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深多半要遇賊
慕府修的是暗紅的蠻子門,兩側蹲著兩隻膝蓋高矮的小石獅。門口兩個侍衛伸矛攔了江煙伣一下,見了她手裏的銀牌後,相互給了個顏色就放行了。
門外是一條入夜後略顯清冷的大街,鋪著被馬車軋得深深淺淺的青石板。街對麵密密紮紮的,也都建滿了住宅。
興許是因為這裏還是城郊,時分又快要入夜,街邊隻有零星的小攤,路上也不過行人三兩而已。
但就是眼前這簡單的景象,也把江煙伣驚了好半天。
之前她心底總是存著一絲僥幸,有種沒準自己還在攝影棚裏的錯覺,唯有現在出了門,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了身處異世這一事實。
真是八輩子的黴都在今天撞上了。
“不是要去給少爺置辦東西麽,還不快點去,呆著做什麽?”身後的侍衛催了她一句。
她被他一句話拉回神來,忙答應了聲,隨便挑了個方向走了過去。
她可總算是出來了!
瞧著眼前視野逐漸開闊,她忽地有了種想逃的衝動。
能去哪她不知道,也不重要。她此刻隻想跑,跑得快些、再快些,離身後的慕府越遠越好。
她驟然加快的腳步,終還是漸漸慢了下來。
事實是殘酷的。她若想靠自己活下去,一份工作必不可少,但若和門店牽扯上了關係,被找出來豈不是分分鍾的事?
且,就算她能藏,天天躲在一處、連出個門都出得提心吊膽……那不跟被關在慕府裏一樣?
……
罷了。
她頹喪地歎了口氣,心說真要逃也不能在人生地不熟的今天逃,至少等有了點人脈去處再說。
總之出入令在她身上,在慕府中她也有依仗。
她用不著急於一時。
她隨手在路邊買了串九連環以便回府交差,看天色還能容她再留一段時間,就沿著街慢慢走了會,想著逃不能逃,走一走散散心也好,正好也熟悉一下旁邊都有什麽。
暮色漸沉,由夜色攀上天空。古時沒有光汙染,城郊也不燈火通明,整條街便晦暗得靜謐,隻剩兩邊人家的窗裏偶爾亮著。
江煙伣在心裏打著算盤。
附近的都是小家小戶,唯有慕府一處大院。要是慕家人一家一戶地敲門問話威逼利誘,兩句話都用不著,自己就會被連人帶鋪蓋地丟出去。
城郊定是躲不得的。
但除了城郊,能去的隻有城中心和城外了。
她雖然吃慣了苦,但那也是現代大城市裏的苦,跟田園生活半杆子打不著關係,自己出城鐵定要活成荒野求生,還不如安生待在慕府裏。
至於城中心……
“嗚——”哪家的家犬忽然吠了起來。
聲出突然,她嚇得打了個噤,還沒來得及撫定心跳,又感覺地麵隱隱震了起來,身後由遠至近地傳來了一片馬蹄聲。
她震驚地回頭看去,就見一支整整數十人的馬隊正在往她這邊飛馳而來,領頭的頭盔上立著一根紅翎,身後披風隨風獵獵地股著,座下是一匹膘肥體壯的白蹄烏騅,蹬得步步生風。
大晚上的,哪來的這麽大一支馬隊??
江煙伣不知這麽大陣仗是來做什麽的,更怕被這一行跑得飛快還停都不停的馬誤傷,四下裏匆忙一看,見旁邊有一條小巷,趕緊便躲了進去,想等他們過去了再出來。
外頭已經黑下來了,巷子裏的光線就更是晦澀,雖說還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但匆匆一掃也隻掃到了一眼深深淺淺的陰影,大概是兩側的住戶堆的雜物,再往裏就更暗了,看起來是條死路。
她怕黑,不敢進得太深,隻往巷子裏走了兩步就支著腳轉過身,往外探頭探腦地觀察。
“籲!!”領頭的到了巷外不遠的地方,忽然把韁繩往後一扯。胯下烏騅甩著脖子高鳴了兩聲,踏著小步慢慢停了下來。
後麵的人見他停了,也趕緊勒馬。
“賊人到了此處就沒了蹤影!他受了傷,勢必走不出多遠!”他調轉馬頭,對身後的人高聲道,“且在此處仔細搜過去,挨戶詢問,各個角落都不可放過!”
“是!”其餘人嘩啦啦一陣抱拳。
賊人?
江煙伣心下一驚,心說合著他們是來逮人的?
按他這麽說,她一位遵紀守法好公民這麽躲著,豈不是在自掘墳墓?
極速回憶了一番清宮劇裏的慎刑司,她自己先把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忙就要出去以自證清白,然而第一步還沒邁出去,嘴前忽然籠來了一隻手,整個人也緊接著被一股力道拉回了小巷裏。
她還沒來得及掙紮,腰後就有什麽鋒利的東西抵了上來。同時,一個低沉的嗓音在她耳後輕輕響起
“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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