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永遠愛你
「騰宇——」她驚詫的張大嘴。
姜騰宇也沒想到會見她,於是詫異的問:「你怎麼在這?」
「你能來我不能來啊。」
「沒事就出去,今晚這裡很危險。」
她一驚:「你們有行動?」
「別問那麼多,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
「切——」她冷哼一聲:「你嚇唬誰呢。」
「信不信由你。」
姜騰宇說完徑直向里走去,朝顏這才發現,他身後帶了很多兄弟。
一想到顧晚成,她立馬轉身追上他,扯住他的胳膊問:「我弟是不是也來了?」
「恩。」
「他人呢?!」朝顏臉一沉:「你不是說過,不會讓我弟加入你們黑社會組織嗎?為什麼有危險還帶著我弟!」
「我帶著他了嗎?」他沒好氣的說:「是他自己聽到我有行動,執意先跑過來的,我正要找他,等找到會讓他離開的。」
看來,是誤會騰宇了……
「對不起,那我跟你一起找,我得把他帶走。」
朝顏迫切的表明立場,不容回絕的堅定態度。
姜騰宇卻沒有答應她,眉一橫:「難道你不相信我嗎?我說了找到一定會讓他走的!」
他越是這麼說,朝顏就越覺得蹊蹺,也認定事態一定很嚴重,否則他不會攆她走。
「那好吧,你自己保重……」
她意味深長的點頭,假裝往外面走,待騰宇他們已經不再注意她時,猛一個轉身,她混在人群中跟了過去。
就算有危險,她會柔道自衛總沒有問題,關鍵,她實在不放心顧晚成。
姜騰宇進了一間包廂,然後包廂的門關了,她佇在門邊想聽聽裡面說什麼,可是由於門板隔音效果太好,她根本聽不到一點聲響。
就這樣佇了十來分鐘,突然間,一聲槍響嚇得她倒抽一口冷氣,腦子一片空白,什麼也顧不了了,推開門就闖了進去……
偌大的包廂里已經混亂成一片,二十幾個男人打了起來,就在她著急的找尋著弟弟的身影時,她被人從身後推了一下,然後身後的門關了,又走進來了五六個男人,也加入了打鬥。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鐵棒砸在人的頭上,刀不長眼的砍,地上到處都是血污,她驚恐的躲在角落裡,視線掃過每一個人,心裡已經說不出有多擔心,擔心晚成,擔心騰宇……
「你怎麼進來了!!」
一聲怒吼聲隨著她的胳膊被人拽起來而傳進她的耳中,她驚慌的看著眼前的人,蒼白著臉問:「騰宇,你沒事吧?你有沒有受傷?晚成呢?我家晚成呢!」
「你給我出去!」
姜騰宇用力的把她往門的方向拖,卻已經被敵人攔了個正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向他刺過來,他身子一閃,那把匕首便直呈直線刺向朝顏,騰宇慌忙去擋,匕首從他的腰側穿刺而過,頓時血染紅了他潔白的襯衫……
朝顏尖叫一聲:「騰宇」臉色更加的蒼白了。
握著匕首的人見到姜騰宇受傷,頓時信心大增的再次向他刺過來,朝顏扯起他的胳膊往後背上一摔,匕首掉在地上,握匕首的人也摔倒了,騰宇撿起地上的匕首,往那個摔倒的人後背上用力一插,那個人一聲慘叫,昏死過去。
朝顏震驚的癱軟在地上,這些像在電視劇看到的黑社會情節,如今真真實實的發生在她的眼前,她除了恐懼外,更多的是難過,為什麼要這麼互相廝殺,難道好好的活著不好嗎?!
她的耳邊再次回蕩之前林悅生跟她說過的話,這個世界不是你眼中看到那麼美好,很多人很多事,都要經歷過以後才會明白,它有多險惡,有多殘酷!
她也終於明白騰宇的處境,真的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姐——」顧晚成一身血污的爬到她腿前,看到弟弟這個樣子,她兩眼一黑,昏厥過去。
昏迷前一秒,她很想問弟弟,這就是你想要的人生嗎?
醒來,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四周一片雪白,空氣里充斥著蘇打水的味道。
最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林悅生擔憂而憤怒的俊顏,視線流轉,便是姜騰宇關切的目光。
「我弟呢?」她沙啞的問。
姜騰宇指了指隔壁:「他沒事,都是皮外傷,已經沒什麼大礙。」
「那你呢?」她的視線移向他的腰部,那裡已經裹了一圈厚厚的白紗布,紗布上還可以隱隱看到滲出的點點血絲。
「我也沒事。」
林悅生陰沉著臉不說話,朝顏用眼神示意姜騰宇出去,他起身叮囑幾句便離開了病房,門一關,屋裡只剩下她和他,伸手抓起他的手:「悅生,你生氣了嗎?」
「你說呢?」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樣……」
「很不錯,就算你和姜騰宇沒能成為夫妻,這種同生共死的感情也是旁人羨慕不來的!」
「不是這樣的!」朝顏急忙解釋:「我只是怕我弟弟出事,我是想去找他的,誰知道進包廂后,裡面竟然打的那麼厲害,我當時嚇傻了,只想趕緊找到晚成,晚成是不爭氣,給我惹過很多麻煩,也常常把我氣的要死,可他終究是我的親弟弟啊,要是他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爸和我媽還怎麼活……」
朝顏說著眼淚就涌了出來,她緊咬著下唇,淚眼婆娑的等著林悅生原諒。
「找不到你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當看到姜騰宇把你從夜總會裡抱出來,那一刻我心裡是什麼滋味你又知道嗎?也許這個世界時時刻刻都充滿危險,也許我們防不勝防,可我只希望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在你身邊,而不是你一個人!你到底明不明白?」
她點頭,哽咽著說:「明白!」
「明白了就記在這裡!」他戳她的額頭:「再也不要忘記了,如果再有下一次,看我怎麼收拾你。」
「好,再有下一次,隨便你收拾……」
因為只是受了驚嚇,朝顏躺了二個多小時后便可以出院,她下了病床第一件事就是到隔壁去看他弟,顧晚成頭上裹著紗布,聽護士說是挨了一刀,身上也大小傷不少,幸好都是皮外傷,他已經醒過來,也可以說話,忐忑的望著朝顏,諾諾的問:「爸媽怎麼不來看我?」
「你除了讓別人為你擔心,還能做什麼?」
朝顏憤怒的凝視著他,恨鐵不成鋼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林悅生拍拍她肩膀:「半斤也別說八兩,彼此彼此。」
她難堪的回頭瞪他一眼,復又把視線移向顧晚成:「大半夜的,我就不通知爸媽了。」
「那怎麼行啊?我傷這麼嚴重,我得有人照顧啊!」
「真好意思說,自己找死,還有臉要人照顧?!」
朝顏翻了翻白眼,輕聲對林悅生說:「走吧。」
兩人並肩走了出去,顧晚成扯著嗓子喊:「哎,姐,你不會真的狠心丟下我一個人吧?!」
她走到門邊,沒好氣的說一句:「我去給你買吃的!」
出了病房,朝顏抱著林悅生的胳膊撒嬌:「老公,今晚我留在這裡照顧我弟,你先回去吧……」
「打電話叫媽過來不行嗎?你自己身體也不好。」
「不行,她來了又不知道多誇張,每次看到她兒子破塊皮都咋呼半天。」
「那我從林家叫個傭人過來照顧他。」
朝顏搖頭:「不行,他是我弟,別人照顧我不放心,再說我又沒事,只是受了些驚嚇,現在啥事也沒了,你就放心吧。」
林悅生知道她認定的事就一定要付諸於行動,於是只好無奈的妥協,叮囑了半天才不放心的離開。
朝顏去附近給她弟買了些吃的,然後坐在床邊開始循規蹈矩的教導:「晚成,今天發生的事你後悔嗎?」
他搖搖頭。
「你不後悔?你都被傷成這樣了還不後悔?是不是要死了才後悔啊!」
朝顏真恨不得劈開他的腦子,看看裡面是不是什麼零件壞了……
「姐,我這是路見不見撥刀相助,你們女人目光短淺,不懂江湖道義,經歷了這次患難之交,騰宇哥下次還會不讓我加入他么?」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告訴你,姜騰宇是不可能收你的,他要敢收你,我就收了他!」朝顏氣惱的提醒。
顧晚成似乎想到了什麼,把手伸進被窩裡,摸索著翻了起來。
「找什麼呢?」
「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他有些著急,這東西真的很重要,要是弄丟了,那就再也別想加入騰宇的組織了,騰宇哥一定會罵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值得信任和依賴。
「到底找什麼?」朝顏不耐煩的質問。
顧晚成掀開被子,兩個口袋不停的翻動,終於摸到了要找的東西,欣喜的嘆口氣,重新又蓋上了被子。
「不能告訴你,這是我們組織交代的任務。」
「你們組織?」朝顏蹩眉:「你算哪個組織的?」
「說了你也不懂。」
「給我看看什麼東西。」她手一伸,目光犀利。
「不能給,這是重要的東西,真不能給。」
顧晚成越是藏著掖著,朝顏就越是好奇,更想一睹廬山真面目了。
「你給不給?」
「不給!」
「那行,我打電話給林夢瑤,讓她過來看看你這副狼狽樣!」
她作勢要打電話,顧晚成立馬阻止:「好,好,我給你看!」
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把手再次伸進被子里,嘟嚷一句:「女人真它媽的麻煩!」
伸出被子里的手出來時緊握成拳,他壓低嗓音神秘兮兮的說:「你看了別聲張,騰宇哥說了,無論如何不能給別人看,我都違背江湖道義了」
「什麼東西神神叨叨的。」
她睜大眼,睨向他緩緩鬆開的手掌,驀然間,她驚呆了,戒子,她丟失的那隻戒子……
「這從哪來的?」
一把奪過戒子,她最先確定的就是戒子內層刻的什麼字,意料之外的,不是她丟的那枚,而是是傳說中上官夫人的那枚,上面赫然刻著「妤」……
「還給我。」顧晚成伸手要奪回來,朝顏往後一閃,厲聲問:「你還沒告訴我,這從哪來的?」
「騰宇哥的!」
心裡又是一驚,她極力壓抑著詫異,裝作平靜的問:「他從哪來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今晚打成這樣,就是為了爭這個戒子……」
「什麼?爭這個戒子?!」
她愣住了,第一反應就是爭戒子的人是誰?毋庸置疑一定是和林家暗中隱藏的人息息相關!
「因為騰宇哥的兄弟敵方都認識,只有我是局外人,所以騰宇哥把戒子給了我,這樣才能轉移那些敵人的注意力,他給我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好好替他收著,承諾如果過了今晚風平浪靜,明天就同意我加入他們的組織。」
朝顏無語的望向他,心裡清楚這只是權宜之計,姜騰宇絕不可能拉他下水。
因為,他是她的弟弟。
「我出去一下。」
猛的起身,她把戒子往口袋裡一塞,轉身離去。
「噯!你給我站住,把戒子還給我……姐你不能拿走它,快回來還給我!!」
身後是顧晚成歇斯底里的呼喚聲,可她卻充耳不聞,毅然決然的打車去了騰宇的公寓。
現在有這個戒子在手裡,看他還敢再否定和林悅生之間的關係嗎?!
咚咚,她把房門拍的震天響,拍了半天,手都拍麻木了,也無人來開門,於是趕緊拿出手機,撥打他的電話,嘟聲響了很久后終於有人接聽——
「喂?」
「騰宇你在哪?」
「有什麼事?」
電話里傳來的響聲十分混亂,他的聲音也很陰沉。
「我在你家門外,找你有事,你什麼時候回來?」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今晚不回去。」
朝顏沒好氣的說:「又有行動?」
「是的。」
「……」
見她不說話,他疑惑的問「你怎麼這麼晚還去我那邊,出什麼事了嗎?」
「有事是有事,但我決定還是等你明天回來再說,因為我現在跟你在電話里無法溝通!」
……
夜更深了,她隱沒在黑暗中,也許很多她一直以來弄不明白的事,或是想知道的事,騰宇,他都知道……
重新返回醫院,顧晚成憤怒的直視她,那眼神彷彿朝顏搶了他最重要的東西。
事實上,這東西確實重要。
「戒子還給我!」
朝顏白他一眼:「我幫你保存著,又不是霸佔了,明天會給你的。」
隔天清早,顧晚成的手機響了,他立馬按下接聽,恭敬的恩了幾聲。
「把宇哥的東西給我,他等會過來拿。」
朝顏打了個哈欠:「他知道我在這嗎?」
「不知道……」
「那行,我幫你送過去,省得他過來了。」
她起身,伸了伸胳膊,拿起桌邊的手機步出了病房。
出了醫院的大門,剛好迎到姜騰宇往裡走,她疾步上前喊一聲:「騰宇。」
「你過來看晚成?」他探究的問。
「我昨晚一直在照顧他。」朝顏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吧。」
兩人來到醫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廳,她特意找了個僻靜的位置,因為等會要聊的話題,不適合太顯眼。
「昨天半夜就開始找我,到底什麼事?」
姜騰宇直視她,表情有一絲疲憊,朝顏看的出,他是一夜未眠。
「你們這幾天怎麼了?為什麼一直有行動?」
「沒什麼,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懂?」
他嘆口氣:「我還有事,你有話就抓緊時間說,不說我就走了。」
「這幾天和你們打鬥的人其實是沖著這個是嗎?」她從口袋裡摸出那枚戒子。
姜騰宇一看她指尖捏著的戒子,詫異的質問:「這怎麼在你手裡?」
她笑笑:「你給我弟不是等於給我嗎?就他顧晚成那麼大條的人你也信?」
他眉一皺,想到前天晚上,他和兄弟們秘密商談的時候,一定是被晚成偷聽了,不然他不會知道他們這幾天的行動,都是沖著這枚戒子。
「我只是讓他替我保存,今天來也就是拿回去。」
他伸出手,朝顏卻把戒子拽進了手心,收起臉上之前的玩味,言歸正傳說:「騰宇,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我公公曾經給我一枚戒子嗎?」
他不說話。
「所以你心裡應該清楚,我對這個戒子並不陌生。」
他仍然不說話。
「事到如今,你就承認吧,其實你就是林悅生的弟弟,那個鐲子也好,這個戒子也好,都證明了你與林家脫不了的關係。
一陣沉默,良久之後,一雙犀利的眼眸睨向她,切齒的說:「你真不可愛。」
「那就代表你承認了?」
「承認又怎樣,不承認又怎樣?你知道這些對你有什麼好處?」
朝顏眉一挑:「這說的什麼話?我是悅生的妻子,你若是他弟弟,那我就是你嫂子,我們是一家人,自己家的事難道我不管嗎?」
他冷哼:「別的事你愛管不管,我的事,你少插手。」
這是第一次,姜騰宇用這麼冷漠的語氣跟她說話,她不禁有些擔心,是不是因為他恨林家,所以也恨她……
「騰宇,既然你承認了,那不如我約悅生出來,然後你們……」
「可笑。」
姜騰宇沒等她把話說完,就漠然的拒絕了,因為他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無非是讓他和林悅生相認之類的話,如果他想認,早認了,而不是等到現在。
「為什麼?」
「沒有必要。」
「怎麼會沒必要呢?!林悅生可是你哥哥!」
「我姜騰宇的人生,不需要再有親人,我父母已經死了,我也永遠姓姜。」
朝顏頓時明白了,他就是恨林家……
「騰宇,你是怎麼知道你身世的?」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
「我們不是朋友嗎?為什麼不能告訴我?以一個朋友的立場告訴我不行嗎?」
為了想知道他心中的秘密,她主動撇清了與林家的關係。
「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必須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就是不把我的身世告訴任何人,包括林悅生。」
「那不行!」她趕緊搖頭:「我和他之間不可以有秘密。」
姜騰宇冷笑:「那就算了,你和他之間不能有秘密,我和你之間也不需要坦誠。」
「為什麼不能告訴他?你們明明就是兄弟!」
「那只是你以為,我們是兄弟嗎?他從小錦衣玉食,爹疼媽愛,而我呢?我慶幸有一對愛我的父母,卻在我九歲的時候突然離世,我慶幸還有一個奶奶,卻在我十八歲的時候再次離開我,當我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有誰管過我的死活?他是高高在上的公司老總,而我只是一個混跡黑道,性命朝不保夕的浪子,我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為什麼要相認?」
朝顏咬了咬唇,很心疼姜騰宇說的這些話,也理解他這麼多年受的苦,在她的印象里,他從來就是一個沒人管的野孩子,而他四處打架也是一種自衛的表現,這就是個弱肉強食的時代,如果你不先欺負別人,那麼,你就等著別人來欺負你吧。
「你可能不知道具體情況,你被領養是有原因的,你聽我跟你說,其實跟悅生沒關係……」
他生硬拒絕:「不用了,我既然已經知道我的身世,自然該知道的都知道。」
「那你還知道什麼?那些跟你爭戒子的人是誰?」
「我說了,想從我這裡知道一些你想知道的,我的身世,你就必須替我隱瞞。」
她很為難,一邊是重要的信息,一邊是林悅生一直尋找的弟弟,如果不答應她,那些可靠的信息就無法得知,如果答應他,她又覺得對不起老公。
「給你五分鐘時間考慮,我還有事。」
姜騰宇下最後通牒,朝顏牙一咬:「好吧,我答應你。」
既然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那麼她只好選擇魚,只要把那些蠢蠢欲動的人揪出來,還怕將來悅生和騰宇無法相認嗎?
「好,一言為定。」
他視線移過去:「你想知道什麼,問吧。」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你的身世的?」
「半年前。」他停頓一下:「就是我離開襄陽的前一天晚上,有人暗殺我,我已經事先防備,所以他不但沒殺成,卻還讓我意外得知了自己並非我父母親生的孩子。」
「你怎麼知道的?」
「我綁了那個要暗殺我的人,逼問他誰派來的,他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不能泄露僱主的隱私,但卻告訴我,那個想殺我的人,跟林家有關係。」
朝顏大吃一驚,竟然有人想雇兇殺騰宇,而且是跟林家有關係,那會是誰?
「我一開始以為是林悅生,因為他本來就對我倆鬧出的緋聞之事耿耿於懷,如果一時氣憤,花錢請人教訓我也合情合理,可是沒想到,我卻在收拾舊物時,發現了奶奶給我留的一封信,信里只有一句話:「遠離姓林的人。」
「我當時就疑惑了,為什麼奶奶讓我遠離姓林的人?而這個姓林的人又是誰?我所認識的除了林悅生沒有第二個人姓林,而奶奶也不可能預測到多年以後,我會跟姓林的人有什麼瓜葛,可是她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提醒,於是我就開始調查林家的往事,很快就通過各種手段,知道了很多年以前,林家老爺的元配帶著一個兒子偷偷的離開了家,從此杳無音信……」
朝顏很意外,她沒想到姜奶奶竟然會給騰宇留下一封只有一句話的信,而根本沒有把他的真實身份告訴他,而且從她信中的那句話來看,她是不希望騰宇知道自己身世的,更不希望他與林家的人相認。
「當我查出這樣的內幕後,心裡很慌亂,而偏偏奶奶又在信封里給我留了一枚戒子,那個戒子我研究了一整個晚上,才終於看到內層刻著的字,極小極小的「妤」而根據我當時調查的結果證實,林家元配夫人的名字就叫上官梓杼,所以我心裡不好的念頭驗證了,我與林家肯定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當我查了我父母生前的血型后,更加確定,原來,我根本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
姜騰宇的臉色漸漸蒼白,冰冷,僵硬,他繼續說——
「因為心裡實在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我不聲不響的離開了這裡,開始著手查我和林家的關係,用了半年時間,我確認了自己的身份,林家第二個兒子的身份,當猜測變成事實后,我不禁不高興,反而很痛苦,因為我是一個像皮球一樣被扔來扔去的孤兒!」
朝顏急忙說:「不是這樣的,我公公一直在找你,找了二十幾年,只是不敢公開,所以一直沒找到。」
「找我?」他冷笑一聲:「如果不是他始亂終棄,我親生母親會帶著我離開嗎?」
「那是上一輩人的恩怨,你沒必要太較真。」
「你不是我,所以你無法理解我的感受,一個從小就自生自滅的孤兒,那種突然知道自己是豪門之子的諷刺感,是令人覺得可笑的……」
「就算我公公當年有錯,那悅生也沒錯啊,現在公公已經死了,你為什麼要把對他的恨加註到悅生的頭上?這對他不公平!」
姜騰宇騰一聲站起來,切齒的說:「林家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你激動什麼?別激動。」
她趕緊安撫,還有好多事沒問清楚,可不能把他給惹毛了……
「你問完了沒有?」
「你還沒有告訴我,昨天那些人是誰?為什麼跟你搶戒子?」
他嘆口氣:「我這次回襄陽就是查半年前想殺我的人是誰,雖然到現在也沒找到幕後人,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有人希望我死,不希望我回到林家,而且他們知道我就是林國安的小兒子,更知道我身上有信物能證明我是林家的人,所以殺不了我就想奪走我的信物,讓我的身世成為一個永久的秘密。」
「他們那麼多人,你就查不到是誰派來的?」
他搖搖頭:「這個幕後的人很厲害,他找的這些人輾轉了好幾個幫派,很難查出源頭是誰……」
「那這個戒子我幫你保管吧?你現在處境這麼危險,身上不宜留下,否則早晚還是別人的。」
「不必了,你們在林家也沒平靜多少。」
她詫異的抬眸:「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我們在林家不太平?」
他諷刺的笑笑:「上次你不是說林國安給你留的戒子莫名丟了嗎?如果太平的話,誰會偷偷的拿你的東西?而且還是一個藏著秘密的東西?」
無可否認,他說的非常在理。
「那要不你就把戒子給他們得了,反正就算沒有這個戒子,只要你想回到林家隨時都可以回,但把這定時炸彈放身邊,實在是太不安全了,不管怎樣,活命要緊。」
朝顏理智的建議,卻換來姜騰宇諷刺的一笑。
「你以為他們拿到戒子就完事了嗎?真正的暴風雨還沒有來臨而已,他們真正想對付的人也不絕不是我,而是整個林家。」
「那現在怎麼辦?」朝顏憂心忡忡:「騰宇你和悅生相認吧,現在林家有難,你為身他唯一的弟弟,理應攜手一致對外,如果你和悅生不同心協力,你們的父親會死不瞑目的……
「可笑,他瞑不瞑目管我什麼事?盛世太平的時候讓我一個人在外流浪,現在大難臨頭了,就要我回去共同面對?顧朝顏,因為這話是你說的,所以我不計較,如果是林國安這樣要求我,我一定會不客氣的罵一句:「滾蛋!」
朝顏沒想到了騰宇心中竟然這麼恨,她長吁一口氣:「那好吧,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上次那個鐲子還給我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個鐲子是不是她的,也沒必要再撒謊了。
「那個鐲子不能給你。」
「為什麼?」
「因為我要找到那個女人,親口問她,為什麼當年把我帶出林家,卻又把我拋棄,這些年,她一個人在哪逍遙快活?沒有我這個累贅在身邊,是不是過得很舒心!」
「僅憑一個鐲子無法判定什麼,那個女人是林夫人也僅僅只是我的猜測而已,所以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不管有沒有希望,只要有一絲線索,我都不想錯過。」
朝顏似乎想起了什麼:「那你這次回來,不會就是想找你媽的吧?」
他陰沉著臉點頭:「是。」
呵,真是太諷刺了,她要找的人,竟然和姜騰宇是同一個人,而她之前竟然還不知情的找他幫忙……
「我想要回那個鐲子是因為悅生也在找他媽,既然你不肯還我,那請你找到的時候,記得通知我一聲。」
又是一聲嘆息,她為姜騰宇和林悅生之間的關係而感到糾結……
「好,那我先走了。」
他起身準備離開,朝顏不甘心的作垂死掙扎:「騰宇,你回去后再好好想想,這個世上,最珍貴的莫過於親情了,上一輩人的對對錯錯,悅生都不計較了,你也別計較了好嗎?」
姜騰宇冷笑一聲:「他計較不計較是他的事,我和他遭遇不同,自然想法也不同,你見過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想法一致的嗎?」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咖啡廳,朝顏頹廢的趴在桌上,感到深深的挫敗。
咚咚,桌子被人敲響,她猛的抬起頭,看到是騰宇又回來了,驚喜的凝視他,以為是他想通了,所以決定聽從她的建議。
「記住我們的約定,不要跟任何人說起我的身世,否則,後果很嚴重。」
「如果我違約呢?」她賭氣問。
「如果你敢告訴林悅生,我就殺了他……」
朝顏震驚的瞪大眼:「你瘋了是不是?他是你哥哥,你怎麼可以殺你哥哥!」
「那只是你以為,只要我不承認,我與他,與林家,就沒有一點關係,我姜騰宇十幾年前就習慣了一個人。」
「可是為什麼不能跟他說?說了你不想認還是可以不認啊。」
「別讓林家的人來煩我,否則,我真的不保證槍子會不會走火!」
朝顏憤怒的起身:「姜騰宇,你是在威脅我嗎?!」
「你可以試試。」
他冷冷的丟下一句篤定的話,轉身離去,這一次,是真的走了。
火冒三丈的回了林家,一路上罵了騰宇無數次,竟然威脅她,太過分了!
進了客廳,迎面跟一個人撞個正著,她抬起頭,一看到撞她的人,頓時火更大了……
「嫂子,怎麼臉色不好?跟我哥吵架啦?」林夢瑤笑嘻嘻的問。
「沒有。」她不耐煩的回答,徑直往樓上走。
「那怎麼了啊?你的臉色真的不好哦……」林夢瑤不怕死的跟上去。
「沒你的事。」
進了卧室,她拿了一套乾淨的衣服,準備進浴室洗個熱水澡,把身上的疲憊洗一洗,也把心裡的煩悶理一理。
「嫂子,你昨晚去哪了?為什麼一夜沒回來啊?」
「你很關心我嗎?」
朝顏沒好氣的睨向她,什麼時候,林大小姐竟然關心起了嫂子的行蹤?
「是啊。」她諾諾的點頭,探究的補充一句:「不會是和宇哥哥在一起吧……
不提姜騰宇還好,一提到他,朝顏更來火。
「你不要整天宇哥哥長宇哥哥短的,林夢瑤我告訴你,你喜歡誰都行,就是不可以喜歡姜騰宇!」
她犀利而無情的話令林夢瑤一愣,隨即懊惱的問:「為什麼?我喜歡他怎麼了!」
「因為他不適合你!」
她不能告訴她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有血緣關係,他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如果她喜歡他,那就是亂倫……
「怎麼不適合了?男、、、、歡女愛再正常不過,有什麼適合不適合的!」
「你對他了解多少?你知道他是幹什麼的嗎?」
林夢瑤憋紅著一張臉搖搖頭:「不知道,但我喜歡他,和他是幹什麼的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了!你不知道我告訴你,他是混黑社會的,每天凈是幹些殺人放火的事,他的雙手沾滿了鮮紅的血,像他那種人,仇家多的數都數不過來,過了今天就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活著,這樣的男人你能喜歡他嗎?他自己都沒有未來,他怎麼給你未來?愛上他就等於愛上了閻王爺,所以你還是趁早懸崖勒馬,及早回頭是岸,改天讓你哥給你介紹個商界貴子什麼的,門當戶對都是其次,關鍵不用擔心受怕……」
林夢瑤已經認定了姜騰宇就是她的王子,所以對於朝顏苦口婆心的話根本聽不進,她不知悔改的說:「混黑社會怎麼了?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騰宇哥混社會能混到老大的位子,就說明他和一般的男人不一樣,他有本事我就是喜歡他,哪怕明天死了,只要他愛我,我也願意!」
朝顏徹底無語了,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讓這個冥頑不靈的大小姐醒悟,實在想不到辦法,只好拿起衣服往浴室里走,索性不管了。
「嫂子,你告訴我,宇哥哥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只要他喜歡的,我都可以改變。」
林夢瑤迫切的抓住她的手,朝顏實在忍無可忍了,她用力甩開她的手,咆哮道:「你不用改,因為再怎麼改他也不會喜歡你!」
林夢瑤的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她哭喊道:「我明白了,你就是怕我搶了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間的過去,我在他房間里看過你們十年前的合影,他在上面寫的「永遠愛你」我都看見了!」
朝顏身體僵了下,有些窘迫,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隨便你說什麼,反正你就是不可以喜歡姜騰宇,他也不可能會喜歡你!」
砰一聲,她進了浴室,關了浴室的門,門外的的哭聲讓她原本凌亂的心更加的煩悶不堪,她把水龍頭的水開的很大,讓水聲淹沒外面的哭聲,耳邊總算是清靜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