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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病去如抽絲

  宮女很快就取來了筆墨紙硯,漓元強忍住心頭的怒意,勉強笑道:「有勞七王妃了,我這病連太醫都束手無策,不如還是……」


  「正因太醫束手無策,所以才要用特殊些的法子來醫治。」秦雨纓打斷她的話,沒由著她拒絕,「否則長此以往,公主的身子會日漸虛弱,到時再診治可就來不及了。」


  「特殊些的法子?」漓元聽得心裡咯噔一響,總覺秦雨纓這話不懷好意。


  「漓元公主難道忘了,我最擅長的不是行醫問葯,而是針灸之術。」秦雨纓道。


  針灸?


  漓元一聽,立刻愣了。


  聽秦雨纓這意思,是要給她扎針?


  「七王妃,你方才分明說公主得的是相思病,既是相思病,豈有扎針之理?」漓元身後的小宮女,伶牙俐齒地反駁。


  「誰說不能扎針?公主這病本就是心氣鬱結所致,心氣鬱結,則血脈淤堵,而針灸最是能解血脈中的淤堵,比吃藥更能緩解病情。」秦雨纓道。


  這話聽起來極有道理,那小宮女愣了愣,一時間無言反駁。


  她又不是大夫,豈會曉得這法子究竟有沒有用?

  不過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七王妃絕不是真心實意想要給公主治病。


  小宮女日日伺候在漓元身邊,對那所謂的「病情」再清楚不過。


  什麼心氣鬱結,什麼血脈淤堵……


  公主她壓根就沒得病,卻硬生生被七王妃給扣上了相思病的帽子。


  這七王妃,擺明是不安好心!


  「我……我不針灸……」漓元搖頭不迭,生怕秦雨纓將自己紮成刺蝟。


  出乎她的意料,秦雨纓倒是極好說話:「不扎針也行,吃藥便是。」


  她語氣平淡,顯然早已猜到漓元不會答應。


  漓元狐疑,不明白她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


  秦雨纓當著她的面,執筆寫下一個藥方,遞給了一旁那小宮女。


  小宮女接過藥方,卻並未徑直去太醫院,而是拿眼看著漓元,顯然是在等候主子的吩咐。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找王御醫拿葯。」漓元催促。


  後宮里,叫得上名字的嬪妃,在太醫院中皆有自己的心腹,那王御醫,就是漓元母妃的心腹。


  故而,她才特地叫小宮女去找王御醫,如此便可以瞧瞧秦雨纓的藥方有沒有問題。


  若有,自然是好,拿著藥方去皇祖母跟前告秦雨纓一狀,說不定今後就再也不必見到這根眼中釘肉中刺了。


  畢竟,謀害公主可是要殺頭的罪名。


  即便秦雨纓是七王妃,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百官早就恨不得將她趕出遼國,放逐到邊境以外,只是苦於沒有一個合適的契機,若能抓住她的把柄,這一切便順理成章了……


  若秦雨纓這藥方沒有問題,對漓元來說也不是一樁壞事。


  她大可讓王御醫替換成補藥的方子,按時端來服用便是,如此便可引人耳目,不叫人察覺她是在裝病。


  反正秦雨纓又不可能日日待在宮裡,盯著她服藥,除了幾個心腹,誰會曉得這葯里的貓膩?


  漓元覺得,不管事情怎麼發展都對自己有利無害,可惜她到底還是疏忽了一點——秦雨纓怎會讓她如此高枕無憂?


  待宮女走遠,漓元朝秦雨纓下起了逐客令:「七王妃,時候不早了,我也該歇息了,不如……」


  「公主莫要著急,公主的病不同尋常,故而服藥也是要有講究的。」秦雨纓道。


  「講究?」漓元聽得不明所以,「什麼講究?」


  秦雨纓未答:「一會兒葯端上來了,我再仔細說給公主聽也不遲。」


  漓元聽得暗自咬牙。


  一會兒,小宮女端來的若是那王御醫所配的補藥,那她豈不是要在秦雨纓面前穿幫?

  這麼想著,她吩咐一旁的太監:「許公公,梨若去趟太醫院,怎麼去了這麼久,你快去催催她,莫讓七王妃與秦公子等急了。」


  太監心領神會,應聲卻了太醫院。


  不一會兒,那梨若就端著葯過來了。


  藥味又腥又苦,著實難聞,漓元忍不住掩住了鼻子。


  這就是秦雨纓給她寫的藥方?


  分明不是想為她醫治,而是想趁機刁難!

  「葯來了,公主請用。對了,務必小口小口吞服,如此才更有利於發揮藥效。」秦雨纓道。


  漓元臉色變了又變,心道將葯喝進肚裡不就萬事大吉了,哪有非要小口吞服的道理?


  「王妃娘娘,方才太醫院的王御醫說,這葯極苦,比尋常藥物更難入喉,公主身嬌肉貴,那受得了這等罪?不如王妃娘娘還是換一種方子吧。」那梨若說道。


  漓元暗罵飯桶,心道既然王御醫都如此說來了,那還將這葯端來做什麼,這不是擺明了讓她在秦雨纓面前找不到台階下嗎?

  果不其然,秦雨纓並未被這三言兩語說服:「良藥苦口利於病,還望公主為自己的身子著想,莫要將病情越拖越重,再拖下去,可就不是這一兩碗葯能解決的了。」


  秦瀚森也點了點頭:「到時不僅要吃藥,還要針灸,只怕公主更會承受不住……」


  聽到這「針灸」二字,漓元牙一咬,硬著頭皮端起那葯。


  葯汁呈深褐色,甚是濃郁,飄蕩著一股說不出的腥臭氣。


  漓元臉色變了又變,那叫一個精彩萬分。


  都是她自己招來的禍事,而今宮中眾人皆知,太醫院那些飯桶對她的「病情」束手無策,按理說,她已到了病急亂投醫的時候,若將秦雨纓、秦瀚森這等大名鼎鼎的妙手神醫都拒之門外,是個人就能猜出來她這病十有八九是裝的。


  她最是注重自己的聲譽,自然不願落人笑柄。


  喝了一口葯,她的臉立刻被苦得變了形。


  卻聞一旁的秦雨纓道:「這葯里有魚腥草,魚腥草能清熱解毒,對公主的內郁外熱極有好處。」


  魚腥草……


  聽這名字,就曉得這絕不是什麼好東西,難怪藥味如此難聞,簡直令人作嘔。


  勉強喝完了一整碗葯,漓元接過宮女遞來的茶水,極快地漱了口。


  「這幾日,我與仲弟要為太后治頭風病,正好有些空閑時間,不如就由我這仲弟來照顧公主吃藥,如此也方便觀察公主的病情是否有所好轉。」秦雨纓道。


  漓元本以為熬過這一次便能萬事大吉,聞言只差沒被氣暈過去。


  她面前定了定心神:「謝七王妃關心,七王妃果真醫術了得,喝了這葯,我已覺得好多了,今後每日按時服用便是,不必再勞煩七王妃與秦公子來診治。」


  「常言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公主乃千金之軀,哪能如此草率?」秦瀚森第一個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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