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驚人的秘密

  連續二個晚上,朝顏都在大姐的房間里睡的覺,第三天晚上,正在吃晚餐的時候,家裡的電話響了,傭人跑過去接聽,喊了聲:「夫人,是找您的。」


  竇華月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電話機旁:「喂?哪位?」


  「哦張太太啊,今晚不在王太太家裡打了嗎?」


  「換地方?換哪裡?」


  「哦也行,楊太太家我還是頭一回去呢,正好認認門。」


  「好,好,那待會見。」


  林夫人笑眯眯的掛斷電話,扭著腰回到餐桌旁,完全沒注意到對面的兒子臉上烏雲密布。


  「媽,你到底心裡有沒有我爸?」


  林悅生冷冷的詢問。


  「當然有了,怎麼了?」竇華月疑惑的抬起頭。


  「是嗎?我怎麼覺得打麻將比我爸重要多了?你白天打就算了,有必要晚上還去趕場嗎?」


  「那我幹什麼呀?我不就這點愛好,整天沒事做我也很無聊的。」


  「沒事做?我爸不需要人照顧嗎?」


  林悅生臉色越發陰沉,坐在他右側的朝顏忍不住替他捏把汗,看來今晚的局勢很不妙啊……


  她這個局外人,還是不要多嘴的好。


  「你爸不是有傭人照顧啊,況且我打麻將他都沒有意見,你有什麼意見啊?」


  林夫人不高興了,受惡媳婦的窩囊氣就算了,現在連兒子都管到她頭上了,憤怒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朝顏再次捏了把汗。


  「傭人照顧?我真懷疑當初你們是怎麼結婚的?如果真是有感情的兩個人,有你這樣做妻子的嗎?丈夫病的這麼嚴重,妻子卻整日整夜的泡在麻將桌上,是不是爺爺他老人家不在了,你就覺得肆無忌憚了?」


  「混帳!有你這麼跟親媽說話的嗎?你太大逆不道了你!我跟你爸有沒有感情需要你來判斷嗎?我們沒有感情怎麼在一起生活幾十年的?你們兄妹三個人是從天下掉下來的嗎?真是太過分了!」


  林悅生冷冷的望著她:「你盡到過母親的責任嗎?到底是我過分還是你過分?爸不指責你是因為他愛你,但是不代表你可以仗著他對你的愛無所顧忌!」他停頓了一下:「從今晚開始,你若再把他一個人扔在家,誰陪你打麻將,我讓她們吃不了兜著走!」


  竇華月沒想到會被兒子如此威脅,頓時惱羞成怒的揚手就甩了他一巴掌,渾身顫抖的說:「真是無法無天了,之前為了狐狸精讓我受盡侮辱,現在竟然連我的自由活動都要干涉,你還知不知道我是你什麼人?我是你媽!是生你養你的媽!你對我這種態度是要遭天譴的!」


  朝顏再也坐不住了,剛才婆婆那一巴掌著實震驚了她,以前她以為婆婆只是對她毫不留情,卻沒想到對自己的兒子竟然也是這般鐵石心腸。


  「媽,你說話真的要注意一下了,什麼叫遭天譴?你說悅生不把你放眼裡,那你又把他放心裡了嗎?我就沒見過哪個做母親的人說自己兒子會遭天譴的!對別人不留口德,對自己的兒子總要留點吧……」


  朝顏不說話還好,她一說話,又說出這樣的話,可想而知林夫人氣成了什麼樣,她惡狠狠的瞪著媳婦說:「喲,還真是夫妻恩愛啊,你這個女人果然會見風使舵,以前我還沒怎麼特別的感覺,現在我算是明白了,要是不會耍點手段我兒子也不會被你治得服服帖帖!」


  林悅生懶得再與母親廢話,轉身揮袖離去,邊走邊提醒:「記住我說的話,我說到做到!」


  「你做到什麼啊?我這個做媽的還被你做兒子的管住了呢?你不讓我去,我就偏去!」


  朝顏在林悅生上樓后,立馬尾隨著跟了上去,此刻母老虎已經被氣的快要殺人了,她留在原地豈不成了替死鬼……


  竇華月佇在原地僵硬了好一會,最後把桌上的碗碟什麼的全部揮到了地上,破碎的聲音很大,林悅生聽到了,朝顏也聽到了。


  她發泄完以後果斷拿起LV包包出了家門,心裡憤憤的想,絕不能讓任何人壓制她,否則將來她在這個家裡還有什麼地位。


  朝顏忐忑的坐在卧室的沙發上,林悅生把自己關進書房已經一個小時了,這一個小時他不曾出來,她也不曾進去。


  儘管心裡很想去安慰他,可是想到他的感情趨向那麼模糊不清,之前他又說出那些傷人的話,她便怎麼也邁不開步伐了。


  以前總覺得自己父母是極品,總覺得自己生在了一個絕望的家庭,今晚她才發現,其實林悅生也不比她好到哪裡,甚至比她還要慘,他生在一個有錢的家庭,可他也並沒有比她快樂多少。


  「我不在乎你,我不在乎你,我不在乎你……」


  她在卧室里來回走動,一遍遍的碎碎念,警告自己不在乎他,也不可以在乎他,可是顯然這個效果不是很好,因為她的腦海里總會想到林悅生挨的那一巴掌,想著他疼不疼,想著他氣不氣,因為自己挨過耳光,所以她知道挨耳光的滋味並不好受。


  不知不覺的出了房間,佇在書房門前,她垂下的兩隻手根本沒有力氣抬起來敲門,她不確定這個時候林悅生想不想見到她,更怕他因為心情不好就罵她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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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理智還是佔了上風,她嘆口氣,心想也許他想一個人靜靜,所以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她沒有回卧室,而是直接去了公公那裡,其實她的心情也不好,倒不是因為婆婆,畢竟和婆婆之間她早已經麻木了,打都打過,還怎麼可能會影響到她的情緒。


  她心情不好自然是因為林悅生心情不好,也許這正是她的失敗之處,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他的喜怒哀樂隨時都會成為你的,是你即使想避免,也無法避免的一種情緒。


  咚咚……她敲了敲公公的房門。


  「進來。」林國安虛弱的應了聲,朝顏推門而入,走到公公床邊,隨意說:「爸,怎麼還沒睡?」


  「還早呢。」林老爺支撐著坐起來:「有什麼事嗎?」


  「……沒有。」她小聲回答。


  其實朝顏很不擅於掩飾感情,她臉上的表情通常就會體現她的心情,尤其她的公公還是個心明眼亮的人物。


  「瞧你這一副苦瓜臉,傻子都看的出來有事。」


  林國安輕輕的嘆口氣,探究的問:「是不是悅生又出去了?」


  「沒有啊,他在書房裡……」


  提到林悅生,她的聲音就輕了許多。


  「那是為什麼?因為你婆婆?」他繼續探究。


  「不是……其實也算是……」朝顏不知要如何說才好,其實來公公這裡,她本來就沒打算瞞著什麼。


  「到底怎麼了?」


  面對公公的再三探究,她終於還是把晚上餐桌上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爸,其實我告訴你,只是希望你能勸勸婆婆,畢竟悅生現在對她晚上出去打牌的事很生氣,如果你不出面阻止,到時候我真擔心他們母子會鬧的太僵。」


  林老爺聽了媳婦的話,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他臉上的表情從未有過的嚴肅,甚至漸漸有些蒼白……


  「爸?你怎麼了?我剛說的……你到了嗎?」


  朝顏緊張的望著公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其實說完她就後悔了,現在公公身體也不好,又受不得刺激,她不確定剛才說的那件事會不會刺激到他,看他臉色不太好,她心裡愈發忐忑了。


  「我聽到了。」林老爺抬起頭看著她,突然說:「朝顏,你能不能幫我守一個秘密。」


  「啊?什麼秘密?」朝顏震驚又好奇的詢問。


  「其實……」他停頓了一下:「悅生並不是你婆婆的親生兒子。」


  「啊!!」這一下,她徹底驚呆了,甚至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爸我沒聽錯吧?你說悅生不是婆婆的兒子?難道他是你們撿的?或者他是你在私生子?」


  這個秘密著實讓人有些接受不了,雖然婆婆這個人問題一堆,可她卻從沒想過,林悅生會不是她的兒子。


  「你沒有聽錯,他不是你婆婆的兒子,但卻是我的兒子,他不是私生子,因為……你婆婆是我后娶的女人,也就是俗稱的小三。」


  朝顏捂住嘴,極力壓抑著震驚:「婆婆是小三?那,那元配呢?」


  「我的第一個妻子,名門正娶的妻子,她叫上官梓妤,她也是大富人家的女兒,我們是因為商業互盟才結的婚,所以我對她的感情一直是平淡而沒有激情的,我們結婚五年,她替我生了三個孩子,第六年的時候,我遇到了……」


  「停!停!停!」朝顏急忙打住,詫異的問:「她替你生了三個孩子啊?那這麼說,夢瑤和大姐也是你元配生的?」


  林國安搖搖頭:「夢瑤不是,夢瑤是我和你婆婆生的孩子。」


  「停!停!停!」朝顏再次打住:「爸,既然夢瑤不是你和元配生的,那你和元配生的是哪三個孩子啊?」


  她的一顆小心臟突然聽聞如此複雜的秘密,已經不是震驚二字可以形容。


  「這就要說起我和你婆婆的事情了,當年我在一家夜總會認識了她,完全被她吸引了,她是那麼美艷動人,聰慧健談,她跳了一手的好舞,而且特別善解人意,我幾乎是第一眼,就不可自拔的愛上了她,她從不糾纏我,不要名分,不要金錢,她做我見不得光的情人整整二年,那時候我的元配夫人剛剛生下第一個兒子,她並不知道我有外遇的事,直到第二個兒子出世,我和你婆婆的地下戀情才不小心被曝了光,當時梓妤並沒有我想象中的激動,她不哭不鬧甚至連問一句都沒有問,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淡漠的像一杯白開水,可以永遠需要,卻總是平淡無味。」


  他停頓了一下,眼中有淡淡的霧氣籠罩,繼續說:「我本來想跟她提出離婚,因為那時候我已經離不開你婆婆,可是在我沒有跟她說之前,她竟然在某天清晨把剛剛出世不到二個月的小兒子帶走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我偷偷的找了二十幾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


  朝顏聽到這裡,還是稀里糊塗,她茫然的猜測:「那爸你的意思悅生還有一個弟弟?」


  「是的,他有一個弟弟,比他小一歲半。」


  這下她算是明白了,原來林悅生和大姐根本不是婆婆的孩子,難怪平時對夢瑤和非親生的兩個孩子態度如此懸殊,敢情她壓根就是個后媽呀!


  驀然間想起很久以前,爺爺在世的時候,說過一句話:「也許當時真該管管你們……」


  那時候根本沒在意這句話的意思,現在回憶起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那你和婆婆婚外情,爺爺和奶奶那時候都不管你嗎?」


  林老爺黯然的低下頭:「不是不管,是沒有辦法了,之前家裡沒人知道我和你婆婆的事,等到大家都知道的時候,悅生的親生母親已經帶著一個孩子走了,我們當時用了很多種辦法也找不到她去了哪,她娘家也不知道她的去向,就這樣僵持了一年多,最終,你爺爺和奶奶只好認命妥協,讓我把你婆婆娶進了家門。」


  朝顏有些理解不透爺爺奶奶的做法,畢竟元配只是走了,並不是離婚了,怎麼可以答應兒子娶一個舞女進門呢?

  她臉上的疑惑盡收林老爺的眼底,他輕聲解釋:「最初他們兩位兩人家也是不同意的,只是我很堅持,我說我不愛上官,我愛的人是你婆婆,如果不讓我結婚,我這一生都不會幸福,悅生他爺爺奶奶也是自由戀愛,所以他們在婚姻方面也挺通情達理,他們最終同意了,我也把你婆婆娶進了家門,只是五年後才辦的手續,因為只有等到那時候,我和元配長期分居的婚姻才能宣告解除。」


  朝顏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最後問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那悅生知道婆婆不是他親生母親嗎?」


  「不知道。」幾乎未加停頓,公公脫口而出。


  「他不知道啊?」這一點讓朝顏很意外。


  「是的,他不知道,因為那時候他不足二歲,不可能記得自己的母親是誰,不過夢馨知道,可惜我這個苦命的女兒卻瘋了。」


  林國安說到這裡,遞給朝顏一把鑰匙,讓她到他書房裡,打開第三個抽屜,裡面有一個黑色的錦盒,讓她替他取過來。


  朝顏拿著鑰匙去了書房,在第三個抽屜里,果然看到了公公說的方形錦盒,她沒有打開看裡面是什麼東西,而是把錦拿交到了公公手裡。


  「爸,是什麼東西?」她諾諾的問。


  林老爺打開盒子,裡面原來是一枚戒子,看起來也不是很華麗的那種,他舉起來,遞給朝顏說:「你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


  朝顏接過去,仔細打量,這是一款古銅色的戒子,應該是有些年頭了,而且從做工上看,不像是現代工藝,但也不是那種很普通的戒子,像是……


  她想了想:「我覺得這個戒子應該是家傳的,而且是有一些年代了。」


  「是的,你猜對了,這是家傳的戒子,你再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發現?」


  「還有啊?」


  朝顏詫異的又接過去,心裡思忖,小小一枚戒子哪來的這麼多貓膩。


  她低下頭,把戒子翻來覆去的查看,終於驚奇的發現戒子的裡層竟然刻了一個小小的字「妤」。


  「這是悅生親媽的名字?」


  林老爺點點頭:「是的,這才是最重要的發現,其實這枚戒子是鴛鴦戒,還有一枚同款的,上面刻了一個「梓」,這兩款戒子是我元配家傳的戒子,當初她把其中的一枚送給了我,這些年我一直把這個戒子收藏的很嚴密,就是為了將來有一天,可以憑著這枚戒子找到我失落在外的另一個兒子。」


  「爸,為什麼你不告訴悅生,婆婆並不是他的親媽?」


  朝顏疑惑的蹩起眉,現在想起來婆婆打他耳光的畫面,她簡直怒火攻心,如果早知道婆婆並不是真的婆婆,她一定會不讓悅生受到這樣的待遇。


  「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了,你爺爺奶奶可以跟我妥協不代表子女也會向我妥協,如果悅生知道我當年的背叛竟然逼走了他親生母親,依照他的性格是一定會離開這個家的,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不能再失去一個,所以從你婆婆進門那天起,我們就已經達成協議,我的孩子只有一個母親,那就是竇華月。」


  說的有道理,可是,她有些憤憤不平:「我覺得這樣對悅生很不公平。」


  「朝顏我也知道這樣對悅生不公平,可是請你體諒一個做父親的心,愛誰沒有錯,我當年錯就錯在沒有堅持因為愛而不娶,這件事已經過去二十幾年,該忘的人都已經忘了,不該忘的人也不敢說出真相,今天我告訴你,希望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悅生,可以嗎?」


  林國安迫切的望著她,第一次讓朝顏覺得他原來這麼在乎自己的兒子。


  「爸,你既然不想讓我說出去,那為什麼還要告訴我,你大可以不說的……」


  「我告訴你,是有件事想麻煩你。」


  「啊?什麼事?」她緊張的擰起眉,心想該不是讓她去替他找真正的婆婆吧?


  「這個戒子你拿著,假如我將來不在了,我希望你可以幫我完成未了的心愿,如果找到了我的另一個兒子,你就把這件事說出來,我會在律師那裡留一份親筆信,如果沒有找到,那麼就請你永遠替我守住這個秘密。」


  公公果然是這個意思,朝顏糾結的想,爺爺臨終前有未了的心愿,現在公公也有未了的心愿,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和這個家庭緊緊的綁在了一起。


  「可以答應我嗎?」


  她點點頭:「好,我答應你!」停頓數秒,她又說:「但是爸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好,你說。」


  「你要答應我好好的活下去,我不希望你跟爺爺一樣,叮囑完之後就……」


  她說不下去了,這種話實在不吉利。


  「朝顏我知道你是個好媳婦,但是誰不想好好的活著,生老病死,這些不是我們凡人可以控制的,如果可以,我當然也希望自己可以長命百歲。」


  朝顏緊緊拽著手裡那枚古銅色的戒子,心裡有些酸酸的,她真的怕公公有個三長二短,否則悅生就成了孤兒了……


  出了公公房間,她經過林悅生的書房,再次停留數秒,無聲的挪開了步伐。


  今晚的月色極好,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屋裡,即使不開燈也是明亮的一片,朝顏站在窗前,仔細回味著公公說的關於林悅生的身世秘密,心裡久久無法平靜。


  砰一聲,她聽到了外面有關門的聲音,以為是林悅生要回卧室休息了,可等了半天卻沒見到他推門進來,反倒聽到車子發動引擎的聲音,她把視線移向窗外,一眼便看到了林悅生開車揚長而去的畫面。


  「這麼晚他去哪?」


  朝顏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沈芊雪,頓時心裡十分失落,她知道林悅生今朝顏情不好,可為什麼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想不到她這個隔壁的愛人?


  她與他之間,原來真的已經到了漸行漸遠的地步……


  林悅生把車開到了魅影,歐陽楓和楓少城也相繼趕過來,三人坐在包廂里,唱歌的唱歌,風流的風流,唯獨林悅生,沉默不語的喝著悶酒。


  他的反常很快被歐陽發現,上前攬住他的肩膀,探究的問:「生哥,怎麼了?今朝顏情又不好?」


  林悅生一把推開他:「你給我滾遠點。」


  嘿?歐陽疑惑了:「我說你咋回事?哥們我是關心你,你幹嗎讓我滾遠點啊!」


  林悅生瞪他一眼:「以後我的事你少插手,以為你是誰?別以為仗著我們多年的交情,就篤定自己是救世活祖了!」


  費少城看出了兩人之間的火藥味,趕緊推開身旁的陪酒小姐,上前打圓場:「幹嗎,幹嗎,不是約好一起喝酒的,怎麼三言兩語就吵起來了。」


  「誰知道他啊,心情不好竟然沖我發火,真是莫名其妙!」


  歐陽楓鬱悶的端起面前的酒杯,沒好氣的說:「少城,你打個電話讓芊雪過來,他八成是因為芊雪跳海的事情跟我記仇呢。」


  「啊?哦……」費少城疑惑的撇了眼林悅生,拿出了手機。


  「打什麼打?你還嫌他一個人不夠添亂是不是?」林悅生怒言訓斥。


  歐陽不樂意了,他放下酒杯,一本正經的說:「噯,我是好心耶,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枉我為你的事都操碎了心……」


  「你他媽少噁心了!」林悅生難得爆粗口,可見真的很生氣:「要不是你自作聰明,我現在的生活和感情會這麼一團亂嗎?」


  「你亂什麼了?如果是因為在船上那些事,我只能說那些都是可以讓你看清自己心裡真正愛的人是誰?我是在幫你,是在讓你認清心裡的感覺,及早把感情的事做個了斷!」


  兩人就這樣莫名的吵了起來,並且誰也不肯退步。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了?歐陽楓,我覺得天底下就沒有比你更傻的人了!你真該找個人好好的愛一下,體會一下什麼才是愛情,免得你自以為是的愛情觀遭人恥笑。」


  「我傻?不知道我們倆誰才是那個最傻的人!芊雪那麼好,那麼愛你,你竟然說不愛就不愛了,既然不愛為什麼在她遇到意外的時候那麼緊張,傻子都看的出來你的緊張非比尋常,只有你自己還死不承認!」


  林悅生冷笑一聲,犀利的望著他:「所以你製造那些意外,只是讓我明白我心裡其實真正愛的人是沈芊雪嗎?如果你真是這麼認為的,我覺得我們倆根本不算朋友,因為你根本不清楚我的感情趨向,如果說對顧朝顏有責任,那麼對芊雪我依然也有責任,她遇到了意外,我緊張,我關心,我生氣,這些都是正常不過的,但是這並不能跟愛情扯上邊,你到底清楚不清楚?!」


  歐陽楓嘆口氣:「好,我不清楚,那你告訴我,你心裡到底是怎樣想的?你跟我說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我跟你說這些話就是要讓你明白,我現在愛的人是顧朝顏,是顧朝顏你聽清楚沒有?即使芊雪她回來,也不曾改變,我承認我跟芊雪曾經深深相愛,可是三年後的今天,我遇到朝顏,我才知道我對芊雪的感情是慢慢可以淡化的,這不是背叛與不背叛,也不是專一不專一,而是合適不合適,在對的時間裡遇到對的那個人,才是愛情,如果非要說清楚我對芊雪曾經是怎樣的感情,我只能說我愛上她只是緣於她對我的依賴,如果愛情建立在依賴的基礎上,即使我們沒有分開那三年,早晚有一天我們還是會分開,可我對朝顏的感情就不是這樣,我會因為她而情緒無法控制,會因為她若即若離的態度而寢食難安,會因為她誤會而感到傷心,會因為她不理我而感到難過,所以,我是離不開她的……」


  林悅生從來沒有如此的在別人面前坦誠自己的感情世界,即使親密如歐陽楓與費少城,也從來沒有過,所以他剛才說的那些話真的震驚了兩位好友,只是相比於歐陽楓的震驚,費少城更多了一絲痛楚的複雜。


  「好吧,生哥,我懂了。」


  歐陽楓頹廢的靠在沙發上,信誓旦旦的說:「以後我插手你的事了,既然你說你愛的人是顧朝顏,那麼我就只能祈禱她也是同樣的愛你。」


  如果姓顧的女人是用一顆真心來愛,那他歐陽楓也不會刻意去破壞,畢竟他所做的一切目的,就是希望他的哥們可以過的幸福。


  費少城為了緩和氣氛,收起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嚷嚷說:「好了,好了,既然話都說清楚了,那我們就不要再說些不愉快的,喝酒,喝酒,不醉不歸。」


  他帶頭端起一杯酒,仰起脖子一口飲盡,喝完了一手摟著一個女人,熱烈的去親吻她們,費少城是所有人心中的花花公子,是換女人如換衣服的情場浪子,他除了和林悅生與歐陽楓有同樣富裕的家境外,其它的跟兩位好友完全不同。


  他孑然一身,不願被婚姻束縛,每天周旋於不同的女人,可以跟她們上床,跟她玩樂,卻唯獨不跟她們交心,朝顏是他唯一動心的女人,卻是他最好的哥們的老婆,這一點讓他很痛苦,所以只能把那份心思埋進心底,他也恨自己,為什麼天下這麼多的女人,偏偏就愛上了一個這麼不該愛卻又忘不掉的顧朝顏。


  不知從哪天開始,他的私心竟然也開始希望林悅生能與沈芊雪走到一起,這樣他就可以不必掩飾心裡的苦悶,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朝顏,可是剛剛林悅生說的那些話,卻把他心中僅有的希望也打破了……


  林悅生如此愛顧朝顏,又怎麼可能輕易放手?他不放手,他費少城這份蠢蠢欲動的感情也就只能悄悄的夭折了。


  三個人喝了不少,漸漸的,都開始有些醉了。


  林悅生是三個人中醉的最厲害的一個,這些天,他對朝顏感情的壓抑已經讓他身心疲憊,他需要用酒來麻醉自己,來釋放自己。


  「少城,給……給顧朝顏打電話……讓她……來接生哥回家!」


  歐陽楓語無倫次的囑咐稍微還有些清醒的費少城。


  費少城點點頭,然而手機握在手裡的那一刻,他訂著兩個熟悉的人名,內心苦苦掙扎,最後,竟然鬼使神差的撥通了沈芊雪的電話。


  「我們在魅影,生哥醉了,你過來一下吧。」


  他撇了眼歐陽楓,沒再說別的就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電話掛斷不久后,他移到林悅生身旁,拿出他口袋裡的手機,故意撥通朝顏的號碼,嘟聲響了兩下又立馬掛斷。


  歐陽楓已經呼呼大睡,林悅生也是迷醉不醒。


  朝顏本就在家裡緊張不已,一看到林悅生打電話過來,欣喜的趕緊準備接聽,誰知她剛按下通話鍵電話就掛了,疑惑了幾秒,她果斷回撥過去,可是響了很長時間,卻無人接聽。


  她繼續打,打了三遍也沒有人接,她猜測他可能會在魅影,因為剛才電話被掛斷之前,她隱約聽到了音樂的聲音,考慮到歐陽楓對她的態度,她索性把電話打給了費少城。


  費少城望著手機上顯示的朝顏的名字,猶豫了幾秒,終是接通了。


  「喂?」


  「少城,悅生跟你們在一起嗎?」朝顏焦急的問。


  「恩,他在。」


  「那我打他電話他怎麼不接啊?你讓他接電話。」


  「他……」歐陽楓狠了狠心:「他暫時不在,手機落在包廂里了。」


  「不在?去哪了?」


  「接了個電話便急匆匆的出去了,可能等會回來吧,你要不待會再打。」


  「哦,那好吧。」朝顏失落的掛斷了電話。


  費少城是在包廂外接的電話,朝顏剛一掛斷,沈芊雪就來了,「少城,悅生呢?」


  「裡面。」他用手指了指包廂。


  沈芊雪急忙推門入內,看到沙發上醉得一塌糊塗的林悅生,頓時心疼的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悅生,醒醒,悅生……」


  「他醉的很厲害,你是別想喚醒他了。」費少城站在身後說。


  「怎麼喝這麼多?」


  「心情不好。」


  「為什麼心情不好?」沈芊雪蹩起眉。


  「好像是跟朝顏吵架了吧,自從上次從船上回來,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就很僵,朝顏可能是因為他太在乎你的原因。」


  費少城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裡不是不內疚的,他和林悅生歐陽楓二十多年的交情,現在卻因為一個女人背叛了對方,明明他就知道林悅生為什麼喝醉,只為了一已私慾,才說了現在這般偽心的話。


  「在乎我?」沈芊雪似乎有些茫然:「是真的嗎?」


  「這個,我也不好說,只是你在船上遇到意外,如果不是因為還愛你,他又怎麼會那麼緊張……」


  沈芊雪轉過頭凝視林悅生,俯在他額頭上印下淺淺的一吻,輕輕的說:「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少城,我現在帶他走,你過來幫我搭把手。」


  費少城點頭,兩人一起將林悅生帶到了外面停的車裡,「你準備送他回家嗎?」他問。


  「不。我不送他回家,既然那個女人讓他痛苦,我為什麼還要送他回家繼續痛苦!」


  「那好吧,不過……」費少城欲言又止:「芊雪,你不要告訴生哥是我給你打的電話行嗎?因為他總是覺得既然結了婚就要對婚姻負責,所以明明心裡很痛苦也要堅守著婚姻,之前歐陽楓幫著你們倆,還被他臭美了一頓,我可不想步了歐陽的後塵。」


  沈芊雪重重的點頭:「這個我知道,謝謝你,也謝謝歐陽。」


  她把車開走了,費少城重新回了包廂,陷入了巨大的自責中,他不知道自己都在幹些什麼,也不清楚自己剛才都說了什麼,從頭致尾,他的腦子裡只有顧朝顏,只有她,他覺得自己如果一直這樣沉默下去,註定是得不到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女人!


  就算是賭,也要昧著良心賭一把。


  砰一聲,包廂的門被推開,接著朝顏沖了進來。


  費少城驀然見到她,既驚喜又慌張,他猛的起身走向她:「朝顏,你怎麼來了?」


  「林悅生呢?」


  她不去看面前站著的男人,而是盯著空蕩蕩的沙發。


  「生哥他……」


  「他去哪了?」


  朝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心裡亂透了。


  「他喝的有些醉,然後芊雪過來把他接走了。」


  「為什麼是沈芊雪過來接他?」


  「這個……我也不清楚。」費少城內心糾結,不敢看朝顏的眼睛。


  朝顏憤怒的衝出了包廂,眼淚急得團團轉,她不能讓沈芊雪搶了她的男人,不能就這樣讓她搶了!


  迅速打車去了沈芊雪家,到了她家門前,敲了半天的門,秦蘭才起床開門,她一見門外站著的人是顧朝顏,頓時火冒三丈的說:「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竟然還敢來我家?你找死是不是!」


  朝顏不理會她的辱罵,而是沖著屋裡喊:「林悅生,你給我出來!你趕緊給我出來!」


  「你跑我家來大呼小叫什麼!給我滾!」秦蘭用力的把她往門外推。


  「我找我丈夫,你讓我進去!」


  「什麼你丈夫,狗屁!」秦蘭一時激動,用力一推,把朝顏推坐倒在地上。


  房門被無情的關上,朝顏眼淚嘩嘩的掉下來,她急忙擦乾,不死心的站起來,對著還亮著燈光的窗戶喊:「林悅生,你給我下來!沈芊雪,你把門給我打開!」


  她的喊聲迎來了不少好奇的人探頭看熱鬧,過了一會,沈芊雪出來了,她只穿了一件淡粉色的睡衣,批散著頭髮,十足柔情的小女人。


  「朝顏,你別喊了,這半夜三更的,不要影響了大家休息。」


  沈芊雪總是這樣,從來不會跟你大聲的吵鬧,總是一副很無辜很柔弱的表情。


  「把我丈夫叫下來!」朝顏冷冷的看著她,極力壓抑著心裡的怒火。


  「他已經睡了,這麼晚你也回去睡吧,他也不是第一次在我這裡過夜,我希望你不要表現的太激動。」


  沈芊雪打了個哈欠:「我就不相信,以前他不在家裡過夜,你會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候都可以容忍,現在反而要這麼鬧哄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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