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搶攻雄關
禁軍主力出關,留下來的五萬餘精銳,主要用於守衛京畿四大關隘,雄關城因為關前一馬平川的地勢,成為雙方攻伐的主戰場,但滿打滿算也就兩萬餘守城將士。
對麵的風梁聯軍可是五十萬之眾,而且挾新近全殲禁軍主力之威勢,銳不可當。
單隻眼前追殺潰軍的輕騎兵,雖說目測不過萬餘騎,但隻要開關接應,被敵騎纏住,後麵如狼似虎的幾十萬大軍趕上來,後果不堪設想。
最最關鍵的是,目前敵方大獲全勝,氣勢更盛,而禁軍上下都已膽寒,失去了軍魂,沒有了以往戰無不勝的氣概。
關前敵人肆無忌憚的殺戮還在持續,雄關在顫抖。
顫抖的雄關突然開始肉眼可見的、如水流一樣的波動,由於曾經在關前持續的拉鋸戰,攻守雙方都明白,這是護關法陣有了動靜。
一直在城上督守的老將宋魚最先感受到那陣波動,心裏一陣緊張,這當口有人要出去,不管是去投降還是接應,都可能演變成不可收拾的局麵。
城上將士們都相顧失色,琢磨著要出大事,不知這城還守得住不。
果然,這一陣波動之後,法陣局部消失,城門洞開,一支上千人的輕騎兵從中湧出,直接衝向了趕殺潰軍的敵騎。
“中計了!”宋魚蹬足喊道,立即衝下城直奔法陣控製處。
京畿作為一個防守整體,法陣的控製是非常繁複的體係,其總控處在上都皇宮內,以確保四關在京城首腦的指揮協調下,實施聯防。
而四關某一關的法陣掌控也紛繁複雜,要關閉整關的法陣,都得總控處和分布於四關的分控處同時動作才行,以防某一處因為意外出現大漏洞。
四關各自的分控處隻能單獨短暫關閉某一處法陣,例如雄關城門,而且這些分控處還是多點分布,控製與被控製的對應關係很複雜,也是為了極大可能限製法陣為居心叵測的人輕易掌控。
顯然,剛才法陣一下就出現異動,明顯是有禁軍高層參與,而且早有準備,因此宋魚一邊手忙腳亂地衝向最近的控製處,一邊在心裏詛咒著一個名字。
堯邦,你要死就自己挖個坑把自己埋了,這是要拉全城的人去陪葬嗎?
精確掌握法陣控製與被控製關係的隻有守關主將,以前是堯熙園,現在就是堯邦。
宋魚想馬上開啟法陣封鎖城門,以免叛軍順勢攻上關來,但要馬上找到那個控製點,卻十分困難,因此他才會如此失態。
夜長夢多,雄關岌岌可危,這是宋魚一係守關將士的共同想法。
而在關外城下,叛軍騎兵遇到迎麵衝來的一股生力軍,已不能再隨心所欲地趕殺潰軍,隻能調出相當的軍力,企圖依托關前那一馬平川的地形,憑借人數優勢和輕騎兵的靈活性,解決掉剛出城的禁軍騎兵。
但沒有料到的是,這一支禁軍騎兵居然比堯熙園率領的衝擊大陣的那一支更猛,軍刀揮舞間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戰陣,行雲流水般地滾動向前,趕上前圍困的叛軍騎兵一片人仰馬翻,多有損傷。
尤其是當先的一騎,馬上將領身材特別魁梧,黑盔黑甲,坐下烏騅馬,手中一把漆黑的特製軍刀,簡直悍不畏死,專門帶著騎兵陣往人多的地方衝鋒。
這將領也許沒有堯熙園的修為,但戰陣衝擊力和殺傷力卻有過之而無不及,加之帶領著一批紅了眼的複仇者,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很快就讓規模上有著壓倒優勢的敵騎露出了敗象。
而更加要命的是,原本已經徹底喪失鬥誌的那些的潰軍,被這一支出城救援的生力軍所激勵,尤其是看見領頭的騎士和他的英勇表現,開始有了變化。
一些人在敵騎到來時,不再引頸待宰,而是突然躍起,把敵人撞下馬來,扭打成一團,另一些人則撿起地上遺落的武器,開始出手還擊。
這一來,叛軍騎兵想要脫身也有困難,被衝出城的騎兵不斷衝擊,被剛才還是綿羊般溫順的潰軍死纏爛打,不斷有傷亡。
關上的將士看見了機會,一個個更是摩拳擦掌,恨不得也衝出城來報仇雪恨。
但這種情緒很快就煙消雲散,因為另一股煙塵在視線裏出現,煙塵下是叛軍大隊人馬,更多的騎兵,輕騎兵和連馬匹也套上戰甲的重騎兵,都衝了上來。
領頭一將軍刀揮處,直指關隘依然沒有閉合的城門,一往無前,身後騎兵戰陣浪潮般湧向關隘。
禁軍出城救援騎兵的領頭人,正是堯邦,此刻他發現了來敵的企圖,立即調轉馬頭,企圖攔截下那個領頭的敵將。
當先衝鋒的敵將,一身紅盔紅甲,胯下赤兔馬,與堯邦形成鮮明對比,正是叛軍中兩大統帥之一,慣於衝鋒陷陣的風羽。
此人同樣狀貌雄偉,正值盛年,此前在大軍陣前還沒來得及與堯熙園交手,隊伍就被擊潰,最後不得不驚動四大家高手,讓他深感奇恥大辱。
不過此刻見堯邦衝了過來,他卻不想與之纏鬥,隻是雙腿一夾,縱馬就從旁衝了過去,在二人交錯之時,“嘡啷”一聲雙刀交擊,迸射出火花,堯邦被逼得倒退幾步,而風羽借力趁勢更快地躥了出去。
後續的叛軍騎兵足有幾萬,在風羽的帶領下,撇開了關前的追逐與反追逐戰,直撲關內。
而此時關門依然洞開,在裏麵四處尋找法陣控製點的宋魚,因為缺乏權限而四處碰壁,幾番折騰也沒有辦法重啟法陣,堵住漏洞。
堯邦再英勇,再奮不顧身,也無法阻擋上萬鐵騎鑄成的洪流,眼睜睜看著這股洪流湧進城門,湧進關裏。
堯邦發瘋似地反複撲向浩蕩的敵騎,明知道這樣的行為於事無補,好像要以此來為自己的孟浪行為贖罪。
城上守關的將士懵了,城下追隨堯邦的騎兵和潰軍也懵了。
稍後,就連堯邦也放棄了螳臂當車的阻攔行為,在還沒有被叛軍的馬蹄踐踏成泥之前停了下來,留給目瞪口呆的禁軍們一個馬背上仰首向天的剪影,像在問天,又像在懺悔。
當先衝進關內的風梁並沒有看見迎候自己的禁軍人馬,甚至連慣常應在門邊巡邏的士卒也不見蹤跡,想必啟動法陣後守門的士卒就被撤走了,在人馬不多的情況下,集中兵力保證城樓上的全天候輪換守衛,才是當務之急。
眼見不世之功唾手可得,京城上都就在馬蹄前方,風梁來不及多想,舉刀策馬,以更快的速度衝向前去。
在關內入口處,是呈長方形的狹長地帶,用於關內守軍出關前集結,因此有相當的空間容量,跑馬也得跑一陣,比起一般城門前的甕城也要寬大許多。
兩邊沒有民居,都是延伸出來的高聳的內城城牆,大概一方麵是為了保守軍事秘密,另一方麵便於皇朝高管在高處閱兵。
風羽一邊向前衝,一邊觀察地形,心裏難免有點打鼓,畢竟攻入天下聞名的雄關太過容易,就怕出意外,比如在這樣的地方,如果兩邊有伏兵,會給己方騎兵造成很大的困擾。
不過看看自己身後的滾滾洪流,想想禁軍的殘破狼狽,覺得在其剩下的不多兵力裏,就是拿來設伏也沒有多大的傷害力,擋不住己方的騎兵,更何況還有後續跟進的大軍。
心下篤定的風羽忍不住在馬上厲叫了起來。
“占領雄關,攻破上都!”
這聲音一起,立即被身後的騎兵大軍接了下去,不一會,“占領雄關,攻破上都”的叫聲就此起彼伏,在騎兵中傳遞開來。
當第一支響箭帶著壓倒騎兵的馬蹄聲和呼喊聲射向風梁時,他大吃一驚,因為這支箭是迎麵射來的,而前方空空蕩蕩沒有任何遮掩,這支箭就像是從天而至。
他揮刀劈開了那支箭,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就不隻讓他吃驚,更是要他的命,要整個進關騎兵的命。
那支被風羽斬成兩段滾落在路旁的響箭,不過是發令進攻的信號而已,這之後,密集的破空聲開始在風梁及其騎兵的耳邊響起,鋪天蓋地的箭雨從四麵八方傾瀉而下。
這些箭雨都是皇朝禁軍配置的製式弓弩所發,強勁犀利,中箭者紛紛落馬,雖大多不至於立即要人性命,但在地下翻翻滾滾,情形就十分危險。
不過這樣的箭雨對個體防禦力極強的風羽及其左右將領,還有已經湧進城來的人和馬都裹著重甲的重騎兵,卻沒多大的作用,箭簇或被格擋或被彈開,隻是起了騷擾的作用。
風羽一邊在心裏問候在關外誘敵的堯邦的祖宗十八代,一邊想這個扮豬吃老虎的混蛋,是從哪裏消無聲息調來那麽多的弓箭手。
但他依舊搞不清楚對手的打算,心想:就憑這種埋伏和偷襲,能擋住自己幾萬鐵騎的橫掃,何況後麵還有風梁這位本家長輩壓陣的大軍,正在迅速跟進?
他突然一驚,腦海中閃現那從前方憑空而來的第一箭,那迎麵射向自己的響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