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 新的紀年(二更)
轉眼又是一年除夕。
難得人丁齊全,國泰民安,宮中洋溢著一片喜氣。
長生殿里,蘇雲煙穿著一身華麗的碧葉荷花雲錦,懷裡抱著小華裳親了又親,「怪不得顧宜說想要個女孩,我還氣不過罵他呢。唉,果然還是女孩兒漂亮可愛,嬸娘疼得恨不得把你抱回去!」
小華裳穿的也是一身銀紅雲錦,是蘇雲煙他們從金陵回來帶給她的禮物,還說金陵公主穿金陵的雲錦再合適不過。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彷彿知道蘇雲煙說的是疼愛她的話,咯咯直笑,弄得蘇雲煙更加歡喜了。
玉扶坐在妝台前由著瑤藍她們給她梳妝,見狀從鏡中看過來,「你若真喜歡就抱回去吧,她時常去顧府,早就已經不認生了。」
殷姬媱和顧酒歌也從殿外進來,二人皆是打扮一新,聞言笑道:「是啊,我們先回來了幾天,已經和小華裳混熟了,不信你把孩子給我試試。」
蘇雲煙將信將疑地把孩子遞給殷姬媱,果然小華裳見了殷姬媱笑得更歡了,相比之下在蘇雲煙懷裡還算文靜。
蘇雲煙老大不樂意,「早知道就早些回來了,偏母親想讓我們在金陵過年。顧宜說顧家每年團圓夜人總是不齊,今年好不容易齊全一回必須得回去,母親這才作罷。對了——」
蘇雲煙又朝玉扶道:「母親托我多謝你,父親已經過世近十年了,你還給她封賜誥命夫人。要不是年下蘇家事務多,母親還說要隨我們一起回京親自謝恩呢。」
說罷鄭重了福了福身,「多謝陛下封賜。」
玉扶梳妝完畢,廣袖一拂,搖曳著長長的織金鏤花裙擺而來,嗔道:「快別如此,難不成你替長輩向我行禮么?大姑母一人在金陵操持那麼大的家業不容易,既然她不肯同來京城安享晚年,我只好為她封賜誥命夫人,以免不知情識趣的人欺蘇家無人。」
蘇雲煙眼眶微紅,「這禮是我自己行的,母親一人在外我也擔心,多虧你想著。」
顧宜連忙勸道:「好端端的怎麼哭了?你腹中懷著身孕,不能哭。哭多了到時候出來的又是個臭小子,那就該我哭了!」
眾人又是驚訝又是好笑,「雲煙又有了?」
蘇雲煙不好意思起來,「還不是顧宜天天念叨著,說要生一個華裳似的漂亮小姑娘。我勸他還是死心吧,華裳生得像爹娘當然漂亮,我們的女兒像我們也漂亮不成華裳那樣啊!」
眾人越發忍俊不禁,說笑成一團。
「沒想到六弟最小動作倒是最快,這麼快又要有孩子了。」
顧酒歌說著,看向殷姬媱,「咱們也不能輸給六弟他們才是。」
殷姬媱頓時臉紅,「這種事豈是說有就有的,當著大家的面,你這個做兄長的也不矜持些。」
顧酒歌摸摸鼻子不再開口,殷姬媱現在越來越有當家主母的風範了,連他都被訓得無話可說。
不多時顧寒陌和黎兔也進來了,夫妻兩送了小華裳許多貴重的玩器。
玉扶怪他們太見外,顧寒陌聳聳肩,表示這可不是他的決定。黎兔面色微紅道:「二嫂和雲煙剛從外頭回來,送了小公主新奇的東西。我沒有什麼新奇的東西可以送的,只好挑選貴重的送,這也是我一番心意。」
玉扶知道黎兔的性子,何況她出嫁時十里紅妝,也不缺這些東西,便沒再說什麼,只是笑著讓瑤藍收下。
忽見殿外顧述白陪著顧懷疆進來,見眾人都在,顧懷疆道:「過新年了,這是祖父給小華裳的壓歲錢。」
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大紅色的荷包,裡頭不知裝了什麼,給華裳的手指頭碰了碰,她竟自己抓住了荷包的金色絲帶,握在手裡不肯放。
玉扶看向顧述白,用眼神詢問荷包里是什麼,顧述白朝她微微搖頭,示意她也不知道。
玉扶想起她剛進顧侯府那年,顧懷疆說給禮物,一打開荷包裡頭就是房契地契。
她那個時候才十二歲,哪裡受得起這麼重的禮物?
如今……
她想了想,還是道:「父親,你給了華裳什麼?」
「我知道。」
顧酒歌神秘一笑,「前幾日看見父親翻箱倒櫃的,命齊管家找東西。似乎找出了顧家在金陵的幾處田宅別院,喏,都在這裡了。」
說著朝那小小的荷包努努嘴,玉扶大驚失色,顧懷疆的手筆是越來越大了。
「父親,她還這樣小的,怎麼能送她這麼貴重的東西?」
顧懷疆擺擺手,「我又住不著,小華裳的封地不是在金陵么?等她長大了想去自己的封地走走,也有個可心的地方住。那些田宅別院,是因為長姐嫁去金陵我才置辦的。那個時候也沒想太多,只想著長姐要是受委屈可以有個地方去,後來想著雲煙總要嫁人的,那些就當我這個做舅舅的賀禮。沒想到……」
蘇雲煙驚訝道:「什麼?那原本是要給我的?」
說著回頭錘了顧宜一把,「誰叫你要娶我,你看,我要是嫁到外頭去能得到這麼多產業呢,這可虧大了。」
顧宜道:「你擔心什麼?」
他拍拍她的肚子,「這次你要是生個姑娘,我保證父親也會給咱們的姑娘這麼多壓歲錢,父親最喜歡小姑娘了!」
「真的啊?」
蘇雲煙眼前一亮,夫妻兩個竊竊私語,一副雞賊的模樣。
眾人越發好笑,玉扶道:「小華裳還沒滿一歲呢,就收了你們這麼多貴重的禮。看來我這個做娘的也不能太小氣,今兒過年,我也得給她點什麼。」
說著命瑤藍把她的箱籠都打開,讓眾人一起挑選給小華裳的禮物。
在她最珍愛的那個箱子里,顧宜看到她的寶貝箱子上頭還放著一個精緻的圓匣子,好奇打開一看,才發現十分眼熟。
「咦,這個不是父親給玉扶的七寶瓔珞么?」
眾人聽見聲音都朝他看去,果然是當年顧懷疆給玉扶的七寶瓔珞。那時玉扶第一次進宮,顧懷疆擔心旁人輕看她,所以把亡妻的遺物都給她戴上了。
顧宜笑道:「這個東西是母親的遺物,父親把它給了玉扶,玉扶再給小華裳,不就成了代代相傳了?」
「那可不行。」
玉扶竟一下子從他手裡搶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收進匣子里,嗔道:「這是父親送給我的東西,是我的,我誰也不給!」
說罷急切地看向顧懷疆,尋找認同。
顧懷疆許久沒見她撒嬌的模樣,見狀忙替她說話,「說的對,這是給玉扶的,給顧家最疼愛的小女兒,誰也不能搶。」
小華裳在殷姬媱懷裡,頓時小嘴一癟,彷彿知道自己並非那個眾星捧月的,自己的母親才是,因而委屈地差點落淚。
玉扶忙挑選了許多貴重的珍奇異寶給她玩耍,她這才轉啼為笑,抱著東西不肯撒手。
憐碧從殿外進來,「陛下,宮宴的時辰到了,群臣都在金殿上等著呢。」
眾人聞言一同朝金殿而去。
殿中金碧輝煌,珠光寶氣明艷而端莊,君臣之間推杯換盞,一片喜氣。
玉扶注意到,昆羽揚的座中除了她和寧安、寧平之外,還有林軒同席。
她悄悄湊到顧述白耳邊,「你看。」
顧述白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見到林軒和昆羽揚同席,兩人中間坐著兩個半大小子,倒像齊整整的一家人。
只是林軒的目光時常落在寧安、寧平身上,看起來很擔心他們倆會闖禍,忙得無暇多看昆羽揚一眼。
顧述白嘆了一口氣,「林軒現在就沒名沒分地跟著羽揚了,她也不說到底是再嫁還是怎麼樣。你看看,林軒到底像她夫君,還是像他們家的照顧孩子的嬤嬤?」
玉扶忍俊不禁,不說不覺得,一說還真像。
昆羽揚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他們同席的不妥,林軒本就是她的副將,她自然能解釋得過去。
見他把寧安、寧平看得很緊,她一時放鬆便多喝了兩杯。
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寧平不知何時從桌子底下溜了出去,跑到別的大人桌子底下,把人嚇了一跳,差點掀翻桌子站了起來。
見桌子底下是陛下的義子,頓時不敢聲張。
林軒忽然發覺身邊的寧平不見了,心中敲響警鐘,「平兒呢?」
寧安見狀搖搖頭,「我也沒發現他什麼時候不見的,一定是躲到哪裡去不讓我們找著了。」
寧平經常這樣惡作劇,他都已經習慣了。
林軒頓時從座中站起,眾人都好奇地朝他看來,昆羽揚也道:「你怎麼了?」
他羞窘道:「平兒不見了。」
昆羽揚聞言頓時也站起來,玉扶在上首看見,便道:「怎麼了?」
林軒拱手道:「回陛下,沒什麼事,平兒一時淘氣跑出去了,臣出去把他找回來。」
玉扶點點頭,「去吧,要是找不到就讓御林軍一起找。這時節天寒地凍,別讓平兒在外頭受了寒。」
昆羽揚和林軒都出去找寧平,玉扶招招手,寧安乖巧地上前坐在她邊上吃東西。
不多時舞樂表演上來,今年的舞樂和往年有所不同,眾臣都看得著迷。
天雲破道:「禮部今年安排的歌舞果然與以往不同,只是這舞看著眼生,不知是何地的舞蹈?」
玉扶亦道:「是啊,看起來又似京城的歌舞大氣華麗,又似臨安的歌舞婀娜柔美,還有些動作帶著豪放之態。朕未曾見過這等舞蹈,只覺得喜氣。」
禮部尚書笑著起身稟道:「回陛下,這不是何地的舞蹈,是禮部的舞樂坊新編的。確如陛下所說,集合了原先北璃、東靈和西昆三地的歌舞特色,融會貫通而成。臣私心想著,新朝當有新氣象,這段歌舞名叫清平樂,正合時宜。」
「好一個清平樂。」
玉扶笑道:「禮部有心了,愛卿身為禮部尚書應當重賞,舞樂坊之人一併受賞。」
禮部尚書忙從座中出來,領著場上的舞女下拜謝恩,「多謝陛下賞賜。」
殿外忽然傳來爆竹之聲,眾人不禁疑惑,除夕夜宮中放煙花是有的,這爆竹聲是從何處來的?
玉扶略感詫異,和顧述白二人相攜朝殿外走去,便見寧平正在外頭廣場上放爆竹,被昆羽揚和林軒像抓小雞崽一樣拎了回來。
昆羽揚正要責罵寧平,忽聽身後傳來煙花爆炸的聲音,天空一片光芒璀璨。
顧述白微微一笑,攬著玉扶的肩,「煙花雖美,轉瞬即逝。但願你我不似煙花似春燕,年年樑上見。」
玉扶抿唇輕笑,望進他眼中,「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夜空中,煙花朵朵綻開,屬於大周新的紀年,正在緩緩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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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徵集番外哦,大家想看誰的番外呢?想看就寫不想看也無所謂哈,本身番外只是添彩,該交代的內容我會在正文交代清楚的,不用擔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