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立後之事
“奏。”
\t接著烏史說了一通博古通今的大道理，酸文假醋的，說到底素心總算聽懂了幾句，他在說曆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墨羽沂登基十年，後宮嬪妃從前七人，到現在隻剩下五人，貴人美人之流，據說根本就沒被臨幸過，有的從入宮就沒見過皇帝，所以導致現在他二十有六，居然還沒有子嗣，連女兒也沒有一個，真是天下奇談，將來百年後哪還有人可以繼承高郅數百年基業？
\t跟著就是一堆勸誡多立妃嬪多選秀女之類的話，估計年年都說，不但墨羽沂聽膩了，連群臣也覺得老生常談，私下裏交頭接耳，都在搖頭。
\t“選秀之事，容後再議。”
\t“既然不選秀，皇上也該多臨幸嬪妃，而不應該讓中宮獨大，要知道專寵是曆來帝皇最忌諱的事。”
\t素心暗罵，這老頭都管到人家家事了，隻差沒有安排墨羽沂每晚召誰就寢。
\t墨羽沂皺眉：“看來朕臨幸誰，倒是讓愛卿費心了。”
\t“皇上，後宮之中晴妃榮妃最近似乎都有微詞，怨皇上冷落了她們，數數後宮有主位的總共才五位，除了皇後娘娘，也就剩這兩位娘娘，還有位長年病著的月嬪娘娘，皇上大概也有年餘不見她了，皇上到底打算何時才有子嗣繼位？”
\t“聽愛卿的意思，朕專寵皇後是錯了，皇後也不會生兒育女了？朕倒不明白了，曆來長子嫡孫才最珍貴，如果皇後有孕不是更好？”
\t“隻怕皇後就算有孕，也不知道是……是男是女。”烏史雖然尖利，卻也不敢說得太過份，但他沒說出來的話人人都明白，這皇後就算懷了，天曉得是誰的孩子，這跟她的出生大有關係。
\t墨羽沂不動聲色地抬眼看他：“那照愛卿所言，皇後既然不配母儀天下，那朕就算廢了皇後，又該立誰為後？”
\t烏史道：“後宮論出身高貴，無人能及晴妃娘娘。”
\t墨羽沂笑了一下：“愛卿所言差矣，論出身高貴，應該是無極貴妃才對。”
\t烏史臉色一沉：“聖女身份不同，皇上說笑了。”
\t墨羽沂笑道：“聖女雖然不是皇親國戚、左丞右相之女，但天一教層層鱗選，數十年才出這麽一屆聖女，聖潔高貴無比，難道還不算？”
\t泰王突然笑道：“皇上所言甚是，聖女的確高貴，聖女是天神在世間化身，象征聖潔無瑕，又豈能與尋常妃嬪相比？”
\t墨羽沂道：“五弟說的最得朕心。”
\t烏史朝泰王橫眉怒目：“泰王爺說笑，聖女再高貴，也是神祗化身，臣奏的是皇上子息的事，扯上聖女是做什麽？聖女難道能為皇上誕下子嗣，延傳皇室子息？”
\t泰王立即收了笑容：“烏大人這話奇怪了，本王說無極娘娘出身高貴，那是就事論事，跟延續皇家香火有什麽關係？”
\t“不然你們一唱一和說聖女出身高貴是什麽意思？”
\t墨羽沂輕咳一聲：“烏愛卿，你說的‘你們’二字，想必也包括朕？”
\t烏史有些尷尬：“臣不敢，臣是覺得聖女是不可玷汙的，所以……”
\t“所以朕在想，如果大家都不滿皇後的話，廢後也無不可，不過要有個合適人選繼後位倒是不容易。”
\t烏史張口結舌，他們天天參，天天鬧，就是為了要皇帝廢後，突然之間在朝堂上把這種事輕描淡寫地說出來，他倒真受不了了，覺得太奇怪了。
\t泰王接著道：“所以，要考慮出身高貴，又要性情賢良淑德，有母儀天下風範的……”
\t墨羽沂道：“所以朕考慮呀，聖女倒是很符合這個條件的。”
\t烏史不禁暴黑線：“怎麽又繞到聖女身上了？”
\t泰王道：“皇上是說笑呢，聖女再符合皇後這個身份，也不能立為後啊。”
\t墨羽沂道：“朕立李琳兒，眾愛卿反對，朕覺得愛卿們言之有理，既然她的出身遭人非議，朕又考慮了一下，決定不日起廢後，重立梅無極為後。”
\t這一句登時震得滿堂都聳然動容了，滿朝文臣像炸了鍋一樣，也不顧朝堂威儀，稀裏嘩啦就開始七嘴八舌了。有說萬萬不可的，有說皇上愛說笑的，還有人覺得這事實在是太時髦了，簡直不能接受。
\t素心低頭聽著，開始聽堂下竊竊私語議論她的種種，心裏很是不爽，但再聽朝臣議論梅無極的事，又忍不住想笑，墨羽沂這招倒也厲害，別人不說，他自己先提，難免有人會落入圈套。
\t墨羽沂也不理會，慢悠悠聽這些大臣熱火朝天談論著，一句嘴也不插。等他們討論得快停歇了，才漫不經心道：“諸位愛卿不是不滿現在的皇後嗎，朕也就是一提，難道有問題？”
\t“當然有問題！”烏史白胡子直翹。
\t墨羽沂道：“可後宮妃嬪中，月嬪抱病，榮妃新晉，而且出身不夠高貴，晴妃出身是高貴了，可是她不是高郅國人，朕以為她要是封了後，即便生下長子嫡孫，不也令高郅皇室血統不純嗎？”
\t“皇上可以在貴族中另選秀女！”
\t“那多不容易，從秀女到美人貴人之類，再到妃嬪，得要多久啊？”
\t烏史道：“皇上當初立了現在的皇後，不也是異國人，而且她的出身比晴妃娘娘還要……反正有她在先，立晴妃娘娘為後也不為過。”
\t“朕就因立了現在的皇後才屢受你們這些忠臣進諫，難道前車之鑒，還要再來個異族皇後？朕懶得與你們再辯，立晴妃的事不予考慮。”
\t烏史跳腳道：“皇上不是真的想要立聖女為後吧？”
\t“考慮考慮。”
\t“萬萬不能考慮！”
\t墨羽沂臉一沉：“退朝！”
\t“皇上！”
\t泰王攔在烏史前頭：“烏大人，皇上說退朝了。”
\t“今天在朝堂中，你聽出誰有問題了嗎？”
\t“你覺得呢？”素心剝著紫葡萄，皺眉托腮吃著。
\t“你要垂簾聽政，我才帶你去，結果你倒探我話風。”
\t“你肯定希望我說烏史有問題，但是我覺得泰王更有問題。”
\t“哦？”
\t“首先以烏史的官位來說，言官位份太低，他要是打什麽主意，也反不了天去，泰王陰陽怪氣，似乎順著你，又似乎保持中立，不提意見，但其實他好像在一步步誘你進入他的陷阱。”
\t“你說下一步會怎麽樣？”
\t“我覺得嘛，朝裏的臣子說完了，就該宗教出場了，接下去，他們肯定要證明你和聖女的關係。可是我就不明白，宗教的力量真有那麽強？”她吃著葡萄，含糊地說不出話來。
\t墨羽沂劈手奪過她又要往嘴裏塞的葡萄：“你要知道，宗教代表的不僅是勢力，而是信仰和民心。”
\t“你搶我的葡萄幹嘛？”
\t“這是丹陳送過來的，你還真吃得帶勁了。”
\t素心呆了一下，差點把嘴裏的都吐出來了：“你你……你又在試探我？”
\t“我才沒空試探你，說過是他們的貢品，你自己也不想想，高郅的葡萄還沒青呢。”
\t素心撅嘴：“我忘了。”
\t墨羽沂一笑，剝了一粒葡萄塞進她嘴裏：“甜不甜？”
\t“唔唔……你不是說不讓我吃嗎？”
\t“誰說不讓你吃了？看你吃得狼狽，都沒空好好說話。不過聽你已經忘了丹陳有關的事，突然又高興，所以賞你幾粒。”
\t素心翻白眼：“誰稀罕你賞的，壞人。”
\t“你說說，再接下去該怎麽做？”
\t“聖女在懷郡王府，不是長久的事，總得要出現的，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出現。”
\t“你說那晚失火之後，怎麽什麽消息也沒有啊？”晴妃焦慮不安，走來走去。
\t榮雯兒安慰道：“沒事沒事，沒消息才對，有才不正常。”
\t“不是你說的嗎，那藥效力極強，聖女中了招肯定要和皇上圓房的，可一句她侍寢的消息也沒傳來，皇上還是那樣，一直沒去她那裏。”
\t榮雯兒翻翻白眼，心想真是個會吃飯不長腦子的女人，一點都不轉彎，於是道：“你也不想，她是聖女，皇上就算食髓知味，愛她愛得要死，可也不敢夜夜召幸啊，皇上現在想的一定是怎麽名正言順地夜夜寵幸她。”
\t晴妃急道：“皇上想的要是成了真的，那還有咱們的地位嗎？”
\t榮雯兒一瞧她那沒出息的樣子，不禁心裏冷笑，不屑地道：“是你要找人對抗皇後那狐狸精的，現在倒害怕起來？無極娘娘美豔絕倫，皇上要是迷上了她，那跟迷上皇後也差不多！”
\t晴妃砰地一拍桌子：“那你不是擺明了讓本宮前門拒狼、後門引虎嗎？還騙本宮親自去做這事！”
\t榮雯兒察覺自己口氣有點過份，趕緊緩了緩：“姐姐別生氣，妹妹開個玩笑，你想聖女就算得寵，也不會像那個狐狸精，她性格淡泊，不會讓皇上專寵的，再說她能有什麽手段，怎麽比得上姐姐和皇上感情深厚？”
\t“那可不一定，她身份尊貴，本宮也不敢與她抗爭。”
\t榮雯兒道：“姐姐急什麽？她要真是專寵了再說，有妹妹在，自然會為你出主意。”