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前塵往事
原來父皇是猝死才來不及留下遺詔的！慕北風敏銳地感覺到這中間有什麽不對：“不是說父皇當時是抱病三個月，突然駕崩的嗎？”
\t“這本來就是宮中的秘密，又有多少人敢說！的確，那時候你父皇心情抑鬱，整日整夜不睡，感染風寒也不願就醫，但是他是練武之人，身體強健，又怎麽會突染惡疾？隻是上朝時不時咳嗽，便讓朝臣猜測得了什麽重病。他如果真的預料到自己會駕崩，當然會提前立下遺詔，又怎麽會突然撒手？”
\t“也就是說，其實隻要你站出來指證，就可以證明那遺詔是假的？”
\t“不能，六方印章刻在偽詔上，其中還有兩方是哀家的，光憑一麵之詞有什麽用？況且之後，那夜你父皇宮外守夜的宮人全都陸續的離奇暴斃，這件事就在宮中被隱瞞下來。但是哀家一直覺得不對勁，抓住那秀女嚴刑拷問，卻在快要逼供出來時，她被人暗殺了！”
\t“在宮中暗殺？！”
\t太後緩緩點頭：“這麽多年來，哀家一直懷疑一個人，但是卻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方法害死先皇。”
\t“慕光極！”
\t“你覺得除了他，還有誰有這樣的勢力去掩飾和滅跡？但哀家女流之輩，能做什麽？”
\t慕北風不禁也覺得這其中有很多疑問，但是如果把一切罪惡的源頭都推向攝政王，又有點不對，那時候先皇在世，攝政王雖然權力很大，卻不像現在這樣囂張，以他現在的權勢尚且不敢直接登基稱帝，還需要扶持慕北暄這個傀儡，當年的他應該還沒有這個能力。
\t他把這疑問說出來，太後不禁也頗感意外，沉思了一下：“你說的有道理，但是哀家也排除了很多人和可能，卻沒想到。”
\t“那到底是誰呢？”
\t太後茫然：“哀家也想不出，除了慕光極還有誰？”
\t“除了慕光極，還有誰最希望父皇死？”
\t“這……”
\t正討論中，念兒突然輕輕哼了一聲，微微動了一下身體，竟然要醒了！
\t不能讓念兒醒來。
\t慕北風揮掌切在念兒頸部，她又昏過去。
\t“別弄死她。”
\t“我知道。”
\t太後思考道：“眾親王中，隻有慕光極最有野心也最有競爭力，其餘的不必論。文武百官對皇帝就算有所不滿，但忠君愛國是本份，他們不敢怎樣，況且皇帝死了對他們也沒什麽好處。後宮妃嬪之中，也有爭寵鬥氣的，恨先皇偏心的，但畢竟有先皇才有她們，先皇駕崩後，她們得寵不得寵的全都變成寡婦，要在深宮熬到紅顏變白發，也沒有好處。也就是說，至少在先皇身邊，沒有別人想殺他。”
\t“別國呢？有紛爭的嗎？”
\t“鄰近的幾個國家如宛國、高郅、商略等國都還太平相處，隻有……”她猶豫了一下。
\t“隻有哪國？”
\t“離國，在二十年前，離國曾被先皇所滅，那隻是個很小的國家，其占地還不到我國的十分之一，所以滅起來很是容易。可是事隔二十年，當年離國縱然還有遺民，也都歸附了本國，難道還有誰想為他們國君報仇？”
\t“那可不一定，再說如果離國國君還有子嗣後代，長大了來報仇，不是也有可能？”
\t太後點頭：“這也不是沒有可能，但聽說當年滅得相當血腥徹底，離國王族全部覆滅，沒有活口。”
\t慕北風吃驚道：“為什麽要滅得這麽徹底？如果隻是擴張領土，也不要這麽殘忍啊，不是說父皇一直宅心仁厚，連親征時也善待俘虜，為什麽對離國人這麽殘忍？”
\t“這個哀家就不清楚了，畢竟哀家女流之輩，不問政事，而且當時新婚燕爾，先皇對哀家寵愛萬分，相處時除了描眉吟詩這些閨房之樂，根本沒興趣問及別的。不過倒聽說離國被滅，不是單純為了擴疆拓土這麽簡單。”
\t“這件事有誰最清楚？”
\t“還是慕光極，他當時慫恿先皇征服離國的。”
\t慕北風一陣惱怒，什麽都跟慕光極有關，這老混蛋到底還幹了些什麽？
\t“離國……離國……慕光極有沒有參與滅離國的事？”
\t“那倒沒有，奇怪的是他提出這主張並極力遊說別人讚同，自己到最後卻稱病未能出征，也許是真病了？反正後來是先皇親征的。”
\t“那麽有沒有副將？”
\t“有，副手是當時聲名顯赫的大將軍陵道。”
\t“這人現在還活著嗎？”
\t“陵道十多年前早告老還鄉，解甲歸田，先皇去世後就不再聽聞他的消息，算起來他都快七十多的人了吧，多半不在人世了。怎麽你想追查這些嗎？”
\t慕北風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道：“不，我一個鬼魂怎麽追查，隻是奇怪，隨便問問。”再說父皇早已去世，他對那個未謀麵的父皇也沒有任何感情，即使聽說他曾深愛自己的娘親，也很難一下子就產生深厚的父子情。
\t太後歎氣：“這些都是存在哀家心裏頭許多年的疑問，有些重要，有些不重要，空閑的時候也會想想，覺得奇怪，但是已無從追究。”
\t慕北風想起了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母後，你能證明當初父皇深愛我娘親，而且幻靈門並不是他所血洗嗎？”
\t太後愣了一下：“宮闈裏的事哀家尚且沒有證據，何況江湖中的事？但哀家深知先皇個性，他絕對不會做那種事，假設真做了，也不會否認。以他身居極位，還用得著懼怕誰嗎，如果做了的話，還在那裏惺惺作態否認，是向誰示好呢？”
\t“是怕我娘親不理他吧。”
\t太後再次搖頭：“他要是那麽卑鄙無恥的人，可以用更強硬的手段滅光幻靈門，然後直接把你娘親搶過來。”
\t“我娘親武功也很高，不是那麽容易就搶回來的。”慕北風冷冷道。何況她還會許多幻術，自保絕對不難。
\t“廢了她的武功就行，她再厲害，傾一國兵力，也能抓住，一個不會武功的美人，怎麽反抗？但是你父皇沒有那樣做。何況你父皇要是承認自己血洗幻靈門，會得到許多朝臣的支持，反之他為了保存幻靈門剩餘勢力，卻不惜和那些大臣翻臉，對他可沒有半點好處。”
\t素心的推測果然不錯，慕北風默默想，此行雖然沒有找到證據，卻多了幾分信心，畢竟娘親沒有白愛了父皇一場……
\t“你……你……”太後突然驚叫起來。
\t慕北風一愣，看見自己的身體慢慢顯露在空氣中，他忘了，幻術隻能支撐一個時辰，已經到時間了。
\t太後雖然一直表現得比較鎮定，但真正看見一個“鬼”從空氣中由腳到頭慢慢浮現，還是忍不住恐懼：“你怎麽現身了？”
\t直到慕北風完全現身，她才稍微定了下心神，好歹這個死鬼不是很恐懼嘛，長相麵貌還和生前一樣，隻是多了幾分憂鬱而已。
\t“對不起母後，十一騙了你。”
\t“什麽？”太後猛然睜大眼。
\t“大概你忘了，我也是幻靈門中的人，我會幻術。”
\t“你……你隱身闖進宮來？”
\t“是的。”
\t“你到底是為什麽？欺騙哀家很高興嗎？哀家雖然很不喜歡你娘，對你卻算不錯，可你這樣捉弄哀家，有趣嗎？”太後震怒地又一拍桌子，她大概沒有被人這樣糊弄過，因此極為憤怒。
\t慕北風想起剛才她聽說自己的死時有些傷感，雖然她不是像親生兒子一樣愛自己，但多少還是對自己有幾分感情的，不禁內疚，跪下道：“母後，開始隻是想進宮尋找一些證據，不料被你誤認為鬼魂，就將錯就錯了。”
\t太後定了定神，冷笑道：“恐怕不隻是這樣吧，你一定是覺得哀家不會對一個死人說謊，所以才一直裝神弄鬼下去，你以為你以一個活人的身份來問，哀家就會對你撒謊？”
\t慕北風無語，他的確是這樣想的。
\t“你現在問到你想要的了，你走吧。”太後憤然一揮手。
\t“對不起，太後！”
\t“哀家不想聽，你和你娘親一樣虛偽！”
\t慕北風愣了一下，雖然他心裏十分歉疚，但依然聽不得太後這樣說他母親，不禁微露不快：“母後，我娘親不是個虛偽的人。”
\t太後冷冷道：“是不是隻有她自己知道，你走吧，哀家累了，想休息。”
\t慕北風知道再說下去隻能讓氣氛更僵，隻得拜退。畢竟托太後的福，此行不是全無所獲。
\t也許，這次離去能說服他娘親吧？
\t百業潮洲，這是個地廣人稀的地方，有大片的叢林沼澤，唯一的好處就是在這裏養毒蟲蠱類，吸收其毒煉器練法。同時因為各種稀有植物眾多，正好可以采集來練幻術。
\t幻術是需要很多常人無法想像的輔助工具煉成的，因此沒有人知道幻靈門總部其實就座落在這裏。
\t慕北風綁上行走沼澤地專用的一種寬闊的板子，開始疾馳。
\t叢林裏有一團深綠色，仿佛天然植物拱成的半球形，但是普通人肉眼看不見，因為有幻術遮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