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傀儡的蹤跡
太后並未親自露面,送走宮中到了的那些太監后,秦雨纓打開了那幾個小匣子。
「這太後娘娘送來的賀禮,未免也太寒磣了些。」一旁的雨瑞撇了撇嘴。
除了一些補品之外,便只有一對長命鎖了。
長命鎖是金鑲玉的,做工並不十分出眾,比起冬兒送來的那對差得遠了。
至於補品,也平平無奇,沒有任何出眾之處,看得出太后並未用心。
秦雨纓倒是沒有放在心上,許是當了母親之後忙碌了許多,對許多事情也就無暇計較了,只要太后不送些毒藥來,對她和孩子不利就好,她從不指望太后能打心底里接納她這個兒媳。
「再過幾日就是小世子、小郡主的滿月宴了,也不曉得王爺能否在滿月宴之前,將名字定下。」雨瑞道。
陸泓琛對這件事,是真上了心,甚至還強迫起了杜青與他一同咬文嚼字,可憐杜青一介粗人,一看書就頭疼無比,這幾日被折騰得頭暈眼花,只恨不得奔赴戎疆投奔雪狐才好。
對他來說,領兵打仗都比取名要容易得多。
雨瑞和月桐將此事告訴秦雨纓時,秦雨纓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娘娘您有所不知,這樁差事,可苦了杜副將了,您是沒瞧見他臉上那兩個烏黑的眼圈,簡直就跟被揍了兩拳似的……」月桐繪聲繪色地說著。
言語間,忽然有人叩了叩門。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杜青。
月桐吐了吐舌頭,朝杜青頷首行禮。
「王妃娘娘,這是胡公子從戎疆送來的賀禮,胡公子說,得了一塊稀罕玉石,正好送給小世子、小郡主。」杜青說著,呈上一物。
那是一塊潔白的玉牌,玉牌顯然是溫玉所做,觸手生溫,一看便知絕非凡品。
「咦,這上面雕刻的怎麼是狐狸?」月桐仔細一瞧,有些不解。
在夜朝人眼裡,狐狸可不是什麼吉祥之物。
「這胡公子未免也太粗枝大葉了,俗話說得好,男戴觀音女戴佛,得了這麼好的玉石,何不做成觀音、佛牌?」月桐道。
雨瑞亦是點頭。
她早已忘了那傀儡閻羅,連帶著,連雪狐、書靈的身份也一併忘得一乾二淨,只記得這府里曾有過一位胡公子,很愛吃自己做的雞腿和醬肘子,至於別的,皆是記不清了。
若沒忘記,她自然會認出這溫玉是傀儡閻羅留下的玉石做成的。
那原石比煤炭還黑,裡頭卻是潔白無瑕,先前曾被傀儡閻羅藏在床下,幾乎堆積成了小山。
他被那尤仙子收買,逃離七王府後,那些玉石便都不見了蹤影。
秦雨纓看著眼前這兩塊溫玉,若有所思。
若她沒有記錯,雪狐從來沒有收集這些東西的習慣,這些東西更不會平白無故在凡間出現,雪狐此番忽然派人送來溫玉玉牌,莫不是……發現了那傀儡閻羅的蹤跡?
這麼一想,她立刻將事情告訴了陸泓琛。
陸泓琛聽聞此事,面上並未浮現詫異之色,只淡淡點了點頭:「本王早已知道了。」
這句「知道」,在秦雨纓聽來可以有許多種不同的含義。
她聽得模稜兩可,索性打破沙鍋問到底:「那傀儡究竟在何處,你是不是已找到他了?」
陸泓琛點了點頭:「方才,牛頭馬面找到了他這段日子的藏身之處,已設下埋伏,只等著他自投羅網。」
「他藏身於何處?」秦雨纓忍不住好奇。
陸泓琛薄唇輕啟,答得簡短:「城郊,閻王廟。」
時值秋季,城郊的樹林中已是落葉繽紛,野草開始枯黃,不復當初的蔥蔥鬱郁。
傍晚下了一場雨,走在草地上,腳下濕漉漉的,泥土十分柔軟。
秦雨纓借口要出來透透氣,乘坐馬車隨陸泓琛一同來到這閻王廟,為此,雨瑞與月桐極力阻攔,不想讓她在出月子之前受風吹日晒,說是這樣容易留下病根。
秦雨纓的身子畢竟比尋常人要健壯不少,加之有陸泓琛在身邊,自然不會留下什麼病根,她在七王府里悶了太久,出門一趟,只覺身輕如燕,連呼吸都順暢了不少。
當然,不是因為她的身子恢復得快,而是身邊這醋罈子的功勞。
醋罈子對傀儡頗有成見,一來,秦雨纓曾與這傀儡拜過堂,成過親,雖然沒有夫妻之實,但也足夠讓醋罈子心生不悅。
二來,傀儡時至如今仍未打消對秦雨纓的痴心妄想,先前那把通天鬼火,便有他的功勞。
鬼火借怨氣而生,而那放火之人,是從十八層地獄里逃出來的鬼叟。
地獄律例森嚴,封印並非尋常人所能開啟,就連天君的人也束手無措,若非傀儡擅自動用了陸泓琛的殘魂,豈能放出那鬼叟來人間作亂?
鬼火之後,七道輪迴變得混亂不堪,幸而陸泓琛撥亂反正,讓一切重回正軌,否則真不知會鬧出多少麻煩。
為此,陸泓琛可是去過那常人所不敢想象的混沌之門,他並不願提及在混沌之門中歷經的一切,但從偶爾的隻字片語間,秦雨纓聽得出,那段日子,陸泓琛也並不好過。
正因有這段分離,再次相相聚,二人片刻也不捨得分離,一同來到閻王廟時,牛頭馬面已將那傀儡閻羅抓獲,押到了陸泓琛與秦雨纓面前。
「閻君,夫人,這傀儡虛弱無比,毫無還手之力,不如就交給屬下二人處置,讓他去十八層地獄好好嘗一嘗苦頭。」牛頭提議。
秦雨纓仔細一瞧,此人的確氣息奄奄,一身衣裳破破舊舊,或許個叫花子。
不,就是叫花子,都比他體面些。
京城的叫花子皆拉幫結派,少有討不到飯食的,此人卻骨瘦如柴,顯然餓了不止一日。
「他為何會如此虛弱?」她有些好奇。
「回夫人的話,這傀儡法力盡失,如今連尋常人都不如,如今已到油盡燈枯之時,連走路的力氣都不剩半分了。」牛頭答。
油盡燈枯……
秦雨纓雖看不到傀儡身上瀰漫的那股死氣,但從他黯淡無光的眼裡,也能察覺幾分端倪。
此人離開之後,得那尤仙子相助,按理說應當今非昔比才是,怎麼竟淪落到了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