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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大變再起

  仙客來的掌櫃姓山,叫山濤,夫人山林氏,顯得更有山族特色,但他們卻是地地道道的人族。


  而最讓天棄吃驚的,是這家女兒的閨名。第一次聽到小姑娘被“山風、山風”地叫著,覺得這一家人的名字一個賽一個的不平凡,簡直配齊了。


  後來聽慣了口音,天棄才鬧明白,是山鳳兒,山間的鳳凰,挺美麗的名字,不是山間的風。


  不過轉念一想,這女子今後嫁人,混得有頭臉的,會被冠以夫姓稱“某夫人”,而一般的市井,會和她母親一樣,成為“某山氏”,原來的姓名本就不重要。


  天罰城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土著,從根上來講,都是流民,就是流放罪人及其後代。


  山家就屬於流放罪人的後代,不是第一代流放犯。


  和多數底層流民一樣,一家人過著蠅營狗苟的卑微生活,把赤裸裸的叢林法則奉為圭臬。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泥巴”,做蝦米就要會吃泥巴,又要有隨時會被吃掉的自覺,隻是天棄到來後,讓他們有了做小魚的機會,甚至看到了做大魚的微茫希望。


  一晃眼,一年多過去了,天棄與山家相互了解更多,相處也更加自然協調,很少再發生無端猜疑和強人所難的地方。


  在這樣的日子裏,天棄的心態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這種變化首先來自於被需要的感覺。


  說來真奇妙,他一個半大小子,不知不覺間,成了飯店上下人等的主心骨,上至店主一家,下至那些紅、白案師傅,夥計等雇員。


  他被這些人熱切地需要著,有時還感受到一種讓他都覺得別扭的感恩戴德,而店主一家的態度就更不用說了。漸漸地,他很自然地把這裏當做了一個大家庭,把自己當做了這個大家庭的一員。


  自他稍微懂事起,尤其是母親去世後,就一直有種多餘人的感覺,而大變發生後,為兩族所不容,更是成了被整個世界遺棄的人,此刻那種因為被人需要而受尊重的感覺,讓他幾疑兩世為人。


  就像緊閉的心扉打開了一道縫隙,一縷陽光照進了陰冷的心房,從此心底多了一點溫暖。


  變化在慢慢顯示,天棄話不知不覺多了,臉色也漸漸明朗起來。


  ……


  天罰城依舊運轉如初,發揮著兩族流放罪犯和走私貿易不可替代的作用,外麵的形勢卻急轉直下,終於,人、山兩族的爭端,影響到了這個暫時被遺忘的化外之地。


  老羞成怒的人王庭和山族新貴麒庭,都沒有達到預想的目的,在一片質疑聲中更加賣力地找替罪羊,在內部清理已經無法施力後,終於盯上了天罰城。


  這一天,天棄照常趕早市采買,這一次內掌櫃未跟隨而來,換成了山鳳兒。


  最近常這樣,那小丫頭四更天剛過,就把父母吵醒,穿戴整齊在窗邊守候著,一見天棄路過,立即雀躍著跑出來跟定他。


  天棄跟掌櫃夫婦說過,沒必要一大早讓小丫頭片子辛辛苦苦跟著自己,兩口子解釋,是想早點讓姑娘接觸、學習經營,天棄也就不了了之,不再阻攔。


  至於店主夫婦安的什麽心,這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片子又有什麽打算,天棄懶得費心思去猜。


  初夏時節,天上依舊繁星閃爍,運輸工具早就由人拉車換成了馬拉車,天棄一般不會坐上車駕馭,隻是跟著馬車走,稍加約束即可。


  小丫頭倒也自覺,也不偷懶要求坐上馬車,隻是追著天棄嚷嚷道:“天棄哥哥,把前天講的故事繼續講下去啊,那個怪獸變成了人,後來又怎麽樣了?”


  自從山鳳兒時不時地跟隨自己早起采買後,天棄發現自己雖然比她大不了多少,心境、心性卻彼此天壤之別,根本無法正常溝通。


  於是就慢慢地試著給她講一些她聽得懂的逸聞趣事,其中大部分是從前在青陽鎮學堂裏聽到或看雜書記下的。


  講著講著,記不清的情節就自己編排,後來就幹脆“故事新編”,自己編造起來,因為肚子裏那點存貨早就賣弄光了。


  這不,今天講的故事,就是天棄邊走邊新編的。


  如今的天棄,完全有資格當個翹腳掌櫃,采買這樣的跑腿活路,完全可以安排其他人接替,但已經習慣親力親為的天棄卻依然如故,每天頂著星光出發。


  而今飯店經營規模擴張,每一項事務都比過去繁雜,比如采買,品種和數量都比過去多得多,但天棄卻沒有要求添加人手,最多就是掌櫃家母女倆時不時客串幫忙一下。


  過去他是下意識用忙碌來麻醉自己,逃避噬心的痛,現在還這樣做,動機卻有所不同。


  他在這樣的行為中找到了快樂,找到了自我存在的價值。


  從飯店到市場,有三家專事走私的商貿行。


  類似這樣的商貿行,是天罰城畸形繁榮的中流砥柱,其經營者絕非普通之輩,多和外界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


  有些甚至幹脆就是外來者,而不屬於天罰城流民,他們因為私貿的暴利而來。


  能夠到這裏來又不怕被罪惡之城吞噬,要麽自己手眼通天,要麽組織者手眼通天。


  往常這個時候,那幾家商行都是關門閉戶沒一絲動靜,今日卻反常,遠遠就看見最大的茂源商行門前燈影晃動。


  天棄停止了“口頭創作”,山鳳兒的注意力也被前方異狀吸引,走近一看,三輛馬車停在門前,商行夥計在匆忙上貨。


  三輛都是四匹馬拉的大車,顯然要拉的東西不少,但詭異的是那麽多人在靜夜裏行動,幾乎聽不到響聲,顯然這是極力避免引人注意。


  發現天棄二人,押車的、運貨的十幾個人都充滿戒備,如臨大敵,直到看清不過是是一對未成年的少年男女,才舒了口氣。


  其中有常到飯館光顧的,被天棄認出,但對方卻對他卻視若無睹,明顯不想搭理惹麻煩。


  天棄一見風頭不對,拉著好奇的山鳳兒迅速走過去,不稍加逗留。


  在飯館到早市的必經之路上,還有另外兩家商行,它們也在做同樣的事,在五更天的夜裏,忙著裝貨。


  這三家商行是競爭對手,此刻卻不約而同,這就越發顯得詭異。


  山鳳兒沒心沒肺,除了覺得奇怪,沒更多的想法,天棄卻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隱藏在心底一角的記憶被勾了出來,漸漸地在心裏擴展,讓他惴惴不安起來。


  到了早市,仍舊先到劉氏夫婦的牛肉攤檔。


  劉氏夫婦尤其是劉嫂,依然是那麽熱情,整個早市都運轉如故,看不出一絲異樣,但天棄卻被夜裏的陰冷刺激,感到一陣不寒而栗。


  天棄疑心自己慣常抑鬱的老毛病犯了,於是強行壓製著不愉快的感覺,埋頭加快采買。


  劉嫂幾次搭話,都沒有得到這段時間越來越開朗健談的天棄的回應,等他離開攤位後,詫異地對丈夫道:“這小子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老劉哪裏注意得到這些細枝末節。


  “不知道,就感覺這小子又變回了剛來時的模樣,甚至……算了,管他那麽多幹啥!”劉嫂覺得一下說不清,甩甩頭就不再想這事。


  後來,天棄的怪異表現連沒心沒肺的山鳳兒也發現了,小丫頭還以為自己自己做錯了什麽,一路上躡手躡腳的生怕再惹惱了天棄哥哥,這個仙客來飯店上下的主心骨。


  匆忙地在早市完成采購,天棄二人趕著沉甸甸的馬車返回。


  黎明時分,那三家商行已經門戶緊閉,門前的馬車顯然已經趁夜出發,隻餘高掛的燈籠發出慘白的光。


  天棄照例開始了一天的忙碌,那些陸陸續續來和他一起忙碌的店裏人,根本無暇發現他的異樣,山鳳兒繼續圍著他轉了一陣,不得要領,也就無趣地離開了。


  到中午時分,飯店生意依舊延續了這一段時間以來的火爆,一樓大廳基本座無虛席,而到了晚飯時間,上下樓層都會客滿。


  天棄有心,仔細看了一圈,果然缺少平常的一些熟客,尤其是那三家商行,今日無一人前來就餐。


  看來是有些特別的事發生了,天棄在心中暗忖。


  在店裏的紛忙中,一如平常的中餐時光,就要平靜地結束,突然街上傳來鳴笛聲,久不露麵的街頭的聲音通過擴音法器傳進飯店,壓倒了店裏的喧囂。


  “各家各戶注意了,各家各戶注意了……接上峰指示,人族、山族世代寇仇,山族亡我之心不死,天罰人城自即日起封城,斷絕與山城的任何往來。祛除山妖!清查內奸!”


  街頭後麵兩句話都喊出哭腔了,聽不出是因為激動還是恐懼。


  仙客來大廳一下變得鴉雀無聲,大家都在回味這話的意思,短暫的錯愕後,當街頭的聲音再次響起,又開始重複這段話時,店裏一下炸了鍋,眾人紛紛湧向店外。


  時值午餐時間,街麵上行人稀少,高大魁梧的街頭,舉著笨重的擴音法器做聲嘶力竭狀,就顯得更加搶眼。


  在眾多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著街頭時,隨眾人一起來到外麵的天棄,卻盯住了街頭身後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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