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小聰明
“也好。”
\t假借天意來說吉凶，那麽將來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他何宸都能撇得幹幹淨淨，假如這皇後利於高郅，則是他占卜靈光，假如不利，那也不是他占得不靈，而是世事變幻、卦象有變，反正都不是他的話。懷郡王和素心一邊看他占卦，一邊都在心裏暗罵這個滑頭。
\t“唉，卦象雖是天意，但其實起決定作用的依然是人啊，貧道占卜的這是本卦是大吉，可卻是個變卦，少陽變老陰，有變數啊。”
\t“那是什麽意思？”
\t“也就是說，是吉是凶還未可知？”
\t何宸很有深意地一笑：“天意本就難測，所以貧道也不敢妄言啊。”
\t素心突然道：“掌教大人，奴婢想請教一個問題。”
\t“哦？”
\t“既然是變卦，也就是說有變數，奴婢不懂這些，不過奴婢聽說有道行高深的人是可以改卦的，掌教大人通曉天地奧義，精於陰陽五行，想必這種事也是小菜一碟了，何不幫皇後改改卦，好讓變卦變為吉卜？”
\t“王爺這位家婢很有趣啊，看來她對皇後很有好感。”
\t素心笑道：“奴婢哪有那個榮幸見過皇後，所以並不是對皇後有好感，而是為國家社稷和皇上著想，也是為掌教著想啊。”
\t“前麵貧道是明白了，後麵一句貧道還真不懂了，為什麽是為貧道著想呢？貧道一個方外之人，哪裏在意什麽好壞榮辱？”
\t“如果掌教大人是尋常出家人，那也管自己修行，造化如何根本與人無關，但掌教大人身為掌教，身係一國宗教的名譽呀，直接影響了全國信徒的信仰不是嗎？掌教的修為如何，能改變百姓心中宗教的形象呀。所以掌教之前替皇上占了一卦，說皇後嫁到高郅來會大吉，如今卻說是變卦，那麽變凶還是變吉，豈不就是大有文章？恕奴婢無禮，像奴婢這樣又不懂經典，又缺少知識的人自然會想，假如吉的話，肯定是掌教道行高深占卜精準，假如凶的話，肯定是掌教占卜不靈……啊呀，奴婢失禮了，奴婢不是那個意思，不過奴婢隻是揣測一些愚昧人的心理而已。”
\t何宸半天沒說話。
\t懷郡王心裏暗讚，這個軍將得好，弄得何宸不上不下，他本以為可以自圓其說，卻沒想過這些話隻能向皇帝和朝臣們解釋，向天下百姓一一解釋卻不可能，因為百姓中畢竟像素心說的這種“愚昧人”是比較多的，喜歡跟風，喜歡用外行人的想法去猜測。
\t何宸淡然一笑：“那麽依你之見，這個卦應該怎樣？”
\t素心笑道：“如果我是掌教大人，一定會讓這個變卦，變為吉卦，因為有些話，說出口了就不可以收回，是對的就要進行到底，不是嗎掌教？”
\t何宸臉色微微一沉：“你是在教貧道怎麽做事了？”
\t“啊呀，奴婢不敢，掌教大人大概是誤解了，奴婢隻是替掌教大人著想呢，根本不敢說別的啊。”素心趕緊站起來又行禮又賠罪的，“奴婢不會說話，惹掌教大人生氣了，不過料想掌教大人非尋常王孫貴族可比，方外之人修行為上，涵養深厚，根本不會和我這樣的小丫頭計較什麽的，是不是？”
\t何宸又沉默了一會，然後笑起來：“王爺這個家婢真的很有意思啊，哈哈。”
\t懷郡王含笑：“本王平時寵壞了她，不知道她會在掌教麵前胡說八道。”
\t兩人接下去又喝了點茶吃了些點心，胡扯海談了一會，懷郡王便帶著素心告辭了。
\t何宸久久注視著素心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還沒有回過神來。旁邊貼身的小道士悄悄說：“掌教大人，你在看什麽？”
\t“看那個小丫頭。”
\t“嗯，長得很美。”
\t何宸回過神來瞪他一眼：“美個屁，就知道看皮囊色相，百年後還不是紅粉骷髏。”
\t小道士吐了吐舌頭，知道掌教平時假清正慣了，不敢再說。卻聽何宸又道：“你不覺得這小丫頭不同尋常嗎？”
\t“嗯，嘴巴厲害，不像普通奴婢。”
\t“何止不像，肯定不是。”
\t“掌教哪裏看出來了？”小道士搔搔腦袋。
\t何宸冷笑：“這個皇後娘娘真厲害，親自出馬卻不肯委曲求全，三言兩語套住貧道，逼得貧道不得不與她站在一條戰線，有她的存在，本教的興衰豈不是更成問題了？”
\t“啊？”小道士沒聽懂。
\t“笨蛋，你看不出那個丫頭就是皇後本人嗎？”
\t“不可能吧？”小道士驚得變了色，想了想又道：“怪不得皇上為了她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即使朝中很多大臣反對也要立她為後啊，原來果然是傾城傾國，比聖女還要勝過三分啊。”
\t“你除了美色還知道什麽？”何宸氣得變了色，隨手給他一個爆栗，陰冷冷道：“這女人太厲害了，貧道要好好想想怎麽辦。”
\t小道士摸著腦袋想了想：“依徒兒看，掌教其實你不用想太多。”
\t“嗯？”
\t“既然她厲害，那對付她是沒有意義的，還不如和她結盟。”
\t“為什麽？”
\t“皇上已經很厲害了，掌教你要同時對付兩個厲害的人，不是很難嗎？相反的，掌教你要是和她同一戰線，那不但可以討好了她，還能順了皇上的意，說不定還能借此提高本教的地位。”
\t何宸若有所思：“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他們現在也不是完全沒有用不著我的，否則就不用親自來見我……”
\t“娘娘你太厲害了，可你想過沒有，用這種方法逼掌教就範，其實並不是最明智的做法。”
\t“本宮本來是想看一下他是什麽樣的人再做決定，結果見了他之後，渾身不舒服，感覺這個人不是個可以深交的人，所以不打算和他套交情，直接逼他表明立場。他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肯定會保住自己的顏麵要緊。”
\t懷郡王歎了口氣：“娘娘，為何你和皇上都是這麽強勢的人呢？要知道皇上當初讓他占卜，其實也是動用了脅迫這一招，明裏求卦，暗裏威壓，而你也用這招，你知道這會讓他感覺到什麽嗎？”
\t“什麽？”
\t“你和皇上都給他太大壓力，兩強聯手，會更讓他處於下風，怕是這樣的威逼之下，他會生出異心來呢。要知道何宸不是一般人，他也不是個肯甘居人下的角色啊。”
\t素心怔了一下，她倒沒有考慮這麽周全，思索了一會她問：“那現在我是不是做錯了？”
\t“不能說錯，單就這一步來說，你走的沒錯，何宸肯定會就範，但以後會怎麽樣，就不好說了。”
\t素心聽懷郡王這麽說，心裏不禁有點後悔，應該先了解清楚何宸的個性再說，現在看來，光是聰明還是不夠，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而她這回確實犯了個錯，並沒有去“知彼”。
\t何宸這人，一見就不好對付，但願這次還沒有讓他生起太大異心。
\t回宮後，素心想了又想，還是把私自去會掌教何宸的事告訴了墨羽沂，一邊注意他的反應。
\t她本以為自己這樣冒失地去見何宸，還做出了有欠考慮的事，墨羽沂一定會責怪她，沒料他聽完後隻是若有所思，什麽也沒說。她瞧他沉思的樣子，忍不住道：“你怎麽不罵我？”
\t墨羽沂奇道：“朕為什麽要罵你？”
\t“懷郡王說我做得不明智，這樣強勢地壓迫他，隻怕過分的威逼會令他生異心。”
\t墨羽沂笑笑：“懷郡王最了解朕，也最看得清形勢，他分析得很對。”
\t“那你也不罵我？”
\t“罵又如何呢？一來你已經做了，有後果也無法挽回了，二來我倒不認為你做得很錯，隻不過你的選擇不是最好的而已。”
\t素心難得地歎氣：“我也知道，你說過嘛我就是小聰明。”
\t墨羽沂失笑：“你還記著那次的事呢，其實你是聰明，但有時候欠考慮，行事不周全，是因為你太年輕，還不完全了解朝政之事的險惡，而且對我高郅的這些人脈關係及朝臣性格能力也不完全掌握。”
\t素心登時窘住。說她不完全了解朝政之事的險惡等等她還勉強接受，但說她太年輕……咳咳，她暗地裏掰手指算了一下，發現連穿越到古代的時光加起來算，她實際上已經比墨羽沂還要年長了……她猛然驚覺這事的時候，不禁暗自淚奔。
\t墨羽沂起身撫摸她的秀發道：“以後不要隨便去見何宸這種人，雖說這次你不會引起什麽太大後果，但畢竟他也是個危險人物，有時候連我也沒把握能很好製服他。”
\t素心作四十五度純潔仰視，楚楚動人地眨巴著大眼：“你肯定他不會起異心？”
\t墨羽沂一愣，霎時間被她的蘿莉必殺技弄得有些神魂顛倒，差點被她的目光俘虜，好不容易才回過神道：“你放心，暫時他不敢有任何異動，而且在會在適時的機會增加你在高郅的威信。”
\t素心疑惑地道：“為什麽你可以這麽肯定？”
\t他莫測高深地一笑：“因為朕在你去見何宸之前，已經想到了怎麽對付那些冥頑不靈的老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