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回 曆練和蛻變
日子就那麽悄悄地在指間劃過，不經意間，馨蕊已經在溧水縣度過了她出獄後的第一個春節。
溧水縣的人們很樸實善良，學校裏的同事也都很友善。對於她來說，雖然這個小縣城有些地方相對比較落後，可她卻很喜歡這樣安靜平淡的生活。
有一段時間，她幾乎都忘記了自己曾經的過往，有時候也在想，若是就能如此平淡地在這裏生活下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剛到學校的時候，她隻負責食堂的一些瑣碎的工作。有一天，學校的師生都興高采烈地奔到了操場上。出於好奇，她也跟過去看。
原來有人捐獻了一架三腳架的大鋼琴，那鋼琴通身雪白，高貴典雅的鋼琴漆散發著美玉一般的光芒。
學校的人們哪裏曾經過這樣高檔的物事，都圍著那架鋼琴不住地唏噓稱讚。
“唔！這下可好了，學生們上音樂課可有了好樂器了，張老師呀，你就不必一個勁地吹笛子了。”校長笑著拍了拍音樂老師的肩膀。
“可是，校長，這洋樂器我可不會撥弄呢，放在咱們這裏豈不是白白糟蹋了？再說，又如此貴重。”張老師麵露難色，她可是土生土長的溧水縣人，吹笛子的技能也是跟自家父親學的，她怎麽會彈鋼琴呢？
“哎呀，這可難辦啦！枉費了人家好心人送咱們這麽個好東西，我本來還想讓孩子們見識見識呢，城裏的孩子上音樂課，都有鋼琴伴奏呢！可咱們就不行，好不容易盼來好心人送給咱們，偏偏……”校長說著說著竟然眼圈濕潤了。
他也是土生土長的溧水縣人，在城市裏讀過師範，就回到了家鄉，一直立誌於家鄉的教育事業。從這所學校裏畢業的好多孩子們都成為了非常有建樹的人，這讓他非常引以為豪，唯一遺憾的是還從未出現過音樂方麵的人才，這才想盡辦法往上級部門打報告，希望給調配一件像樣的樂器，隻是他忘了一點，樂器是有了，可獨獨缺了會彈奏的人。
他不住地搖頭歎氣，沉聲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就不得不把這架琴送回上級部門啦！這麽貴重的東西，聽說值好幾萬哪！咱們怎能讓它白白地當擺設呢？”
“啊！不要呀！”本來滿懷希冀的孩子們這會兒聽說剛琴要被弄走，不由都失聲叫了起來。有幾個女孩子甚至嗚嗚地哭了起來。一時間歡樂的氣氛迅速為沉悶所取代。
馨蕊看著這一切，心裏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她來到這裏已經三個多月了，深深喜歡上了這些天真可愛的孩子們，他們的身上更有一種城市孩子所缺少的拚搏向上的精神。正是這種精神也給了她啟迪，讓她也能夠鼓起足夠的勇氣和信心去麵對未來的生活。現在看著孩子們的美好願望就要變成泡影，她怎麽能就這樣袖手旁觀呢？
“校長，我可以試試嗎？”在一片靜默的氛圍裏，馨蕊柔柔的聲音顯得格外引人注意。
“你會彈鋼琴嗎？”校長抬起頭，雖然眼睛裏還有一絲的疑惑，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充滿希冀的。
“我會一點兒，小的時候學過。”馨蕊謙虛地說著。其實她這真是一種謙虛的說法，她從六歲就開始學鋼琴，那時候是媽媽陪著她一起學的，她學的很快，不過兩年功夫就過了四級。
後來媽媽去世了，她曾一度十分地悲傷，所以鋼琴也被束之高閣。直到後來住到了上官家，因為秦玉和周雲芳都喜歡聽鋼琴曲，她這才重拾了起來。後來接著學到了八級。
“那可太好了，馨蕊，你現在就給我們彈奏一曲好不好？”重獲希望的校長臉上綻開了分外開心的笑容。
“歡迎！歡迎！”馨蕊的話更在孩子們中間點燃了希望之火，不知誰帶頭，大家都熱烈地鼓起掌來。
馨蕊朝著大家誠摯地鞠了一躬，這一刻，她感到自己有一種實現價值的充實感。這一階段，雖然在這裏過得挺舒心，但她這個後勤人員，究竟也沒有起多大的作用，若是真能憑她彈鋼琴的技能給大家帶來這麽多快樂的話，那豈不是一件大好事？
她邁著自信的步伐走到了鋼琴旁邊，坐在琴凳上，撫摸著光滑如玉的鋼琴琴鍵，有了一種久違的感覺。
曾幾何時，對她總是表現出厭煩的上官華碩唯有在她彈琴的時候，眼中才會升起一抹欣賞。
“不，我怎麽可以又想起他呢？他應該早已是丁月琪的丈夫了吧？就像當年他不屬於我的那樣，他終究不屬於我的。”馨蕊長舒了一口氣，為自己剛才的走神而自責。
隨後她慢慢抬起手，她潔白柔軟的一雙柔夷便如同兩隻美麗潔白的鴿子在琴鍵上翩翩起舞。一串動聽悅耳的琴聲如同一股山泉慢慢地流淌到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間，更像是一個充滿魔法的小精靈給人們打開了一扇通往神奇音樂世界的大門。
馨蕊也沒想到整整三年多不曾彈琴的她，竟可以把一曲《童年的回憶》彈得如此惟妙惟肖，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或許是她對於童年美好的執著懷念，或許是某個人曾經那麽喜歡聽這首曲子，亦或是她對未來的生活充滿強烈的渴望吧！
但到底是什麽原因，似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因為她的演奏打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更打動了她自己。
“嘩——”一曲彈罷，全場響起了分外熱烈的掌聲。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激動的笑容，他們的眼中更是充滿了對馨蕊的欽佩，而那些孩子都可以仰視她了。
“太好啦！太好啦！馨蕊姑娘，真沒想到，你是真人不露相呀，暗地裏竟然藏著這麽驚天的本事。好啦，以後你就是孩子們的音樂老師啦！孩子們，還都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叫江老師。”校長更是樂得合不攏嘴。
“江老師，江老師，以後你可以教我們彈鋼琴嗎？”孩子們圍了上來，嘰嘰喳喳地問著。
“可以，當然可以啦，以後張老師教你們唱歌，我教你們彈鋼琴。”心裏充滿喜悅的馨蕊沒有忘記照顧原來音樂老師的情緒。
“嗬嗬，以後我多了你這個幫手，音樂課孩子們就更愛上啦！”張老師走上前，熱情地握住了馨蕊的手。
“唔，這薪水嗎，得給你加一加了。”校長認真地琢磨道。
“不用了，校長真的不用了，我一個人初來乍到的，多虧了大家的幫助。我感激你們還來不及呢，這也是我力所能及的，根本也沒費什麽力氣。再說，吃住都在學校，我根本就沒有什麽花費，兩千元足夠了。”馨蕊連忙擺手，她很清楚，這個學校的資金並不充裕，她怎能再讓學校為她多花費一筆錢。
“這就太謝謝你了，江老師！”校長充滿感激地握住了馨蕊的手。
“不客氣，其實我也有感謝您，讓我重新有了彈鋼琴的機會。”馨蕊回握住校長的手也誠懇地說著，其實她心裏更感激的是：學校又給了她重新實現自我的機會。
有了鋼琴和孩子們的陪伴，馨蕊的日子過得更加快樂充實了。每天三節課，課餘的時間她還會去食堂幫幫忙，盡管那兩位大姐都不用她幫，但每次她都要幹些活。兩位大姐做飯很好吃，她去那裏，就當是自己偷藝了。她隻為自己以後一個人生活的時候，也能為自己做些可口的飯菜。
晚飯後的時間，她通常教幾個頗有天賦的小朋友彈鋼琴，這些孩子們進展之快，真是出乎她的意料。有一個小姑娘，簡直是個小音樂神童，在學完指法後，幾乎她彈一遍，她就都能記住了，再練上幾遍，基本就能完整地彈下來。有生如此，她這個老師真是太滿足啦！
每天早上，馨蕊還有一門必修課。那就是和李桂蘭一起練點功夫。
李桂蘭本身一個武術世家出身，她這一身功夫恐怕十幾個強壯的小夥子都不是她的對手。馨蕊自是明白自己再怎麽練也達不到她那樣的程度，但就每天練練武術的基本功，在學上幾招就很夠她防身用了。
李桂蘭說她的身體太單薄，應該多加一些增添力氣的練習，所以這兩天她每天早上都去學校門前的小河裏提十桶水回來。一段時間練下來，她的力氣增大了不少，雙手提著兩桶水，還可以快步行走，一趟下來，臉不變色心不跳。
在忙著這所有事的同時，她並沒有忘記複習高考的功課，幾本教材還有輔導書都被她背的滾瓜爛熟了。對於高考上線，她信心滿滿，溧水縣真成了她整個人的曆練蛻變的一個好處所。
眼看到了三月份了，馨蕊想著自己並不是一個在校生，不知沒有學籍可不可以報名高考。好在，小鎮上有個網吧，她在那裏查到了消息，可以申請將學籍錄在一所中學處，就可以參加高考了，她為此去找校長，校長很痛快地答應下來，可以找他的朋友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