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異族
「賭我能否解自己身上所中的毒。」秦雨纓道。
毒藥千變萬化,每個藥師都有自己秘而不傳的獨門絕技,故而能猜中藥物成分已是十分不易,解毒則更是難上加難。
鴻劼聞言自是不信:「你解不了那毒。」
「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秦雨纓挑眉。
鴻劼嗤笑一聲:「試了又能如何?這賭局太沒意思,你身上並無金銀珠寶,且連性命都落在了我手裡,你能拿什麼當賭注?」
「就賭一味你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藥材。」秦雨纓道。
「哦?」鴻劼半信半疑,「我怎知你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賀亦鈞在南疆赫赫有名,眾人稱其為異族最厲害的毒師,實則,鴻頡的本事並不在那賀亦鈞之下。
這世間,還從沒出現過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藥物。
此女十有八九是想耍滑頭,等那陸泓琛前來救她。
「信不信由你,我若解了毒,則算我贏,若解不開,則算你贏,怎麼著你都不算虧。」秦雨纓道。
若換做旁人,自然不會中秦雨纓的計,鴻劼卻是不同,他痴心於用藥用毒之術已不是日兩日,聽說這世間還有他不曉得的藥材,自然十分意動。
猶豫片刻,他點點頭答應下來。
「若我贏了,我同樣可將那味藥材的來歷細細說給你聽,不過,你必須放了我。」秦雨纓道。
「放了你?」鴻劼眸光微變。
見此,秦雨纓心中不由緊了緊。
此人雖有些痴,卻還不算傻,若一口回絕,她便得另想它法施緩兵之計了。
本以為他十有八九會拒絕,不料他竟點了點頭:「就依你所言。」
反正這裡是異族的地界,四處都有兵卒把守,料這女人也逃不出去……
秦雨纓將他眸中閃爍的狡猾看在眼裡,心下明了,卻並未戳破他。
她很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想要逃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只能先保住性命,不讓自己喪生於此人之手,至於下一步該怎麼走,她沒有任何頭緒。
記憶出了古怪,再怎麼思忖也是徒勞,說不一定一轉眼就全給忘了……
思及此,她提醒這人:「我最近時常忘事,我擔心一會兒會忘了與你的賭注,不如你拿紙筆仔細寫下,如此也好有個對證。」
這一點,鴻劼倒是知情。
藺長冬將人帶來時說過,此女缺魂少魄,說起話來,常常說完前一句便忘了后一句。
還說此事是仙子所說,必定不會有假。
鴻劼對什麼仙子不仙子的並無興趣,畢竟仙子又不能幫自己煉藥制毒,不過卻將那句缺魂少魄聽進了耳朵里。
或許正因缺魂少魄,這秦雨纓才與常人有異,尋常人若擁有如此瘦弱的身子,勢必是練不成武的,她卻不同,經脈中的內力,須得用藥物才壓製得住……
此時聽秦雨纓這麼一說,鴻劼更是好奇一會兒她會如何解毒。
他連賭注都答應了,自然不會在乎這麼一點小事,轉身就去外頭取來了紙筆,當著秦雨纓的面將賭注一一寫下了。
秦雨纓邊看邊忘,待到他寫完,已是忘了個一乾二淨。
好在白紙黑字就擺在眼前,她一目十行地念完,略微回過神來:「我中的是醉朦朧,此毒似酒,能讓人半醉半醒,所以我的身子才會如此綿軟無力。」
「不錯。」鴻劼點了點頭。
此女果然有幾分真本事,居然這麼快就猜了出來。
不過,猜出毒藥不難,猜出解藥才難。
每個毒師都有自己的喜好,制毒時每種葯的分量都有所不同,不會千篇一律,有時還會加入一些方子里沒有的藥材,以增強藥效,故而解藥也各不相同。
秦雨纓思忖了片刻,道:「斷腸草一兩,雷公散三錢,番木鱉一錢,佐以少許半夏、蘇葉和鉤吻,煎水服用,半個時辰后此毒便能化為烏有。」
「斷腸草,雷公散,番木鱉?」鴻劼聽得暗暗稱奇。
「怎麼,你怕輸給我,所以不敢煎藥替我解毒?」秦雨纓問。
「當然不是。」鴻劼不假思索地搖頭。
他只是覺得奇怪,這三味皆是毒藥,服下之後十有八九會七竅流血而死,難道……她不打算用尋常的法子,而是打算以毒攻毒?
「既然不是,那就快去。」秦雨纓催促。
鴻劼也想知這等狼虎之葯會有何藥效,於是便派人依照方子抓了葯,生火煎煮起來。
不一會兒,一碗褐色湯汁就端了過來。
鴻劼怪癖頗多,不許尋常人等進這茅草屋,那端葯的下人在門口就頓住了腳步:「鴻藥師,葯已煎好。」
鴻劼親手端過,遞到了秦雨纓嘴邊:「喝吧。」
秦雨纓輕輕吹走面上的藥渣,抿了一口。
喉嚨里滿是苦澀,苦得彷彿生吞了一顆黃連,她忍不住蹙眉。
「半個時辰,你若不能自行掙開繩索,便說明未能解毒。我倒要看看,這世間還有什麼葯是我從未聽說過的。」鴻劼道。
言語間,甚是志在必得。
醉朦朧毒性極強,解毒之後,武功並不能立刻恢復如初,即便秦雨纓能掙開繩索,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服下解藥,秦雨纓只覺體內那股綿軟之力極快消散,不出片刻,連眼神都變得清明許多。
那繩索很快就被她掙開了,看著面前那半碗餘下的褐色湯汁,她不假思索地端了起來,朝鴻劼一潑,接而一掌劈來。
鴻劼早有提防,立刻退到了一旁,並未讓那葯汁濺上衣裳,更未讓秦雨纓那一掌劈實。
秦雨纓手腕微轉,想取袖中的銀針。
然而銀針早已被搜走,連一根也不剩。
雖早已料到會是如此,她還是忍不住有些焦急,不經意瞥向袖口那綉工精緻的雲紋,眸光不由定了定。
若沒記錯,這身衣裳是前些日子剛量身定做的。
不是尋常衣裙,而是一身男子所穿的短裝,領口、袖口皆綉有雲紋,看起來十分華貴。
鴻劼冷哼一聲:「不自量力!我本還打算不殺你,既然你這般恩將仇報,那便將性命留下吧。」
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那匕首極小,極尖銳,是用來殺人放血的。
匕首極快地朝秦雨纓刺來,她閃身一躲,指間有細微的銀光閃過。
鴻劼看得詫異,正思忖那銀光究竟是何物,冷不防已有細微的風聲迎面而來。
那是一根極細的針。
說是針,不如說是銀線,只是較尋常銀線要粗些。
不過畢竟只是針線,再怎麼來勢洶洶,也是傷不得人的。
他向側一步,不費吹灰之力地躲開。
這短短一瞬,秦雨纓手中的銀線已扎入自己的腎俞穴、委中穴、陽關穴。
這一紮,扎得極深。
血立刻涌了出來,染紅了她的衣裳,紅中還帶了一絲黑色,顯然有些不同尋常。
「傳聞中的醉朦朧,也不過如此而已……」
「你……你怎麼……」鴻劼看得大驚失色。
他怎也沒有想到,秦雨纓這幾針並未刺向他,而是反手刺入了自己的穴位。
如此一來,她體內殘餘的毒,皆會隨污血排出,武功登時便能恢復如初……
這麼一想,不覺後背發涼。
他不是沒有聽說過秦雨纓的名頭,驪國人大多不知她身懷武功,異族人卻是早已曉得。
原因無二,先前陸長鳴沒少派死士取她性命,那些與她交過手的死士,皆知她的身手不容小覷。
鴻劼不是習武之人,自然不敵秦雨纓。
只見秦雨纓陡然逼近,身形幾乎快成了一道虛影,轉瞬間已奪過了他手中那寒光閃爍的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不許出聲,否則我便取你性命。」
她聽得分明,外頭腳步聲一直未斷過,顯然有人在四周巡邏。
這裡應當是異族的要地,尋常人是無法入內的。
而今,唯有待在此處,才最為安全。
至少一時片刻,是不會有人前來打攪的……
鴻劼自是不敢作聲。
人皆是惜命的,他也不例外,雖在這茅草屋中殺了不少人,但他並不願這般輕易地赴死。
秦雨纓腳尖一勾,踢起地上那散落的繩索,將鴻劼牢牢綁住。
鴻劼就這麼被五花大綁,扔在了地上。
為免他向外求救,秦雨纓撕下衣角,將那布條捲成一團塞在了他嘴裡。
「接下來,我問,你答,不許有半句虛言,聽明白了嗎?」她壓低了嗓音。
鴻劼不住點頭。
秦雨纓再次用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嚨,問道:「是何人將我抓到此處的?」
說著,取出了那團破布。
鴻劼本想呼救,奈何喉間那一點冰涼,令他壓根不敢大聲說話:「是……是藺少主……」
藺少主?
秦雨纓很快就猜到了一人。
藺這個姓氏,在驪國可不算多見。
「你口中的藺少主,是不是叫藺長冬?」她問。
鴻劼繼續點頭:「是他,正是他……」
「他為何要抓我?」她又問。
鴻劼搖起了頭:「這個……我如何曉得?」
他只是個藥師,又不是藺長冬的謀臣,哪會知道藺長冬抓此女是有什麼打算?
「我來這裡,已有多久了?」秦雨纓接而問。
「已有一日了。」鴻劼答。
秦雨纓用破布塞住他的嘴,拿起一旁的墨筆,極快地在掌心寫下一行小字。
鴻劼隱約瞥見了「異族」、「南疆」兩個詞,不明白她此舉究竟有何用意。
將掌心那句話仔細瞧了好幾遍,秦雨纓才放下了筆。
她最怕自己忽然忘了身在何處,忘了要面對的是何種仇敵……
若連這些都不記得,恐怕就連性命都將不保,又談何脫身?
寫完后,她再次問起了鴻劼:「我是如何來到南疆的?」
鴻劼不敢隱瞞,將所有知道的一股腦全說了。
秦雨纓聽來聽去,覺得有一事極為可疑。
鴻劼提及過一個所謂的「仙子」,說是那仙子將她從京城帶來的。
提及仙子二字,她頭一個想到的便是唐詠詩。
可唐詠詩已被鎖了琵琶骨,豈會有這等本事將她從京城綁來?
更何況手心還有另一行小字,提醒她一日之前曾與閻羅一起逛過廟會……
從京城趕往南疆,哪怕快馬加鞭,也得花上兩三日才能趕到。
奇怪的是,鴻劼說她昨晚就已出現在此了。
這時間著實有些對不上。
除非那唐詠詩真掙脫了鎖鏈,用仙力將她送到了南疆,否則是無論如何也解釋不通的……
這種事,唯有親自問唐詠詩或藺長冬才能知道,秦雨纓沒再耗費時間繼續思忖,轉而問鴻劼道:「藺長冬將我交給你,是想讓你殺了我?」
鴻劼搖頭:「他叮囑我,萬萬不可讓你死了……」
如此說來,那藺長冬並不想這麼快將自己殺了,留下自己的性命,或許是有別的打算……
秦雨纓又問了問異族而今是何種情形,得知皇后的勢力日漸薄弱,而藺長冬已拉攏幾名大長老,成為了異族少主,她不免有些擔憂。
皇后雖然心狠手辣,但並不想挑起戰火。
藺長冬卻是不同,他一心想殺了皇帝,血洗驪國,不達目的絕不會善罷甘休。
「異族要向驪國起兵了?」她半是詢問,半是猜測。
鴻劼果然給出了肯定的答覆,稱異族早有動兵的打算。
這並不是什麼機密,南疆的百姓早已知情,就連驪國皇帝都已聽到了風聲。
若非如此,他也不敢這般輕易就告訴秦雨纓。
秦雨纓心下瞭然,難怪藺長冬不打算下殺手,留得自己一條性命在,多多少少能牽制手握兵權的陸泓琛,如此,異族在面對遼軍時便多了一分勝算……
而今的形勢著實有些複雜,外有虎視眈眈的異族、胡人,內有機關算盡的皇帝、皇后二人,也不知陸泓琛會如此抉擇。
是先率領大軍掃平異族,還是先將皇權一一架空,再高枕無憂地平定外亂?
若自己沒落入藺長冬之手,他或許能多一分選擇的餘地……
見她發愣,鴻劼頓覺自己有了機會,將牙一咬,便打算大聲呼救。
然而秦雨纓及時回過神來,一雙略顯淡漠的眸子看向了他:「你想幹什麼?」
鴻劼自然沒敢呼救,嘴都已張大了,只得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呵欠:「我……我有些困了……對了,你先前說,這世間有一味我從未見過的藥材,那到底是何物?」
都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思想這些?
這人怕不是個傻子。
秦雨纓只覺好笑:「當然是騙你的。」
鴻劼登時臉色大變:「你……你……」
「我什麼我?不騙你,難不成就這麼活活被你毒死?你這等人,為煉藥制毒不惜殘害,在我之前,進過這茅草屋的人只怕全都一命嗚呼了吧?」秦雨纓問。
鴻劼結舌,沒敢點頭稱是,只訕訕說道:「自古以來,便有這等規矩,病弱之人、將死之人,都要自行來試毒、試藥,反正都是一死,如此也算為本族盡了一點綿薄之力……」
秦雨纓萬萬沒有想到,竟還有這麼一種規矩,簡直匪夷所思!
「如此看來,異族被滅也是活該。」她冷冷嗤笑。
鴻劼被她氣得不輕:「你何嘗不是異族人?幫著驪國說話,真不嫌羞恥!」
秦雨纓的身世,他略有耳聞。
藺長冬曾說,此女的外祖母曾是一名小小的奴婢,在驪國血洗此地時偷偷逃離,帶著兩冊古籍去往了驪國境內,消失了已有數十年。
而今那奴婢已死,兩冊古籍也已重回少主之手,真乃天助異族!
只是聽聞驪國較數百年前更為兵強馬壯,也不知憑藉這數萬大軍,能否與陸泓琛率領的遼軍一戰……
這一想,就想得有些遠了。
恍過神來時,秦雨纓眸光中已多了一絲嘲諷:「你拿我試毒時,可沒將我當成本族之人對待。」
「這……這自然不同。」鴻劼結結巴巴地辯解。
秦雨纓雖既未病弱,又沒將死,但的的確確是異族的仇敵,就憑她嫁了陸泓琛那個七王爺,就當被處以千刀萬剮之刑。
言語間,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門邊。
接而有人叩門:「鴻藥師,該用膳了。」
看天色,此時應當是正午。
秦雨纓這才想起自己似乎並未用膳,先前並未察覺,這麼一想,才覺肚子餓得慌,怕是已有一天一夜粒米未進了。
「叫她將飯菜放在門口。」秦雨纓道。
說著,將匕首抵近了幾分。
她的聲音極小,外頭自是聽不清的。
鴻劼雖有萬般不願,卻不得不依言而行。
下人聽了吩咐,將飯菜放於門口,而後,腳步聲便漸漸遠了……
秦雨纓塞住這鴻劼的嘴,走過去將門「嘎吱」開了一條縫,把飯菜端了進來。
異族的飯菜十分粗糙,味道也並不出眾,雖已被餓了許久,秦雨纓仍有些提不起胃口,因顧及腹中的孩子,才勉強吃了幾口。
她不曉得,數里之外,有一人正騎馬疾馳而來。
陸泓琛無法從幽冥鏡中看見她的蹤影,卻能用此鏡一一查看異族的領地,不多時就發覺不遠處有一處山谷,在鏡中一片空白,窺不見一草一木。
不必想,定是因秦雨纓在山谷之中,才會出現此等情形。
就如先前秦雨纓在七王府中,閻羅在地府里無法瞧見七王府的動靜一般,她所在之處,皆無法在鏡中呈現。
「小心,異族大軍就在附近。」雪狐忍不住出言提醒。
陸泓琛是閻君不假,身懷法力不假,可畢竟尚未全然覺醒,以一當十、以一當百不是難事,以一人之力破數萬大軍,則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一急之下,若救不出秦雨纓,反倒將他自己搭了進去,那可如何是好?
陸泓琛自然不會如此莽撞,將馬栓在樹旁,步行朝那山谷而去。
雪狐恢復了人身,緊隨其後。
二人行了不遠,蔥蔥鬱郁的樹林中忽驚起一片飛鳥。
「前頭有十來個異族人,手裡都拿了刀劍,應當是把守此地的死士。」雪狐道。
話音剛落,陸泓琛手中長劍已是嗡嗡作響。
只見一道虛影閃過,長劍飛向叢林深處,一時間似有風過,樹木皆晃動不止。
雪狐好奇,很想瞧瞧這無名劍是如何斬殺那些異族死士的,然而還沒來得及將目光投遠,就感知到那十來人皆變得毫無聲息,儼然已死的不能再死……
陸泓琛並未停下腳步,來到叢林中,見長劍筆直插於泥土裡,劍身無任何血跡,不遠處卻橫著十來具屍首。
那些死士與其說是死了,不如說是睡熟了。
一個個雙目緊閉,除卻脖子上有道若隱若現的血線,壓根與熟睡之人無異。
好快的劍!
雪狐很是感嘆了一番。
難怪被稱之為世所罕見的神兵,果然有其厲害之處。
他此時倒是不怎麼擔心秦雨纓的安危了,照這麼下去,只要不驚動異族大軍,救出她簡直輕而易舉。
也不知是不是幻覺,這四周的鳥獸蟲魚忽然皆噤了聲,叢林中變得靜可拋針,唯有日光從頭頂蔥鬱的枝葉間灑落,落於陸泓琛手中那柄虛無的長劍上,令他的背影更添一分肅穆……
不多時,二人就來到了山谷之中。
這附近不是沒有別的守衛,只是雪狐能一清二楚地窺見其位置所在,一路走來並未叫人發覺。
「秦雨纓應當在那茅草屋裡。」他伸手一指。
這山谷里並無旁的屋舍,只佇立著這麼一間茅草屋,瞧著頗有幾分遺世獨立的意味,只是為何屋中散發著一股濃濃血腥味?
即便隔了百米之距,仍是濃郁無比。
常人或許根本聞不見,但雪狐不是常人,嗅著只覺十分刺鼻。
「這裡應當是異族處置病者、傷者、老者之處。」陸泓琛道。
異族人之所以被人稱之為鬼魔,是因其生性殘忍,視人命為草芥。
雖不是人人如此,但大多都是這般。
看著那茅屋四周濃郁的死氣,雪狐心中甚是反感。
死氣如潮水,倏忽涌了過來,雪狐一驚,正待躲閃,怎料那「潮水」並未將他吞沒,而是繞道而行,皆聚攏在陸泓琛身前,猶如一隻俯首聽令的黑色巨怪,血盆大口一張一合,似在說著什麼……
雪狐看得好不驚訝,饒是活了成千上萬年,也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場景。
「它……它在幹什麼?」他忍不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