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四四八·棋盤之上（12）
四四八
“我哥哥的事情？”慕槿說道。
“你覺得慕煙是一個什麽樣子的人，或者說他在你的眼裏是一個什麽樣子的人，不要隱瞞，盡管說你心裏麵的實話就行了，我不會介意什麽的。”
“我對哥哥的看法嗎？”慕槿想了想，“一個怪人，當時他說要認我作為他的妹妹時候，是真的將我給嚇了一跳，我一度以為他是在和我開玩笑的，而且讓平時的說話和表現……”
想到這裏慕槿忍不住笑了一聲，像是想到了什麽很好笑的事情一樣：“他簡直就像是一個長不大的熊孩子一樣。”
“長不大的熊孩子啊……”
“這隻是我的想法而已，說實在的作為我的哥哥，他是非常的稱職的，我應該覺得高興吧，我有一個這麽好的哥哥。”慕槿好像是感覺自己說錯話了一樣，立刻補充了一句。
“不，你說的很有用。”慕父說道，“有時候他就是一個熊孩子。”
“抱歉……”
“你用不著道歉。”慕父喝了一口茶，“你想聽一聽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當年……您是指拋棄哥哥離開中國的事情嗎？”慕槿說道，“我和哥哥住在一起後他一直對自己以前的事情閉口不談，說實話我也覺得我不應該去詢問，我覺得我不應該去了解才是。”
“你是他的妹妹，是我的女兒，你有權利去了解這個事情。”慕父說道，“事情的開頭，的確就像是他說的那樣，他拒絕了和我一起出國發展的要求，那個時候中國在外的投資環境非常好，任何一個聰明人都能看到賺錢的機會，隻要晚了可能就沒有自己的份了，其實我也可以將家人留在國內一個人出去打拚的，但是……我不放心。”
“我曾經從哥哥的隻言片語中了解到，他說您是一個大男子霸權主義非常嚴重的人。”
“也許吧，可能就是因為這一點他才不願意和我走，當時他鬧得很凶，幾乎將周圍所有鄰居都吸引過來了，我也是生氣極了，甩下了大概一年的生活費，又大聲和他說斷絕父子關係，帶著慕離和愛人，離開了那個家。然而我並沒有走遠，而是就在煙地呆了一段時間，那時候我認為他一個人肯定生活不過來，到時候肯定會哭著喊著求我們帶著他離開的，可是我失望了，他並沒有那樣做。”
“哥哥說之所以不願意提起那個時候的事情，就是因為有太多不想回首的事情。”
“是我把他逼成那副樣子的，逼他學會了一個人獨自生活，逼著他必須精打細算，反正那個時候他是鐵了心要和我們斷絕到底了。”慕父說道，“我也不想管他，就帶著其餘人出國打拚自己的天地，除了愛人很多時候不放心他，時不時寄一點錢回去外，根本就沒有和他有過其他的交集，沒有父子之間的交流，沒有家人做的飯菜，更沒有人陪同他上學參加家長會之類的。”
“我想哥哥他過得一定很苦。”
“肯定的，哥隔了一年當我的生意有了起色，我們曾經一起回去過，除了看一看國內的投資環境外，還想看一看他過得究竟怎麽樣了。”慕父說道，“我沒有跟他說，隻是暗中悄悄看著，雖然看不出來什麽，但是我感覺他變瘦了，而且性格也變得內向起來，一點也不想當時不願意離開那時候的毛躁莽撞。”
“又一次我甚至看見他拿著一柄水果刀在發呆，而他的麵前，根本就沒有水果。”
慕槿不禁深吸一口涼氣，因為這怎麽聽後不像是好消息。
“我擔心他，於是就暫時留在了國內，暗中監視他的一舉一動，而在這個時候，我的愛人又懷孕了。”
“是那個長女……”
“她的身體已經不適合長途跋涉，於是隻能在國內休養，然後一個小女兒就這樣誕生在了這個世界上，很湊巧，我給她起的名字是慕靜，安靜的靜。”
“而那個時候。”說到這裏，慕父的神情突然變得消沉，“我做出來了我一生之中最後悔，最錯誤的決定。”
“慕離哥哥和母親要求將慕靜姐姐留在國內，可以借此修複您和慕煙的關係，也可以讓她在一個安全的環境下成長起來。”
“是的，但是我拒絕了，因為我的自尊心在作祟，我忍受不了作為父親給孩子道歉這樣子的事情，那時候我確定慕煙一個人並沒喲大礙後，於是我就像是上一年拋棄慕煙一樣再一次一意孤行，帶著所有人返回了法國，不過上天還是沒有饒恕我，我們的小女兒在法國夭折了，在她記事之前。”
“那段時間我們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而我為了逃避這個現實，隻能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我的事業和商業上，就像一個懦夫一樣不敢去麵對，但是大家的母親，我的愛人，她卻沒有能夠用來逃避的現實的東西，她也是一個弱女子，她也沒有絕大的勇氣去一直麵對這件事情，結果……”說道這裏，慕父的嘴已經開始哆嗦，眼睛也盡量避免和慕槿正視。
“她……”慕槿猜到了什麽。
“她死了，她終於受不了我這樣子下去，背著我悄悄買了返回祖國的機票，但是……一場空難，她……運氣不好。”
“是我，是我毀掉了我的家庭，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更不是一個好丈夫，像我這種人，就應該下地獄。”
良久，慕父才稍微緩過來。
“哥哥他知道這件事情嗎？”
“我們沒有跟他說，但是昨天的會麵，他那麽聰明，肯定能夠猜到了，隻是他也不願意去麵對，去說出來吧。”
“槿。”慕父突然說道。
“嗯？”
“慕煙親切地叫你是槿，那麽我也就這樣叫我親愛的女兒。”慕父說道，“我不會去求慕煙原諒我，我已經沒臉去求他原諒我了，我隻希望你能代替我陪伴在他的身旁，也許這樣想我很自私，但是……我不想看著慕煙他也和他的母親和慕靜一樣，再一次地毀在我的手裏麵，他還是需要家人的安慰的，而我能夠拜托的，隻有你了，這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扯下老臉，最真誠的請求了。”
……
“回來了？巴黎怎麽樣，總有好玩的地方吧？”莊園裏麵，慕煙癱坐在沙發上說道。
“我去了一個很不錯的咖啡廳。”慕槿走近慕煙，“你……拿著水果刀幹什麽？”慕槿看了一下周圍，沒有水果。
“啊，我也不知道我想要幹什麽。”慕煙說道，“每次一個人發呆的時候，覺得手裏麵總是拿著一點東西才安心。”
“那也不至於拿水果刀啊？很危險的。”
“的確，但是拿著水果刀，我總有一種安全感……”
回想白天和慕父的談話，慕槿才意識到慕煙拿水果刀，其實是源自內心不斷滋生的孤獨感和不安全感在作祟。
“要抱一抱我嗎？”慕槿說道。
“嗯？”慕煙抬起腦袋不解地看著慕槿，“你有些奇怪啊，以前你有提出來這種要求過嗎？”
慕槿蹲下來拿走慕煙手中的水果刀：“現在你有我了，如果感到孤獨的時候別忘了，你現在有家人了，有一個妹妹，名字叫慕槿，像這種危險的事情，以後就不允許再出現了。”
“是啊。”
“所以，抱一抱你的妹妹吧。”慕槿伸出了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