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回 無法說出口的三個字
華碩記完了電話號碼，就有一種給馨蕊打電話的衝動，但是手機並不在自己手裏，他猜想一定是被媽媽或是奶奶收起來了，若這時問她們去要，肯定又是一番麻煩。他看著桌上的電話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拿了起來。這部電話是樓下客廳裏的分機，他平常打電話都不用它，因為怕媽媽和奶奶偶然間聽到自己的電話內容。
“鈴——”聽筒那邊響起了長長的等待音，他的心也霍然提起來的同時也漸漸充滿迫切地期待。
“喂，是哪位？”馨蕊剛洗過澡，已經準備睡下了，忽然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一個熟悉的號碼，就想也未想接通了，可是當她接通的這一瞬間，她才猛然想起，這個號碼應該是上官家的座機打過來的。
“馨蕊，你睡了嗎？”剛才是那樣想聽到馨蕊的聲音，可真正聽到了，華碩卻不知該說什麽好了，說出去的這句話隻覺得是廢話，若是馨蕊此刻睡了，那還會接他的電話嗎？
馨蕊的心兒不由一顫，本以為晚上的告別就是他和華碩之間一切的終結，也是過去她曾經瘋狂追戀他所有記憶的終結；本以為再遇到這個人時，她的心可以不會再有任何的悸動，但是為什麽僅僅聽到這個人的聲音竟可以讓使她的心有如此莫名的顫抖？
“哦……你好嗎？”那邊的華碩忽然有些語無倫次了。
“我挺好的，碩哥哥。”吐出了這三個久違的稱呼，馨蕊感到一陣溫暖。
“那就好……”就是這樣的一聲稱呼，讓華碩的眼圈紅了起來。
緊接著就是一陣沉默。兩人都不知說什麽好，但是又都沒有放下電話的意思。
“你的未婚妻沒有責怪你吧？”過了片刻，馨蕊終於找到了話題。
這未婚妻三個字猶如當頭的一盆冷水潑了下來，立時讓華碩清醒了下來。
“沒有，她並沒有責怪我。”華碩頓了一下，慢慢地說道。
“嗬嗬，那就好，碩哥哥，這樣我就放心了。想當年我不知趕走了你多少女朋友，現在終於看到你和心愛的人訂婚，我就安心了。這樣也可以讓我卸下去我對你多年的歉疚之心。”說完這句話，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
那邊又是一陣沉默，她忽然緊張了起來，有些後悔說了剛才的那番話，但是她不說這樣的一番話，又能說什麽呢？
就在這短短的一陣沉默中，華碩的心輾轉幾個來回：原來她隻是對我抱有歉疚之情；可是她不對我有這樣的感情又該有怎樣的感情呢？她曾經是那麽狂熱的愛著我，可是我呢？卻那樣的厭惡她，甚至摒棄她，侮辱她！所以，她若是對他沒有恨意，而隻有歉疚之情還算是不錯的了。
“馨蕊，其實你真的不必對我有什麽歉疚，倒是我應該對你心存歉疚才是，我以前對你那麽凶……”說到這裏，他的眼前不由浮現出了一幕：馨蕊趁他不備嘻嘻笑著跳到了他的麵前，而他卻粗暴地一把將她推開，可她卻還依然滿不在乎地跑過來，繼續纏住他的脖子。幾次三番，終於吻上了他的臉頰，這才罷休。
“不，碩哥哥，我從來沒有怪你。那時候的我，其實真的挺任性的！全沒有女孩子該有的矜持。”馨蕊有些慌張地打斷了他的話。
她的話讓華碩的心頃刻間被苦澀包圍，難道真是應了那句話“隻有失去的東西才覺得珍貴嗎？”此時此刻，他心裏是多麽渴望那樣的日子可以重新來過。但是誰又可以讓時光倒流呢？
“謝謝——”頓了好一會兒，他才拉長著音調吐出了這兩個字。
“不要這麽說，碩哥哥。”馨蕊的心底也泛濫出了酸酸澀澀的東西。
“好了，不耽誤你休息了。要好好照顧自己，一邊上學，一邊工作會很辛苦的。千萬不要太拚命了。”華碩像個大哥哥一般囑咐著。
“好的，我會的。你也要好好的，祝你和你心愛的人幸福美滿。”
“你也是。”華碩閉著眼睛吐出了這幾個字，他的心底已是一片蒼涼之感。他忽然陷入了迷惑，究竟是什麽原因使得他們兩個變成現在的這種狀態呢？是他明白得太晚了？還是其實是他現在糊塗了呢？
“碩哥哥，如果沒有什麽事，我掛了啊！”那邊傳來馨蕊小心翼翼地聲音。
“好！再見！”雖是簡單的三個字，但華碩此刻說出來，氣卻覺得有千斤之重。
隨著“啪嗒”一聲，馨蕊那邊掛了電話，而與此同時，華碩的心底忽然泛濫上了三個字，那三個他無法向馨蕊說出口的字——“我愛你”。
馨蕊放下電話，不禁黯然神傷。呆呆地望著電話機，想：碩哥哥，你以後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了。我會默默地祝福地過得更好。
與此同時，華碩也呆呆地望著電話機，腦子中一片空白。
周雲芳站在華碩的房間門口，他隱隱地聽到了兒子在打電話，雖然聽不清他所有的電話內容，但是卻清晰地聽清了“馨蕊”兩個字，她的心不由大大地震撼了一下。
這一夜，注定有好幾個人不能成眠。當然包括丁月琪和趙瑞。
丁月琪回到房間後，洗了澡，就呆呆地盯著自己的手機，雖然知道它不會響起，但依然無比地期待。這個晚上，她已經給華碩打去二十多個電話了，但都是冰冷的提示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最後氣得她一把將電話扔到了地上，聽到電話破碎的聲響，她的心依然還是不能平靜下來。在這一刻，她徹底明白了，原來愛一個人是那麽的辛苦。然而她也明白自己就像是騎上了老虎背一樣，再也下不來。這在她十二歲那年的一次宴會上見到華碩開始，她的這種曆程就已經開始了。那時候她隻能遠遠地看著他，默默地愛著他；現在她可以無限近距離地接近華碩了，又於今天晚上成為了華碩的未婚妻。但是她卻覺得反而更加緊張了，更加害怕了，生怕這個自己深愛了好多年的男人忽然之間從她的身邊消失。
這時，趙瑞在自己的房間裏已經打了幾個電話了，她吩咐自己的眼線，去探明上官華碩到底去幹什麽了。女兒好不容易攀上了這棵搖錢樹，她必須讓女兒的婚姻之路順暢無阻，她絕不會允許有半點阻礙女兒成就這段美滿婚姻的事情發生。
這一夜，華碩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昏昏然地睡了過去。
約莫八點多的時候，一陣急促地敲門聲將他吵醒，他睜開眼睛看了看桌上的鍾表，懶洋洋地走過去開了門。
“媽，是您呀！”他打了個嗬欠說道。
“華碩，不是我說你。昨天晚上訂婚宴這麽重要的場合，你怎麽能把月琪一個人丟在那呢！你這樣讓她多尷尬呀！你也是知道的，那些名媛本來就有些嫉妒她，這麽一來不是正好給了她們攻擊月琪的借口？”周雲芳皺著眉，強壓住了想問兒子為什麽給馨蕊打電話的念頭。
“媽，您能不能別這麽一大早就教訓我行不行？昨天晚上爸爸已經把我訓了一頓了。我的頭很疼呢！”華碩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說道。
兒子的這個動作，又讓周雲芳十分地心疼，她換了溫柔的口氣說道：“兒子，都八點多了，也不能餓著肚子睡呀，起來吃點東西，陪媽媽說說話，你奶奶因為昨天的事一直在給丁家母女賠不是，你看在奶奶這麽大年紀的份上，也應該體諒一下吧！”
周雲芳的這句話，令華碩感到了內疚，不管怎麽說，奶奶和媽媽一直是如此地疼愛自己，昨天自己的任性行為，到底讓她們也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好，媽媽，您等我一會兒，我馬上洗漱，換好衣服就下樓陪您們吃飯。”
十五分鍾後，華碩收拾停當走下樓來。周雲芳和秦玉已經等在餐廳了。
秦玉立刻朝孫子揮了揮手，說道：“碩碩，你醒啦！來快到奶奶身邊來。”秦玉十分明白自己這個寶貝孫子的脾氣，他是吃順不吃嗆。隻有用懷柔政策才能讓他服服帖帖的，明軒就是不知道用這個方法，所以父子倆個總是弄得不愉快。
“奶奶，對不起！”秦玉的懷柔攻勢果然起了作用，華碩坐到秦玉身邊，不無愧疚地說道。
“別這麽說，有什麽對不起的，奶奶的目標隻有一個，就是希望你幸福快樂。”秦玉拍了拍孫子的肩膀。“隻是，你也是個大人了，什麽事都要考慮周全。不能在這麽任性了，月琪是個好孩子，我冷眼看著你們兩個也是你情我願的，現在你們兩個也訂了婚，以後就要好好在一起相處吧。不要再鬧出什麽事情來了。這樣也會有損於咱們上官家族的聲譽。”
“奶奶，我知道錯了。我下次一定不會了。”華碩誠摯地說道。
“那就好。”秦玉拍了拍孫子的肩膀，示意他去吃早餐，卻絕口不問他昨天晚上的去向。
一旁的周雲芳有點沉不住氣了，剛要開口卻早被秦玉看出了她的用意，立刻用眼神製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