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不可以

  洛依然的心提起來,再次透過窗戶看過去,慕澤西還是坐在背對著她的位置,背挺著直直的,一動不動。


  太奇怪了,他們明明是一起吃飯,他的身子怎麼那麼僵呢?


  不說話、也沒有動作,完全像個木偶人似的坐在那。


  不一會兒,晚餐便用完了。


  肖墨玉站起來,小心地拿著紙巾替慕澤西擦嘴角,「吃得好嗎?如果喜歡的話,明天還做這個好不好?」


  聲音很溫柔,語氣也很甜蜜,如同恩愛的夫婦一樣。


  可不知道為什麼,洛依然竟毛骨悚然……下意識覺得,那不是慕澤西。雖然身形一模一樣,但他不可能是這個樣子。


  而且,輪椅也不對。


  慕澤西一直用的那個,是銀制的,上面有簡潔的雕花,很漂亮。眼前這個雖然也不錯,但差得很遠。


  緊接著,肖墨玉起身、將他的輪椅推過來,看到了慕澤西的臉!


  那是蠟像的臉!


  洛依然完全驚呆了!那是蠟像!

  跟肖墨玉一起吃飯一起生活的,是慕澤西的蠟像!


  肖墨玉瘋了!她一定是瘋了,才會把蠟像當成真人一樣對待。


  洛依然整個人都軟下來,力竭一般癱坐到牆角……


  不可思議,她簡直無法想象!整天對著那樣一座冰冷冷的雕像,把它當作自己的愛人……


  肖墨玉是愛得多痴迷,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慕澤西在她心裡,究竟意味著什麼?需要多深的愛,才會在離別之後,陷入痴迷的幻想?

  她坐在牆角重重喘氣,好一會兒都回不過神。


  大概過了十分鐘,她的情緒才慢慢平復,扶著牆起身,卻聽到別墅里傳來的尖叫聲……


  「你們這些混蛋,想分開我和寶寶,休想!」


  「少奶奶,我知道這是您的寶寶,但是洗澡的時候得把它取下來,否則會濕透的。」


  「滾,你們給我滾,少打我寶寶的主意!」肖墨玉歇斯底里地大喊。


  也只有這樣的別墅區,敢讓她放肆大叫。若是普通的居民樓,早已經嚷得人盡皆知了。


  看來……她肚子里的「寶寶」不是真寶寶,是一個抱枕吧?


  否則傭人怎麼會建議她洗澡的時候把「寶寶」取下來?


  肖墨玉瘋了……


  是不是因為上次的新娘調包事件,將她刺激得精神失常?其中細節,洛依然無從查問,也許只有肖家父母才知道。


  慕澤西呢?


  他的勢力那麼大,不可能不清楚……但是他故意不告訴她,難道是怕她過意不去?


  現在她自己發現了,心中的確替她覺得可惜。


  肖墨玉並沒有做錯什麼,她無辜地被慕家兄弟當成棋子,當深陷於愛的時候,才會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慕家的人……在他們眼裡,別的性命、健康都不值一提。


  打車回家,已經八點多了。


  慕澤西還沒有回來,他早跟她說過,今天晚上加班。


  別墅一切正常,傭人們各自忙碌著幫她準備晚餐,可惜她沒有食慾,直接回了房間。


  慕澤西回卧室后第一件事,便是離開輪椅,進入正常人狀態。


  到床邊就給了她一個KISS,問,「今天學車怎麼樣?」


  「還好。」


  「練車的時候,為什麼不帶保鏢?」


  「現在是法治社會,還會隨時發生槍殺案嗎?」


  「不僅槍殺案會發生,連別墅被炸的事都很平常,不是嗎?」


  對啊,慕家兄弟各炸毀了一座別墅,報紙上卻沒有登出來。他們的公關,一向做得好。


  「以後不管去哪裡,都要帶人保護,否則我不會放心。」


  「知道了,今天的會議怎麼樣?」


  他挑唇,眉目間是滿滿的自信,他只有在她面前,表情才會如此生動。「一切順利,明天董事會看結果。」


  「什麼結果?」


  「跟慕氏的股票有關,財經方面的東西,你會感興趣嗎?」


  洛依然搖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喜歡寫寫畫畫。」


  「如果你以後想學了,我可以教你。」


  「那種可能性不大。」她從小就不喜歡數字類的東西,覺得繞腦,「慕澤西,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說。」


  「你還是沒有找到肖墨玉嗎?」


  他沉默片刻,揚唇,「沒有,為什麼突然問她?」


  「我只是心裡不安……我們現在的安穩狀態,對於她而言,會不會有點殘酷?」


  他眉頭一凜,「你在同情她?」


  「我只是問一問,你這麼敏感做什麼?」


  他惱怒地問,「洛依然,你總是喜歡為別人著想,怎麼從來沒有替我想過?」


  「……」


  「如果在你心目中排個位,我排第幾?」


  「這個……我沒有想過。」


  慕澤西氣惱地追問,「現在想。」


  「……」


  「甚至有可能在顧子暇、馮舒舒、肖墨玉後面吧?」見她久久不回答,慕澤西諷刺地說道。


  「第二。」


  「什麼?」


  「就目前來看,除了我爸爸媽媽,就是你。」


  「不行!」他一點都不滿意,「我為什麼不是第一?」


  「這怎麼能一樣?他們是我爸爸媽媽!」對她比對親生女兒還要好。


  「但他們是養父母,不是給你生命的人。」


  洛依然氣結,「那有什麼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我必須在他們前面。」


  「你不講道理!」這句話說得真多餘,因為道理於他而言,根本不值錢。


  「你現在不明白,以後會知道的……」他捏著她的下巴,緩緩湊近,又是一個法式深吻:。


  「我是一輩子陪著你的人,而且我關注你的時間,比你想象中要長。」


  「什麼意思?有多長?」


  他不回答,洛依然以為他隨便說說,便沒有追問,繼續道,「如果肖墨玉在失蹤的時候出了事,或者受了傷害,我們怎麼辦?」


  「幸福快樂地生活。」他很坦然。


  「你心裡一點都不愧疚?她無辜地做了棋子。」


  「她不是無辜的,我跟她講得很清楚,在一起一個月。到時限之後,自然該結束了,是她不懂得收放自如。」


  洛依然覺得恐怖,「一個在感情里收放自如的人,該有多無情?」


  他挑眉,「所以我對你的感情,也不能收放自如。」


  「那對肖墨玉呢?」


  「沒感情。」他就這樣冷冰冰地說著,彷彿那個女人跟他八稈子打不著……


  她突然覺得肖墨玉好可憐,她在他心裡一文不名,她卻愛他那樣深……


  「你們是怎麼約定的?」


  「簽了協議,你如果想看,我可以讓青姨找出來。裡面的戀愛條款定得很清楚,沒有床上關係,甚至連KISS都不可以。」


  「……」談戀愛也是可以簽協議的嗎?「她也答應?」


  「她答應得很痛快,既然簽了字,就應該承受相應的後果。一個月後戀愛關係結束,我跟她就毫無關係。如果任何一方走不出來,那隻能怪自己。」


  洛依然打了個寒戰,好殘忍、好冰冷的協議。


  可是她卻沒有他那麼痛快,也許是女人更理解女人,她覺得肖墨玉很可悲……


  肖墨玉那個時候為什麼要簽那樣的協議?難道……她覺得自己可以在一個月的時間裡,走進慕澤西的心?


  「這很公平,是不是?」


  洛依然不說話,畢竟既然肖墨玉之前知情而且自願,那麼也不算最無辜的。


  「你知不知道,在艾德的婚禮上,給你下藥的人是誰?」


  「你查到了?」


  「肖墨玉,她下了葯,親手把你送到顧子暇的房間。」肖墨玉的爸爸是那家酒店的股東,她可以指使酒店裡的任何人。


  「顧子暇?」洛依然驚訝地捂著嘴,「那後來為什麼在你那裡?」


  「後來被薛飛飛發現,她將你送到了我的房間。」


  「……」好曲折,當時被下藥的她,如果真的呆在顧子暇房間里,很可能會發生點什麼。


  到時候,她應該會追悔不及,不由嘆息一聲。


  「你在想什麼?不希望被送到我房間?」他明察秋毫的眼睛里,閃著微怒的光芒。


  她呵呵道,「沒有,我是覺得……幸好、幸好被送到了你這裡。」


  「實話?」


  「當然是實話,我發誓。」


  他看著她眸子清亮,不像是撒謊,才放過了,「這簡直是薛飛飛唯一一件做對了的事情。」


  「那你不還讓她嘗了苦果?」


  「正因為這件事情,我才僅僅毀掉她的嗓子,否則……」


  「否則怎麼樣?」


  「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敢打你耳光的人,都會怎麼樣?」


  洛依然眨眨眼睛,完全忘記了被打耳光的痛苦,「你都會怎麼處置他們?」


  「痛苦一生。」


  「那麼肖墨玉的媽媽呢?」


  「同樣。」


  洛依然低喟,的確……自己的女兒變成那種模樣,做媽媽的肯定會痛苦一生。


  「依然……」他坐在她床邊,眸子深凝地看著她,「你不準內疚,這些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跟你沒有關係。」


  「是嗎?」


  他是怕她覺得愧疚,過意不去,所以把一切都攬到他身上。


  「你可以怪我,也可以責備我。」


  「我怪你,你就不會做了?」


  「還是會……誰敢欺負你,我就把他的腦袋拿下來當球踢。」


  「……」她瑟縮一下,「你好暴力。」


  「我是為了保護你。」他說得深情款款。


  「我知道。」他為她做了那麼多事情,她不可能不明白。


  「你相信我嗎?相信我可以保護好你的安危?」


  她想也不想就點頭,「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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