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這個男人是她的毒
費少城的手機傳來簡訊的提示,他拿出來一看,皺頭皺了皺,把視線移向了門外。
「朝顏,我有個事要跟你說,借一步說話可以嗎?」
歐陽楓不悅的瞪他一眼:「你有什麼說不能當著我們面說的?」
「私事。」費少城笑笑。
「咦,你倆能有什麼私事呀?」沈芊雪促狹的望了望朝顏,顯然是誤會了兩人的關係。
「這個暫時不能告訴你,是一個秘密。」
費少城越是這樣說,沈芊雪就越是相信自己的判斷,只有歐陽楓明白,這不過是調虎離山計。
可是知道又怎樣?當著芊雪的面,只能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走啦。」費少城拱了拱朝顏,兩人肩並肩出了客廳。
歐家的別墅外還有一套房子,裡面是幾間客房,朝顏跟在費少城身後,疑惑的詢問:「你要說什麼?」
「到了就知道。」
他徑直走向其中的一間客房,推開房門裡面黑漆漆的。
「有什麼話在外面說就行了。」
朝顏不想進去,現在,她沒有心情做任何事,更沒有興趣說任何話。
「進來吧,外面不方便。」
費少城用力把她往屋裡一拉,自己卻順手把房門給關了。
突然置身於漆黑的空間,讓她原本不安的心更加惶恐,朝顏拚命拍打房門,咆哮道:「費少城,你幹什麼?幹嗎把我關起來?」
正在她焦慮不安時,拍打房門的一隻手突然被人緊緊的握住,她震驚的回過頭,月光下,那個人,那張面孔,還有那熟悉的味道,全都屬於那個讓她心痛的人。
這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她上了費少城的當。
「放開我。」朝顏掙扎,想逃出去,可是林悅生力氣比她大,她根本掙脫不出來。
「朝顏……」
林悅生沙啞的喊了她一聲:「我突然很想見你,所以就讓少城把你帶過來了。」
呵,朝顏冷笑一聲,心抽痛的厲害:「林悅生,我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你想見我為什麼不可以光明正大?非要這麼偷偷摸摸嗎?」
她真的有些恨林悅生了,因為他讓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可憐……
「我們談一會好嗎?」
林悅生磁性的嗓音讓朝顏無法拒絕,她想起了初遇的那個夜晚,他在她耳邊說:「不要喊,你幫我,要什麼我都給……」
同樣的聲音,同一個人,同一片天空,除了今晚月光撩人外,什麼都一樣。
只是,心境不一樣了。
「談什麼?」朝顏不再掙扎,借著月光,緊緊的凝視著面前的男人。
「過來坐。」
林悅生指了指身後的沙發,朝顏深呼吸,輕輕的走過去。
「這幾天過的好嗎?」
「不好。」
他嘆口氣,沒有問為什麼不好,因為答案,他懂的。
「今晚是歐陽楓把你約過來的吧?」
「除了他,還有誰想見到我?」
是的,沒人想見到她,歐陽楓是唯一想見她的人,卻是為了想讓她難堪。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對不起有什麼用?對不起只是讓做錯事的人自我安慰,對被傷害的人來說,一點幫助也沒有!」
朝顏犀利的質問,讓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心如刀割,他伸手想抱她,卻被她躲開了。
「林悅生,一個人身邊的位置只有這麼多,你能給的也只有這麼多,在這個狹小的圈子裡,有人要進來,有一些人就不得不離開……」
她咬著唇,使勁憋著想哭的衝動,對著沉默的男人說:「你儘快做決定吧,這樣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再過。」
朝顏說完,起身要走,林悅生卻一把拉住她,可是拉住了她又怎樣?正如她所說,一個人身邊的位置只有這麼多,把她拉住,他能給的也不會更多。
空氣如同凝固了一般,月光灑在站著的女人和坐著的男人身上,散發出濃濃的無法言喻的憂傷。
林悅生想對她說些什麼,可嘴唇一張一翕,就是說不出一句話,最後,只能沉默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朝顏開口了,她說:「你如果一直這樣拉著我不放,我就當你是愛我的,出了這扇門,我馬上告訴沈芊雪,我是你妻子,我不允許任何人搶走我丈夫,即使是他曾經最愛的女人,也不行。」
這幾句話說出來,她其實並沒有報任何奢望,因為心裡清楚,林悅生是不會答應的。
雖然結果可以預料,但當林悅生一根根鬆開手指的時候,她還是背過身,把忍了許久的眼淚釋放了……
那個剛才還緊緊握著她的溫暖的手說走就走,很理智的鬆開,不帶走一片雲彩。
朝顏移動步伐往門邊走,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每走一步掉一顆,只是她的珍珠太不值錢,和她的人一樣,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珍貴。
「朝顏……」
在她拉門的一瞬間,林悅生站了起來,她停止了動作,他卻再一次沉默了。
他到底想說什麼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朝顏已經沒有了期待,也不敢再有了。
她緩緩的轉身,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突然疾步跑到林悅生面前,伸手緊緊的抱住了他。
「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就做紅顏好了,至少這樣還有留在你身邊的理由。」
朝顏哭了,哭的不能自持,她真的很想回到過去的瀟洒,可是林悅生喊她名字的時候,她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她出了客房,費少城一直在替他們把風,見她眼圈紅腫,識趣的什麼也沒問。
兩人一前一後回了熱鬧的客廳,沈芊雪正和歐陽楓合唱一首《明明很愛你》,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兩人立馬停止了對唱。
「喲,話說完了?」歐陽楓酸溜溜的問。
費少城點頭:「恩,說完了。」
沈芊雪撇了眼他身後朝顏,驚詫的喊道:「天哪,少城,你到底跟朝顏說了什麼?她怎麼眼睛都哭腫了?」
朝顏尷尬的搖頭:「沒什麼。」
「一定是少城欺負你了對不對?」她不死心的追問。
「呵,少城哪敢欺負顧小姐,芊雪,人家可比你潑辣多了,你學著點。」
歐陽楓沒好氣的嘟嚷,心裡清楚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眼淚只不過是她為了博取同情的一種武器罷了。
「瞧你說的什麼話,人家朝顏已經夠委屈了,你怎麼還挖苦她……」
沈芊雪極富同情心的握住朝顏的手:「別理歐陽楓,他就這德行。」
朝顏堪堪一笑:「沒關係,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
說完,她揉了揉額頭:「我有些累,你們玩吧,我先回去了」
「那好吧……」芊雪點頭,指著費少城說:「你,送她。」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走走。」
朝顏的拒絕,讓芊雪更加篤定費少城一定是說了什麼讓她傷心的話。
「那歐陽楓你去送吧。」
「呃,我不去,我渾身無力!」歐陽楓一頭栽向沙發,裝死去了。
「喂,你怎麼這樣啊?」
沈芊雪憤憤的踢了他一腳,朝顏嘆口氣,說:「芊雪謝謝你的好意,真的不用了,我其實是想一個人散散步。」
「散步?」她靈機一動:「這主意好,我去找悅生,我倆散步把你送回去!」
「……」
朝顏痛苦的想拉住她,卻還是沒能趕上她奔跑的速度。
費少城上前提醒:「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好。」
此時此刻,還有比這更好的選擇嗎?雖然她原本是想一個人靜靜。
正在裝死的歐陽楓,一聽芊雪的話立馬來了精神,他騰一下站起來,跑到門外吶喊:「芊雪,散步好,我支持你去散步!」
只要是能刺激到顧朝顏的事,他一率是支持的……
費少城忍無可忍的追出來,出其不意的從背後給了他一拳,疼的他齜牙咧嘴的咆哮:「費少城,我詛咒你生兒子沒屁眼!」
「那我就詛咒你生不齣兒子……」
「你……」歐陽楓抓狂了:「瘋了,為了姓顧的女人,全他媽的瘋了!」
芊雪正在跟林悅生撒嬌要散步,根本沒注意到歐陽楓這一句危險的話。
「悅生,我知道你今晚喝多了,可是我真的很想和你走走,我們已經好幾年沒有散步了……」
「改天好嗎?我頭現在很暈。」
林悅生背對著身後的人,聲音說不出的疲憊。
「如果你暈,我的肩膀可以借給你靠啊。」她指著他身後說:「況且朝顏一個人回去也太不安全了。」
費少城一把牽起朝顏的手,走到他倆面前,鎮定的說:「芊雪,你就別為難生哥了,朝顏我可以送回去。」
「咦,她不是不要你送嗎?」沈芊雪疑惑的皺起眉。
「呵,剛才她跟我鬧彆扭呢,哄哄就好了。」
林悅生冷冷的把視線移過去,一直移到朝顏被費少城牽著的手,突然改變主意說:「好吧,你想散步那就散吧。」
芊雪一聽他答應了,馬上欣喜的跳起來:「悅生,你真好。」
她猛的摟住他的脖子,用力在他額頭上印了個香吻,看的朝顏雙眼像是被揉進了辣椒一樣。
「朝顏,既然悅生答應了,那我們三個人一起散步回去吧。」她愉悅的提議,繼而又俯在朝顏耳邊悄聲說:「少城他惹你生氣了,就別這麼輕易原諒他。」
朝顏搖頭:「不用了,我還不想做電燈泡。」
她轉身想上費少城的車,歐陽楓卻好死不死的沖了出來,他一把抱住費少城耍酒瘋:「哥們別走,我還有話跟你說……」
費少城用力扳開他的手:「少來了,我跟你有什麼好說的!」
「你跟朝顏都有好說的,跟我咋就沒好說的了?我們可是從小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難道還抵不過一個女人嗎?……」
誰都知道歐陽楓的真正目的,除了沈芊雪。
「你是不是喝多了?抽什麼風呢!」費少城沒好氣的沖佇在門邊的傭人吼道:「還不來把你家少爺拉回去!」
傭人一靠近,歐陽楓馬上發火:「滾開,我還有話跟我哥們說呢!」
二人拉拉扯扯,沈芊雪生怕耽誤的時間久了,林悅生會反悔去散步的決定,於是趕緊拽住朝顏的手說:「走啦,讓他倆折騰去……」
朝顏嘆口氣,沒有再拒絕,因為她清楚,歐陽楓不達到目的,是不會罷休的。
三個人肩並肩離開了歐陽家的別墅,越是入夜,月光越是明亮,三個人的影子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十分不協調。
「悅生,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散步是什麼時候嗎?」沈芊雪挽著林悅生的胳膊,一臉溫柔的詢問。
「恩。」林悅生簡單點頭,並沒有詳細回答她的問題。
「恩是什麼時候?能具體一點嘛。」
芊雪又開始撒嬌了,朝顏受不了這樣的氣氛,更怕聽到林悅生的回答,於是她加快腳步,無形中,三個人的距離就被疏遠了,她走在前面,他倆走在後面。
沈芊雪似乎也不習慣三個人同行,所以朝顏主動上前後,她並沒有喊住她,更沒有追上去的意思。
身後若有似乎的傳來談話的聲音,她沒有刻意去聽,也不想聽,只是埋頭走自己的路,沿途的風景再美,都與她無關……
「悅生,那個東西你現在還留著嗎?」
「恩?什麼東西?」
林悅生被芊雪問的稀里糊塗,其實剛才她說的很清楚,只是他沒有用心去聽。
沈芊雪不滿的提醒:「就是我以前送給你的維納斯塑像啊。」
「哦,那個還留著,在我書房裡。」
「那你還記得我為什麼送那個給你嗎?」
可能是今晚夜色太好,沈芊雪對回憶過去興趣特別濃厚。
林悅生點頭:「嗯,記得。」
她等著他繼續說下去,可他卻像是把話已經說完了一樣。
「悅生,你今晚怎麼心不在焉的?」
沈芊雪有些生氣了,以前的林悅生,是從來不會忘記這些不該忘記的。
「沒有啊。」
「怎麼沒有,我說的話你根本沒聽進去,我問的問題,你也都是答非所問!」
「……我都說了我頭暈。」
林悅生嘆口氣,一句頭暈似乎是他心不在焉最好的解釋。
顧朝顏默默的往前走,雖然一次也不曾回頭,可是她能感覺的到,身後有一雙灼熱的視線一直在凝視著她,寸步不離。
很快,她就茫然了,因為沈芊雪就在身後,她該往哪裡去呢?
林家她是回不去了,於是她站到路邊攔了輛計程車,對趕上來的芊雪說:「我家其實挺遠的,我還是打車好了。」
「啊?哦好吧,那你路上小心啊。」
芊雪跟她揮手,朝顏沒有去看林悅生,默默的坐進計程車,對司機說:「金水衚衕29號。」
她報的這個地址林悅生清楚不過,是她娘家的地址,也是他曾無情佔有她的地方。
車子開走了,從反光鏡里,她看到了林悅生,也只有這樣,她才敢肆無忌憚的看著他。
其實朝顏並沒有回娘家,車子開到金水湖,她就讓司機停了車。
夜晚的湖面是那麼平靜與安詳,在月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看不出一絲漣漪。
她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腳邊有一堆鵝卵石,她隨手撿起一顆丟進湖裡,啪一聲,水花濺起,接著又丟一顆,再一顆,不知丟到第幾顆的時候,一輛車急速停在她身後。
朝顏沒有回頭,她專心致志的扔她的石頭,直到身後傳來一聲沙啞的聲音,她才驚詫的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坐這裡就不怕再遇到第二個林悅生?」
說話的人正是林悅生,他眼睜睜的看著朝顏有家不能回,心裡絞痛無比,所以把芊雪送回別墅后,就謊稱家裡有事迅速找來了。
原本是想來把她接回林家,卻沒想到在這裡就遇到了她。
朝顏回過頭,淡淡的問一句:「你怎麼會在這?」
林悅生走到她身旁坐了下來,奪過她手裡沒有扔出去的鵝卵石,用力的扔進了水裡,濺起的水花比朝顏剛才扔的整整大了一圈。
「我來接你回家。」
「沈芊雪呢?」
「送回別墅了。」
朝顏把視線茫然的移向湖面,說:「我不回去了,不想看到你半夜因為一個電話就匆匆的離去。」
「你不回林家,也不回娘家,是準備在這裡坐一夜嗎?」
「那是我的事。」
「你的事也是我的事!」林悅生篤定的睨向她:「我怎麼可能不管你。」
呵,朝顏冷笑:「還是因為對我有太多責任嗎?林悅生,你不是我的監護人,所以對我沒有什麼勞什子一定要盡的責任,至於愛不愛,我更不會去糾結了,因為那是從一開始就說好的事。」
他嘆口氣,說「不僅僅是責任,我也喜歡你。」
林悅生俊美的側臉輪廓分明,他的聲音很輕,可是卻讓人聽的很清楚:「雖然喜歡比愛淺,可是那種感覺很真實,像冬天裡的一碗水餃,吃進肚子里,就可以把心暖的撲通撲通……」
一個人的心要想沸騰起來,那不是容易的,即使心裡有愛,也不一定會有這種感覺。
他很不想承認對三年後的芊雪已經沒有了這種感覺,這種事實讓他十分愧疚,他覺得自己背叛了過去,背叛了感情,背叛了一個他曾經深深愛著的女人。
「喜歡能怎麼樣?喜歡永遠比不上愛,我也永遠比不上沈芊雪,你可以在你朋友面前大方的和她手牽手,吃她夾給你的菜,和她一起散步,而我只能偷偷摸摸的見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喜歡吃的菜,卻往自己嘴裡送,只能當你和她牽手從我面前走過的時候,假裝什麼也沒有看見。」
越往下說心裡越酸,朝顏低下頭,哽咽道:這樣被你喜歡,倒不如不喜歡。」
林悅生心疼的將她攬進懷裡,下巴低著她的頭髮說:「朝顏,我來找你就是想告訴你,我不會不要你,也不會和你離婚,雖然你比芊雪堅強,可是她還有一個疼愛她的母親,你除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那你的意思,是和沈芊雪一刀兩斷嗎?」
朝顏自嘲的笑笑:「林悅生,那怎麼可能呢,你有多麼愛沈芊雪我比你清楚多了,有好幾次,你把我當成了她,你吻著我的時候,喊著她的名字,我不要一個這樣的老公,明明睡在我身邊,心裡卻想著別人。」
她站了起來,林悅生喊住她:「你要去哪裡?」
「隨便哪裡都可以。」
其實她是不準備回父母那裡的,這麼晚回家,只會引起他們無休止的盤問,倒不是關心她,而是擔心自己的利益保障是不是出了問題。
顧朝顏想去找一家酒店,林悅生開車追了過去,他命令道:「上車。」
她不理睬他,徑直往前走,看到一家旅館燈亮著,朝顏迅速奔進去,林悅生跟在她身後,朝顏剛交了押金,他便上前威脅說:「你敢讓她住進來,我明天就讓你們旅館關門大吉!」
旅館老闆娘一見林悅生來頭不小,趕緊把押金退還給朝顏,說:「你再找找吧,這裡住滿了。」
朝顏惱火的瞪了林悅生一眼,轉身出了旅館,繼續往前走,可是接連找了幾家酒店和賓館,都被跟在她身後的男人給攪黃了……
「林悅生,你到底想幹什麼?」
站在已經接近凌晨的大街上,除了夜店還熱鬧外,四周一片靜悄悄。
「跟我回家,就這麼簡單。」
「那你能保證以後不管沈芊雪打多少電話來,都不會半夜起身離去嗎?」
這是她賭氣的一句話,因為知道林悅生很難答應,可是他卻說:「可以。」
「你騙誰啊。」
她轉身要走,他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我什麼騙過你?」
是的,他沒有騙過她,他騙了芊雪自己已經結婚的事,卻沒有騙過朝顏什麼。
「不要再折騰了,跟我回去。」
林悅生再次命令,朝顏憤怒的轉身:「別命令我,你這種態度讓我很不爽!」
當著沈芊雪的面配合他演戲已經夠憋屈了,現在沒有第三個人在場,她再也不想壓抑自己心裡的委屈。
「那我就只能硬的了。」
林悅生攔腰將她抱起,然後拉開車門扔進去,朝顏被他摔的頭暈目眩,忍無可忍的咆哮:「林悅生,你不要太過分了!」
為什麼想對她陌生的時候就陌生,想對她接近的時候就接近,想霸道就霸道,想命令就命令,想走就走,想來就來?
他沉著臉不說話,加快車速一直飆到了林家大宅。
此時已是夜深人靜,所有的人都沉睡夢中,朝顏怕吵醒家裡的人,默不作聲的上了樓。
林悅生脫下西裝,扯掉領帶,斜靠在沙發上點燃一支煙,一口接一口的吐著煙圈。
朝顏進了浴室后,故意在裡面磨蹭,她現在不想面對他,身體已經被花灑流出的熱水沖洗的泛紅,可她卻渾然不知,就那樣傻傻的站著,不想出去。
過了一會,林悅生敲門:「朝顏,你怎麼洗了這麼長時間?」
她不回答,扯過一條浴巾裹在身上,然後坐在馬桶蓋上,想著自己以後怎麼辦。
又過了一會,林悅生又敲門:「怎麼還不出來?再不出來我要撞門了。」
朝顏不相信他會真的撞門,今天憋的委屈實在太大了,所以她聽不得林悅生一句命令的話,他越是用這種口氣說話,她就越是不配合。
砰一聲,林悅生用力一撞,真的把浴室的門給撞開了,朝顏驚得從馬桶蓋上摔下來,她震驚的抬眸仰望著面前站著的男人,口水吞了咽,咽了吞,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就寧願在這裡坐一夜,也不想看到我是不是?」
他伸出一隻手,想拉她起來,這一幕讓朝顏想起了被他用車撞倒的那個晚上,也是同樣的動作,那一次朝顏拒絕了他的好意,今晚,她再次拒絕了。
頭一撇,她說:「我自己會起來。」
剛才摔的那一下著實有些重,臀部連著腰一起痛,她踉蹌著想站起來,肌肉一拉扯,便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林悅生趕緊將她強制性抱了起來。
「能不能不要再逞強了?」
他抱著她一邊往卧室里走,一邊粗重的呼吸。
朝顏的身體軟的像海綿,沐浴后的清香即使他屏住呼吸,也依然可以嗅得到,她身上原本裹著的浴巾被剛才一掙扎,這會已經滑落的春光無限……
林悅生用力將她扔到床上,誰知她竟然抱住了他的脖子,結果兩人一起摔了下去。
柔軟的大床先是陷了一個大坑,接著又反彈了回來。
朝顏的耳邊是林悅生急促的呼吸,他就壓在她身上,白色的襯衫領口微敞,露出裡面蜜色的肌膚,肌膚上隱隱可見細密的汗珠。
她貪戀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汗味,以及煙草和古龍水的香味。
林悅生這個男人是她的毒,像吸食海洛因一樣,接近容易,遠離卻不知道有多難。
朝顏主動吻了他,很細緻很溫柔的吻,像蜻蜓點水一樣,卻讓林悅生壓抑的yu望瞬間爆發了。
「朝顏,給我好嗎?」
他很想霸王硬上弓,可是面對她時那麼多的愧疚,卻讓他不忍心下手。
她看著他的雙眼裡有些氤氳的霧氣,聲音軟綿綿的問:「你愛我嗎……」
林悅生愣了愣,黯然的想坐起身,卻被她突然往下一拉,再度伏在她身上,她的眼角淌出一滴淚,楚楚可憐地望著他的眼睛,說:「可是我愛你……」
他腦子裡一片混亂,冷靜理智瞬間崩潰,下意識地吻住她,狂熱的吻遊走在她的唇、她的臉、她的耳垂和脖子上。
他緩緩的扯掉她身上的浴巾,像是故意挑弄,動作很慢,溫熱的指腹若有若無地掃過她的肌膚,令她覺得心像是被羽毛刷過般瘙癢難受。
這一夜,他們痴纏了好幾次,似乎要把白天忍受的痛苦,全部在夜晚用yu望來釋放。
清晨,朝顏從疲憊中醒來,睜開眼卻發生林悅生正在打量她,想起昨晚的kuang歡,她不自覺的把臉扭到了一旁。
「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林悅生溫柔的在她耳邊吹氣,朝顏的臉紅了。
「什,什麼事?」她吞了吞口水。
「今天……我生日。」
「你生日?」朝顏一個翻身坐起,「怎麼不早說,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嘖嘖,林悅生搖頭:「昨晚哭著說愛我,原來就是這樣愛的,連我生日還要我自己說。」
她尷尬的低下頭,嘟嚷:「我沒有記別人生日的習慣。」
「我是別人嗎?不是說愛我的嗎?那我應該是和別人不一樣的。」林悅生步步緊逼。
「截止昨天我已經不愛你了。」朝顏突然一本正經。
「為什麼?」
「因為我做了一個夢。」
林悅生眉一挑:「什麼夢?」
「我夢見一個老人她告訴我,如果一個男人不愛你,你千萬也不要愛他,否則他就會得寸進尺的仗著你愛她,無所顧忌的傷害你。」
「……可是我不會傷害你的。」
呵,朝顏冷笑:「你已經傷害到我了,記住,沈芊雪,現在就是我心裡的一根刺,你對她好,你愛她,就等於是用刺來扎我的心!」
「……」
林悅生嘆口氣,輕輕的從身後抱住她,說:「你知道為什麼你父母只要說有困難,我馬上就會給他們錢嗎?」
她手指彎了彎:「因為你有同情心,你善良。」
「呵,我有同情心?我善良?」林悅生不可思議的搖頭:「那是因為他們是顧朝顏的父母我才肯伸出援手,要是換個人你看我有沒有同情心。」
朝顏眼神閃爍了一下,挑眉問:「換沈芊雪呢?」
「……」
林悅生無語的揉揉額頭,語重心長的握住她的手:「你一大清早的能不能不要左一口沈芊雪,右一口沈芊雪,你都說了她是你心裡的一根刺,我要是提到她你就覺得我是在用刺扎你,怎麼你自己提,你就不覺得痛了?
「那當然,我又不喜歡她,可是你喜歡她啊。」
「那我也喜歡你呀。」
朝顏哼一聲:「別——」
「為什麼別?」
「如果你喜歡我的方式,就是像昨晚那樣讓我受盡委屈,那你就千萬別喜歡我,我這個人受不得委屈,總有一天會爆發的!」
「爆發會怎樣?」林悅生好奇的湊近問。
「我可能會把你的心上人給……」朝顏作了個殺人的動作。
其實她就是故意這麼說的,事實上她才不會這麼做,一沒這個膽子二沒這麼傻,當然林悅生就更不會相信了。
他起身穿衣服,朝顏不甘心的提醒:「我是說真的,你別不當回事!」
「隨便了,你想去陪施喬曼,我能怎麼辦?」
說完他進了浴室洗梳,出來的時候已經煥然一新,一身純手工黑色西裝將他襯托的氣宇軒昂,劍眉下一雙明亮的黑眸神采奕奕,舉手投足間更是風度十足。
朝顏對他不在乎的態度有些氣餒,她走向落地窗,凝視著窗外明媚的陽光,以前總覺得溫暖,今天卻只覺得刺眼。
她以為林悅生準備好就會下樓吃早飯,然後去公司,可他卻突然來到了朝顏身後,伸手圈住她的腰,俯在她耳邊說:「今晚幫我過生日吧?」
朝顏詫異的側過臉,不可思議的問:「我?」
「恩,當然是你了。」
「這麼重要的日子有我的份?」
她覺得林悅生在騙人,如果沈芊雪死了就算了,可現在她還活著,怎麼可能把這麼重要的日子給忘了……
「你是我妻子。」
林悅生鬆開手,走到她面前篤定的說:「今晚就我們倆個人,地點你定。」
朝顏愣愣的望著他,還是覺得有點不太真實。
「愣什麼愣?趕緊整理一下上班去,別以為現在升職了就可以遲到。」
他笑著伸手拍拍她的頭,轉身往外走,走到門邊還不忘提醒:「禮物別忘了啊。」
她唇角微揚,驀然間,就覺得陽光又溫暖了……
朝顏一整天都在想著林悅生過生日的事,想著送什麼禮物給他,想著買什麼樣的蛋糕,想著今晚穿什麼,還想著應該說什麼祝福詞。
這是林悅生三十歲的生日,俗話說男人三十而立,三十歲對每個男人來說都是特別的,所以顧朝顏,想給林悅生一個即特別又難忘的三十歲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