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料事如神
“所以說，有些事你不懂的。”
\t榮雯兒遣散宮女，對著殿內一個穿月白綾綃長袍的男子盈盈行禮：“王爺，雯兒這廂有禮了。”
\t那男子轉過身來一笑：“不必多禮，論身份你是娘娘，論輩份你是嫂嫂，本王受不起。”
\t榮雯兒嫣然一笑：“王爺真是平易近人，果然氣度不凡啊。”
\t“榮妃娘娘，本王讓你探聽的事怎麽樣？”
\t“王爺料事如神，那聖女果然是耐不住寂寞的性格，表麵三貞九烈，清心寡欲的，其實內心根本就是個思春女子。”
\t“可惜以她的身份，是不能抱有幻想的。”泰王歎了口氣，帶笑道：“其實皇兄的定力不可謂不佳，如果本王處在皇兄的位置，麵對聖女那樣的絕色佳人，怕也把持不住呢。”
\t“所以最難的還是怎麽讓皇上動心吧。”
\t“其實皇上不需要對聖女動心，因為他要是真動了心，榮妃娘娘你可就不會開心了，一個勁敵變成兩個，那滋味不好得很。”
\t“不動心又怎麽能讓他強迫聖女侍寢？”榮雯兒皺了皺眉。
\t“榮妃娘娘，你到底在想什麽？你以為本王的意思，是讓聖女去平分皇後在皇兄心目中的地位，讓她成為皇後的勁敵？”
\t“難道……本宮猜得不對？”
\t“豈止不對，簡直大錯特錯。本王還以為榮妃娘娘冰雪聰明，能猜透本王的心思呢。”
\t“那……到底應該怎麽樣？”
\t泰王笑道：“榮妃娘娘就不要問太多了，照本王的意思去辦就行了。”
\t榮雯兒皺眉：“王爺要是不說清楚，本宮很擔心會傷害到皇上。”
\t“皇上又豈是那麽容易被傷害的？娘娘不用擔心了。”泰王看看她深鎖眉頭的樣子，想了想，覺得要是不給她一個可以信服的理由，恐怕不能讓她去辦好這件事，於是道：“娘娘，你覺得聖女和皇後的關係怎麽樣？”
\t“應該還不錯吧，皇上曾經刻意讓聖女照顧過皇後，她們倆關係一直很好。”
\t“那你覺得她們倆之間為什麽能建立這樣的關係？如果她們為了同一個男人爭風吃醋，還會保持這樣的和諧嗎？”
\t“當然不會，現在聖女是因為自己對皇上沒指望，所以才無可奈何而已。”
\t“所以，聖女隻要覺得皇上跟她之間有希望，她就不會坐以待斃，以她的地位，當然可以帶動很多力量去反抗皇後，朝中大臣本來就對皇後不滿，再加上宗教的壓力，皇後的地位能保多久呢？”
\t“這不還是讓聖女去平分皇後的寵愛嗎？”榮雯兒覺得泰王說的跟她想的沒區別。
\t“區別可大了，如果是平分寵愛的話，皇上兩個都喜歡，那她們倆就占去了皇上所有的心思和精力，哪還有空顧你？她們倆就好比秤竿的兩端，絕不能平衡。當聖女發動力量對付皇後的時候，這種平衡就會被打破。”
\t“可是皇上愛她，恐怕不容易把她趕走。”
\t“即使聖女的力量不足以讓她失敗，她也一定不會留下的。你想過沒有，這個皇後的性格是絕不會和別人分享同一個男人，如果皇上和聖女之間有了什麽，她能忍受嗎？”
\t榮雯兒皺眉想了很久，總覺得這中間有什麽不對，她搖搖頭：“也不一定，當初皇上立她為後之後，不還是封了我為妃，她也沒有氣得半死然後離開。”
\t“此一時彼一時，況且你和聖女的身份不同，她把聖女當朋友，朋友搶了自己的男人，那是最不可忍耐的事。”
\t“但是……”
\t“不用但是了，其實你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t泰王走後，榮雯兒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始終覺得這個泰王十分詭異，心思讓人捉摸不透。到底是皇上的親兄弟，都是屬於那種心智深沉的人，他說的話似乎讓人費解，而且他突然主動親近自己，提出要幫助自己，這動機就十分不對勁。但是以她的智商，還未能猜透泰王的用意，要是小文子在就好了，他想的總是比她周全……一想到文公公，她心裏突然有些不舒服，他還在地牢裏生死未卜吧？可是她現在不能去探望他，否則立即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t“你說要怎麽處置小文子？”
\t文公公把所有罪名都攬在自己身上，表示榮妃根本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其實這種掩耳盜鈴的解釋並不讓人相信榮妃的清白。不過墨羽沂也不打算追究，他想了想：“就交給皇後處置吧，柔兒死得慘，朕想給她一個交代。”
\t“其實我覺得更應該處置的是榮雯兒，但小文子抵死不承認他做的一切與榮妃有關，這也沒辦法。”素心想了想，“我覺得就這樣維持原狀也好，留著小文子的性命，讓榮雯兒日夜難安，總提心吊膽害怕哪天自己會被交待出來，至於小文子，見不到榮雯兒也是生不如死，這就夠他受了。”
\t墨羽沂笑道：“你不如直接說你是善心發作，有點同情小文子吧。”
\t素心辯解：“我哪有，一想到他那麽殘忍害死柔妃和林禦醫，心裏就不痛快。”
\t“好吧，不管為了什麽，就這樣維持現狀好了。自古以來最殘酷的刑罰，其實就是生不如死。”他輕歎口氣，榮雯兒那個女人雖然狠毒，其實沒太多腦子，沒有了小文子為她謀劃一切，她也折騰不起來什麽。
\t“你是不是打算永遠冷落她了？”
\t“那總不見得還要再去寵幸她吧？不過如果皇後喜歡的話，也不是不行的……”
\t素心一陣惱火，跳到他懷裏捏著他臉頰惡狠狠道：“你要是想試試我的忍耐力的話，盡管試試。”
\t“唔唔……輕一點，臉要是腫了，等會兒上朝的話太難看了。”
\t“你還沒完全好呢，就想著上朝？”
\t“當然了，荒廢政事已經很久，再不上朝就怨聲載道了。”
\t“那好吧，你別太勞累了。”
\t今天上朝格外累，積壓了兩三個月的朝政大事需要處理，各地奏折堆成山，墨羽沂重傷未愈，不禁有些疲乏。而且朝臣們聽說那個皇後居然又回來了，更嚴重表示了不滿，聲稱這女人把後宮當成了菜市場，愛來就來，想走就走，完全沒有母儀天下的風範。對此墨羽沂不予置評，直接無視地退了朝。
\t百裏楓臨走時開了許多方子，素心照方抓藥，內服外敷的都煎好快冷了，才看見墨羽沂回來，不禁抱怨：“都叫你別太累了。”
\t“瑣事多嘛，還有許多奏折沒有批閱，今晚還要……”
\t“今晚什麽都不許幹，吃了藥早些睡覺，奏折什麽的，不許碰。”
\t墨羽沂捏捏她的鼻子：“不能這麽任性，我是一國之君，天下百姓的安生福祗都指望著我。”
\t素心翻了翻堆積的奏折：“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可以幫你看。別這種表情看我，我幫慕北辰批閱奏折的時候，他也沒有像你這副表情，難道你也認為女人不可以幹政？”
\t“不是，朕隻是覺得驚訝而已。”
\t“小瞧女人，這就是你們古代男人的通病。”要知道現代女性對時勢新聞之類的多少有所接觸，加上曆史軍事知識的灌輸，並不是像古代女性那樣對天下格局、政治世事毫無所知的。
\t墨羽沂笑了笑：“那好吧，就交給你。”
\t素心伺候他進膳後，寬衣上床，這才去翻那些奏折。從高郅的國情來看，有很多大的決策還需要通過天乩這種形式來決定，包括天災人禍之類，除了正常的處理程序，也需要通過宗教儀式祈福、占卜問卦等。說是迷信也不全然，應該說天一教的陰陽五行等還是很有道理的，觀星象測天道，包括治國之理，都有它的應用道理。在高郅這樣一個政治宗教並立的國度，宗教的勢力不可小覷。
\t素心想了很久，覺得自己在政治上並不占什麽優勢，如果想要被這些朝臣接納，除了默默等待和隱忍，也許可以在宗教方麵作點文章。但這方麵她一竅不通，改天要去請教一下聖女。
\t接著她開始翻閱奏折，高郅國情平穩，而且民富國強，奏折遠比丹陳的好批多了。不過倒有很多是參她的，看來她在朝臣中相當不受歡迎。這個不難理解，那些封建老頭們肯定不會喜歡她，要照她的脾氣，對這些人肯定不予理睬，但是為了不讓墨羽沂從中為難，她還是要想辦法穩固自己的地位的。
\t她一邊看奏章一邊想自己的問題，不知不覺更漏已深，迷迷糊糊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t一覺醒來，素心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墨羽沂已上早朝去了。她不禁歎了口氣，這個工作狂，怪不得總是會冷落妃子，他根本連自己的健康也很少考慮，想的全是國家大事。
\t墨羽沂不在，她也沒有奏章可以批閱，於是溜回自己原來呆的寢殿。她不在的時候，寢殿雖然空置，卻始終沒有人入住，而且打掃得一塵不染，保持著她原先布置的模樣。海珠海瓊看見她來，都歡喜雀躍，擁著她一陣嘰嘰喳喳，問長問短。
\t素心沒想到這些宮女也沒有調離原職，居然還都留在這裏，不禁問：“這些日子來，你們居然也沒有被分調到各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