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溝驚魂(10)
「住人?不太可能,我有記憶開始,這片地方就沒有人煙。」
我道:「你以前跟你爹打獵的時候來過這片兒嗎?」
安巴看了我一眼,說:「這一片兒都活動過,但這林子太大了,不可能沒一片地方都走過。我們記這裡的地形,主要是靠幾個大型湖泊,沿著湖泊的路線,我比較熟悉,但這條路線以外的……」他攤了攤手。
這話說的也有道理,這麼大一片原始森林,偶爾才進一次山的獵人,怎麼能每一塊兒地方都弄得清清楚楚?說話間,彎刀沖在前面,那棵大樹又在黑暗中露了出來。
乍一見那滿樹詭異的人偶,安巴嚇了一跳,說:「這不是替身嗎?」
替身?
他這麼一說,盤左盤右和彎刀都看下他,示意他說清楚。
安巴於是道:「老一輩時候的東西,家裡有孩子,出個什麼災病的,就去請一個替身,讓替身給孩子擋災。替身裡面是空的,塞著黃表紙,紙上寫有孩子的生辰八字,外面再用硃砂給染紅咯……不過這都是迷信,破四舊的時候就銷聲匿跡了,沒想到這樹上掛了這麼多。」
破四舊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兒了,難道這樹上的東西,有五十多年了?安巴話音一落,便聽砰的一聲響,我轉頭一看,卻是彎刀直接用手裡的刀,將樹上的一個紅泥人偶給擊碎了。
那泥偶一碎,果然從裡面飄出來一張黃表紙,風一吹,剛好吹到我這邊,我立刻伸手將紙捏住,只見上面寫著一個生辰八字:甲辰 己巳 庚午 戊寅。
我不懂這個,問眾人:「按照這個八字看,是什麼時候的人?」
盤右似乎懂這個,他用兩根手指夾住黃表紙,看了一眼,道:「按照這個八字,換算成生辰是……」他似乎在思考,沉吟片刻,道:「一九六四年五月二十一日三點左右。」我發現,這兄弟兩人右手的手指比一般人要粗,再聯想之前的黃狼,很顯然這二人的功夫,都在這對手指上。
沒想到這人還懂生辰八字這些東西,我聽他報了日期后,便道;「六四年?那不正是破四舊的時候嗎?居然還有人敢搞這種封建活動?」
我們正想著,黑暗中,便聽又一陣笑嘻嘻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聲音來源不定,像是從前面這棵樹上傳來的,又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
我聽見這笑聲,立刻下意識的在周圍尋找那紅孩兒的身影,四下里黑漆漆一片,燈光打過去,植被的枝幹在黑暗中張牙舞爪,如同鬼怪似的。
天地間的顏色,變成了兩色,黑色和手電筒光的橘黃色,除此之外,根本沒有半點兒紅影。這種詭異的情況,讓安巴緊張起來,越是靠近山區的地方,越是迷信,他聽見這動靜,嘴裡直說鬧鬼。
平日里看起來膽子挺大的安巴,這會兒變得極其膽小起來,一米八的大高個兒,竟然縮到我身後去了。前方的彎刀是個不寫信的人,他聽見動靜,立刻給盤左和盤右打了個手勢。
這雙胞胎兄弟,估計並不是第一次和彎刀合作了,極有默契,彎刀一打手勢,二人便左右分散,打著手電筒光,迅速在周圍搜索起來,毫無懼色。
彎刀更是在那古怪的笑聲出來后,淡淡的說了句裝神弄鬼,緊接著手起刀落,跟玩『切水果』似的,一個個或泥塑、或草充的人偶,要麼被打碎,要麼被他的一把黑刀絞的稀巴爛。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越是未知,就越覺得恐怖,對待未知的恐懼,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大概就是像彎刀這樣主動出擊吧。
黑暗中,古怪的紅色人偶,詭異的笑聲,本就讓一切都染上了一層恐怖色彩,令人心頭髮緊,但當彎刀三人主動出擊,將那些讓我們覺得恐怖的東西一一破壞時,我的內心,就彷彿受到了某種鼓舞,竟然覺得沒那麼恐怖了。
頓了頓,我拔出匕首,跟著加入了破壞大軍,唯有安巴壓低聲音道:「這地方鬧鬼,你們別亂整!」
我道:「鬼在哪兒?來一隻砍一隻。」
不知道是不是應了那句鬼怕惡人的話,在盤左、盤右的主動搜索下,在我和彎刀的破壞下,那詭異的笑聲,戛然而止,原本詭異的大樹,上面人偶七零八落,不復先前的詭異。
我沖彎刀豎起了大拇指,道:「打破恐懼最好的辦法,就是主動出擊。」
彎刀看著大樹後方的位置,似乎發現了什麼,淡淡道:「沒有那麼多講究,勇者無畏。」說話間,他開始往前前走,嘴裡低喚了一聲,在不遠處的盤左和盤右立刻回來了,跟著他往前走。
我見安巴還在那兒疑神疑鬼的,不禁覺得好笑,沖他打招呼:「我們要走了,你再不跟上來,這地方就剩你一個人了。」人高馬大的壯漢,一聽這話,驚得立馬跟上來,生怕我們把他給落下了。
大樹後方是一片灌木叢,植被茂密,我們一邊往前走,一邊有手裡的匕首一類的東西開路,砍出了一條小路。
前進了約莫二十來米左右,燈光盡頭處,竟然隱約出現了一棟建築物。
灌木藤蔓類植物,將建築物簇擁覆蓋著,掩藏的十分隱秘,如果不是彎刀執著的往這邊開路,鐵定發現不了。
少言寡語的盤左盤右兄弟倆,看見眼前的建築物,皆面露驚訝之色,盤左問出了一個我想問的問題,他對彎刀道:「你知道這邊有東西?」
彎刀打著手電筒觀察那建築物,淡淡道:「剛才有雙眼睛,在這個方位偷看我們。」
我嚇了一跳,道:「是那個紅孩兒?」
彎刀道:「不確定,我假裝沒有看見,它離開后,笑聲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