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死亦生
白玉的愕然,祀神的震驚,全都化在穆上陵毫無預兆的攻擊裏,然而區區一個凡人如何能對付半仙,祀神隻是輕甩衣袖便擋開了他的襲擊。
“上陵!”白玉驚恐,緊走幾步將穆上陵扶起,忽地,從他口中吐出鮮血,白玉驚詫,他抬起視線怒目看向祀神:“他是人類,你這麽做會要了他的命!”
“那又如何,是他找死!”祀神冷喝,眉間一蹙望向穆上陵。
誰知穆上陵突然大笑,他從白玉手臂中起身,嘲諷的對祀神勾起嘴角,一反常態的推開白玉,向祀神走去。
一步一步的逼迫,祀神與白玉都不知他是何用意,見穆上陵神情與往常大相徑庭,白玉忍不住叫道:“上陵,你要做什麽?”
但穆上陵絲毫沒有後退的意思,他還在向祀神靠近,祀神蹙眉,喝道:“再向前踏一步,我會立刻要了你的命!”
威脅不起作用,他繼續向前走著,勾唇譏笑道:“你喜歡白玉麽,你想和他在一起?”
祀神愣怔的看著,性格大變的穆上陵他竟無言應對,還在前進著,穆上陵幾乎就要走到近旁,疑惑與怒意大起,祀神不由再次甩袖。
嘭!
跌落在地,穆上陵卻一直麵帶笑容,白玉欲上前將他扶起,但他已然站了起來,譏諷的笑意更甚,又抬步向祀神邁去。
“不是自稱仙尊麽,難道還會怕我區區一個人類?”穆上陵嘲諷著向他逼近,祀神不解,但身為半仙的尊嚴不能因為人類的言語而受辱,他站定,與穆上陵對視,“你若放棄白玉,我便放過整個太平村,包括你,也可以繼續在太平村生活。”
既然勸說不了白玉,隻能把選擇交給穆上陵,太平村是他生命之根,他就不信穆上陵會為了個男子棄了家園!
“上陵,讓他走吧,我們自小在太平村長大,你忍心看著它就此毀滅麽!”同村的幾人立刻叫道。
腳步未停頓,穆上陵一心隻在祀神身上,白玉的叫聲他也有意忽視,無人知道他心中所想,隻覺得他是瘋了才會靠近祀神,別人避之不及的恐懼他竟迎麵而上。
“怎麽,仙尊也隻能用威脅來逼迫別人了?”穆上陵冷笑,“白玉從來都不屬於你,太平村的寧靜也由不得你破壞!”
說罷,他迅速向前邁步撲向祀神,速度之快令眾人萬分詫異,但料想不到的是,祀神突然半彎起身子,臉色甚為難看,衣袖瞬間拂向穆上陵,呼嘯而過的風擦過臉頰,應聲而倒的竟是兩個人。
哈哈……
穆上陵狂笑,白玉驚懼立刻上前,望著口中鮮血不止的穆上陵,他慌亂叫道:“你這是做什麽!”
“對不起,”穆上陵淒然一笑,他眼中滿是愧疚,然而更多的卻是決絕,“今生我注定要負你,白玉,我違背了約定,你會恨我麽?”
“不會的不會的,”白玉搖著頭激烈反駁,淚水不由控製的落下,擦拭都來不及,他隻能一遍又一遍叫道,“你不會死的,上陵,你怎麽忍心丟下我一人。”
“白玉,”穆上陵想給他一個安慰的笑容,無奈嘴角的笑意僵住,他抬起無力的右手撫上白玉臉頰,“等我,來生我們再相約,下輩子一定不分離,我保證。”
不要,不要,白玉含著眼淚對他搖頭,但換來的卻是穆上陵的最後定格的笑容。
“好好活著。”他這樣說著最後一句話,白玉卻早已泣不成聲,覆在臉上的手滑落,就連淚水都凝結在瞬間。
“他有除妖師才擁有的法器,白玉,你還信他不知你是妖麽?”
祀神的聲音響起,白玉抱緊穆上陵僵著臉轉過視線去看他,一把上古的匕首插在祀神腹間,難怪臉色會如此難看。
那匕首他識得,穆上陵曾用他給自己雕刻了一個木製兔子,他說:“白玉,你如此純淨,好像兔子那般聖潔。”
由此,他便自作主張給他製作了一隻神氣十足的兔子,尤其是那雙眼睛,穆上陵用了很久才定下它的神情,俏皮又不失溫順的樣子就是白玉自己看了都覺得很像。
然而那把匕首他不敢碰,他知道那是上古的除妖法器,但穆上陵說不出它的由來,隻知它是父親臨終前交給自己的遺物,說是能辟邪降妖,穆上陵便一直帶在身上。
如今這匕首竟成了祀神的致命符,不由得,白玉冷笑:“你又想說他騙我麽,祀神,我不想再見到你!”
那樣無情的言語,祀神聽的心痛,穆上陵給他身體造成的傷害此刻已萬分不及,他慘笑:“即便是他死了,你也不願看我一眼,他究竟哪裏好值得你這般傾心!”
“哈哈……”白玉大笑,哪裏好,穆上陵寧願獨自死去也要丟下他,一對相愛的戀人怎麽能忍心留下一人,另一人獨自離去,為什麽不等等他,為什麽要自私的做了決定,穆上陵一點也不好,但是……
“他知道我想要什麽,我曾自私的想把他帶走,可是,他卻告訴我說,白玉,我要讓太平村的所有人為我們祝福,我要讓你成為最幸福的人,這些,你根本不懂,你隻會強占別人的幸福!”白衣撫上穆上陵已經閉上的眼睛,剛忍住的淚水竟又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
哈哈,哈哈……
祀神斷斷續續的看著白玉笑了起來,他轉身,背影顯得淒涼:“終究敵不過一個人類麽……”
白玉明白他是要離去,太平村的村民大概是保住了命,但穆上陵卻永遠都回不來了,祀神的傷算不得很重,半個月的修養便能恢複,所以,這場毫無硝煙的戰役中,失去了寶貴東西的隻有自己麽,穆上陵,他要怎麽去尋回?
等他轉世,待他長大成人,穆上陵還會識得他麽,又一次的生命輪轉,沒有前世記憶的他會不會懼怕陌生的自己,但穆上陵說,他們來生再約,他信穆上陵的每一句話,所以,作為妖物的自己,大概唯有足夠的生命去等待新生的所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