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咦,這是何物?
秦雨纓看向那凝露公主時,那凝露公主也正看向她。
四目相對,凝露公主眸光意味不明。
她以為秦雨纓這個七王妃,會是個美艷逼人的尤物,不料卻是如此清秀寡淡,與她料想中的截然相反。
不過,站在高大英挺的陸泓琛身邊倒是般配得很,彷彿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凝露公主心頭湧起一抹酸澀,一旁那使臣察覺了她神色的轉變,順著她的眸光看去,已是瞭然了幾分。
「公主,」使臣開口,「老臣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凝露回過神來,收回目光:「有什麼話,當說無妨。」
「公主覺得,七王爺此人如何?」使臣問。
凝露沒想到他會突然問出這麼一句,面上沒有羞赧,反倒是閃過一絲失落,如實答道:「七王爺文武雙全,品貌出眾,實乃人中龍鳳。」
「那公主覺得,七王爺作為夫婿,是不是合適的人選?」使臣接而問。
夫婿?
凝露聽得一怔:「你……你這話是何意?」
使臣拱手:「實不相瞞,皇上此番讓公主前來,就是為了能與驪國聯姻。皇上心疼公主,不願逼迫公主出嫁,故而命微臣入宮之後仔細觀察公主態度如何,是否看得上那七王爺。以微臣所見,公主應是對那七王爺頗有好感,只不過礙於他已娶正妃,所以才一直未曾開口表露,微臣說得對是不對?」
聯姻?
凝露愣住了。
她怎也沒有想到,父皇打的竟是這種主意。
難怪會讓使臣告訴她驪國的風土人情,難怪昨日非要讓她先梳妝打扮一番,再去見七王爺……
恍然大悟的同時,凝露眸中有了一絲細微的亮光。
原以為自己與七王爺不會有任何交集,哪曉得父皇早已有了將她嫁給七王爺的打算……
她乃陳國公主,自是不可能當側妃。
想來父皇定是有法子對付那七王妃的,否則也不會千里迢迢將她送來了。
只要七王妃不礙手礙腳,她嫁給陸泓琛,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秦雨纓不知自己已被這凝露公主當成了勁敵,見此人年幼稚嫩,眸光中卻有那麼一絲晦暗不明,心知她十有八九並不像看上去的這般單純。
為了迎接陳國公主與使臣,宴會上準備了不少歌舞。
漓元與凝露皆是公主,且年齡相仿,故而坐在了一處。
也不知漓元在凝露耳邊說了句什麼,凝露眸光微微一變,待一曲舞罷,抿了口茶柔聲說道:「久聞七王妃娘娘擅長撫琴,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聽娘娘彈奏一曲?」
若是一眾女眷之間的茶會,這番要求倒也無傷大雅。
可這是宮中盛宴,撫琴、跳舞的皆是下人,讓秦雨纓做這等事,多多少少有折辱之嫌。
秦雨纓看向凝露,這人眸中瞧不出一星半點的妒恨,一番言語也是溫和至極,似乎並無敵對之意。
眾人皆在等秦雨纓回答,同時也在等陸泓琛發話。
若陸泓琛對這個七王妃真有傳聞中那般喜愛,定是不會讓她答應這陳國公主的。
如果被針對的不是秦雨纓,而是旁人,此言此語或許會激起驪國眾臣的反感。
凝露公主再知書達理、落落大方,那也是別國人,秦雨纓再囂張膽大、不識禮數,那也是本國的王妃,只怕不待陸泓琛出言訓斥,一眾老臣就已迫不及待維護起秦雨纓了。
可偏偏秦雨纓流著異族的血,眾人哪裡還將她當本國人看待?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明裡暗裡譏諷教訓她,就已是給足了陸泓琛這個七王爺的面子,此時見凝露公主叫秦雨纓撫琴,自是紛紛起了看熱鬧的心思。
秦雨纓似乎並未察覺自己正被人刁難,平平淡淡道:「久聞凝露公主擅長歌舞,不知道不知今日是否有幸看公主跳一曲舞?」
話音落下,那使臣臉色一變:「七王妃,公主金枝玉葉,又豈能當眾做這等事?」
「使臣言下之意,公主金枝玉葉,而我這個王妃則是草芥了?」秦雨纓反問。
使臣不禁結舌:「這……」
「單單聽我彈奏未免太無趣,倒不如公主跳舞,我彈琴為之助興,如此也熱鬧些。」秦雨纓道。
她不嫌事大,凝露卻是聽得臉色青紫。
她乃堂堂公主,當眾跳舞無異於丟人現眼,秦雨纓丟得起這個臉,她可丟不起這個臉!
使臣勉強一笑,企圖化解這尷尬:「七王妃真會開玩笑,方才公主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
秦雨纓也是一笑:「身為一國公主,有些不該問的便不要問,免得貽笑大方。」
在旁人看來,她此言此語甚是咄咄逼人。
那凝露公主都已無言反駁了,她卻非要再壓人一頭。
可若聽之任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那便不是秦雨纓了。
凝露公主心中愈發痛恨,眸光也變得尖銳了幾分,儼然已將秦雨纓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公主不必介懷,七王妃向來就是這般出言不遜,不僅在公主面前如此,在皇祖母面前也是如此。」漓元在旁說道。
皇祖母,指的自然是太後娘娘。
「在太後面前也是如此?」凝露聽得詫然。
她只知秦雨纓狂妄,卻不料竟狂妄到了這般地步,連太後娘娘的面子都不給。
太后的身子雖有所不適,當還是強撐著出席了這次酒宴。
漓元說罷,若有所指地看向太后所在的方向。
凝露心領神會,立刻收起眸中的恨意,恢復了一貫的單純模樣,臉上還掛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委屈。
太后不言也不語,卻是一直在打量這個陳國公主。
她有心為陸泓琛另尋一個側妃,思來想去,凝露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年齡比陸泓琛小不了幾歲,模樣也算十分水靈,最主要,是身份能與陸泓琛相配。
不像秦雨纓,只是個落魄的女兒,且還有異族血脈,身份著實令人嫌棄。
「我看皇祖母似乎與公主很有眼緣,待宴席散了,公主可親自去拜會皇祖母。」漓元出起了主意。
凝露覺得此計可行,既然無法吸引七王爺的目光,不如從七王爺的母後身上下手,或許能事半功倍。
「猶記得七王叔先前極為孝順,與太後娘娘母子情深,只可惜……」漓元輕嘆了一聲。
「只可惜什麼?」凝露忙問。
「只可惜七王妃過了門,屢次三番從中作梗,使得七王叔與皇祖母之間有了間隙。」漓元道。
這話倒也不假,至少宮裡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只是到底是錯在秦雨纓,還是錯在太后,這一點極少有人思忖。
凝露自然也不會去思忖這個:「這七王妃真是好生可恨!」
在她看來,七王爺文韜武略,實乃世間奇才,尋常女子壓根就配不上他。
偏偏他卻娶了秦雨纓這麼個一無是處的王妃,這未免也太令人可惜。
「公主說得是,七王妃的確可恨。她絲毫不懂三從四德為何物,不忠不義不孝不悌,這樣的人待在七王叔身邊越久,七王叔做的錯事就越多,倒不如……」漓元說到這兒,故意沒再說下去。
「倒不如將此人除去,如此也好救七王爺於水火之中。」凝露接話。
而今七王爺不僅與太后間隙頗深,聽聞還惹得驪國的文武百官怨聲載道,可不就是處在水火之中嗎?
經漓元這麼一說,凝露愈發起了要將秦雨纓這個七王妃攆走的心思。
這種女人,最好離七王爺遠遠的,永遠也別再出現在他眼前,如此方可天下太平。
論起心機,凝露到底不如漓元。
一旁那使臣將二人的對話聽在耳朵里,心知這漓元是個城府極深的,本想勸凝露公主莫要與此人深交,細一思忖,又改變了主意。
公主自小在宮中長大,被皇上捧為掌上明珠,哪裡接觸過這人心的險惡。
既然未曾接觸過人心的險惡,自然不會是那能言善辯的七王妃的對手。
有這心思深沉的漓元公主在身邊,倒是能為她出許多主意……
就好比去拜見太後娘娘,這主意就連他都未曾想到。
說到底,男人的心思畢竟不如女子細膩……
凝露對漓元可謂言聽計從,酒宴過後,立刻就去了太后寢宮。
去時,御醫正在為太后針灸治頭風。
「太後娘娘,凝露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凝露張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柔聲細氣問道。
「好孩子,你怎會來得不是時候?」太後面上雖有倦容,但語氣格外和藹。
她一見這凝露公主,就覺十分喜愛。
品貌端正,舉止有禮,且還這般溫順,這是秦雨纓那等粗枝大葉的刁蠻俗婦遠不能及的。
太后立刻吩咐宮人賜座上茶,凝露坐下后,疑惑問道:「太後娘娘這是病了嗎?」
「公主有所不知,太後娘娘這頭風病,可有些時候了。」一旁的老太監道。
「頭風病?」凝珠聽得眼珠一轉,「我母妃也有頭風的毛病,後來服用了御醫的方子,不多時就好了大半,若太後娘娘不嫌棄,我便將那方子要來,或許能為太後娘娘減輕病情。」
太后聽得心中甚慰。
這孩子與她頭一次見面,就如此乖巧,叫她怎能不喜歡?
不像那秦雨纓,分明有一手針灸的好本事,卻遲遲不肯入宮為她醫治,分明就是不孝,分明就是不把她這個太後放在眼裡!
她未曾想過,自己趁秦雨纓失蹤、陸泓琛失憶,將七王府攪了個天翻地覆,還把與秦雨纓最親近的兩個丫鬟抓到了宮中做苦役……憑此一點,秦雨纓不痛恨她就已很是不易,談何孝順,談何將她放在眼裡?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這是秦雨纓一貫奉行的原則。
有許多筆賬,她從未與太后清算過,如此這般著實稱得上是委曲求全,於她而言已是忍讓到了極致,太后卻還諸多不滿,時常挑刺,長此以往,二人之間不起矛盾紛爭,那才怪了。
「太後娘娘,這是凝露手抄的《地藏菩薩本願經》,聽聞太後娘娘也是禮佛之人,此番獻給太後娘娘,望太後娘娘莫要嫌棄。」凝露道。
經漓元指點,凝露所送的禮物,深得太后的心。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太后撫摸著那娟秀的字跡,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慈祥和藹,問了凝露的生辰八字,使眼色叫宮人記下了,待到凝露離開,便立刻將她的生辰八字寫下,命人送去宮外的清遠寺中。
為的是讓寺廟裡的高僧,瞧瞧這凝露的生辰八字,是否與她的琛兒相合。
雖然高僧也曾說過,秦雨纓與琛兒的八字十分相合,但太后始終不曾信過。
這秦雨纓除了惹來麻煩、帶來災禍之外,從沒見干過什麼好事,哪裡會是相合,分明就是相剋!
她似乎忘了,秦雨纓曾救過陸泓琛的性命,而今還懷了陸泓琛的兒子,她的孫子。
原本太后對她十分感激,卻因異族血脈一時,態度驟變,再次如之前一般挑剔。
這種挑剔雖未當著秦雨纓的面言明,但在不經意的一個眼神、一句言語間流露得再明顯不過,秦雨纓不是個傻子,自然早就有所察覺。
她算是明白了,即便自己是個天仙,太后也能挑出一堆的毛病來。
更何況她不是天仙,仙骨已無,至多只能算個活了許多世、經歷了許多悲歡離合的普通人。
想來憑著她的身份,太后是這輩子都不可能真心實意接納她了。
好在她從一開始就沒想贏得太后的接納,旁人的看法,她素來不甚在意,哪怕是太后,也不過就是個見面次數略多些的陌生人,接不接納又有何妨,只要不惹到她頭上,相安無事便可。
只可惜,就連相安無事也做不到。
這日午後,陸泓琛回了七王府,沒過多久,那凝露公主就跟來了。
卻不是獨自一人來的,而是隨漓元一同過來的。
漓元是陸泓琛的侄女,自打失去皇后這個靠山後,就時常跑來七王府,為的是巴結陸泓琛這個王叔。
下人們自然不可能將她趕走,況且還有一個鄰國公主,下人們更是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將二人領到陸泓琛的書房門外,便退下了。
「七王叔,七王叔?」漓元叩了叩門。
良久也未得回應,這書房中似乎空空無人。
漓元狐疑地伸手推了推。
房門是虛掩著的,一推就開了一條縫。
「七王爺不在書房嗎?」身後的凝露問道。
漓元點了點頭,大著膽子開門進去了:「我還從未見識過這七王府書房的陳設,看起來倒是比宮中的御書房差不了多少。」
這話半點不假,七王府上上下下,就數這書房最大,書架上擠滿了書冊,大多都是半舊不新,可見這主人是個極愛看書的。
凝露對陸泓琛多了一些好奇,心道他如此年輕,看不出竟是個飽讀詩書之人。
倒是與自己性情有幾分相投……
「咦,這是何物?」凝露隨手拿起書桌上的一物。
那是個小小竹筒,用蠟封著,竹筒里似乎有張紙條。
漓元心念一動,看出這似乎是軍中密報。
「公主……」她正要出言提醒,外頭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書房門口不知何時多了好些人,領頭的一個是杜青,身後跟著不少侍衛。
「漓元公主,是你?」杜青看向她的眼神好生不善。
「杜副將,這……這是怎麼了?」漓元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杜青這人,面相凶神惡煞,看起來著實可怖。
「在下奉命查處府中泄露軍情之人,沒想到卻抓到了漓元公主你。」杜青冷冷道。
「什……什麼泄露軍情之人,」漓元勉強賠笑,「杜副將,我可是公主……」
「公主又如何?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漓元公主,請和在下去慎刑司走一趟。」杜青二話不說,就吩咐侍衛來抓漓元。
「大膽,你是何人?」凝露見漓元被抓,咬牙上前道,「若本公主沒有記錯,在驪國,知以下犯上是要被治罪的!」
杜青轉目看向她:「你是?」
「這位是凝露公主,凝露公主是與我一併來的,杜副將,你該不會是想將她也一併抓了吧!」漓元趕緊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原來是凝露公主,」杜青的眸光一如先前冰冷,「抱歉,得罪了。」
言罷,竟是要親自「請」凝露去慎刑司。
「你……你好大的膽子!」凝露氣得不行。
她何時被人這樣對待過?
「杜副將,凝露公主是客,豈有將客人抓去治罪之理?」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
來的不是別人,是秦雨纓。
凝露萬萬沒有想到她出面替自己說話,面色微變。
杜青恭敬點頭,這才鬆開了凝露。
凝露哼了一聲:「貓哭耗子,假慈悲!」
「凝露公主說什麼,我怎麼沒聽清。」秦雨纓揉了揉耳朵,神色不驚。
「你!」凝露咬牙,心中恨得不行。
這秦雨纓,分明就是在夥同下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企圖用這種小小伎倆讓自己對她感恩戴德,當自己是傻子嗎,連這點計謀都識不破?
事實上,秦雨纓壓根沒打算在她身上費心思。
演戲不假,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不假,但要對付的不是凝露,而是漓元。
漓元今日來得著實頻繁,每次一來都要在七王府待上好幾個時辰,不僅秦雨纓覺得煩,陸泓琛也有些不耐煩,杜青見狀便提議嚇一嚇這個金枝玉葉的公主,如此,她便不會再敢往七王府跑了。
怎料漓元今日不是獨自一人來的,還帶來了一個凝露。
陳國公主若被抓入慎刑司,那未免也太說不過去,故而秦雨纓才及時露面,阻止了這一樁笑話的發生。
「七王妃,你休要賊喊捉賊,軍情泄露,你這個異族人難辭其咎!」漓元指著秦雨纓,氣急敗壞說道。
該死的,居然敢算計她?
即便父皇已不在人世了,她也是這驪國的公主,秦雨纓不過區區一個王妃而已,哪來的資格叫下人對她動手動腳?
異族,又是異族……
這兩個字,秦雨纓幾乎聽得耳朵起繭。
還未開口反駁,漓元又道:「別以為我不知你私下都做了些什麼勾當,你這肚子里的孩子遲遲未出生,分明就是月份不對,由此看來,你先前根本就沒懷上我七王叔的子嗣,這孩子來歷不明,還不知道是你同哪個男人懷的野種呢!」
「你說誰是野種?」陸泓琛問。
他來到書房時,恰聽到了這趾高氣揚的一句。
他自問對這漓元已是十分容忍,不料她變本加厲,愈發蹬鼻子上臉,竟辱罵到了雨纓的頭上。
「七……七王叔……」漓元臉色大變,心叫不好。
她深知陸泓琛十分偏護秦雨纓這個王妃,在皇祖母面前是如此,在她面前就更不必說了。
「你還知本王是你的王叔?」陸泓琛臉色極冷,眸光亦冷,「你今日擅長書房,偷看軍中機密,你可知這是何罪?」
真正惹怒他的,不是這些,而是辱罵秦雨纓與她腹中的孩子。
僅憑這一點,他便不會輕易繞過這尖酸刻薄的漓元。
「我……」漓元驚懼不已。
她從小就怕陸泓琛這個七王叔,雖比她大不了幾歲,但那冷峻的面色,著實令人腳底生寒、後背發涼。
尤其發起怒來,兩道目光猶如寒冰,似能生生將人凍結。
「押入慎刑司,好好審問。」陸泓琛冷然吩咐。
「是!」杜青應聲,上前一步。
漓元連連後退:「王叔,你明知我沒偷看那軍情,我來書房只是無心之舉……」
「是啊,七王爺,漓元姐姐絕不會是泄露軍情之人,還望王爺明察!」凝露也道。
陸泓琛森然的目光掃向她:「本王看在你並非驪國人的份上,暫且不與你計較,若你再為漓元求情,本王不介意將你一併押入慎刑司。」
凝露被嚇了一跳,訕訕地沒敢再說話。
漓元被侍衛帶走,大呼冤枉的同時,心中後悔不迭。
早知如此,她便不進這書房了,誰能想到那桌上恰有一封軍中密報呢?誰又能想到,秦雨纓會突然出現,以至於她一怒之下口不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