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因為若我殺了她，帝君也會沒命
其實，自素姌嫁進東海以來一年多，連無暇幾乎已經不再踏入她的寢宮，除非有不得不來的理由，而且，也從未再與她同床共枕。
但是，卻也是有那麼一次例外。
那一晚，連無暇喝多了，醉的不輕，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傳闖入了她的寢宮。當時她正沐浴完畢，坐在窗前的竹椅上吹頭髮，聞著院內淡淡的花草清香，她一直以來的鬱結與悲傷的心情也變的好了一些。
突然之間，她便感覺到身後有一道灼熱的眸光一直在盯著她看，那眸光讓她如此熟悉，如此心疼，如此悲喜交加。
她猛地回身看過去，便見連無暇站在殿門前，一雙眸子深深的看著她，一張臉雖然看起來也很冰冷，但卻沒了之前對她的厭惡與憎恨，只有淡淡的陌生與迷惑。
「韓譽。。。」婀娜不覺叫出他以前在凡間的名字，那個時候，那個叫韓譽的年輕人，一腔心血，全都灑在了她的身上。
他站在殿門前始終沒有進來，只淡淡看著她，婀娜唇邊慢慢溢出一抹苦笑，她心知自己對他一直都存在著一絲希翼與幻想，她想著哪一天他還能重新愛上她，可是，眼下看來，似乎是不太可能了。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他看了她一會，卻邁開腳步走了進來。
婀娜不覺退後一步，眸間快速閃過一絲不安，她想起之前他給她喂媚葯，然後在床上狠狠折磨她。。。她確實有些怕了。
她轉過身去不再看他，繼續坐在竹椅上梳頭髮，她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努力裝作完全不在乎他的樣子。
可是，一顆心疼人疼的厲害。
背後一冷，有人走到了她的身後。
婀娜的身子一顫，立馬僵住，背後一雙手搭在了她的肩頭，然後輕輕將她的髮絲挽在了一起。
「我有多久沒有給你梳頭了？」身後連無暇輕聲問她，但卻又並沒有等她回答，便拿起梳子，緩緩在她一頭青絲上梳了起來。
婀娜的身子始終緊繃著，直到他將一支白玉步搖斜插在她的發間，她才鬆了一口氣，輕聲道：「為何會過來？」
連無暇沒有理她，只彎低了身子，在她身後看向眼前的明鏡。
鏡子里兩張臉，無論從容貌還是氣度，都完美契合到極致，連無暇的靜靜看向鏡子里的女人，這個女人。。。每一次看見他，他總有一種似乎要窒息的感覺，每每看著她這張臉，都會心酸痛楚到想要哭泣。
她很美，也很賢惠，甚至她比素姌更適合做在東海太子妃的這個寶座上，他也知道她很愛他，甚至。。。比素姌還愛他，可是。。。他不愛她，他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一點喜歡和愛慕的情緒都沒有，他只想和她上床，只想佔有她的身體。
他其實有的時候也覺的很奇怪，如此美好的一個女人，為什麼他就是愛不上？
也許是因為他愛上了素姌，因為他的心裡只有素姌了，所以再也無法愛上別的女人！
哪怕這個女人美好到讓他每次見了都會失控，哪怕他每一次看見她，心底都會犯起淡淡的心疼。
他終究是不愛她的。
他一把將婀娜抱了起來，然後走向了身後懂得那張大床。
這一晚的連無暇對她可謂是極盡溫柔之情，他一遍又一遍的要著她，將她的身體翻來覆去的佔有的淋漓盡致，這是許久以來，自婀娜做上他的王妃開始，他對她最溫柔的一次。
那一天晚上，婀娜流了一夜的眼淚，不知道是開心，還是感覺到悲哀。
一夜纏綿悱惻的，極致的溫柔過後，天還未明，他便起身離開了她的寢殿。
婀娜躺在被子里，默默看著他起身離去的背影，他走的毫不猶豫，甚至帶著一抹決絕，自始自終沒有回頭。
自那以後，他便真的再沒有踏入過她的寢宮半步，甚至於連話都沒有和她說上一句。
只是沒有想到，那一夜的溫柔，上天連憐憫，竟然給了她一個孩子。
「這個孩子。。是你的。」婀娜的身子被鳳心死死抓住，雖然她已然不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再抱有任何希望，但是她的清白，不容許他人污衊，尤其是他！
「呵呵，是嗎？」連無暇看著她，「我怎麼不記得，我碰過你？」
婀娜嘲諷的沖他一笑，「你碰的還少嗎？」
連無暇的眸子一陣劇烈的緊縮，臉上也染了淡淡薄怒，「自素姌嫁進東海，我何曾碰過你？」
「五月初三。」婀娜記得很清楚，因為那天，是素姌的生辰。
連無暇冷哼一聲，眸間充滿鄙夷之色，「若你隨便說個其他的日子，興許我還無法反駁於你，可是五月初三是素姌的生辰，我陪了她一天，怎麼可能去你那裡！」
「是啊姐姐。」素姌也突然開口，聲音依舊是柔柔的，甚至是溫柔的，「那天無暇一直陪在我身邊，半步也沒有離開。」
「你確定？」婀娜看著她，眼神堅定。
素姌笑了笑，唇角微揚起，眼神卻有些飄忽，「我確定。」
「好，我知道了。」
本來以為她還會再與他們爭辯一番，卻沒想到她竟如此敗下陣來，素姌眸間現出點點疑惑，不由的看向身邊的男人，卻見他一雙眸子一直緊盯在婀娜身上，從未離開。
素姌嘆息一聲，垂下了頭，「姐姐莫要慌，不管怎麼樣，這個孩子，我們東海認。」
這話，真是大度又感人肺腑，完全是作為東海女主人的口氣和態度，不過卻是間接承認了，她這個孩子，不是連無暇的。潛台詞就是，雖然不是連無暇的孩子，但是我大人有大量，我願意養這個孩子，所以，你要感激涕零。
婀娜眉間微蹙，「這是我的孩子，和東海，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你們當我是死的嗎？」鳳心實在是被眼前這三人狗血的感情糾葛給弄的煩躁不堪，如果她不是想要在他們身上得到法杖的消息，早就弄死他們了！
她陰冷的語聲一出，手中一道熾烈的火球轟然間打向素姌的身體，「啰嗦個不停！真是要找死！」
火球擊出去的瞬間，連無暇的身體便瞬間擋在了前面，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轟——
他的靈力和法術在這處結界之中本來就被封閉了，而且剛才還被鳳心所傷，這火球是鳳心至純至陽的靈力所凝結，別說他現在如此脆弱，就是他現在好好的，也很難說能擋的下她的攻擊。
所以，在火球沖向他的一霎那，他的身子便被一瞬間撞飛了出去，砰的一聲狠狠撞在冰冷的寒玉石柱上，然後又在高空中墜落下來！
「無暇！」
「韓譽！」
兩道聲音齊齊而出，素姌瘋了般衝過去，卻在下一刻，被鳳心生生定住了腳步！
婀娜凝神看過去，連無暇趴在地上，身下一灘鮮紅的血液，長發遮住了他的一張臉，看不清他現在什麼情況，但從他微微起伏的身體可以斷定，他還沒有死。
他一向驍勇善戰，身子骨也很強，有一身錚錚鐵骨，不會這麼輕易被打倒的，這一點上，婀娜很相信他！
「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對付別人，未免太過卑鄙，也讓人瞧不起！」婀娜冷眼藍著眼前的鳳心，「我想，你一定很沒有自信，所以才會急著找尋神女的法杖，你很怕神女復活吧？是不是怕的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
「你找死！」鳳心柔媚的臉上鐵青一片，她似被觸怒了逆鱗，全身瀰漫著狂怒的氣息。
「本來我還覺的與你很是投緣，想要放你一天生路！」她森冷一笑，「不想你這麼急著找死，那我就成全你！沒有你，我照樣找的到法杖！」
話落，她一掌重重拍向婀娜的肚子！
殿內突然傳來一聲幽幽的吟唱，似清秒的梵音，又似女孩空靈的美妙歌聲，那聲音很柔很輕，一聲一聲傳入鳳心的耳朵。
「誰？」鳳心霎那慘白了一張臉，那拍出去的一掌落了個空，打在了虛空之中，她釋出去的靈力，很快便被人消滅於無形。
幽幽吟唱聲不停，緊接著，道道絢麗的七彩流光將整個大殿所籠罩，虛空之中似乎蕩漾起了碧海柔波，一圈一圈泛起陣陣漣漪，那波浪緩緩向著鳳心的身體而去。
「你是誰？」鳳心臉色大變，手中不由一松，婀娜趁此機會，沖著她的胸口一揮，鳳心猛然一個閃身，躲開了她的攻擊，卻是讓婀娜在一瞬間脫離了她的掌控。
「該死！」她怒喝一聲，剛想要再追過去，眼前一陣刺眼的銀紫色強光襲來，那聲聲清音入耳，直透人心。
「鳳心。」
鳳心攸的瞪大眼睛，呼吸霎那停止！
「誰。。。。」她的身體僵直的站在那裡，似乎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你出來。。。」
「鳳心。」
又是一聲，無波無緒，唯有沉寂如冰。
鳳心腳下一軟，雙膝不由得就彎了下去，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神女。。。」
呼——
一陣冰錐刺骨的寒風席捲而來，鳳心的眼底，霎那沉寂如死灰。
寒冰之術！
她的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一張臉慘白如冰雪，她死死瞪著空中一抹虛淡的人影，那裡，那人長長的玄黑色衣裙，正在迎著凜冽的寒風肆意飄揚。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明明已經被她投入暗黑之河了！她的身體都被她一刀一刀凌遲成肉片了，她靈魂也都已經消散了，為什麼。。。為什麼。。。
而那虛淡的身影，似乎正緩緩朝她走過來。
啊——
只聽鳳心一聲驚懼的大喊，她一下跌坐在地上，身子不住的往後退縮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此時，在別人面前趾高氣揚高高在上一副神聖不可欺的神女大人，竟然連一點反坑的勇氣與能力也沒有了。
「她這是怎麼了？」一邊素姌早已經被解開了法術，她蜷縮在連無暇身邊，疑惑的看著猶如瘋癲了一般的鳳心，「明明什麼都沒有啊，她在怕什麼？」
連無暇咳了幾聲，有鮮血流出掛在了嘴角，他緊蹙著眉頭看了眼周遭的環境，只感覺胸口處一直被壓著的一口大石頭被卸了下來，喘息也暢快了許多，他便知道，這殿內的結界已經被破了。
「有人進了這殿里。」連無淡淡道，否則，結界不可能被破。
「是有人來救我們了嗎？」素姌充滿欣喜的眼神看向連無暇，「是不是父王來了！」
連無暇的眸光一轉，殿內角落處一抹青綠色的身影倚在牆上，「應該不是。」
如果是父王來救他們，是不會把自己隱藏起來的。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鳳心的身體已經退到了牆角處，再無路可退了。
「你說，她不是神女嗎？她也有怕的東西？」素姌感到十分不解，她看著鳳心臉上濃郁的驚懼神色，越發覺的，這樣的神女，很令人匪夷所思。
「是什麼東西讓她如此害怕？」素姌問連無暇，不管怎麼樣，他們終於能趁此機會掏出去了。
「或許，她根本就不是神女吧。」連無暇淡淡看了一眼鳳心，怎麼都覺的，她沒有一點神女該有的氣度與神韻，雖然，他也沒有見過神女。
「我們趕緊走吧！」素姌將他從地上扶起來，「否則一會她清醒過來，我們就走不掉了！」
連無暇的眼神不由的掃向一邊角落裡的婀娜，見她始終看著鳳心，一眼也沒往他這裡看，心胸間頓時一窒，有絲絲縷縷的痛楚襲來，他一手撫在胸口處，抬腳隨著素姌的腳步朝向殿外走去。
卻是在行至到殿門口時驟然停住了腳步。
「她是我東海的人，我得帶她走。」說著，他轉身又走了回去。
胳膊上一緊，素姌拉住了他，「你現在回去，萬一那個女人清醒過來怎麼辦？」
「她畢竟是我名義上的妻子，我不能拋下她！」
「無暇。。。」素姌抬眸看他，「你。。。。心裡其實一直都有婀娜姐姐的是不是？」
連無暇沉默片刻，沒有什麼情緒的道：「沒有，我心裡沒有她，只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話落，他不再猶豫，大步離開。
素姌一直站在殿門前，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東邊的天際有明麗的朝霞鋪滿了天空，她的身影一半隱匿在大殿內的陰影處，一半映在燦爛的霞光里，良久，她艱難的一笑，「無暇，你不覺的，你這話很矛盾嗎？」
。。。。。。
大殿內，婀娜盯著鳳心看了半響，見她如魔症了一般，嘴裡一直說著，「不可能的。。。你不要過來。。。神女。。。」
她沉思片刻，心知她這是中了別人的幻術。
「靈兒。。。」她對著虛空中輕喊了一聲，「是你嗎？」
腳步聲沉穩傳來，婀娜驚喜回身，「靈兒！」
入眼的，是一抹英挺偉岸的男人身影，他一步一步堅定的朝著她走過來，眼神幽深，臉色依舊冷酷。
是連無暇。
他怎麼又回來了？
婀娜並沒有覺的他回來是救她的，因此也沒理他，徑直走到一邊，仔細尋找蒼靈的氣息，因為她很確信，靈兒就在這裡，她能感受到她的氣息存在，只是她什麼時候竟然會施用如此高深的幻術了？不過，不管她的靈兒突然之間變的有多厲害她都不會感覺到奇怪，因為，靈兒生來註定就是特別的。
「隨我一道回去。」這時，連無暇卻突然淡淡開口，「今日我們便啟程回東海。」
婀娜腳步一頓，久久沒有說話。
「阿姐，我同你一道回去。」虛空中突然傳來一道清冷女聲，緊接著，一抹纖細的天青色身影攸然出現在了婀娜與連無暇的眼前。
「靈兒！」婀娜上前一把緊緊抓住了她的手，「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說著，眼神在她身上仔細查看著，蒼靈反握住她的手，眼神卻是盯著連無暇，「我沒事。」
「東海不歡迎你。」連無暇冷冷看她一眼，「你最好不要自找苦吃。」
「我就是要去，有本事你就攔下我！」蒼靈話落，便不再看他，回身看向角落處的鳳心，眸底是深如萬丈的冰淵。
「靈兒，你既然有辦法制服她，為何不現在把她殺了？」不知道為什麼，婀娜始終不相信眼前的這個女人便是神女，反而發自內心深處的，對她有一種淡淡的厭惡之感。
「因為若我殺了她，帝君也會沒命。」蒼靈拉著婀娜的手步出大殿，「這幻術困不了她多少時間，我們先離開這裡！」
「好。」
兩人一道前行，連無暇深深看了一眼婀娜，提步跟了上去。
只是行大殿中央時，那盞一直幽幽燃燒著的幽冥之火，突然之間，卻是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