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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我把你的男人還給你

  顧朝顏一直都以為自己很能忍,現在她才知道,比起沈芊雪,簡直小巫見大巫。


  她複雜的望著面前的女人,有一種被戲弄和欺騙的感覺,原來不是她和林悅生在騙沈芊雪,而是沈芊雪在騙她和林悅生。


  「你知道為什麼不說出來?」朝顏冷冷的質問,想起在歐陽楓家裡發生的那些事,她就覺得自己像個小丑,被耍的團團轉。


  看來,那天她被費少城帶出去,和後來她雙眼紅腫的回來,沈芊雪都是知道原因的。


  「說出來會怎樣?只要悅生不跟我說分手,我就會一直堅信他是愛我的,哪怕我看到什麼,只要他沒說,我就這麼相信著,這是我愛他的方式,請理解。」


  沈芊雪眼神的堅定,讓朝顏終於明白,林悅生當初為什麼會那麼愛她,這麼執著又懂進退的女人,恐怕沒有哪個男人不愛吧。


  「你恨我嗎?」她輕聲問了句。


  「不恨。」沈芊雪搖搖頭:「我只恨我自己。」


  「為什麼?」


  「如果三年前,我不任性的跑去找悅生,就不會發生事故,更不會失憶了三年才回來,三年,對相愛的人來說並不長,可對我來說卻是殘酷的,因為,記憶找回來了,可愛人,卻變成別人的了。」


  沈芊雪說到這裡,終於忍不住失聲,她蹲在海水裡,聲嘶力竭的痛哭,一遍遍的喊著林悅生的名字……


  朝顏轉過身,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她看著沈芊雪,就彷彿看到了在酒吧那一晚的自己,也是這麼傷心,這麼的無措。


  聽著那一聲聲悲慟的呼喚,她真想回頭說,我把你的男人還給你,可是那一句話終究說不出口,在愛情面前,誰都沒有那麼偉大。


  沈芊雪哭了很長時間,終於哭的累了,她用手捧起一把海水,洗掉了臉上的淚痕。


  自始至終朝顏也沒有說一句安慰的話,不是她不想說,而是覺得這個時候她說任何話,都顯得很虛偽。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她哽咽著問朝顏,嗓子已經啞了,眼睛更是腫的像核桃。


  「半年前。」


  朝顏輕聲回答,沈芊雪突然笑了,笑的很大聲,直到把洗乾淨的眼淚重新笑出來。


  「難怪悅生會說,我為什麼不早點回來,只要半年,半年就好……」


  她突然歇斯底里的望著天空吼道:「我為什麼要失憶?我為什麼不能早點回來!為什麼!!」


  朝顏上前拉住她:「芊雪,你別這樣……」


  她顯然傷心過度,用力甩開朝顏,頭也不回的跑了。


  朝顏追上去,現在她已經有些理解林悅生那一晚為什麼會失約,或許他那時候就是這個心情,擔心沈芊雪會想不開,畢竟這種事放在誰身上都無法接受。


  沈芊雪跑的實在跑不動才停下來,她一屁股坐在沙灘上,雙眼無神的盯著地面。


  「我陪你回別墅吧?」


  「我不回那裡了。」


  「為什麼?」朝顏詫異的挑起眉。


  「既然他已經不在愛我,我還回去做什麼……」


  「那你去哪裡?」


  「回我自己家。」


  朝顏在她身旁坐下來,用手指在地上胡亂的畫圈,誠懇的說:「芊雪,你不要怪悅生,感情的事誰都無法控制,如果悅生他堅持愛你,我也會跟他離婚的。」


  離婚?沈芊雪震驚的抬起頭:「你說什麼?難道你們已經結婚了?」


  「你……不知道嗎?」


  朝顏有些無措,她以為沈芊雪已經知道了她和林悅生結婚的事。


  氣氛突然間變得十分緊張,有一種讓人窒息的感覺,沈芊雪什麼也沒說,起身踉蹌著走了。


  「不要跟著我。」她平靜的側過臉。


  「你要去哪?」


  「已經跟你說過了!」


  朝顏沒再跟上去,她凝視著沈芊雪漸漸消失的背影,心裡很不是滋味。


  心事重重的回了林家,走到書房門口時,她透過門縫撇了一眼,林悅生正在埋頭看文件,並沒有發現朝顏在偷看他。


  心裡很煩也很亂,她想進去,可手伸到門邊卻又縮了回去,她嘆口氣,最終還是把步伐挪回了卧室。


  朝顏趴在沙發上想了很多,越想心裡越煩,她不知道該不該把沈芊雪的事告訴林悅生,因為從酒吧那一晚過後,她就煩透了這些事。


  最終,人性還是戰勝了理性,考慮到沈芊雪的心情,她敲響了林悅生書房的門。


  「有事嗎?」林悅生抬起頭,並沒有質問她今晚去了哪裡。


  「芊雪知道了我們倆的事,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朝顏冷冷的提醒,並不去看他的眼睛。


  林悅生一時沒說話,他夾在手心的筆不自覺的握緊了,啪一聲,他扔在桌上,扯過椅子上的外套,急著出去。


  經過朝顏身邊的時候 ,她突然輕聲說了句:「不是我告訴她的。」


  「沒關係。」林悅生低下頭:「我原本就準備告訴她了。」


  他拉開書房的門,剛要邁步出去,朝顏突然上前攔住他:「芊雪說……你愛上我了,是真的嗎?」


  林悅生靜靜的看著她,點了頭。


  他急匆匆的走了,朝顏獨自在原地站了一會,無力的回了卧室,其實不管是沈芊雪說的話也好,還是林悅生剛才的承認也好,對她來說,都沒有太多的激動和驚喜了,一個人的心如果經歷過很大的失望,那麼就很難再有多大的希望。


  她不是不再相信林悅生,而是她不敢再相信愛情。


  她擔心某一天,自己又會回到那間酒吧,哭的心力憔悴。


  林悅生一路飆車來到了海邊的別墅,可是屋裡冷清清的,顯然芊雪已經離開了。


  他回到了車裡,用手揉了揉額頭,這時朝顏打了個電話過來,告訴他,沈芊雪可能已經回家了。


  於是他迅速把車開到了芊雪家裡,停了車,他站在一個槐樹下,望著那熟悉的米黃色窗帘,帘子裡面散發著橘黃色的光線,很熟悉的場景,讓他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


  幾年以前,他每次都站在這棵老槐樹下,等著芊雪出來,然後兩人一起約會。


  每次約完會,他把她送回來,都要等到她上樓,開了燈,米黃色的窗帘散發出橘黃色的光,才會放心的離開。


  這也不過是幾年以前的事,卻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了,久的現在想起來,就像是回憶一段陳年往事,心裡酸的像喝了一罈子的醋。


  在以為芊雪離世的那三年,他也來過這裡很多次,幾乎每周一次,儘管那個房間的燈再也沒亮過。


  現在那久違的熟悉的房間再次散發出熟悉的光線,給他帶來的感懷,無一不是證明,他曾經摯愛過那個房間里住著的女人。


  林悅生撥通芊雪的電話,卻被她掛斷了,他再打,她再掛斷。


  後來他改用發簡訊:「我在你家樓下,可以出來嗎?」


  等了很久沈芊雪沒有回復,林悅生靠在車座上,眼神愧疚的望著那扇窗,他知道,她一定會從縫隙里向他看過來。


  滴滴……簡訊的聲音,林悅生趕緊把視線移向手機,那上面只有一句話:「你回去吧,我沒事。」


  「芊雪,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也不傷害朝顏,可我的心只有一顆,我沒有辦法分成兩半,所以只能傷害你們其中的一個人……」


  這一次,芊雪很快回復了,但回復的內容卻讓林悅生眼角濕潤了,心裡就像纏了棉花一樣,堵的疼。


  「悅生,真的就不能愛我了嗎?像三年前那樣的愛我?真的就不可以了嗎?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情願三年前就已經死了。」


  林悅生緊緊握著手機,除了心疼外,什麼感覺也沒有,身上更沒有力氣,連回一條簡訊的力氣也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沈芊雪始終沒有出來,林悅生也在這期間打過不下百個字,卻最後一個字也沒有發出去,他覺得不管這百個字裡面的哪個字讓芊雪收到,都一樣會傷了她的心。


  煩燥的把手機扔到了一邊,他俯在方向盤上深深的呼吸,然後抬起頭,發動了引擎,離開了大槐樹,離開了橘黃色的光線,離開了這些年他來過無數次的地方。


  車子開到一半,被扔在一邊的手機再次傳來了簡訊的提示,林悅生一個急剎車,把車停在路邊,顫抖的撿起了手機,一段很長的話:

  「也許曾經愛過,現在仍是朋友,退化了的感情從瀑布變成了溪流,或地下水,但水仍是水,我們仍然可以做好朋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愛她,但有一點我很清楚,我是真的愛你,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沈芊雪一直等不到林悅生的回復,她就知道了答案,一個人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流著淚打出了這些字,有些話當面說不出口,但也要有一種方式,讓對方知道。


  林悅生回到家已經是凌晨一點,朝顏一直在等他,她根本睡不著,今天的發生的事就像一顆炸彈,炸亂了三個人的心。


  「找到她了嗎?」黑暗中,她輕聲問。


  「你怎麼還沒睡?」


  林悅生脫衣服的聲音很輕,原本是怕吵醒她,卻沒想到她是醒著的。


  「雖然她是我的情敵,可我也不是冷血的人。」


  「她沒事,回家了。」


  林悅生淡淡的回答,聲音聽的出很疲憊。


  「你們談了什麼?」朝顏其實更想知道談的結果是什麼。


  「沒談什麼,我沒見到她的面,只是簡訊聊了會。」


  他沒打算告訴朝顏簡訊的內容,那些話說出來,只會讓她心裡的壓力更大,因為他明白她的善良。


  「那你是真的打算和芊雪分手嗎?」


  「不然怎樣?」他坐在床邊,沒有開燈,拉起朝顏的一隻手放在胸前,說:「你已經在我這裡,我能怎麼辦?」


  「你之前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


  「你和沈芊雪說了這樣的話,為什麼不告訴我?」


  如果他那一晚跟她解釋清楚,或許她現在就不會覺得難過,總是想愛不敢愛,想相信不敢相信,不是非要這樣,只是心裡很自然的不敢。


  「本來是想跟你說的,可你不給我說的機會,那天在公司,你說你已經不是十八歲的傻瓜,我說什麼你都覺得我是在忽悠你,我還能說什麼……」


  朝顏咬了咬了唇:「那這麼說你是真的不會和我離婚了?」


  「恩。」林悅生輕聲答應,起身說:「我去洗澡了,你睡吧。」


  這一晚,上半夜朝顏在想林悅生去找沈芊雪兩人會說什麼,後半夜她又在想,林悅生真的會和沈芊雪就這樣完了嗎?同一個城市,就這麼大片地方,怎麼可能從此陌路?更何況,男人都有初戀情結,比如姜騰宇,就是到現在也忘不了她。


  相比於朝顏的滿腹心事,沈芊雪就只有滿腹的心傷,那個她愛了多年的男人,不僅愛上了別人,甚至都已經結婚,而她居然是最後一個才知道。


  秦蘭見到女兒歸來,哭的死去活來,她抱著芊雪一遍遍的哭喊:「我的孩子,你終於回來了,媽就知道你沒死,你不可能會死,這全是那個負心漢林悅生編造的謊言,我的女兒,你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芊雪俯在母親懷裡,也是哭的肝腸寸斷,一半是因為親情,一半是因為愛情。


  林悅生走後,她把自己關在屋裡,一夜無眠,清晨,秦蘭用備用鑰匙開了門,見她坐在地上,震驚又心疼的上前詢問:「寶貝,你為什麼坐地上?」


  秦蘭有間歇性精神病林悅生已經告訴了沈芊雪,所以她知道母親不能受刺激,便沒有告訴她林悅生變心的事。


  「沒事,我就坐一會。」


  她用手撫著床沿站起身,一晚沒睡,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上,都是疲憊不堪。


  「沒事就好,跟媽媽去吃飯。」


  秦蘭小心翼翼的撫著她進了客廳,替她拉好凳子,把一清早起來替女兒做的好吃的全堆到她碗里,那種疼愛與關切已經超越了任何一個母親。


  「媽,謝謝,不用夾這麼多,我吃不完的。」


  芊雪苦笑笑,她知道自己就是母親的命,是她的全部,總想把最好的都留給唯一的女兒。


  她甚至不允許任何人受害她的女兒,即使那個人是林悅生也不可以,當年她和林悅生談戀愛的時候,母親是極力反對的,說那樣的家庭不是平凡的她最後的歸宿,所以為了得到母親的首肯,無論是她還是林悅生,都費了好一番功夫和心思,後來母親終於還是同意了,可現在,一句心裡已經有了別人,卻把當年所有的努力都變成了徒勞。


  這也是她不敢跟母親說起林悅生的原因,她怕依照母親的性格,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


  「你是不是還想著姓林的?」


  見她心不在焉,秦蘭寒著臉問。


  「沒有,我回來還沒見著他……」芊雪低頭撒謊,不敢抬頭看母親的眼睛。


  「別去見他了,那個男人,已經把你忘了!」


  秦蘭咬牙切齒的提醒她,芊雪聽了母親的話,什麼也沒說,眼淚一直在眼圈打轉。


  見她如此平靜,秦蘭覺得不對勁,她深知當年女兒和林悅生愛的多麼深切,怎麼可能現在聽到他把她忘了這樣的話,竟然連一點驚慌和詫異的表情都沒有?


  「你是不是去見過他了?」


  她突然站起身,死死的盯著對面的女兒。


  「沒,沒有,你先坐下來,老提他幹嗎……」


  沈芊雪趕緊安撫母親,怕她因為過於激動病情又發作。


  秦蘭坐了下來,但視線一直未離開過女兒一秒,芊雪眼裡的黯然和傷心沒能逃脫她的觀察。


  「你昨晚沒睡好,先去睡一會。」


  吃好了早飯,秦蘭一邊收拾桌椅,一邊催促女兒去補眠。


  她已經隱隱感覺到,她的寶貝女兒肯定是一夜沒有睡。


  芊雪點點頭,轉身向卧室走近,看到女兒的背影如此孤單落寞,秦蘭心如刀絞的同時,眼裡的仇恨也如熊熊大火般燃燒不止。


  沈芊雪可能是真的太累了,倒在床上很快昏睡過去,秦蘭進屋替她蓋好被子,轉身出了家門。


  她出門的時候拎了一個塑料桶,裡面裝了半桶的水,徑直打車去了林氏集團。


  下了車,她來勢洶洶的走到前台,面無表情的說:「讓姓林的和姓顧的下來見我!」


  前台茉莉見來者不善,皺了皺眉諾諾的笑著問:「這位阿姨,不知你要找我們林總夫婦什麼事?」


  夫婦?秦蘭呸了聲:「狗屁夫婦,你少廢話,讓他們下來,不下來我就一個樓層一個樓層的找!」


  茉莉吞了吞口水,把電話打到了李達那裡:「快到我這裡來,出事了。」


  李達對著被掛斷的座機,嘟嚷了幾句,疑惑的下了樓。


  他剛一出電梯,就看到了茉莉沖他使眼色,用眼神示意她對面站著的中年女人。


  李達整整了衣領,緩緩上前,態度極好的詢問:「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我要找的是林悅生和那姓顧的狐狸精,你又是誰?你過來幹什麼?!」


  李達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什麼時候正室成狐狸精了?


  「我們林總正在開會,你看有什麼事不如讓我替你傳達?對了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達,目前是林總的……」


  秦蘭雙手往腰上一叉,不耐煩的吼道:「給我滾,你算哪根蔥?老娘對你是誰不敢興趣!再不滾,老娘我砍了你!!」


  秦蘭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彈簧刀,呼哧一聲雪白的刀頭從刀鞘里竄出來,她迅速在李達眼前晃了晃,把李達嚇得連連後退,差點心臟病突發身亡……


  茉莉也是尖叫一聲,嚇得捂住胸口,趕緊用眼神示意李達把林總叫過來,李達也看出來了,今天這位大嬸相當不好對付,看來要是不見到林總,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於是膽怯的安撫秦蘭:「這位大嬸別激動,別激動,我現在就去給你找你要找的人!」


  李達連滾帶爬的進了電梯,一路逃荒似的衝進十二樓總裁辦公室,連門都沒有敲就闖了進去,氣喘吁吁的奔到林悅生辦公桌前,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林悅生訓斥了一句:「幹什麼慌慌張張的?急著投胎是不是!」


  「林總,出事了,出大事了……」他抹了把汗:「樓下……那個大嬸有個刀……」


  「你到底想說什麼?」林悅生不悅的蹩起眉。


  「我想說,樓下有個大嬸找你,還帶了把刀!」李達終於憋出一口氣,完整的表達了他的意思。


  「大嬸?」


  「是啊,一個中年女人,眼神很嚇人,像是你和你不共戴天之仇,我本來想替你擺平她的,可是她竟然甩了把刀出來,把我嚇的呀,林總不是李達對你不忠,主要我家三代單傳,我不能……」


  他廢話沒說完,林悅生已經起身向外走,他忙追上去,提醒他:「那個大嬸說要太太也一起下去。」


  李達這麼一說,林悅生就似乎猜到了樓下來的是什麼人,他低聲囑咐道:「別通知太太,我一個人去行了。」


  「知道,知道!」


  看著林悅生俊挺向前的背影,李達無限感概的佇在原地說:「林總你真是太man(男人)了。」


  李達感概完之後,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這林總有難,他身為特助怎麼也得兩肋插刀。


  經過副總辦公室,朝顏剛好拿了份文件出來,見李達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疑惑的拽住他問:「出什麼事了嗎?」


  「沒,沒出什麼事。」


  李達嘿嘿一笑,不敢違抗林總的命令,可是因為太過緊張,那笑的簡直比苦還要難看。


  「林總呢?」


  「他……」李達抹把汗:「有事去了。」


  「什麼事?」


  朝顏見他神色慌張,愈發懷疑的追問起來。


  「我不知道……」


  李達心急如焚,他不是不知道顧朝顏的厲害,這樣逼問下去,他恐怕是堅持不了多久啊!

  「你不知道?!」朝顏用手裡的文件狠狠的拍了他一下:「你身為一個高級特助,自己上司去哪了竟然不知道?那你整天都是幹什麼的?看來我得跟你們林總商量下把你換下來了!」


  「別啊!!」李達渾身打了激靈,連忙阻止:「不能換,不能換。」


  「這麼不稱職,留著幹什麼。」朝顏故意激他。


  李達心裡忍不住哀嚎,果然是一張床不睡兩個人,這夫妻倆真是對色了,動不動就威脅他達哥,心酸的抬起頭,達哥哀怨道:「林總,他不讓我跟你……」


  「為什麼?」朝顏蹩起秀眉,直覺林悅生既然瞞著她,肯定是有什麼事。


  事到如今,李達豁出去了:「樓下來了個瘋大嬸,揚言讓你和林總下去見他,我剛跟林總說了,可他為了保護你叫我不要告訴你,他一個人下去了。」


  瘋大嬸?

  朝顏徹底懵了,她什麼時候得罪過什麼瘋……突然她愣住了,難道是沈芊雪的媽秦蘭?


  「給我拿著!」她把手裡文件塞給李達,迅速乘電梯趕了下去。


  林悅生到了前廳,一眼便看到了秦蘭,秦蘭也第一時間發現了他,憤怒的上前質問:「姓林的,你是不是見過我女兒了?你跟她說什麼了?」


  「秦姨我們到樓上我辦公室說。」


  林悅生撇了眼前廳里來來往往的人,壓低了嗓音。


  「就在這裡說!你要是行得正站得穩,就不要怕我在人多的地方鬧。」


  「你來這裡芊雪知不知道?」


  秦蘭臉色鐵青的吼道:「我女兒為了你已經失魂落魄一夜沒睡,你說我會讓她知道嗎?!」


  「那你來找我是想怎樣?」


  林悅生耐著性子,聲音仍然很低,他清楚秦蘭的病情,所以不能叫保全,擔心會刺激到她。


  「我就是要你親口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見過我女兒,有沒有跟她說過什麼!」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瞞是沒有必要的,他沉默了一會,點頭承認:「見過了,她知道了我結婚的事。」


  「你這個混蛋!」秦蘭歇斯底里的撲向林悅生,哭喊道:「我跟你拼了,我讓你欺負我女兒!」


  朝顏剛一出電梯,就看到了這驚險的一幕,她趕緊上前拉住秦蘭說:「阿姨,你別這樣,有什麼事好好說!」


  她不出現還好,一出現更激怒了秦蘭,她鬆開拽著林悅生衣袖的手,轉過身撲向朝顏,憤怒的罵道:「你這個狐狸精,我今天讓你們這些破壞我女兒幸福的人全都付出代價!」


  林悅生一把牽制住秦蘭,厲聲道:「秦姨有什麼沖著我來,別傷害朝顏。」


  秦蘭見他竟然當著她的面袒護顧朝顏,頓時火冒三丈的拎起自己隨身帶的半桶水,嘩一下全都潑到了朝顏身上,大廳里發出一片驚呼聲,朝顏半睜著雙眸,看著水滴從她眼前一顆顆落下。


  「你幹什麼!」林悅生終於發火了,沖著李達說:「把她給我帶進車裡,我等會過去!」


  秦蘭咆哮:「我不走,今天你們不給我一個交代,我不會放過你們!」


  林悅生看著朝顏渾身濕透,心疼的訓斥:「誰讓你下來的?趕緊上去。」


  「沒事。」


  朝顏吸了吸鼻子,要說不難堪是假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潑水,別人一定是以為她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其實她有多無辜。


  「上去,聽話。」


  林悅生顯然很生氣,他不想讓朝顏因為他而受到秦蘭如此的羞辱。


  朝顏咬咬唇,思忖了片刻,說:「好吧。」


  現在她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只會讓她和林悅生都難堪,畢竟林悅生是這公司的老總,自然就會成為八卦的熱門話題,林悅生因為芊雪不忍心對秦蘭怎麼樣,可別人不這麼想,他們不知道林總和秦蘭之間的關係,只會覺得是他是理虧的一方。


  朝顏剛轉身準備進電梯,秦蘭突然瘋了一樣的掏出彈簧刀沖了過去:「我殺了你這個狐狸精……」


  幾乎是同一時刻,林悅生衝過來阻止,他用一隻手去擋刀頭,另一隻手用力推開朝顏,結果朝顏沒傷到,他自己的手卻被利刃劃開十幾寸的傷口,頓時血嘩嘩的流下來,把朝顏徹底驚呆了。


  驚呆的不止她一個,還有李達,他原本拚命的想把這個瘋大嬸往外拖,可是奈顧她實在是太瘋狂了,力氣大的像頭牛,李達根本控制不住,圍了一圈的保全沒有林悅生的命令也一個不敢動,全都眼睜睜的看著這驚險的一幕在眼前發生。


  「悅生……」朝顏突然心痛的撲上前,用手緊緊的按住林悅生的傷口,沖著一群目瞪口呆的人吼道:「還不把她控制住!是不是想等著出人命!」


  那一群保全迅速清醒,一窩峰上前把秦蘭控制住了,她手裡的彈簧刀應聲落地,嘴裡還在不停的咒罵:「林悅生你就是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顧朝顏你就是個專門破壞別人幸福的狐狸精,你們都不得好死!!」


  朝顏沒空理會秦蘭的咒罵,一心只催促身邊的男人:「悅生,我們去醫院吧,趕緊走啊!」


  林悅生凝視著秦蘭心比傷口痛,其實他不並責怪她今天極端的行為,是他對不起她女兒在先,是他沒能最後守住心裡留給她女兒的位置。


  「媽!媽!」一聲焦急的呼喚聲從遠處傳來,接著沈芊雪映入了大家的視線,隨著她呼喚秦蘭媽后,大家心裡似乎都明白了幾分。


  沈芊雪看著眼前的一幕嚇得臉色蒼白,特別是看到林悅生不斷湧出血液的手腕,心裡像被揉進了一把碎玻璃,戳得整顆心都痛。


  「媽,你這是幹什麼?!」


  她懊惱的質問母親,雖然秦蘭在出門前她已經睡著了,可她其實睡得並不踏實,心裡總覺得很忐忑,後來索性從床上爬起來,卻里裡外外找不到母親的人,頓時她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一路追到林家,得知母親並沒來過,然後才趕到林悅生的公司,結果卻還是來晚了,發生了這種讓彼此都難堪的事……


  「我是在替你伸冤!芊雪你看看你身後這個男人,他根本就是個騙子,他根本不值得你愛,他現在已經被那個狐狸精迷得神魂顛倒了,心裡哪裡還有你,你醒醒吧!」


  芊雪黯然的握緊十指,平靜的說:「媽,感情的事你不懂,別瞎摻和,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她轉過身走到林悅生面前,凝視著他手上的傷,難過的說:「悅生,對不起……」


  「這不怪你,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


  林悅生覺得心裡更痛了,傷口上的傷更麻木了,看到芊雪這般無措,他就覺得這個女人所有的不幸都是他帶給她的,那種愧疚,比冰雹打在心上還要痛。


  「你快去醫院把傷口清理一下,時間拖久了,要破傷風了。」


  芊雪關心的話本能的說出口,說完又看了看朝顏,眼神很複雜,即覺得自己不該說又發覺這本就是她該說的。


  「芊雪,你快把阿姨帶回去,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


  朝顏提醒她,她點點頭,硬拽著把秦蘭帶了出去,林悅生和朝顏目視著她離去的背影,彼此的心上都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


  「林總,趕緊到醫院包紮一下。」


  李達蒼白著臉上前勸道,朝顏這才回過神,馬上拽著林悅生的胳膊往外走。


  到了醫院,朝顏站在水龍頭邊清洗染了林悅生鮮血的雙手,心裡久久無法平靜,身上的濕衣服來不及換,已經快要被風吹乾,可心裡卻仍然濕噠噠。


  林悅生在醫護室包紮傷口,她借口出來清洗血漬,只是因為不想看到他眼神里那一抹觸痛。


  她知道,那抹觸痛,從沈芊雪牽著她母親離去后,就一直籠罩在他的目光里,不管她怎樣無視,卻依然忽略不掉。


  傍晚兩人一起回到林家,看到林悅生手臂受傷,家裡頓時砸了窩。


  林夢瑤尖著嗓子喊道:「哥你的手是怎麼啦?」


  竇華月幾乎連問都不問就篤定的說:「是不是又因為姓顧的狐狸精?」


  其實朝顏就跟在林悅生身後,婆婆這麼毫無顧忌的喊她狐狸精已經不是第一次,一開始她很生氣,可現在已經慢慢的麻木了,反正自從她嫁給了林悅生,很多人都覺得她是狐狸精,公公婆婆這麼認為,喬曼這麼認為,小姑子這麼認為,芊雪她媽更是這麼認為,今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被罵成狐狸精,她也沒有覺得有多接受不了,看來是真的麻木了。


  「媽,你說話一向可笑的很,狐狸精有姓氏嗎?還姓顧?我還說姓竇呢。」


  林悅生本能的維護起朝顏的尊嚴,其實這一點朝顏不是不感動的,不管是從一開始還是到現在,他都不允許任何人當著他的面羞辱她。


  「行了!我不管你!她顧朝顏才是你媽行不行!」林夫人狠狠的瞪了兒子一眼


  火冒三丈的坐到了沙發上生悶氣。


  「手怎麼會受傷?」林老爺沉聲問,表情雖然還是那麼冷,但眼神不難看出關切之意。


  「沒什麼,陪客戶應酬,喝多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林悅生淡淡的解釋,轉身準備上樓。


  竇華月把視線移向林國安,驚悚的說:「老公,這家裡有個掃巴星,是每個人都要倒霉,先是咱爸,接著又是夢瑤,然後又是喬曼,現在輪到了悅生,一刻都不能消停,真不知道接下來又會是誰……」


  婆婆的尖酸刻薄朝顏也不是第一次領教,放在平時肯定要跟她理論一番,但今晚,她沒心情。


  「別整天烏鴉嘴!」林老爺抬眸訓了句。


  雖然是一句很平常的話,可聽到的人都頗為詫異,林夫人懊惱老公現在很少和她站在一邊,朝顏則覺得自從喬曼入獄后,公公對她的態度就比以往緩和了許多,雖然還是冷言冷語,但說話的矛頭卻不再指向她了。


  上了樓,朝顏沉默不語,林悅生想說些什麼,可看到她一臉的不高興,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安靜的靠在沙發上假寐,想著白天發生的事,陷入了茫然。


  朝顏也不知道自己在忙碌什麼,她這邊折騰一會,那邊搗鼓一會,見林悅生一直坐在那裡不動,沒好氣的從他面前晃了晃,提醒他:「還不去洗澡。」


  見她主動說話,林悅生睜開黝黑的雙眸,很無奈的用眼神撇了撇手傷的左手:「我怎麼洗?」


  「你不是還有一隻手能動,就用那隻手好了。」


  「一隻手不方便,而且醫生說傷口不能沾水,否則就會發炎。」


  「你自己注意下不就行了,又不是三歲孩子!」


  「脫衣服也不好脫……」


  朝顏忍無可忍的咆哮了一聲:「那你想怎樣?難道想讓我幫你洗嗎?」


  她其實就是賭氣說的話,誰知道林悅生點頭:「恩,我就是這個意思。」


  「……」


  「那你就不要洗了吧,一晚不洗也不會死人的。」


  朝顏沒好氣的哼一聲自顧進了浴室,關了房門心裡竟然有一絲幸災樂禍的感覺,因為她清楚林悅生是一個很愛乾淨的男人,如果今晚不洗澡,他鐵定會瘋掉的。


  果然不出所料,林悅生敲了敲浴室的門,語氣誠懇的說:「朝顏,幫幫忙吧?」


  「真的不肯幫嗎?」


  「你要是再不說話,我就出去想辦法了……」


  他突然沒了聲音,然後朝顏就聽到開門的聲音,情急之下沖了出去。


  「你站住!」


  她沖著他的背影吼了聲:「是不是又想出去找女人?」


  「你明知道我有潔癖,又不肯幫忙,我能怎麼辦?」


  朝顏切齒的瞪了他一會,說:「進來。」林悅生趕緊閃身入內。


  「脫吧。」見她愣著不動,他提醒道。


  「脫什麼?」她緊張的抬起頭,佇在浴室這種敏感的地方,難免會有些局促。


  「……幫我脫衣服。」


  林悅生嘆口氣,看她一副猶猶豫豫的模樣,俯耳對她說:「別緊張,我今天其實挺累,沒心思想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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