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令人浮想聯翩
吩咐火夫將柴燒旺一些,她撈起袖子做了一道油潑辣子面,滾燙的紅油澆在碧綠的蔥花上,香氣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廚子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著,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把這碗面給他端去。」秦雨纓吩咐。
這個他,指的自然的秦瀚森。
丫鬟會意,手腳伶俐地接過了那碗熱氣騰騰的面。
秦雨纓記得,自己這仲弟最愛吃的就是油潑辣子面,淑妃出事那會兒,秦家上上下下亂成了一團,連趙氏也沒了閑暇刁難她與秦瀚森,年幼的二人便時常偷跑出去,在永安街右手邊順數的第五家鋪子里吃面。
那鋪子極小,連個名兒都沒有,只在橫樑上飄著一塊舊布,布上寫著一個「面」字。
小雖小,廚子的手藝卻極好,滿滿一碗熱湯麵吃下去,從頭到腳都彷彿冒著熱乎氣,走在厚厚的積雪中也絲毫不覺得冷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丫鬟就端著一隻空碗回來了,碗里連半點湯汁都沒剩:「王妃娘娘,秦少爺全吃光了!」
秦雨纓挑眉瞭然,她與秦瀚森之間是有些過節,但畢竟是親姐弟,且無不共戴天之仇,那臭小子如今鬧這一出,十有八九是在為先前那些事犯矯情,又或者在考驗她的耐心,想看看她是否還與之前一樣,真心實意地待他好,把他當成最親的人。
若真是恨她,便不會這麼輕易隨她來七王府了。
思及此,秦雨纓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自己分明才十七八歲的年紀,怎麼有種在給人當后媽的感覺?
不過這七王府的廚子,做出的飯菜還真是味道欠佳。
秦雨纓又炒了一道蔥爆牛肉,做了一鍋芙蓉蝦,燉了一罐山藥豬手湯,聞著那誘人的香味,心滿意足地停了手,叫丫鬟將這些通通端走當宵夜。
出了廚房,冬兒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
秦雨纓順著冬兒的視線望去,見一身白衣的陸泓琛,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前頭的石子路上。
「王爺。」冬兒行了個禮。
廚房裡裡外外的下人,也都不約而同行起了禮。
秦雨纓卻紋絲未動,她實在受不了這些繁冗的禮節。
陸泓琛看著她,語氣淡淡的:「本王怎麼不知,王妃有一手如此高超的廚藝?」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
「王爺謬讚,家常小菜而已,算不得什麼廚藝。」秦雨纓口吻也是淡淡。
不知為何,她一見陸泓琛這座冰山,就有點惡向膽邊生,也許是因為他忽冷忽熱的性子,也許是因為他沒少佔自己的便宜……
在浴池裡纏綿繾綣、情難自製的是他,現如今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也是他,她一時竟看不清,這個冰山王爺究竟有多少張面孔。
陸泓琛拿起一雙筷箸,夾起一顆蝦仁,送入口中。
這動作如此自然,周遭的下人卻齊刷刷看得目瞪口呆。
誰人不知王爺有潔癖,入口之物皆需用雪水洗過才會碰,且用了一次就從來不用第二次。
而那筷箸……方才似乎被王妃拿過,而且,上面還沾了王妃的口水。
在眾人呆若木雞的視線中,陸泓琛接連吃了幾顆蝦仁,覺得很是美味,根本停不下筷子。
誰也沒有發現,不遠處的迴廊中,多了一道纖瘦的身影。
那人定定望向這邊,手中的絹帕不知不覺捏緊……
眼看蔥爆蝦仁被吃得沒剩幾顆了,秦雨纓從陸泓琛手裡奪過筷箸:「蝦是發物,你一次吃這麼多是不是嫌命太長?想活久一點,就多吃些清熱解毒的葯膳。」
「葯膳?」或許是拿人手軟吃人嘴短,陸泓琛聞言竟也不惱,「那是何物?」
好吧,居然連葯膳都不知道……
秦雨纓翻了個白眼以表鄙夷:「我寫個菜譜,你叫廚房每日照著做便是。」
陸泓琛劍眉一蹙,為何秦瀚森的飯菜,她如此親力親為,輪到自己,便是一句簡簡單單的交給廚房來做?
秦雨纓不知自己究竟又說錯了什麼,有誰能告訴她,面前這座冰山怎麼突然就滿臉山雨欲來了?
都說醫者父母心,遇上這種喜怒無常的病人,談何什麼父母心?簡直恨不得一巴掌拍暈……
「本王的飲食,以後由你親自打理。」陸泓琛道。
這意思,是要她做飯?
「你就不怕我在飯菜里放巴豆?」秦雨纓問。
「今後本王吃什麼,你那仲弟秦瀚森便吃什麼。」陸泓琛早已看穿她的心思。
沒法兒隨便下藥,那她有什麼好處?
秦雨纓聞言興緻缺缺:「不行,不幹。」
她雖未明說,但表情已然出賣了一切。
陸泓琛看在眼裡,俊逸逼人的臉上又多了一分山雨欲來——敢情他這王妃最大的興趣,就是變著法子折騰他?
「不過,我倒是想了些辦法替你解毒。」秦雨纓輕咳一聲,正色,「只是……」
「只是什麼?」陸泓琛問。
「只是都是些偏門,萬一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可擔負不起謀害王爺的罪名。」她事先說明。
替他解毒不過是為了練練手,畢竟,她還從未見過如此奇毒。
順帶著也能好好試驗一番,瞧瞧為何之前百試百中的點穴之術,遇上這座冰山就莫名其妙地失了靈……
陸泓琛倒是不懼:「無妨,本王恕你無罪。」
「不如……先找人替你試試那些方子?」秦雨纓提議。
她不打算坑人,若陸泓琛點頭,她便毛遂自薦,自己來試。
豈料這座冰山竟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口回絕:「不必,本王沒那麼貪生怕死。」
話已至此,秦雨纓挑了挑眉,沒再說什麼,心裡卻道,等他看完自己送去他書房的那些診療之術后,恐怕就不會如此淡定了……
她狡黠如貓的眼神,令陸泓琛有片刻的發怔。
明知她十有八九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可他卻一點也惱不起來。
捫心自問,從來沒有哪個女子能令他如此縱容,令他如此……喜怒無常。
副將杜青也覺得王爺近來格外的奇怪,無端端的竟要他傳令下去,說是從今往後,府里所有人的飯食都由廚子來做,不得例外。
一開始他還很是詫異,聽聞王妃今日親自為秦少爺下廚之後,才恍然大悟——王爺這是……吃醋了?
不多時,另一條吩咐又下來了。
「王妃,王爺他不僅不許您再進廚房,還說沒他的准許,您不得擅自出府,更不準……見別的男子。」冬兒訕訕地負責傳話。
別的男子?
秦雨纓想來想去,自己這陣子還真沒見過什麼別的男子。
無緣無故說這些,陸泓琛的腦子莫不是被驢踢了吧?
「莫非……王爺知道了那日您見徐公子的事?」冬兒提醒。
徐公子?
哦,徐子誠……
秦雨纓愈發覺得奇怪,不是說好自己可以隨時改嫁嗎,怎麼只與徐子誠見了一面,就惹來了這樣一條禁令?
「你們家王爺還真是小氣。」她鄙夷。
「王妃您有所不知,這幾日府里都傳遍了,說您與那徐公子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是被王爺拆散的苦命鴛鴦。依奴婢看,那散布謠言的人居心歹毒,定是出於嫉妒,想讓您與王爺多生間隙!」冬兒又道。
「你覺得這人會是誰?」秦雨纓問。
冬兒張了張嘴,卻沒說話,似乎有所顧忌。
「說不定是西廂那位柳姑娘。」一旁的雨瑞插話。
「柳姑娘是何人?」秦雨纓又問。
這下,雨瑞也支支吾吾不說話了。
幾個丫鬟全訕訕不語,似乎這柳姑娘是七王府的一個禁忌。
秦雨纓「哦」了一聲,做恍然大悟狀:「原來……七王爺還瞞著我偷偷養了個小妾?」
雨瑞愕然,忙不迭地擺手:「不是不是,王妃您誤會了,那人不是小妾,只是個接引姑子……」
接引姑子?
秦雨纓這一世雖孤陋寡聞,卻也知接引姑子是幹什麼的。
王侯貴胄到了一定的年齡,便會由接引姑子指導床笫之事。
說是姑子,其實都是些年輕貌美的丫鬟,論姿色有姿色,論身段有身段,有的會被主子納為妾室,也有些能坐上平妻的位子。
雨瑞很快發覺自己嘴快闖了禍,忙又解釋:「其實王爺從未在西廂留宿過,說不定……連碰都未碰過那柳姑娘呢……」
「就是,那柳若兒定是嫉妒王妃您得盡了王爺的寵愛,所以才會使出這等下作招數。」
「奴婢早就聽說,所有的謠言都是從西廂那邊傳出來的,若將此事告訴王爺,王爺定會將那柳若兒打發出府去,倒時便再沒有人敢嚼王妃的舌根了……」
幾個丫鬟嘰嘰喳喳地獻起了策。
雨瑞老實木訥,心裡沒什麼主意,故而沒怎麼吭聲。
向來點子多的冬兒也沒吭聲,服侍了這麼些日子,她看得出王妃是個極聰慧的人,遇事從來無需他人指點。
「不用了,什麼也不做是最好的做法。如果我沒猜錯,不出十天半個月,那放出謠言的人就該憋不住了。」秦雨纓道。
憋不住,自然就會有更多動作。
有更多動作,自然會露出更多狐狸尾巴。
待狐狸尾巴露得差不多了,再一舉清算,便能省卻不少瑣碎麻煩。
秦雨纓素來不喜歡麻煩,對她來說,爭風吃醋這種事,簡直浪費時間浪費生命浪費一切。
可為何,心裡會有那麼一點莫名的不舒坦?
一定是身體原主余留的意識,一定是……
雖然流言四起,但秦雨纓的小日子過得還算不錯,自打她下廚之後,七王府就換了個新廚子,做菜的手藝堪稱一絕。
只是她沒想到,那柳若兒的動作遠比自己預料的快多了。
這天午後,雨瑞忽然來報:「王妃,柳姑娘派了個丫鬟過來,說是要見您。」
秦雨纓點頭:「讓她進來。」
那陌生的丫鬟被領進來之後,先恭恭敬敬行了個禮,而後柔聲細氣道:「王妃娘娘,我家主子帶了茶和糕點,想邀您一同賞菊。」
呃……賞菊?
冷不丁聽到這兩個字,秦雨纓表示自己有點錯亂。
「你家主子想去何處賞菊?」她問。
「主子說,南苑有一叢金絲菊開得正盛,是太後娘娘前幾日賞賜給王爺的。菊花雖美,卻易凋零,娘娘您再若不去瞧瞧,可就瞧不到那花的嬌艷光景了。」那丫鬟答。
秦雨纓「嗯」了一聲:「那走吧。」
也是時候,見見這位柳姑娘了。
她剛起身,冬兒就跟了上來:「奴婢與您同去。」
「奴婢也去。」雨瑞緊隨其後。
到底是最得她重用的兩個丫鬟,很是忠心耿耿,生怕她此番賞菊遭遇什麼算計。
見狀,柳若兒派來的那丫鬟掩嘴一笑:「冬兒姐姐、雨瑞姐姐不必擔心,我家主子又不是豺狼虎豹,不咬人的。」
「聽聞那南苑種滿了奇花異草,最易有毒蛇出沒,奴婢們是去替王妃娘娘打草的。」冬兒反唇相譏。
柳若兒派來的丫鬟沒說話了,眼珠一轉,行在了前頭。
不一會兒,就到了南苑。
雖已深秋,但院中樹木花草均無枯萎之勢,那叫一個鬱鬱蔥蔥,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法子打理。
過了花叢,就到了一座小石橋邊,橋下流水潺潺,柔軟如絲的水草間時不時游過幾隻紅錦鯉,此情此景美如畫。
「見過王妃。」柳若兒從橋頭過來了,頓住腳步,福了一福。
她穿的是條素白裙子,手腕上戴了個乳白玉鐲,三千青絲綰成一個略有些繁雜的髮髻,插了根素銀簪。
簪子是蝴蝶樣式,做工極好,活靈活現的。遠遠看去,真像是有隻白蝶落在了她頭上,時不時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振翅。
難得見到這等膚白貌美、身姿羸弱如扶柳的美人,秦雨纓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恰在此時,不遠處有小廝投食喂錦鯉,一條條錦鯉爭相雀躍,跳出水面爭食,引得一眾下人紛紛轉目去瞧。
柳若兒扶柳般的身子忽而一晃,整個人朝水中栽去。
秦雨纓眼疾手快一拽,還好這幾日悄悄活動了一番筋骨,力氣較之前大了不少,否則,她還真拽不住這位二話不說就往水裡頭倒栽蔥的柳姑娘。
「哎呀……」柳若兒的丫鬟一聲驚呼。
冬兒和雨瑞回過神來,均是大驚失色,幫著拉住了柳若兒。
「柳姑娘正值大好年華,無端端的尋什麼死?」秦雨纓理理衣裙,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柳若兒尖尖的瓜子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方才腳下一滑,幸好有王妃相救,不然……」
「不然什麼?」秦雨纓問。
「這湖水十分寒涼,若非王妃相救,以我家主子虛弱的身子,落水之後即便被救起,也定會重病一場……到時王爺怪罪下來,奴婢哪裡擔當得起啊。」柳若兒的丫鬟細聲細氣插嘴道。
這話說得古怪,誰也沒提陸泓琛,偏生她提及了。
「大膽!」冬兒呵斥,「王妃問的是柳姑娘,何人問你話了?」
丫鬟面色一變,閉上了嘴。
「原來王爺這般在意柳姑娘?」秦雨纓道。
此言此語,無非是想提醒自己,這柳若兒是陸泓琛心尖上的人,誰也得罪不得。
她聽懂了,冬兒、雨瑞也聽懂了,柳若兒自己卻好似一點也不懂:「王妃這是哪裡話?若兒自知身份卑微,能留在王爺身邊已是莫大的福分,從來不敢奢求什麼。王妃救了若兒,若兒都不知該如何報答才好……」
嗯,是不知該如何報答才好。
本想誣陷自己推了她一把,現如今,自己卻成了她的恩人。
思及此,秦雨纓道:「柳姑娘,走路不穩是病得治,萬一哪日你腳下一滑掉進了水裡,七王爺該有多心疼?」
說著,吩咐身旁的冬兒:「我記得你說過,府里有個大夫擅長扎針,不如叫他來給柳姑娘紮上幾針,也好根治柳姑娘這一搖三晃的毛病。」
「這……」柳若兒臉色白了白。
「是,奴婢這就去。」不待她回絕,冬兒就一溜小跑不見了蹤影。
柳若兒暗暗咬牙,面上卻依舊楚楚可憐:「若兒已這府中待了五年,每日冷冷清清,無人相伴,如今終於盼來了王妃,實在是……高興得緊。」
說著,拉住秦雨纓的手,親親熱熱道:「王妃與若兒年齡相仿,若不嫌棄,若兒便叫你一聲妹妹吧。」
妹妹?
秦雨纓很想呵呵:「柳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很可惜,我沒有隨處認親的習慣。若你覺得孤單,不妨讓管家多給你安排幾個丫鬟,若還是覺得孤單,可以教丫鬟們吹拉彈唱,沒事就拉拉二胡、聽聽小曲兒,說不定你那院子便能熱鬧起來了,你也不會孤單寂寞了。」
她說的是大實話,只是不知這柳若兒聽不聽得進去。
既然覺得無聊,何不給自己找些事做?
每日待在同一個地方,眼巴巴盼著一個內心冰封萬里的男人給予溫情,是個人就會憋出毛病。
所謂的心理陰暗,很大程度上是一種積勞成疾——心疾。
只不過有人願治,有人不願治,寧願一頭撞死在南牆上。
若一頭撞死在南牆上,秦雨纓倒佩服其執著,可恃疾行兇,不惜用下作手段算計他人,便是這柳若兒的不對了。
柳若兒不動聲色看了秦雨纓一眼,心道這人怕別是個傻子。
還吹拉彈唱?怎麼不幹脆敲鑼打鼓,弄個戲班?
也不知王爺怎會看上如此庸俗不堪的女子,至少她從這所謂的七王妃身上,沒瞧出一丁點的可取之處……
不多時,冬兒就帶著個白髮蒼蒼的大夫過來了。
老大夫向秦雨纓與柳若兒行了禮,取出隨身攜帶的針卷,道:「王妃娘娘,老夫已將針灸所需之物都帶來了,請問何時可以開始?」
柳若兒身形一顫:「不如……」
「凡事要趁早,不如就現在,反正這裡離柳姑娘住的西廂很近。」秦雨纓道。
其實她也能扎針,只是,何必在外人面前暴露一技之長?
老大夫扎針扎得極細緻,雖隔了層衣物,但無論是準度還是深度都首屈一指,扎了足有半個時辰,才把穴位一一紮完。
柳若兒銀牙緊咬,疼得渾身冒冷汗,被丫鬟扶起時忍不住虛晃了兩下,險些倒在地上。
「柳姑娘感覺好些了嗎?」秦雨纓問。
柳若兒勉強一笑:「好……好些了。」
秦雨纓點頭:「既然有效,不妨多扎幾次。大夫,有勞你了。」
柳若兒聞言幾欲暈倒,一旁的冬兒見狀道:「柳姑娘還不快謝恩?」
臉色慘白地謝了恩,柳若兒心中恨極。
此事很快就傳入了陸泓琛耳中。
事實上,陸泓琛早已忘了府里還有個所謂的接引姑子,此時他正在書房裡,看秦雨纓送來的那些解毒法子,每看一頁,臉色就古怪一分。
他算是明白,秦雨纓說找到了解毒之法時,眼底那呼之欲出的狡黠是怎麼回事了……
她說,要先找人替他試一試?
好,那不妨就依她所言……
片刻之後,副將杜青按照陸泓琛的吩咐準備好藥材,看著方子上那龍飛鳳舞的字跡,深深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問題。
他活了二十幾年,還從未聽說過解毒不用吃藥,只需先用藥汁泡三日,再用艾灸熏兩日,最後再紮上十幾二十根銀針,就能大功告成。
是不是還要抹上鹽和各色香料,以便更快地腌制入味?
天地良心,這究竟是下廚還是治病……
不過王爺已經吩咐下來了,作為副將,他必須照辦。
杜青很快就派人煎好了葯汁,將所需之物準備得妥妥噹噹。
這夜,秦雨纓三更偷爬起來練功,突然聽見一陣嗷嗷的怪叫聲。
嘿,看來那陸泓琛真依照她的法子,在用藥汁泡澡了。
卻不料,那嗷嗷怪叫的並不是陸泓琛,而是另有其人……
與此同時,聽著那叫聲,杜青有些汗顏——他怎麼覺得,自打王妃嫁過來,王爺的性子就變得越來越捉摸不透了?今日這番舉動,也不知是為何……
叫聲持續不斷,頗令人浮想聯翩。
次日一大早,各種版本的猜測就傳開了,有的說王府里鬧了鬼,請了道士在驅邪,還有的說王爺半夜抓了個偷東西的下人,在嚴刑拷打。
另一個奇葩的版本則流傳更廣,說的是副將杜青有龍陽癖,看中了某個新來的小廝,趁著月黑風高夜,不顧小廝苦苦哀求,硬要將其「就地正法」……
杜青奇怪地發現,府里所有小廝見了自己都躲著走。
有的眼瞅著躲不掉了,居然掉頭就跑。
他這是招誰惹誰了他?
更奇怪的是,那新來的廚子竟頻頻對他眨眼,難不成是患上了什麼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