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割昏曉
老者觀人，觀魂，通陰陽！
哆！
掌起，揮手，似在打招呼，那少年眼中閃爍精光，眉頭皺下。
眾人如常，察覺不出異常。
少年眼裡，卻是看到這陌生老者掌心中「搖搖晃晃」凝出一「人」。
精魅！
「小先生，可願隨我主人另去他地一敘？」
本是精魅，通體如玉，無衣，難分男女，陰陽同體。
少年眼中精芒再盛，心中起了一絲警惕。
有趣！
這凡間武道，想不到還真有這般有趣之人。
人，自然不是指這陰陽通體的人形精魅，而是眼前這位老者。
老者柔笑，掌心出划勢，割昏曉！
少年心領神會，隨勢而去。
衝破一片暗淡虛空，雲霧繚繞，那精魅已入老者掌心，少年仍是無話，身形卻是裊裊，老者亦如是。
卻見前頭的空間波動漸甚，剎那間竟是豁然開朗一片，生生劈開了一片新「天地」。
眼前不過是一座山，三座巨像似嵌入山體，又像是獨在山外，仙氣裊裊，有黃鶴飛空，時而鶴唳幾聲，不知是歡迎這兩人，還是在發出警覺聲。
有人騎鶴練劍，有人于山腰鍊氣，有人穿梭雲霧樹木，有人跪拜此山……
少年仍是一臉平和，令人看不出心思。
老者終於不再那麼淡然，側頭，開懷一笑。
「小友，好定力！我甚至有些懷疑你是轉世的身份。」
既談及懷疑二字，自然是有不確定的成分，觀其靈魂體，與肉身本體一致，轉世一說，站不住腳，可若非如此，這般年紀，普天之下，能有這等定力者，他周灞是第一次見到。
少年知道跟前此人身份非凡，也是強收了心境，至少是顯得謹慎了幾分。
轉眼之間可勾人魂魄，且避開輪迴之道，必然是有過人之處。
能在他許青穹的判斷裡頭，出現過人二字，實屬不易，畢竟現在遠非他巔峰修為，畢竟現在是在凡間，不可同日而語。
「小友，要不要過去拜拜這山？非得大機緣者，窮其一世都未必有機會見一次此山，如何。」
老者客客氣氣，目視前頭那山那三座巨像，心生神往。
這番話，自然是真話，但這一趟，自然也是帶著目的。
他周灞這次過來海州，與其說是受命考察此子，不如說是出於自身的考量。
華國層面，以他周灞的分量，已經具備一定的自由度。
要知道，那中樞至高人物提及此人，用的是「請」字，而非「讓」字。
就好比竇正陽對那終南山章真人的態度，推崇、敬仰，各自有「道」。
某種意義上來說，駐守在靈氣長城，成為帶頭人之一，此人並非受命華國，而是出於歷史原因，或者可以說是為了這片九州天下。
九州，曾是天門修士的故土！
因靈氣枯竭，而選擇了新的洞天或是修鍊靈地，天門正是其一，且堪稱「毗鄰」華國。
少年自是不知曉這些。
可他卻是知道，從跟前這老者掌出精魅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是處於算計之中。
他當下有所警惕，自然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而非其它。
修為戰力不到俯瞰這顆母系星辰的那一刻，他許青穹不會輕易與這凡間為敵，或者敞開說了，不會輕易與這全球的超級大國為敵。
超級大國裡頭，就有華國！
而眼前這位老者，足以讓他許青穹生出警惕，甚至是絲絲壓力。
眼前這一切，自然是幻象，但必然不僅僅是幻象這麼簡單，而是真實存在這樣的地方，只不過被這老者利用陰陽術法變化了一番，以此來「算計」他許青穹。
拜山，他許青穹自然是不可能拜的，但他也不願暴露自己的身份，當下最好的方法，那便是見招拆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讓這老者摸不透之中，又自詡掌握了幾分真實信息。
這便是許雲所認定的最好的應對法子。
勁敵！
至少在他化凡以來，還從未想過，會遇到這般不凡之人。
換個角度來看，其實也很好理解，泱泱華國，那中樞至高人物都無比推崇的人，怎會是泛泛之輩。
而許雲對此人修為的判斷裡頭，也是第一次有了「同道中人」的想法。
雙方都是留力，卻是比尤家那般百劍遮空的場面，還要步步驚心！
「周老，為何不等有朝一日，你我真身到了此地，再談拜山此事？」
真身二字出口，老者心境微微波動。
這凡間，他敢稱陰陽一道第二人，無人敢稱第一，不曾想，這般割昏曉之術，竟仍是被此子所識破。
在他的認為裡頭，不管眼前這三仙山一幕是否幻覺，一旦有人進入此境之中，必然是難以分辨，即便有定力高深者，也只是會這三仙山生出疑惑，斷然不會察覺到是以靈魂體入境！
不得了！
這周老此刻才是微微動容，知道身旁此子不是一般人，一直是在「收」著，很有可能跟自己一般，曾是得過大機緣者，且非轉世之身。
「小友，是周某唐突了，你境界或許不如我，但從你這般年紀看來，潛力天賦卻遠勝當年的我。」
不再自稱老朽，謙稱周某，這老者在心境波動之後，以平等姿態相待。
只是，少年沒有拜山是少年的事情，這老者話落之後，深深躬身一拜，再抬頭，眼中仍是一片神往虔誠，再一揮手，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下去。
他本是出身天門，又怎會不知道這山的分量，怎會不知道這三座巨大神像代表著什麼意義。
「小友，若是周某我沒猜錯，你理應是凡武一道居士之境，在往上，可就是陸地神仙一境…可否透露幾句所承師門之相關？」
法門空間波動再甚，前頭通體如玉的精魅再開道，左右兩邊涇渭分明，割昏曉，斷陰陽！
少年面色平和，一指擎天，淡淡開口：「老師在上！」
話自然是實話實說，但必然是不會說的太透。
老者點頭，回道：「原來如此，小友之老師必然是飛升了地球，難怪了！」
少年心中再次波動，從此人的回話裡頭，再次感受到這老者的非凡眼界。
若是竇正陽等人，必然是另一種認為，此人卻是直接猜中……
「周老，老實說，我知道你在考察我…我只能說，我不希望與你為敵，但也……」
後頭的話收住，留下了餘地，少年面色平和，不再多說。
老者點頭，知會其意。
他本是天門中人，因五年前的一次凡間大劫，直接是波及到了天門，這才入凡間，成為了管制靈氣長城的負責人之一，按道理說，斷然不會拿一個凡間少年的話當真。
偏偏！
他過往成謎，這少年又何嘗不是。
倒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好！」
話落，眼前再豁然開朗，已是回到現實之中。
「楚主任，我已經跟許小友談的差不多，就此別過，回頭我會跟首長那頭說幾句，這頭的事情，你來安排吧。」
眾人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見那老者上前幾步，而那少年也已起身，握手，作別，再無他話。
那日國等人一片驚疑，也只有蕭雲天和那日國劍聖流派的傳人目光閃爍，察覺到一點蛛絲馬跡。
空間氣場波動，必然是發生過什麼。
「周…周老，這就要走了？」
楚特使克製得住神情，卻是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驚疑。
那老者已經離開，而日國那位虯髯平頭劍客霍然起身，多少已經得知楚特使和蕭雲天的身份，當下更是惱怒難耐。
嘰里呱啦，口沫橫飛，夾雜著幾個華語字眼，講了一大堆，最後才指了指那一同前來的渡邊美友，示意翻譯。
日國女子點頭，翻譯：「國村桑的意思是，要麼許桑同我們前往我國謝罪，要麼此事將由我國駐華大使館這邊插手，起碼得讓貴國給個官方說法，對冒犯我國奈良縣神祗一事，賠禮道歉！以貴國的名義，而不是民間或是個人名義！」
楚特使和蕭雲天相視一眼，皆是覺得有些頭大，什麼事情都好，一旦上升到國家層面，都是無比棘手。
少年面色微冷，回道：「若是我們拒絕呢？」
「許桑，按貴國的俗話說，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如果你們拒絕我們的說法，那我們大使館將不再插手，到時候許桑和貴國蕭家，將會付出代價！」
那日國大使館人員握拳厲喝。
「跟蕭家無關，無非是一件不入流的法器，值得你們這般作妖？」
「不入流？！」日國眾人皆是一片怒色寒色，眼神要是能殺人，早就將這華國少年千刀萬剮。
很快，這群日國來人交流幾句，目光如劍，射向許雲，隨即一片怒氣騰騰的離去。
半個小時不到，海州武道論壇乃至整個華國武道論壇，已經被投擲了重磅炸彈一般，直接沸騰炸鍋。
日國當代劍聖之親傳弟子明石家五郎，以個人名義朝整個華國武道界發出戰帖，海州為「戰場」！
明面上說是挑戰整個華國武道界，可知情人都明白，日國劍道之人這次破天荒的下戰帖，劍指的正是許青穹和華國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