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起死？
慕北辰微微一笑。
\t素心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邊陲的騷動這麽巧就在這時候出現？”
\t慕北辰指指慕北風：“這就是十一的功勞了。”
\t慕北風淡淡道：“是我們幻靈門人製造的騷動叛亂，一旦他發兵鎮壓，我的門人就會且戰且退，直到退入無法戰鬥的沼澤地，讓他們無計可施。”
\t素心默默想了一下：“如果這時候有人和你應合，攻打京城，那就事半功倍，正好可以擒拿慕北暄。可惜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聯盟可以利用了，臨時去和人結盟也來不及。對了，那個天命所歸的理由，你製造了沒有？”
\t慕北辰很是自信：“如無意外，現在京城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
\t“你們知道嗎，京城郊野三裏坡的地方據說有人挖出一塊慕色石碑，上麵刻著天命所歸四個字。”
\t“這是什麽意思？”
\t“你猜猜？”
\t“賣什麽臭關子，反正跟我沒關係，不愛說就不說了。”
\t“嘿嘿，背麵還寫著個君字。”
\t這下終於成功釣起聽眾的興趣：“君？代表什麽？君王？”
\t“唔，沒人知道，不過朝中大臣都在猜測這事，因為三裏坡可是丹陳曆代皇陵所在的地方啊，這必定是上天的指示，要傳遞什麽訊息。”
\t“對了，退位的那個……不是叫什麽君嗎？”即使慕北辰退位，這些平民百姓依然是不敢直呼其名。
\t“石碑是慕色的，還有個君字，聽起來真像啊……可這不就代表天命所歸的不是現在的……那個什麽嗎？”
\t“啊，就說皇上奉遺詔繼位這事來得蹊蹺，哪裏有那麽巧的事，他在做八王爺的時候失蹤好多年了，突然出現就突然帶著遺詔來了，更奇怪的是遺詔在宮裏那麽多年沒人找到，居然就讓攝政王給找到了，又不是芝麻綠豆大的東西。”
\t“噓！這些隻能擱在心裏猜猜，不要說了……”
\t除了京城這些百姓，其實文武百官私底下也在這麽猜測，不過就憑這塊石碑，就捕風捉影疑神疑鬼可不是他們的習慣。主要引起他們揣測的，還是出於對現今皇上的不滿。過去的皇上雖說看起來夜夜笙歌，縱欲無度，但從來沒有耽誤批閱奏章，而且不時有利於國家民生的政令頒布，可比現在的皇上日夜寵幸蘭貴妃，每天不早朝要好得多。
\t一旦有了對比，他們就覺得現在的皇帝還不如已退位的那個，免不了心上憤懣，加上這塊天命石碑，就開始暗暗猜測，刻意往上套。
\t其實慕北暄每天不早朝還是攝政王刻意安排的，他希望的就是慕北暄越來越不得民心，然後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取而代之，即使不坐實自己的皇帝之名，但也擁有了等於皇帝的權力，隻是他沒想到弄巧反拙，現在引起百官不滿，懷疑起這個皇帝是不是真龍天子來。
\t石碑之事過去沒多久，京城裏到處局部下起紅雨來，忽東忽西的，又令人開始猜測這是個不吉利的天象，仿佛從新帝登基後就諸事不宜，樣樣都不順利，現在天上還下紅雨，看起來像是淡淡鮮血似的，豈不是預料著將有災難發生？
\t紅雨下了幾天，規模雖然不大，卻各地都見到過，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轟動。某一夜過去，有人在紅雨衝刷過的水溝裏驚恐地發現水麵上浮著那種紅色雨水聚集成的字：偽詔矯旨，假帝禍國，奸王攝政，亂臣登基。
\t這簡直就是明擺著在罵現在這個奉旨登基的皇帝和攝政王！
\t可當宮中聞訊有人去查證的時候，卻發現紅字早被水溝裏的臭水衝淡衝散，完全看不清原來的痕跡。再說這擺明了就是天意的事，哪裏會讓人力幹涉？即使看見了那些血字，也無從追查起。盡管如此，還是動用了大批人力去查這紅雨事件，當然也沒人能查出來。
\t慕北暄雖然成天絲竹鼓樂，歌舞升平，但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石碑事件和紅雨事件也攪得他不得安寧，夜夜坐臥不安。
\t蘭樾見他坐在窗口看著空中又飄下零落的紅雨，知道他心憂，便拿了件外衣去給他披上。誰知他太入神，竟沒有察覺有人接近，猛一覺得肩上多了東西，驚跳起來怒喝：“誰？”
\t他這麽激烈的反應嚇了蘭樾一跳，她急忙退開，被他震雷般的聲音嚇得臉色發白。
\t“蘭薰！怎麽是你？”慕北暄定了下心神，見她驚嚇得臉色煞白的樣子有些心疼，忙上前摟住她安慰。
\t蘭樾好半天才哇地一聲哭出來：“皇上，你別嚇唬臣妾，臣妾知道你心裏不安，可是……”
\t“沒什麽沒什麽，剛才朕在想事情，沒察覺你走近，所以一時恍神。”
\t蘭樾抽抽噎噎好一陣才道：“皇上是在擔心這紅雨的事吧？”
\t“其實不是擔心……”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難道直接說自己心裏充滿恐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偽詔事件惹怒了老天爺還是老祖宗，降下這樣的異樣來要處罰自己？
\t“皇上，其實一切都是攝政王的主意，不關你的事，即使老天爺要懲罰，那也是懲罰他。”
\t慕北暄蒼白著臉搖搖頭：“沒用的，我奉了偽詔登基，成了攝政王的傀儡，這已經違背了祖宗意願。而且我逼皇兄退位，篡奪他的皇位，這更有違天意。”
\t“皇上你又能怎麽樣呢，你也隻是……”
\t殿門突然砰一聲被風吹開，兩人都跳起來，驚弓之鳥一樣朝門外看去，隻見外麵空無一人。這令他們更是驚恐，大聲叫起來：“小冬子，小喜子！香蘭，如梅……”
\t“別叫了。”門外傳來清澈冰冷的聲音，太後的身影慢慢出現在門口。
\t“不用那麽懼怕，是哀家讓他們回避的。”太後嘴角掛著一抹嘲諷之意，一麵踏入寢殿，一麵四顧著他們重新布置的奢華富麗的寢殿，這還是她第一次來。
\t“母後萬安！”兩人一起行禮。
\t“是什麽事勞動母後大駕，親臨這裏？”
\t太後冷笑著看慕北暄，本來這也是她寵愛的兒子，可是為了一個帝位偽造遺詔，手足相殘，實在令她寒透了心。
\t“早知現在這麽害怕，當初為什麽要做那種喪盡天良的事？”
\t慕北暄臉色變了變，依然強作鎮定：“母後說什麽呢，兒臣不大明白。”
\t“還要裝？剛才哀家在殿外已經聽得清楚明白，你和攝政王沆瀣一氣陷害你皇兄，分明就是假傳遺詔！你自己都親口承認了，難道還有假？”
\t慕北暄終於支持不住，連連叩頭：“母後，求您饒恕兒臣，兒臣知道已是死罪，但請你念在我是你親生兒子份上，手下留情！”
\t太後冷冰冰道：“你用得著求哀家嗎？即使哀家對你有十萬個不滿，又能怎麽樣？現在你仗著攝政王是你的後盾，根本不把哀家這個親娘放在眼裏，所以你也不用求哀家，將來你皇兄要是奪回帝位，降罪於你，哀家也沒有辦法。”
\t慕北暄臉色微微一變：“母後，你好偏心！”
\t太後怒道：“自從你父皇突然駕崩，哀家為了保全你們兄弟倆什麽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你居然還說這種沒良心的話！”
\t“你是保全了我們兄弟倆，但你推上位的是二哥，即使我現在做了皇帝，你依然覺得我不如他！”
\t“暄兒！你究竟有沒有想過，按立長不立幼的規矩，本就是你二哥繼位，況且你父皇生前就有意把皇位傳給他。而你用卑鄙手段謀取他的帝位，將他逼得無路可走，難道不是你有錯在先？”
\t“什麽立長不立幼，我不就是比他晚生了一年嗎，難道就因為這樣，就非讓給他不可？”
\t“那好，不談這些，你也做皇帝這麽久了，你捫心自問，身為一個皇帝，你比得上你二哥嗎？你是振興過慕家王朝，還是在意過百姓安危？在你心裏，奪取帝位實際上就是為了這個不知從哪來的野狐狸精吧？”太後一指蘭樾。
\t蘭樾臉色變得慘白，倒退幾步。
\t慕北暄將她護在身後：“母後，不管你怎麽說我，請不要傷害蘭薰。”
\t太後冷笑：“那你也就別求我原諒你，等著你二哥來收複江山，再處置你們好了！”
\t太後拂袖而去，慕北暄和蘭樾相對無言。
\t慕北暄將蘭樾摟進懷裏：“如果我不再是皇帝，你還會跟著我嗎？”
\t“會。”孩子都生了，不樂意也得樂意，當初她是恨過他的，不過現在經過這麽久，她已經慢慢被他感動，多少也有了些感情。
\t“蘭薰，如果不能一起生，那就一起死，隻要我們全家在一起，什麽都不用怕。”
\t蘭樾心裏驚跳了一下，一起死？才怪，她不想死，更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死！
\t為了活下去，她必須為自己爭取任何機會。
\t風清揚率領龍驍軍守衛皇城，此刻正在城頭巡守。
\t這些日子以來，他覺得自己像做了一場夢。從風琳兒被秘密嫁去高郅，他得知後強烈的反對……一直到現在。
\t恍惚中他又想起她出嫁之後，自己像瘋了一樣去找攝政王，衝進他的臥室指著他的鼻子：“王爺，你怎麽能做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