭求穆寒清,可是皇帝與穆寒清皆不為所動。


  哈哈哈哈哈!

  太子忽然瘋了一樣站起來,指著皇帝說:「你這個老不死的,你知道我為什麼愛錢么?因為我知道,你遲早要把這天下送給穆寒清,你們一唱一和算計我,說我通敵叛國,其實就是想將我太子之位留給他,好啊,你們就把太子之位拿走吧,同是兒子,父皇卻獨獨偏心老七一個人,我倒也要看看,屆時天下人怎麼看你們。」


  「把人給我送到宗人府去,還有那青州知府,拉下去砍了!」皇帝說完,就捂著胸口退回去,跌坐在龍椅上。


  文公公見狀,連忙扶著皇帝說:「陛下,您可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退朝,退朝!」皇帝被自己的兒子氣到話都說不出來了,揮揮手便由文公公扶著離開了。


  那些官員走過來跟穆寒清道謝,就好像穆寒清已經是太子一樣。


  「眾位要是恭喜本王拿下青州知府這個毒瘤,替百姓求得平安,那本王便謝謝大家,至於其他的,本王不覺得有什麼可慶賀的。」穆寒清不願被人詬病,說他踩著太子上位,所以才這樣說。


  那些官員自然也懂得這官場的為官之道,都點頭說自己懂了。


  皇子們則神色幽幽的看著穆寒清,都在暗忖,穆寒清輕而易舉的幹掉了大哥二哥,卻不知什麼時候會對他們下手。


  一眾官員退朝後,皇帝讓文公公獨獨留下了穆寒清,這下皇子們就更加慌亂了。


  包括皇子和官員,都緊等著看這寒食朝堂局勢的大變化。


  只要穆寒清,他始終保持著平常的心態,一步步跟著文公公朝皇帝的寢宮走去。


  「七王爺,陛下說讓您單獨進去。」文公公打開大門,請穆寒清進去,穆寒清看了文公公一眼,大刀闊斧的走了進去。


  「父皇!」穆寒清淡淡的叫。


  玄德皇帝沒有立馬回應,而是頓了一下才說:「你可尋到靈兮了?」


  「尋到了,但是她身子一直沒好,她又喜歡那處可以清修,便不願同兒臣回來。」雖不知皇帝為何單單提起靈兮,但穆寒清還是按照自己的說辭說了一遍。


  皇帝在內心嗤笑,因為羅剎回來同他說,葉靈兮已經被他殺了,現在穆寒清見到的,不過是他找人假扮的,一旦穆寒清發現,這個女人不是葉靈兮本人,那所有的愛都不算數了。


  可是表面上,皇帝還是不動聲色的說:「那你如今有何打算?」


  「兒臣這段時間遊歷,發現各個州郡,還是存在很多弊端,兒臣想再去江湖歷練一番,順便整治一下那些貪官污吏,為父皇守住一片海晏河清的江山。」


  任何的皇帝,都喜歡被人稱讚他的江山海晏河清,玄德皇帝也不例外,穆寒清說的話,他很受用。


  可受用歸受用,皇帝卻還是在試探穆寒清說:「父皇有意讓你接管太子的位置,你意下如何?」


  「老狐狸,又想試探孤王,你這小小的人間帝王,孤王還沒看在眼裡。」穆寒清腹誹完,接著說:「兒臣以為不妥,太子殿下將話說的如此直白,若是父皇此時此刻真的將太子之位給兒臣,定會被天下人詬病,兒臣不敢辱沒了父皇的清名,而且兒臣去到民間之後,才知道,這世間竟還有這麼多苦難之人,這天下竟還有這麼多貪污之徒,兒臣希望做出一番政績,堵住悠悠眾口,光明正大的拿到太子之位。」


  穆寒清這一番話,說到了玄德皇帝的心坎上,他點頭連說了三個好字之後,方才說:「去民間歷練一番,對你將來管理天下也大有益處。」


  「小文子,你進來!」玄德皇帝大喊一聲,文公公便躬身走了進來。


  「陛下何事?」


  「去將朕的金書鐵券拿來。」


  文公公聽說要拿金書鐵券,有瞬間的錯愕,但在皇帝面前,他一點都不敢表現出來,乖乖的去拿了金書鐵券。


  「自古見金書鐵券如見君王,父皇將金書鐵券賜給你,上可斬皇親國戚,下可斬黎民百姓,朕的海晏河清,就靠你維繫了。」


  文公公將金書鐵券遞給穆寒清,穆寒清將其收起來后,便拱手道:「父皇請放心,兒臣定竭盡所能,堅決不給父皇丟臉。」


  「去看看你母妃吧,她每天提心弔膽的,你去看看他他定會很高興。」皇帝說。


  穆寒清看了皇帝一眼,淡聲應諾。


  待他離開之後,文公公用開玩笑一般的口吻說:「奴才以為陛下讓奴才進來是要封七殿下做太子,怎麼就變成給殿下金書鐵券了?」


  皇帝笑了笑說:「他該去江湖歷練一番,要不然這天下如何交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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