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禍國殃民的災星
這日,雨瑞來給唐詠詩送飯時,忍不住多打量了這個女人幾眼。
不多短短几日不見,此女果然又變老了幾分,身形略顯佝僂,眼角爬滿細紋,儼然一個年逾古稀的老嫗。
「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唐詠詩很不待見她略顯好奇的目光。
「是沒什麼好看的。」雨瑞撇嘴回敬。
唐詠詩火冒三丈:「也就是我被綁著,動不了你,否則非一顆顆拔了你這賤婢的牙不可!」
她腳上戴著鐐銬,雙手被綁於身前,雖不能任意活動,卻是可以自己進食。
雨瑞嗤笑一聲:「我看你是活不到那時候了。」
唐詠詩怒極:「你說誰活不到那時候?你死了我都不會死!」
自打來到這七王府,她的身子骨就一日不如一日。
這刑房中沒有鏡子,她瞧不見自己的臉,只知原本光潔的雙手,變得越來越粗糙乾癟……
這多多少少令唐詠詩有些膽戰心驚,尤其近日當她開口說話時,聲音低沉沙啞,難聽至極,與先前簡直判若兩人。
也不知這秦雨纓,究竟在自己這具軀殼上動了什麼手腳。
「你還不知道?」雨瑞上下打量她,蹙了蹙眉。
「知道什麼?」唐詠詩沒好氣地問。
「知道你如今是一副什麼樣子。」雨瑞道。
唐詠詩聽得狐疑:「你到底想說什麼?」
雨瑞見她當真一無所知,索性從那洗抹布的木桶中舀出一瓢水,遞到唐詠詩面前。
那水很臟,唐詠詩往裡一看,水面模模糊糊映出一張蒼老的臉。
她倉皇失措,被嚇得連連後退:「這……這是何人?」
「這是你啊。」雨瑞道。
「這不是我,這不是我……」唐詠詩臉色慘白。
她的美貌即便在仙界也是罕見,怎會是這麼一個垂垂老矣,毫無姿色可言的老嫗?
雖附身在這丫鬟的軀殼上,不再是原本的相貌,但怎麼著也應當正值妙齡才是……
她依稀記得這丫鬟臉上有一道疤,從額角貫穿到下頜。
仔細一瞧,水中那人影竟也是如此。
「拿開,拿開!」她不假思索地打翻水瓢,「這一定是玄女施的障眼法,我才不會相信……」
「玄女?」雨瑞問道,「誰是玄女?」
唐詠詩看著她,那眸光陰測測帶著恨意:「虧你跟在玄女身邊這麼久,竟不曉得她的底細。」
「你是說……王妃娘娘?」雨瑞眸光微變。
這玄女二字,一聽就不是尋常人的稱呼。
她早已曉得秦雨纓身份有異,只是一直不知其究竟是哪路神仙,此時見唐詠詩知情,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你口中的王妃娘娘,是個禍國殃民的賤人,數千年前,人間就有不少人因為她遭受雷劫的緣故慘死,她在人世間,對你們這些凡人沒有半點好處。」唐詠詩道。
這話真假參半,當年的確有人因秦雨纓的緣故遭了連累,只不過這一切皆因唐詠詩而起,並非秦雨纓所願。
雨瑞瞥了她一眼,連半個字都不信:「你說王妃娘娘禍國殃民,可我怎麼覺得她仁德心善,分明是個活菩薩?」
當初要不是王妃娘娘出手,王爺身上的怪病,哪能那麼輕易就被治好?
說起來,王妃娘娘可是王爺的救命恩人。
不僅如此,還派秦少爺這個仲弟去遼城、南疆鎮壓瘟疫,救了十來萬災民的性命。
這些,雨瑞全都一清二楚,故而只當唐詠詩這番話是在放屁。
「那瘟疫和乾旱皆是因她而起,接下來,驪國與異族必定會有戰亂,你若不信,等著瞧便是。」唐詠詩道。
戰亂?
雨瑞聽得一驚:「你……你如何會曉得……」
胡人雖被遼軍擊退,卻有一股來歷不明的勢力忽然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有傳言說那是異族。
傳言一起,京城頓時變得人心惶惶。
京城尚且如此,邊境就更不必說了。
這分明是昨日剛傳來的消息,真不曉得這唐詠詩是怎麼知道的。
雨瑞話未說完,唐詠詩就已明白過來,敢情那仗還真打起來了。
她眼珠轉了轉:「自然因為我是天上來的仙人,能預知這世間的種種。」
「天上豈會有你這種仙人?」雨瑞面露鄙夷。
唐詠詩也不惱,不急不緩反問:「我若不是仙人,又豈會曉得外頭的情形?」
雨瑞聞言微怔。
王爺早已下令將整個七王府戒嚴,這一兩個月,看守刑房的暗衛和前來送飯的丫鬟,都不曾同唐詠詩有過交談。
當然,自己是個例外。
若非對這唐詠詩存著幾分好奇,想弄清此女與嚴公子是否患上了同一種「怪病」,她或許也不會輕易開口了。
一兩個月前,異族還未作亂,故而這唐詠詩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提前曉得的。
如此,那番話倒不像是在憑空杜撰。
唐詠詩一眼就看穿了雨瑞的疑惑,接而又道:「我問你,秦雨纓嫁到七王府後,這裡一共死傷過多少人?」
雨瑞從未想過這一問題,自然也就從未算過。
而今細細想來,那無端端死去的柳若兒,還有那險些被打成瘸子的孔鈺珂……的確都與王妃娘娘有瓜葛。
這麼一想,心中一陣惶恐。
「我此番提醒你,是出於一片好心,不想讓你也步那些人的後塵。」唐詠詩說得很是認真。
思及秦雨纓平素寬厚大方的為人,雨瑞仍是有些不信:「這話你怎麼不對王爺說?」
「男人都會被她迷惑,可你不同,你同我一樣,都是女人。」唐詠詩道。
男人都會被王妃娘娘迷惑?
雨瑞嗤笑一聲:「胡說八道也得有個度,當心我將你今日所言一五一十告訴王妃娘娘,到時看你怎麼自圓其說。」
唐詠詩臉色絲毫未變:「你以為,待她發覺你知道了她玄女的身份,還能讓你活?」
雨瑞嗤之以鼻:「你以為娘娘會跟你一樣蛇蠍心腸?」
說著,將飯菜原封不動地端了出去:「看你這般能說會道,餓上個兩三日也不會有什麼事,今日這飯菜,你便不用吃了。再敢說三道四,看我不餓死你!」
唐詠詩早已前胸貼後背,見她轉身就走,那叫一個又氣又恨:「愚忠的蠢貨,遲早有你好受!」
出了刑房,雨瑞左思右想,決定將此事告訴秦雨纓。
與其信一個滿嘴胡言的唐詠詩,還不如開口問一問王妃娘娘,如此,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
有些事,著實不宜憋在心裡。
她這麼想的,也這麼做了,來到秦雨纓房中,恭恭敬敬行了個禮:「王妃娘娘,奴婢方才去了刑房……」
「你去刑房做什麼?」秦雨纓正校對著一冊賬目,聞言略略抬起了頭。
如果沒記錯,雨瑞是府上的大丫鬟,且身兼管家一職,不必做這等送飯倒水的活兒。
「那送飯的春兒告假回鄉了,奴婢頂替她一日。」雨瑞答。
秦雨纓心知若只是因為這樁小事,雨瑞不必這般鄭重其事來見自己。
「你來找我,是因為那唐詠詩?」
雨瑞點頭,心想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王妃娘娘。
她心知自己壞了王爺定下的規矩,低頭垂目道:「奴婢見了那唐詠詩,一時不察,與她說了會兒話,請娘娘責罰……」
「你想要什麼責罰?」秦雨纓既好氣又好笑,「是打板子,還是抽鞭子?」
雨瑞抬起頭,忍不住嗔怪:「娘娘,您故意嚇唬奴婢……」
秦雨纓撇嘴:「不嚇唬嚇唬你,你在我面前永遠這麼生疏。」
其實倒不是生疏,而是雨瑞的禮數太過周全,秦雨纓早已同她說過無數次,有些事無需拘泥於禮節,可她就是不聽……
見話題被扯遠了,雨瑞言歸正傳:「娘娘,那唐詠詩方才同奴婢說了一番話,說……說娘娘是玄女,那邊境的飢荒、瘟疫和異族的戰亂,皆與娘娘有關。」
「哦?」秦雨纓輕挑眉梢,「她還說了什麼?」
「她還說要奴婢信她,否則定會被娘娘所害。」雨瑞接而道。
乍一聽這席話時,雨瑞還有些懷疑,懷疑秦雨纓這個王妃娘娘,是否真如那唐詠詩所說的一般,是個禍國殃民的災星。
可有些事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她伺候了王妃娘娘將近一年,日常相處的一幕幕從眼前閃過,比區區幾句輕飄飄的言語,要實在的多。
「你信了?」秦雨纓問。
「奴婢當然不信。」雨瑞斷然搖頭。
秦雨纓「嗯」了一聲,站起了身。
「娘娘,您要去何處?」雨瑞忙問。
「當然是去刑房,見見那造謠生事之人。」秦雨纓答。
她行在前頭,雨瑞緊隨其後。
來到刑房時,唐詠詩在縮在一張木凳上閉目眼神,睜開眼看清來人,心裡不覺不驚,顯然沒想到雨瑞竟真會將一切告知秦雨纓。
「聽說,那瘟疫、飢荒和戰亂,皆是因我而起?」秦雨纓開門見山。
唐詠詩聽得訕訕,結結巴巴地反問:「我……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我就知道你不敢承認,果然是一派胡言!」雨瑞冷冷盯著她。
敢說卻不敢承認,不是在撒謊是什麼?
唐詠詩心裡沒好氣,暗暗將雨瑞罵了不止一遍。
這丫鬟看上去挺聰慧,沒想到竟這般的蠢!
當著秦雨纓的面說這些,叫她如何能承認?
「異族與驪國將有戰亂,是怎麼回事?」秦雨纓接而問。
聞言,唐詠詩臉色一陣僵硬。
秦雨纓將這神色看在眼裡,心中早已猜了個十之八九:「是那藺長冬告訴你的?」
刑房鎮守森嚴,唯獨藺長冬偷偷摸摸來過兩次,不是他還能是誰?
「藺長冬是誰?我從未聽說過此人。」唐詠詩壓根不肯承認。
「除卻戰亂,他還同你說了什麼?」秦雨纓問。
事關異族,她須得問個清楚。
見唐詠詩不肯開口,她不假思索拿起一旁浸了水的長鞭。
唐詠詩一見那長鞭就忍不住瑟瑟發抖:「你……你想幹什麼?」
「你不說,我當然只能打你了。」秦雨纓語氣平平。
唐詠詩轉身想躲,奈何被鐐銬困住了雙腳,心裡恨得不行。
眼看秦雨纓步步逼近,她一咬牙,將一切都說了出來:「那人說,驪國遲早會敗於異族之手,我若肯幫他,便是異族的功臣……」
「就這些?」秦雨纓挑眉。
「就……就這些……」唐詠詩瑟瑟發抖道。
秦雨纓並無欺負老弱病殘的嗜好,放下了長鞭。
離了刑房,徑直出了府,來到了永安街上。
「娘娘,您這是打算去找那藺長冬?」雨瑞問。
秦雨纓點頭:「他的鋪子近來如何了?」
「早已沒什麼生意了。」雨瑞道。
藺長冬進了一次衙門之後,似乎就不怎麼打理鋪子里的生意了,那幾間原本日進斗金的商鋪,而今皆變得門前冷落鞍馬稀。
來到糕點鋪子門口時,店掌柜正伏在賬本上呼呼大睡。
「掌柜的?」雨瑞推了推他。
那人抬起頭,揉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秦雨纓:「這位姑娘,您想買點兒什麼?」
「你們藺公子呢?」雨瑞問。
「藺公子?」掌柜的顯然是個新來的,聞言一下子沒回過神,「哦……您說藺老闆啊?他不在。」
「他在何處?」雨瑞又問。
「這位姑娘,我只是個掌柜的,哪會曉得藺老闆的行蹤?您要是想找他,不妨去藺宅里找,順帶叫他記得我這兩個月的工錢結了。」掌柜的道。
看來,藺長冬已有一陣子沒露過面了……
離開糕點鋪子,二人來到藺宅。
門檻上積了不薄不厚的一層灰,秦雨纓看得略微蹙眉。
雨瑞叩門,叩了好一會兒,裡頭都無甚動靜。
「不必叩了,宅子里定是無人。」秦雨纓道。
「既不在鋪子里,也不在宅子里,這藺長冬究竟去了何處?」雨瑞不解。
聯想起唐詠詩口中的那句戰亂,秦雨纓猜測:「或許是有大事要辦,所以先行離去了。」
所謂商人,只是藺長冬的一層偽裝,他的真實身份,是異族王室的血脈。
這一點,她再清楚不過。
「去打聽打聽,藺長冬是何時不見蹤影的。」她吩咐雨瑞。
雨瑞點了點頭,一一叩開了街坊鄰里的門。
一番詢問之下,才知藺長冬走了已有大半月了。
「王妃娘娘,此人形跡可疑,是否讓王爺調查他一番?」雨瑞提議。
「暫且不必。」秦雨纓搖了搖頭。
此事問過雪狐便是,眼下,她還有一樁更重要的事要辦……
往那阮家鐵匠鋪的門邊放了幾塊石子之後,秦雨纓離開永安街,回到了七王府。
不出半個時辰,就來了一個人。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竹箐。
她與秦雨纓已有一月未見,一開口,卻並未寒暄,而是徑直問道:「你有何事找我?」
她開門見山,秦雨纓也不繞彎子:「我叫你來,是想請你幫我易容。」
竹箐面色微變。
雨瑞看在眼裡,不免有些疑惑。
易容?
那不是江湖術士才會的把戲嗎?
這竹箐一直都是這張臉,從未變成過別的模樣,王妃娘娘怎曉得她一定就懂易容之術?
「那日牧家別苑著火時,打暈我的分明是個男子。還有那替我打造捕獸籠的阮冰竺,身形和你有八九分相似……若我沒猜錯,這兩個人皆是你易容而成的。」秦雨纓看著竹箐,目光平淡,並無半點咄咄逼人。
竹箐原本緊握的手指,略略鬆開了幾分。
這既是她最為厲害的本事,也是她掩藏最深的秘密之一,原以為三王府徹底覆滅之後,再無人曉得此事,沒想到卻鬼使神差被秦雨纓發覺……
那陸長鳴先前之所以對她委以重任,就是因為她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之術。
否則,三王府哪會那般好心,替她養活那年紀尚小的小妹?
哪曉得,這所謂的好心只持續了一年半載就徹底湮滅,連累小妹無辜受牽連,被那賀亦鈞做成藥人,活活折磨致死……
如果不是因為擅長易容,她也不會被陸長鳴看中,更不會有之後發生的一切。
一想到這,竹箐心裡就難受得出奇。
小妹死後,她本想將這易容術帶入墳墓里,不料秦雨纓卻突然提及。
先前她苦苦找尋賀亦鈞,打算報仇雪恨,可惜一直查到後者的行蹤,還是秦雨纓出手,才取了那混賬的項上人頭……
單憑這一點,她就無法拒絕秦雨纓的要求。
「你想易容成什麼人?」她問。
「藺長冬。」秦雨纓道。
藺長冬?
竹箐對這人有些了解,據說是個異族人,潛伏在京城才短短數月,一直未能掀起什麼風浪,也不知秦雨纓這個七王妃為何突然對他起了興趣。
「你知道此人?」秦雨纓問。
竹箐點了點頭:「他先前常來七王府,我自然要仔細調查一番。」
來雖來得多,但能進七王府大門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似乎是因向秦雨纓套近乎套得太過明顯,得罪了陸泓琛,被陸泓琛下令不得入內,且還被抓進衙門狠狠杖責過,說起來也是個倒霉人。
「你可知他如今在何處?」秦雨纓又問。
「我不知。」竹箐搖頭。
她雖時常留心七王府,但畢竟不是這府里的暗衛,不會在藺長冬這種無名小卒身上花費太多時間。
殊不知,她眼中的無名小卒,卻是挑起異族與驪國戰亂的罪魁禍首……
只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
雨瑞還是頭一次真真切切見識到易容術,待竹箐取了人皮面具過來,她眼睛都快要看直了。
竹箐知雨瑞是秦雨纓的心腹,故而在替後者易容時,並未迴避這個小丫鬟。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一個「藺長冬」就出現在了雨瑞面前,那張臉與藺長冬無比相似,若是走進糕點鋪子里,只怕就連那掌柜都要錯認。
臉是像了,身形卻絲毫不像。
秦雨纓穿的是一身素色長裙,瞧著很是怪異。
雨瑞拿了幾身雪狐的衣裳,伺候秦雨纓換上,又給她梳了個男子法式,左看右看,忍不住嘖嘖稱奇:「王妃娘娘,您若不說話,就真如那藺長冬一模一樣了,就是個子略微矮了些……」
臉能被易容,個子卻輕易變不了。
就連小狐狸,都不能隨心所欲變幻身形,否則早就變得如陸泓琛一般高大了。
謝過竹箐之後,秦雨纓在院中等了一陣,待到天色暗下,才徐步進了刑房。
一見她,唐詠詩就兩眼發亮:「你可算是來了,你先前說的那些,到底還作不作數?」
秦雨纓伸出一指,輕放於唇邊。
唐詠詩馬上就噤了聲,謹慎地環顧四周,擔心像上次那般隔牆有耳,被秦雨纓抓個正著。
「你向七王妃透露了多少?」秦雨纓用手指蘸水,在地上的灰塵中寫道。
「我……我並未說什麼,只說你答應帶我出去,旁的一概沒有告訴她。」唐詠詩聲音壓得極小。
秦雨纓靜靜看著她,不言也不語。
許是那眸光太冰冷,太能穿透人心,唐詠詩打了個哆嗦,不免有些心虛:「她……她今日逼問了我,我不得已說出了異族將與驪國交戰的事……若不是她嚴刑拷打,我是斷然不會透露半個字的。」
嚴刑拷打?
秦雨纓聽得有些想笑。
原以為唐詠詩只有當著她的面才會大放厥詞,不想在藺長冬面前也是這般張口就來。
「異族交戰之事,你全說了?」她又寫道。
「我沒說那古籍中記載著排兵布陣的方法,更沒說你打算再讓遼城、南疆一帶瘟疫橫行。」唐詠詩答。
瘟疫?
秦雨纓動作微滯,手指不覺僵直了幾分。
昏黃的燭火落入她眸中,未能讓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泛起半點光亮……
唐詠詩並未察覺她的異樣,自顧自接而說道:「下冊中記載的那瘟疫的方子,可比你們之前用的要厲害得多,找不出解藥,那數十萬遼軍不出一個月就能死得一乾二淨。到時,你可得信守承諾,將秦雨纓和牧家人都交到我手裡,我要讓這賤人親眼看著她的親人一個個死絕,還有那陸泓琛,他先前不是被下了蠱,病得痛不欲生嗎,再讓他多病幾次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