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懺悔
京城女子監獄。
岑子陌穿著一身白色唐裝,笑眯眯地坐在探望室的防彈玻璃後面。
探望室中間隔著一塊厚厚的防彈玻璃,探望的雙方隔著玻璃通過電話交談,全程都會有獄警監視。
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到處濫用特權的人,所以他按照正常流程——走了登記身份證、擔保人等一系列手續之後,總算辦理了一張探望許可證。
因為岑子陌不是直系親屬,所以手續很麻煩,不過他一點都沒有不耐煩,悠閑地彷彿是來女子監獄度假的。
他按照獄警的指示坐在防彈玻璃前等候,透過玻璃能看見探望室裡面的牆角蹲著一排等待接見的犯人。她們雙手十指相扣在後腦勺抱頭,看不見臉,有些還帶著手銬。
很快,一位獄警叫了一個號碼,岑子陌隔著玻璃聽不清,但是他能看見牆角中的一名犯人應聲站起來立正,似乎喊了一聲「到!」,然後隔著玻璃走到岑子陌的跟前坐下,抬起頭,露出那張老態但是依稀能看出之前保養得當的容顏。
孟懷芳被關在這裡不到一個月,但是卻好像老了二十歲。
這個「老」指的不是她面容上皺紋的增加,而是她氣質上的衰頹。
上一次岑子陌見到她的時候,還是在她的五十五歲壽宴上,那個時候,她眉眼慈和雍容,身材豐盈,穿著深紫色的綉著牡丹花的錦繡旗袍,手腕上掛著一串念珠,看起來就像只有四十歲一樣。
但是現在,她穿著監獄里統一的灰色犯人制服,精緻的捲髮也被剪到耳垂處。因為在監獄里沒有毒品的供應,她經歷了十幾場生不如死的戒斷反應,這讓她迅速消瘦下來,狹長的雙眸也變得渾渾噩噩。
但是當她看見坐在防彈玻璃後面的岑子陌的一瞬間,她的雙眼立刻放射出怨毒的光芒,如果不是被手銬桎梏在椅子上,她看起來十分想砸破玻璃,親手把對面的岑子陌撕碎。
但是岑子陌並不在意這點「小小」的仇視——反正現在他已經成功把她送進監獄了,不是么?
岑子陌拿起電話,湊到自己的耳邊,然後對著孟懷芳露出一個格外氣人的羞澀笑容。
孟懷芳喘著粗氣,瞪了他良久,最終還是拿起了話筒,放在自己的耳朵上。
「小雜種,你就是來看我笑話的?」她從齒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岑子陌笑了,他沒有什麼誠意地敷衍道:「您現在的樣子也並不好笑。」
他似乎有些猶豫,手指在玻璃上輕輕敲擊出一段旋律,在孟懷芳摔電話之前,他才慢悠悠地開口道:「我只是想著,現在您的親人和朋友們都沒辦法來看你,怕您孤單,所以才抽空來探望一下您的。」
「你把我的陽陽怎麼了!?」孟懷芳立刻警惕起來,她發出母獅子一般的嘶吼。
岑子陌嫌棄地把聽筒拿得遠一點,揉了揉耳朵之後,才不緊不慢道:「楚陽能有什麼事啊——他買兇追殺我的罪名不是已經被您這位慈母給頂罪了么?他手裡又有你留給他的人,怎麼想也都能活下去吧?」
但是孟懷芳並沒有因為岑子陌這句話而放鬆警惕。
果然,岑子陌接著道:「不過你也知道,楚先生,也就是我們的父親,他發現自己已經被你下了毒之後,難免想要報復——但是這座監獄我已經打好了招呼,您放心,誰也沒辦法把手伸進監獄里傷害您——所以他忍不住會遷怒也是人之常情,相信您一定能理解的,對吧?」
「還有楚阡,聽說你弄死了他出生沒多久的長子?哦,現在他已經背靠王家這棵大樹,看樣子還頗得王家族長的信任和重用,很多王家的勢力都已經為他所用了呢……」
孟懷芳眼睛里閃過一絲緊張和恐慌,這一瞬間的情緒也被岑子陌捕捉到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我也是楚陽同父異母的二哥,孩子年紀小不懂事,雖然給我惹了不少麻煩,但是終究沒把我怎麼樣不是?所以我也不會看著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就這麼被弄死,是不是?」
「你會這麼好心?」孟懷芳咬牙切齒道。
岑子陌一手握著電話,輕輕擊打在自己另一隻手的掌心上。
他搖頭嘆息道:「這可不是一個求人的態度。」
孟懷芳看起來就像被人用繩子勒住她的喉嚨一般,她喉嚨里發出一串黏黏糊糊的氣音,最終,她還是選擇低下頭,彎下她的脊背,擺出最卑微的姿態懇求道:「求你——我知道上次片場坍塌的事,有扶桑國的勢力介入,沖著林窈來的,我就知道這些——求你護住他,護住我的陽陽……」
殫竭心力終為子,可憐天下父母心。
岑子陌的眼睛戲謔的笑意終於消失了。
他的眼神平靜下來,就像一灘涼透凝固的糖稀污漬,晦暗又淡薄。
用楚陽的安危來折磨孟懷芳的神經,也沒什麼意思。
孟懷芳是一個瘋婆子,她做了無數瘋狂的壞事,但是對於自己的幼子楚陽,她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失職和虧欠。
她已經把自己全部的母愛和心血都澆灌在楚陽的身上了。
岑子陌努力不去把自己的母親岑嫤和楚陽的母親進行對比,他換了個話題,低頭扯了扯自己的衣袖,道:「看見我今天穿的衣服了么?」
不等孟懷芳說話,他就微笑著揭曉「謎底」道:「我剛剛參加了楚海峰先生的葬禮——他今天下葬。」
「楚阡沒來,因為他今天上午有一個很重要的董事會要開。當然,是王氏集團的董事會。」
「楚陽……也沒來,他現在估計已經到曼哈頓的公寓了,一周的時間夠他倒時差的了。」
楚海峰一生風流,生下三子一女,但是最終給他送終的,只剩下一個沒上楚家族譜的岑子陌。
孟懷芳不以為然地勾起一個冷笑。
她雖然和楚海峰做了半生夫妻,但是他的死亡沒有帶給她半點悲傷的情緒——
他對她不忠,她自然也可以對他不義。
反正,她不是已經先一步送了他的那個老情人兒于慧妮到地下去伺候他了么?
就算于慧妮年老色衰,不是還有一個十幾年前就死了的絕代美人兒岑嫤么?
兩個女人都在下面陪著他,她孟懷芳自認對這個渣男也算「仁至義盡」了。
至於楚阡那個蠅營狗苟的庶子,更是難成大器——
在楚家的繼承人教育下,他已經被定型為一個合格的「守成」繼承人,只需要等著接受家族然後維持現狀就好。但是現在他進入王氏集團,幻想著據為己用,只怕他還沒有這個能耐。
岑子陌似乎沒注意到她的冷笑和不屑,而是意有所指道:「我很高興看到您並沒有被監獄這個惡劣的環境摧殘掉您的年輕美貌。」
孟懷芳冷著臉看著玻璃後面的俊美男人。
他的面容在褪去了少年的青澀之後,幾乎是一個驚人的速度成熟起來。之前兩頰和下巴過於陰柔的單薄線條變得有稜有角,繾綣多情的桃花眼也多了幾分男人的凌厲,雖然看起來依然比真實年齡要年輕一些,但是無論是誰,都不再會覺得他還是個只有十幾歲的少年了。
她的兩唇張張合合,最終艱難地問道:「你治好了?」
岑子陌抬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最終輕笑道:「是啊,多虧您保住了我幾年的青春,讓我配窈窈還不至於太老。接下來,我就可以陪著她慢慢變老,直至白首。」
孟懷芳手裡的電話都快被她捏斷了。
她雙眼失神地看著岑子陌,嘴裡喃喃道:「不可能,那支針劑是無解的!我找了美國最好的醫生看過了!你是不是化妝了?對,你一定是化妝了……」
她知道如果真的有解藥,岑子陌一定不會跟她分享的;那她寧可相信是岑子陌故意騙她,不過是臨死前的掙扎罷了。
岑子陌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似乎並沒有戳破孟懷芳自欺欺人的打算。
他再一次轉換了話題,道:「我順手收殮了于慧妮女士的屍骨,就葬在楚海峰的旁邊,哦,對,楚郁我是真的找不到了,所以只能在他們旁邊立了一個衣冠冢。」
孟懷芳看起來並不在乎這兩個被她親手殺了的女人——雖然楚郁是她的親生女兒,但是她沒有養育過她,自然也沒什麼太多的感情,除了最開始知道真相的時候有些受打擊,倒也沒什麼更多的心情為她哀悼。
「楚阡告訴我說,他不是你的親生兒子,楚郁才是你的親生女兒——」岑子陌就像一個虛心好學的學生,「請教」道:「是什麼讓你們對這個荒謬的謠言深信不疑?」
孟懷芳的心陡然一沉。
「別告訴我是因為楚阡和孟家人長的不像,楚郁長得也不像你們孟家人啊——十一年前,我還見過她的小姨,如今想來應該就是她的生母吧,母女倆的眉眼長得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么?」
岑子陌一臉的好奇,問道:「你們天朝的世家現在認親都不做DNA的么?」
孟懷芳的表情一片空白。
岑子陌從一開始就掌握了談話的節奏,以及孟懷芳的情緒。
在她經歷了幾場大起大落的情緒波折后,岑子陌終於放出了終極一擊——
「孟懷芳女士,今天和您談了這麼長時間我感到十分愉悅,我會盡我全力保障您在這裡的安穩生活——哦,對了您接下來還有好幾年的時間,好好思索一下,您到底是親手殺了自己的親女兒呢?還是親手殺了自己的親孫子?」
岑子陌把電話掛回原處,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探望室。
即便隔著那塊厚厚的防彈玻璃,他都能聽見後面傳來孟懷芳撕心裂肺的嘶吼。
等在門外的保鏢看岑子陌眉眼舒展的愉悅神情,忍不住問道:「少主,您說的是真的么?其實楚阡才是孟懷芳的親生兒子?他們都被于慧妮騙了?」
岑子陌坐在車後座,一邊瀏覽著文件,一邊漫不經心道:「于慧妮和楚郁都已經死了,孟懷芳又在監獄,所以事實如何,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給她提出一個小小的建設性猜想罷了。」
保鏢:……可是您這個「小小的建設性猜想」把孟懷芳那個心理素質強大又瘋狂的女人給逼瘋了。
岑子陌茶金色的瞳孔里醞釀起小小的漩渦,他笑得一派悲憫,聲音里竟有幾分溫柔——
「我不是真的要她去思考這個永遠也得不到證實的猜想。」
「我是要她學會懺悔。」
——分割線——
林窈並不知道岑子陌這隻記仇又心機的狐狸精在京城女子監獄的「壯舉」。
因為她現在正坐在等候室等待一場試鏡。
林窈的膝蓋上攤著一本名為《絕代佳人》的劇本,也就是是柒染承諾為林窈量身打造的那個劇本。
林窈收到劇本之後是驚訝的,因為這個劇本講述的,是岑子陌的母親——岑嫤的故事。
岑嫤自從跟了楚海峰之後就退出了娛樂圈,而楚海峰又動用了家族的勢力抹殺了岑嫤之前在娛樂圈活動的全部痕迹——
她的電影、照片、新聞幾乎全部被收回雪藏,除了當年被這位「亞洲第一美人」驚艷過的老觀眾之外,年輕的觀眾根本就不知道有岑嫤這個人——這也是岑子陌明明長相和岑嫤如此相似,但是最開始卻沒有人認出他是岑嫤兒子的原因所在。
因為那位轟動了整個亞洲的絕代佳人已經被遺忘在了歷史的洪流之中。
但是隨著岑子陌的捲土重來,岑嫤的很多資料都重見天日——她有了自己的百度詞條,上面詳細羅列了她的作品和成就,在下方的親屬一欄也標註了岑子陌和她的母子關係。
但是因為岑嫤當紅的時候,是上世紀的八十年代,距離現在已經快有三十多年了,很多採訪或者細節都不可考,這讓那些想給她著書立傳的文人墨客都無從下手。
不過柒染是有優勢的,她和岑子陌早年相識,因此得到了很多第一手的材料——很多小細節現在連岑子陌都記不清了,但是柒染卻能在當年的日記里找到詳細的描述。
於是,在足夠唯美又戲劇性的藝術渲染下,一個達到百分之九十的寫實度的岑嫤的個人傳記電影劇本《絕代佳人》就這麼出爐了。
劇本名字《絕代佳人》取自當年美國《時代》雜誌對岑嫤的一句描述——
「一個世紀只能出一個岑嫤,我們何其有幸,與這位風華絕代的美人生活在同一個年代。」
這個劇本雖說是柒染給林窈準備的,但是因為岑子陌現在不打算親自拍攝,所以劇本就流傳到了白少寧導演的手裡。
白少寧作為導演界少有的常青樹,不僅在資歷上可以和顧秉均平起平坐,就連獎項也拿到手軟。
最重要的是,當年岑嫤就是因為主演了他的電影,才一炮而紅,傾倒整個亞洲。
白少寧已經七十多歲了,他在幾年前就宣布收山隱退,這次復出,完全是因為這個講述岑嫤的劇本。
白少寧一生拍了幾十部電影,捧紅了不知多少大腕明星,但是他在自己的回憶錄里寫到,他一生最可惜的就是岑嫤的息影,而岑嫤也是他心目中的最佳女主角,唯一的繆斯女神。
其實不止他一個導演偏愛岑嫤這位美貌與靈氣並存的演員,很多文藝界的大人物,包括林窈的干爺爺張知潤都對這個在娛樂圈匆匆出現又草草落幕的絕代美人念念不忘——
岑嫤的氣質太特殊了,混雜著優雅迷亂和天真柔軟,甚至連她的憂鬱和神經質都是那麼的迷人。
她就像一個夢中的人物,美得不真實。
所以這部柒染操刀劇本,白少寧復出之作成了電影圈裡搶破頭的頂級資源,林窈能拿到一個試鏡名額都已經算是走後門了。
來試鏡會的女演員里,對林窈最具有威脅性的,就是天朝唯一一位超一線女星——段佳音。
之前在周夢梅的六十大壽上,林窈和段佳音也算打了一個照面。但是她倆當時地位懸殊,一個是剛入圈還沒有代表作的十八線小透明,一個已經是在國際A類電影節上當評委的影后了。
柒染作為「開後門」的編劇,自然是傾向林窈出演岑嫤的,但是試鏡會上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有話語權。
除了她和導演白少寧,這裡還坐著投資商和圈內數一數二的金牌製片人。
投資商和製片人都覺得還是應該選擇有票房保障的段佳音,畢竟她是眾所周知的實力派,演技出色名氣又大,票房不缺獎項也不缺。
林窈雖然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岑嫤畢竟是她未謀面的婆婆,但是她目前剛剛進入電影圈,雖然拍了兩部電影,但是還沒有正式上映,所以也不知道她的演技能不能登上「檯面」,或者票房號召力夠不夠。
但是白少寧如今的資歷早就讓他可以不受任何人的掣肘,所以他最終一錘定音,決定開一場試鏡會。
試鏡片段很簡單,是岑嫤在一次雜誌拍攝的時候,雜誌社當時租借了港島最豪華的巴洛克風格的教堂,大手筆用了上萬朵粉色玫瑰鋪設了布景,然後當時的雜誌主編跟她開玩笑,說阿嫤你知不知道我們這個布景花了幾千元?
那個年代的幾千元相當於現在的幾萬元甚至更多,而這樣的投資,只為了給岑嫤拍一套雜誌寫真。
然後岑嫤當時很自然的倚在玫瑰花牆上,舉手投足都帶著天成的風華。
她欣然回答道:「只有我才能撐得起這麼華美典雅的場景吧。」
據當時在場的人回憶,竟沒有一個人覺得岑嫤說的有什麼不對,只有岑嫤才能撐得起幾千塊的布景,輕描淡寫的讓上萬朵玫瑰花海黯然失色,成為她的陪襯。
段佳音為了拿到這個角色,自然下了很大功夫,她也知道在對人物了解程度上,自己比不得林窈,所以她更加用心地去搜羅那些幾十年前的隻言片語。
她憑藉自己根據零散信息拼湊出來的印象,對岑嫤做出了她自己的理解。
所以段佳音試鏡的時候,她倚在牆上,歪著頭,似乎在傾聽那位雜誌主編的打趣,然後笑開,道:「只有我才能撐得起這麼華美典雅的場景吧。」
這段表演,讓製片人連連點頭。
段佳音拍攝了太多的電影,她現在的演技爐火純青,表演風格已經固定,隨便拿一個片段她都能演繹出來。
剛才她不到一分鐘的表演里,岑嫤的那種天真溫柔,少女俏皮,以及優雅做派都被演繹的淋漓盡致。
但是白少寧一直沒有說話。
等到林窈進來的時候,白少寧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
她只是站在那裡,就有一種憂鬱又天真的感覺,眼睛裡面也是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慾望,像是活在自己的伊甸園裡——
她就像是偷吃禁果的夏娃,清醒中帶著幾分迷亂,固執地走向自己設定好的悲劇結局。
林窈以一種很古典優雅的姿勢墊著腳,輕飄飄地倚在牆壁上——這個動作讓她看起來像是沒有重量,飄在空中一般。
她垂著眼,彷彿在聽旁邊的主編的話語,然後她低不可聞地笑了一下,抬頭看向旁邊的空氣,平靜道:「只有我才能撐得起這麼華美典雅的場景吧。」
林窈的語氣實在太過理所當然,彷彿不是在自誇,而是陳述一條「天上只有一個太陽」的真理一般。
她的平靜十分具有感染力,讓所有人都忍不住贊同起這句話來。
等到林窈出去之後,會議室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沒有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直到柒染打破這份意味深長的沉默:「我想結果已經很明顯了吧。」
投資商似乎已經自暴自棄一般,捂住臉道:「隨便吧,別讓我虧本就好。」
製片人也並不是足夠公正的,他和段佳音合作多次,自然還是偏向段佳音。
他忍不住挑刺道:「眾所周知的是岑嫤長了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而林窈是鳴鳳眼,論五官上的相似度,還是段佳音更像一點。」
段佳音雖然也不是桃花眼,但是她臉型鼻子和嘴巴都和岑嫤有幾分相似,而且她五官比較平淡,可塑性強,如果經過特效化妝,未必不會以假亂真。但是林窈就不行了,她的五官個人風格顯著,侵略性又強,除非用CG技術,否則根本和岑嫤沒有一點相似。
柒染冷笑道:「你要是非要找長得像的,你怎麼不請岑子陌來反串呢?還有誰比親兒子長得更像母親的么?」
製片人:「……」你們搞文學的嘴都這麼毒么?
最終白少寧發話了:「我們給觀眾展示的,是岑嫤的一生,而不是她的長相——想看岑嫤長什麼樣的就去百度啊,那上面全是,幹嘛還要來電影院呢?」
柒染和製片人都沉默下來。
也就投資商還敢問上一句:「那白導您心裡最心儀的人選是哪一位呢?」
製片人插嘴道:「她們倆塑造的岑嫤並不一樣,一個嬌俏優雅,一個憂鬱迷亂,就不知道白導你更想讓觀眾們認識哪一個岑嫤了。」
岑嫤的一生是以悲劇告終,如果選擇段佳音,可以用前期的天真甜美與後期的悲慘凄冷形成鮮明對比;如果選擇林窈,那就呈現出一個自我成就的悲劇——她一直清醒又悲觀,將自己的人生演繹成一出荒誕片。
「我選林窈。」白少寧因為年紀的原因而變得渾濁的眼球上此刻點綴著水光,不得不說,林窈的幾個小動作讓他再次想起了那個風華絕代的美人。
他擦了擦眼睛,慢條斯理道:「不僅是因為她的人物定位足夠精準出色——」
「還因為我們的電影名字——《絕代佳人》就該找一個真正傾國傾城的美人來出演,她因為過人美貌而得到的偏愛才會變得理所當然,不是么?」
------題外話------
楚家的戲份正式結束了,期待下章的前夫哥上線~
另外,感謝
【戚殤淚】送了5張月票
【b941383253】送了1張月票
【113vs1624】送了1張月票,1張評價票
【皇甫瑤華】送了1張月票
【WeiXin64d83ae763】送了1張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